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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这个好母后?”宇文泰怒目看向儿子,突然又笑得莫名,“不对,朕记得,她不是你的母后,她没有资格当你的母后。”
宇文泓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父……皇,您是不是气……糊涂了……”
唐皇后原本哀凄的眸子在听到宇文泰的话,顿时变成与宇文泰一样恶狠狠的眼神,“宇文泰,我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从我成为你的太子妃开始,我小心谨慎地伺候你,还有你的那一群女人,哪个我没有照顾周道?可你给我的是什么?当我的孩子被贤妃那个贱人害得滑胎时,你在哪儿?当我被她暗害喝下绝育药的时候,你又在哪?当我将所有证据摆在你的面前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唐皇后的控诉如那爆竹一般“噼哩啪啦”地响,这么多年委屈在心底的话在这一刻再也掩不住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宇文泰,“嫣然,你滑胎一事只不过是偶然,况且这些证据也不能完全说明贤妃就是那害你滑胎之人,她正怀着朕的骨肉,为皇嗣着想,朕不想在这个时候调查此事而影响她的心情,嫣然,朕知道你难过,但是不能将一切都怪到贤妃的头上。宇文泰,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宇文泰听到唐皇后翻旧账,顿时神情也激动起来,“唐嫣然,朕不也答应你只要她生下皇子后就绝不再召她侍寝了吗?”
“放屁,宇文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不宠爱她绝不是因为我,而是她自打生了孩子后身体就不能侍寝了,所以你才会将她晾到一边。”唐皇后一想起当年知道他又偷偷宠幸贤妃的消息时,浑身止不住的发冷,好在老天开眼,让贤妃再也不能侍寝。
宇文泰的老脸泛红,没想到这么私密的事情唐皇后会知晓,但心虚只是一时的,想到身旁的宇文泓,“你不能生,朕不是也让你养了泓儿吗?这难道不算是朕对你的恩典?泓儿一降生,朕就大告天下封为太子,你扪心自问,朕对你还不够宽容吗?”一想到这儿他就咬牙切齿。
唐皇后看了眼状似吃惊的宇文泓,那一夜的情形她至今还记得,多少年的往事了,总是想要刻意遗忘偏又深藏记忆中。
自从她被太医宣布终生不能受孕时,她颓废过,终日不愿出寝宫一步,母亲在她身边哭哭啼啼地哭个不停,直说她的后半生该怎么办?可她只是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而她的丈夫虽然有来看她,但更多的却是听闻他又宠爱了某某秀女,冯贵妃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没有皇子的皇后就是那没牙的老虎,她焉能不怕?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此时她的目光看向司徒慧,带了几分感激之意,那时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刻意地邀宠,刻意地讨好,然后献上计谋,“娘娘不能生何不找人代娘娘生?娘娘只需假怀孕,然后这孩子一出生就抱到娘娘膝下来养,这样也会与娘娘亲近,只要过得了皇上那一关,不让孩子与天下人知道这个秘密,娘娘的后位岂不是稳如泰山?”
还记得当时她极妩媚的目光是那样的流光溢彩,这个建议深得她的心,只要有她“生”的皇子在手,她又何须担心后半辈子没有依靠?只是她后来渐渐地喜欢上这个叫司徒慧的宫女,在她有意地挑唆下,她发现与女人欢爱的滋味远胜过与男人,最后她乐此不疲,对于皇帝宠爱谁她也不太在乎了,只要那个人对她没有威胁,她就不会轻易出手除去她。
再看了眼宇文泰,那一晚她刻意灌醉他,用上之前灌了催情药的许悠来承欢,司徒慧说许悠是最好的人选,身为官家女的她有家人在手可以威胁,再加上她个性木讷严谨,绝对不会随意泄密,这于她百利而无一害,果然,最后许悠没有让她失望,一夜就怀上了龙种,一胎就生下男丁,曾想过处死许悠,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司徒慧却又说,许悠是太子的生母,留她在宫里绝无坏处,比其他人会更可靠,毕竟她们有共同的利益与共同在乎的人……
宇文泰睥着唐皇后回忆的眼眸,冷哼道:“当朕发现你用许悠李代桃僵时,你是怎样求朕开恩的?唐嫣然,你是不是全忘了?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与宫人私会通,朕都羞于启齿。”目光看了眼那些道具,更是嫌恶忿恨。
唐皇后没有底气再来辩驳了,他说得没错,他当时在她的哭泣下最终同意她以这样的方式来拥有一个孩子……
唐皇后越没有话宇文泰的脸色就越黑,目光看向司徒慧,“来人,拖这女人去验明正身,朕倒要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妖孽。”
立刻就有太监来拖司徒慧,她求救地看向唐皇后,“娘娘……”
唐皇后心疼地想要拉住她,却怎样也拉不住,双目又怒向宇文泰,“你给我放开她,你这个恶心的男人。”
“你骂朕恶心?唐嫣然,你不配当国母,朕即日就废了你……”宇文泰暴怒道。
宇文泓赶紧跪下道:“父皇,儿臣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身世之谜,只是她虽不是儿臣的生母,养恩比生恩大啊,恳请父皇在处置母后的问题上三思。”顿了一下,“父皇,母后始终是您的发妻,若是她因秽乱宫廷的罪名被处置,他日的史书会如何评价父皇?父皇不是说为帝就要当千古一帝吗?在晚年废后岂不是有辱父皇的形象,还是以这样不堪的理由?她也并非十恶不赦。”
宇文泰看向儿子那张俊颜上,儿子说的话打在他的心上,废后不等同于贬妃,毕竟那群女人的生杀大权在自己的手上,而皇后是国母,须得拿到朝廷上议,这样他的名声不就坏了?想到日后史书的评论,他紧紧地握着手,再者一旦废后受到最大的影响就是太子,太子不是中宫之子的传闻若传开来,太子的正统性是会受到影响的,想到太子对他颇孝顺又友爱兄弟,对比其他的儿子是高出一截来。
“皇儿,这种贱人朕是不会留的。”
宇文泓的目光看向唐皇后,那目光中没有怜悯,只有冷冷的波光闪过,“父皇,后位不废,责令皇后自尽,死后不以后礼发丧,不得葬于父皇的光陵,降一级以皇贵妃礼葬于光陵的外围。”
唐皇后以为宇文泓会救她,哪里想到他却提出这种处置的方法?她是中宫,生前享尽了皇后的待遇,死后却要这样被发葬,宁做凤尾不当鸡头的她如何接受,叫嚣道:“宇文泰,你们父子不用这样想法设法地处置我,有本事就发旨大告天下废后好了……”
宇文泓的目光狠狠地瞪向她,看到她还要说出一些更不中听的话来,“母后,你是唐家的女儿吧?”
唐皇后愣然,她可以一死了之,可以被人焚尸,但是她的老父呢?她的家族呢?岂不是要受她牵累?那到了嘴边的狠话不得不一一咽回。
宇文泰气怒攻心地看了眼唐皇后,身子一歪险险就要坠地,好在宇文泓伸手搀扶得快,这才没有摔着。
这时太监拖着司徒慧进来,扔到地上,“禀皇上,这人确是女子。”
宇文泰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总比知道她与半男半女的人私通来得好,只是这样的女人看起来令人很是嫌恶,不欲多看,着太监上前扶住自己,严厉的看了眼太子,“这儿你知道如何善后了吧?”
“父皇放心,儿臣明了。”宇文泓眼一沉道。
宇文泰泓等到父亲离去后,这才起身看了眼目光冷淡的唐皇后,“母后,我一直以为你会隐藏得很好,可怎知你却是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他一脸的叹息。
唐皇后冷淡的目光中却有一丝惊骇,“你很早就知道了我与她的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宇文泓道,“母后,本来念在你给我带来了皇位与荣耀,我是想过要让你安享晚年的,但是现在母后的丑事父皇已经知晓,我也不能不送母后离去。”
唐皇后努力地咀嚼着宇文泓的话,再一一细思他今夜的表现,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他似乎来得过于及时,阻止了宇文泓废她,那一番话看来他不是即兴说出,而是早就想好的说词,突然表情严厉地道:“宇文泓,看在本宫给你带来皇位的份上,告诉我,你是一早就知道皇上会往本宫这儿来的?是不是?那个告密的人到底是谁?”
宇文泓轻道:“你都要死了,那个人重要吗?”
“告诉我?”唐皇后执着道,“我死也要知道害我的人是谁?”
宇文泓叹了一口气,她一生就是这么好强,“那个人是柳德妃,母后,你满意了吧?我也不得不牺牲母后,母后就好好地上路吧。”拍了拍手,看到孙大通垂手进来,冷声道:“让皇后上路吧,凤仪宫要清宫。”
荀真从隐秘处走出来,没想到宇文泓让她到这儿是来看这么一出戏,本来还抱怨他为什么要拉她起来,他却笑说:“带你去看一出戏,保证精彩,百年难演一回。”谁知随他走入秘道之中,首先入目的居然是唐皇后与司徒尚宫躺在床上欢爱,本以为这就够震憾了,哪里知道还有帝王前来捉奸……
这种宫廷秘辛他不怕她会乱传出去?他……就这样信任她,这让她的眼里有着了一种异样的光彩。
宇文泓上前去牵着她的手,正一看到唐皇后惊愕不信的目光,他冷笑,“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条凤仪宫的秘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腌脏事?”
唐皇后突然自嘲笑起来,果然千防万防防不住家中米缸的那条米虫,定定地看着荀真,同样是与帝王有关系,她为什么就没有她的幸运,宇文泓对荀真的好与忠诚她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嫉妒得发疯,她为什么就不能拥有这样的一份真情?朝荀真微微一笑,“你很幸运,但也是不幸的。”
她还有一样胜过荀真之处,就是她毕竟当过凤仪宫的主人,做过一国之母,曾享受过那无尽的风光,而荀真永远不能晒在太阳之下,只能永远活在阳光照不到之处。
宇文泓轻轻地揽住荀真的腰,笑得讽刺,“你焉能知道她就是不幸的?母后,只怕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荀真根本就不去留意唐皇后说了什么,在这一刻,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就在此时,那本来就要被人拉下去的司徒慧突然反抗下来,她的不合作以及冲向宇文泓的身影,被宇文泓身边的东宫侍卫以为她要袭击太子,一刀砍到她的背部,顿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司徒慧瞬间倒在地上,背部的伤口传来的痛楚让她的脸抽搐起来,伸手一摸,一手的血,眸子里没有慌张,只是定定地看向宇文泓,“太子殿下,奴婢不会逃的,只是想去见见一个人,只要见她一面就好了,求殿下给奴婢一个见她的机会……”
正准备从容就死的唐皇后突然发狠地看向司徒慧,大声嚷道:“司徒慧,果然你还是想着她,不准去,若不是你,本宫不用死,你听到没有……”
“她反正活不成了,何不圆了她的心愿?”荀真看着这一向骄傲得很的司徒尚宫居然会用这种眼神看人,不禁出声道。
宇文泓看了眼她今夜第一次开口,自然不好驳她的意,点了点头算做同意。
司徒慧感恩地看了眼荀真,“我会记住你的好,荀真,你的恩情我来生再报。”歉意地看了眼唐皇后,强撑起身子站起来,她往殿外而去。
“回来,你听到了没有?司徒慧,你给我回来——”唐皇后欲去将她追回来,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撩拨了她之后就这样弃她而去,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果然都是一样贱……她的目光渐渐绝望,继而毫无生气。
宇文泓递了个目光让人跟上去,若她耍花样就当场让她死,紧紧地攥着荀真的手往外走。
荀真看了眼凤仪宫的宫人都惊恐地哭出来,深夜里这座宫殿竟是鬼哭狼嚎的,其中就有她熟悉的秦公公,只看到他正六神无主地任由侍卫将他绑起来,一看到她与太子,忙挣脱冲上来,跪着道:“太子殿下请开恩,请开恩呀……”
宇文泓知道这奴才与荀真认识,看了眼身旁的荀真,一向最心软的她会不会开口求自己饶了他,只是这次荀真竟没有开口,即使她的目光中有着对这秦公公的同情,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你凭什么要孤开恩啊?”
秦公公愣了愣,是呀,难道以为与荀真相熟就可以祈求太子开恩?这不太现实,毕竟荀真与他的交情并没有深厚到那种程度。
“你若能说出一个理由来,孤就开恩一回又有何难?”宇文泓笑道,看来这太监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拉着荀真越过他即离去。
秦公公看到荀真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