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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她,翻身背对她闭眼睡觉。
荀真这时心突然慌了起来,靠近他环着他的腰,“您生气了?”
“没有。”他的声音很冷,只是没有如往常那般抱着她,一直都背对着她。
“我……不是惦记他,只是希望您……能放他一马,让他不用死……”她靠着他的背幽幽地道,“大行皇帝之事确实是他的错,但是他本身也很是凄苦 ……”
她不停地诉说,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乙丑年,新皇帝宇文泓给长兄宇文渚封了一个豫王的一等亲王爵位,给五弟一个淳安郡王的封号……其余人等均有封号,惟有三皇子仍是圈禁。
至于七皇子宇文淳,却是追究其过错,下令处死。
吕蓉得到这消息时,差点晕了过去,扶着桌子站稳后,忽而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握紧拳头,为了七皇子,不惜放手一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命换命
宇文淳看了眼宣圣旨的太监,从容而淡定地道:“谢主隆恩。”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没有欣喜亦没有失落。
宣旨的太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尖着嗓音道:“七殿下,皇上说,您毕竟是他的兄弟,所以赐毒酒一杯,七皇子黄泉路上走好。”回头示意小太监将毒酒端上来。
宇文淳伸手欲接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把柔和而急切地嗓音道:“等等。
他错愕地抬头看去,这声音异常的熟悉,是她。
他定定地看着那深紫色宫装的女子走近,舍不得移开视线,再一眼,他与她就要天人永隔了,欣喜着她的到来,脸上却是淡淡地道:“你不该来。”
荀真轻提裙摆步进监牢,朝那宣旨的太监道:“我要与七皇子说几句话,公公暂且先下去吧。”
宣旨的太监本来不豫的神色在看到阻碍之人是荀真后,即恭敬地行礼带着人出去,荀真是谁?给个天做胆他也不敢得罪她。
荀真的目光落在虽然外表落魄但精神尚好的宇文淳身上,不可避免地想到初见时他的意气风发,只是短短几年,他似乎就大变了样,“七殿下,不管如何,荀真总要来送你最后一程。”
宇文淳突然绽开一抹笑,一如多年前那般流光溢彩,“荀真,四哥不会高兴的。而我不想让你与他而我而有误会,我……从来没有误会过你,其实你不来看我是好的……”顿了一会儿,“还记得那年在凤仪宫门前你说过的话吗?当时我真的不忿气又难过,但是现在看到四哥待你不错,我也终于可以放手了,荀真,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对你做出卑鄙的事情……”
他的脸上突然有几许难堪,深呼吸一口气,释怀道,“这件事我本来只想藏在心坎里,不想让你知道,但是你有权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那一年你的记忆出现混乱是我让吕蓉给你下药的结果。荀真,我是不是很卑鄙无耻?
明明你的心里就没有我,我还是可笑地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荀真,你若要怪我或恨我,都不要说出来,就让我这样到黄泉去吧?你看,最后我又自私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这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里,直言坦然面对她,所有的是非曲直都将要与他无关了,不管是他的好或他的坏,他都想要在她的心中留下一条划痕。
荀真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没想到那次记忆混乱之事是他与吕蓉联手弄出来的,现在想来丝毫没有诧异,他的识入歧途与吕蓉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的行径,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抹去,她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七殿下,我们都别提了,我来只想问你一句.你还是不甘心吗?”
宇文淳原本以为她会指责他的自私自利,哪想到她会如此轻描淡写?心里放松之余突然又觉得有几分失落,最终她不爱也不恨他,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荀真,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黄泉之中的人了,还想着这些事干嘛?”
这一刻,他又像她初见那般皮皮地笑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那般云淡风轻。
荀真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容瞧,“七殿下,你还恨皇上吗?”
宇文淳不明白荀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执着在这件事情上,他都到这份上了,就算恨又能如何?再说他只是嫉妒四哥,说恨谈不上,是父皇的态度大变才会让他识入歧途,这一切与四哥没有关系,遂轻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恨过四哥,就算今日他处死了我,我也不恨他,他……只是比我好运而已……”好运地得到了她,而他终究慢了一步。
“当真?”荀真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
“当真。”宇文淳也没有饶圈子,不喜欢她置疑他的话,对于她,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欺瞒。
“好,我知道了。”荀真破啼笑了笑,“七殿下,一路走好。”
宇文淳知道最后的时光已经离他远去了,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加了一句,“荀真,你……也要幸福,很可情不能看到你与四哥的孩子出世了……”
荀真只是睁着一双泪眼看他。
宣旨的太监进来小心翼翼地道:“总管事大人,时辰已至,小的准备要行刑了,还情总管事大人体谅小的则个。”
荀真吸了吸鼻子,“公公行刑吧。”
宣旨的太监这才准备亲自瑞起那杯毒酒递给宇文淳,只要宇文淳喝下,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回华龙宫向孙公公复旨。
就在宣旨的太监要递酒,宇文淳准备接酒的一瞬间,荀真突然一个踉跄,身子一倒,方向却是宣旨的太监,那个太监在惊吓之余,手本能地一扯。
“啪”的一声,毒酒洒到地上瞬间冒起了一团白烟,将地面烧出了一个洞来。
宣旨的太监脸色苍白起来,这杯毒酒居然洒了?正要转身再弄一杯之时,跟在荀真身后的燕玉突然惊叫一声,“有老鼠……”
身子撞向那个端着姜酒壶的小太监,顿时还剩大概一两杯份量的酒壶翻倒在地上,问样“哐啷”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
燕玉也吓得急忙跪下,忙自己掌嘴道:“总管事大人,都是小的不好,见着一只大老鼠,这才将公公手里端着的毒酒打翻到地上……”害怕地大哭起来。
宣旨的太监脸色极其难看,想要责骂燕玉这个女史,但又碍于这是荀真的人,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误了圣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回头看向苗真,“总管事大人,这 ……”
荀真看了看狼籍的地面,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仍镇定地道:“这都是我那女史不小心所致的,公公无须为难,先拿圣旨回去向孙公公如实说出实情吧,若有事自有我来担待,不会祸及公公的小命。”
宣旨的太监脸上这才有了些许血色,有荀真这句话那就放心了,忙打揖道:“小的谢过总管事大人,现在看来已经不能行刑了,小的要赶回华龙宫禀报实情,先行一步了。”说完,匆匆带着小太监赶紧离去。
荀真看着那群绿衣阉人离去,这才转身准备离去,还有事待办,宇文淳却是快速地伸手抓着她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冷道:“荀真,你这是要干嘛?我不需要你救,你听到了没有?四哥是天子,他已经不是东宫的太子,你这样做是挑衅他的皇权与威信,四哥这回肯定要误会你,你……”
他不想因他的缘故而令她失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他不再是先皇宠爱的皇子,可以凭此给她遮风挡雨,能这样做的只有四哥,但是她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吗?
荀真却是看着他那张成熟了许多的面容,轻轻地拨下他的手,“七殿下,我现在只希望你们俩可以并存,你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再说,对于皇上,我比你更了解他,放心好了,他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只不过你往后不能再与皇上做对,不然我……将不再原谅你……”
宇文淳就这样看着她的衣裙飘出了他的视线,很多年后,当他想到天牢这一幕时不禁会唏嘘感慨,更多的却是感动,而她的这一个背影一如多年前被父皇遗弃时,温暖着他的心。
转身,靠在栏栅上,任由一滴泪水悄然划下。
华龙宫,宇文泓总觉得今日心神不宁,有些烦躁地扔下朱砂笔,今日他下旨处死七弟,不知小女人会做何反应?
为了七弟,他们不止一次起过争执,父皇死不瞑目的样子时时闪现在他的眼前,这才是他坚决要处死七弟的原因,虽然父皇非他杀,但他是最主要的主谋之一,所以,七弟必死。
i.皇上,老奴泡了杯宁神静气的香茶,皇上喝喝看,静静心神。”孙大通端着茶碗进来。
宇文泓顺手按过轻茗了一口,随手让周围垂手伺候的太监出去,道:“孙大通,有人回来复旨没?”
“还没呢?”孙大通的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主仆二人抬头看去,果然是那传旨的太监,不待宇文泓问话,那小太监即跪在地上,将天牢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但是对于荀真与燕玉的行为,他却是一口咬定是不小心,这样说话两相不得罪,但是他的额头仍冒着冷汗。
宇文泓的脸色不豫,将那碗香茶重重地摆到书案上,瓷器撞到实木桌上发出了一声响声,怒不可遏地朝孙大通道:“去,将真儿给朕找来,岂有此理,她的眼里可有朕的存在?”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居然不把他的圣旨看在眼里,都怪他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看着孙大通急忙出去的背影,烦躁地在屋子里踱着步。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看到孙大通脚步匆忙地进来,“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他一脸怒容地喝道。
孙大通看着他少有的表现出情怒的神情,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是想到那件大事,不敢怠慢,忙道:“皇上,出事了,总管事大人被一名宫女用刀劫持着在宫里最高的城楼上,扬言说若皇上不过去,她……她就要杀死总管事大人……”
宇文泓闻言,顾不上气怒,一把将孙大通提起来,“你说什么?”此时,他身上冒着深深的寒气。
孙大通颤着声音道:“皇上,吕蓉挟持了总管事大人,现在正在那儿闹着……”
宇文泓一把甩下孙大通,火急火燎地冲出华龙宫,孙大通一个鲤鱼打挺赶紧起身,急忙追上去。
宇文泓连帝王轿辇也不坐,施展轻功在宫墙里几翻跳跃朝那最高的城楼而去,该死的,如果他的女人有个三长两短,一定将那个叫吕蓉的宫女碎尸万段。
城楼上下都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无数支箭都指向荀真与吕蓉,但是谁也不敢轻易靠近一步,吕蓉死不足惜,若是伤到荀真这个帝王最宠爱的女人,那才叫糟糕,有再多的头也不够情怒的帝王砍。
远处的石山上顾清曼正好也在看着这一幕,看到荀真的的脖子上架着的刀,这吕蓉有点印象,她们不是什么好朋友吗?
“呵呵,没想到是窝里反,真希望一刀杀死那魅主的妖姬,那天下就太平了。”有人咬牙切齿地道。
“杀不死,在她的脸上划上个十刀八刀,看她还如何诱惑皇上?只怕早就被皇上打发走了……”愤恨诅咒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清曼看到宇文泓明黄的衣衫在风中飘过,眼神黯淡了不少,当了这个什么一品信妃那么久,他竟是一次也没宣过她侍寝,故意瞄了一眼荀真,“大家还是小声点,被皇上听去,不待她被人杀死或毁容,我们都要被皇上三尺白绫赐死。”
所有人闻言,都暗恨地闭上嘴巴,静观对面城楼上的动静,默默地祈祷着荀真最好早死早超生,别在那儿挡她们的道。
禁卫军都自动地让开一条道,宇文泓畅通无阻地奔上城楼,正好听到苗真的声音,“蓉蓉,你快放下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七皇子了吗?你别傻了……”
“你给我闭嘴,荀真,皇上是不是真宠你?一试就可以试得出来,他若在乎你,拿你的命来换七皇子的命灼灼有余。”吕蓉满脸狠戾地地喝道,竟不似往日。
宇文泓充满帝王感严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两眼快速地睃巡着荀真的身影,看到她安好,这才放心,但是看到吕蓉的刀抵着她的喉咙,不禁怒喝道:“还不快给朕扯手,若你敢伤了她,朕绝不轻饶你。”
吕蓉骨子里的胆小让她不禁吞了口口水,手软了软,但想到七皇子就要被人处死了,她又强硬地道:“皇上,要被荀真可以,请您下旨放了七皇子,不要让他死,那荀真也不会死,您不是爱荀真吗?现在就是您表现的时候。”最后她冷笑出声,手中的刀压了压,眼看就要在荀真的脖子划下一条血痕。
荀真的眼睛看向宇文泓冰冷的脸,这代表他的情怒已经到达了顶点,吕蓉的行为已经冒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