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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宫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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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爪行龙为主图……”

    “许尚工看过了吗?”宇文泓语气生冷地打断她的话。

    “尚工大人看过了……”

    宇文泓的目光一次也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挥手道:“既然许尚工认可,那就行了,退下去吧。”说完,低头继续处理奏章,不再搭理荀真。

    荀真却仍是站在那儿没有动,朝庄翠娥看了一眼,后者有些担忧地捧着托盘出去了。

    一个坐着处理政务,一个站着也不吭声,好似井水不犯河水一般。

    宇文泓身上冷冽的气息越来越浓,荀真的存在就像那蚂蚁爬过胸口一般,瞬间,把狼毫毛笔甩下,背靠在椅上冷然地看着荀真,“孤不是让你退下了吗?”

    “奴婢有事想求殿下应允?”荀真也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道。

    “你不是极力撇清与孤的关系吗?现在还求孤帮忙?”宇文泓嘴角一勾讥讽道。

第四十一章 得偿所愿
    荀真也不在乎他的讥讽,不过仍是皱了皱眉,这宇文泓的脾气太过于喜怒不定,缓步上前,嘴角一勾,“殿下上回宣奴婢来东宫,真正的目的是要见周将军,既然殿下利用奴婢荀家遗孤的身份达成了目的,那么答应奴婢一个要求又有何难?”
    若不是想到宇文泓利用她在先,她也不会想到通过他完成自己多年悬在心中的心愿,她并没有欠他的,所以她这个要求提得理直气壮。
    宇文泓的眉头紧蹙,荀真会前来求他,他不意外,但是想到那天宇文淳所说的话,他的心头仍十分介怀,语气不禁更坏地道:“你去求七弟岂不是更快?依你与他的关系,他不会袖手旁观,何必求孤这个在你眼里从来都不算善类的人呢?”
    她不知道他把七皇子扯进来是什么意思?脸色不再那般从容淡定,眼中也含了抹讥诮,“奴婢解释过,他与奴婢没有特殊的关系,太子殿下的心胸就那么狭小吗?总是揪着这些事不放?奴婢只是一名宫女,也知道有恩必报,欠债必还,殿下不会只利用奴婢一回吧,就当给奴婢被您利用应得的报酬好了。”眉毛上挑,更为挑衅地看着他,“还是殿下是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宇文泓的目光顿时变得狠厉起来,“你骂孤是铁公鸡?荀真,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的胆子例来很小,不过想来比殿下的心胸要宽,既然殿下连给奴婢一个报酬也不愿,就当奴婢从来没提过好了,东宫太子不过尔尔。”
    荀真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她不信宇文泓现在会要她的命,手握兵权的周将军会是她现在与他抗衡的依凭,所以她也不必像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妇般万般躲避,看到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她竟觉得解气。
    裙摆一转,连礼也没行,她转身即离去。
    宇文泓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大胆,底气这么充足?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昂着头离去。
    “大胆,荀真,你给孤站住。”他怒喝。
    荀真竟像充耳不闻一般,头也没回,眼看就要走出内殿。
    宇文泓大力起身,就连身后厚重的黄梨木雕龙刻花圆椅也被掀翻在地,大踏步上前,三步并做两步,就在荀真要出内殿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靠在放了古董的格子柜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荀真,你不要太过份了,别仗着孤还用得上你就在孤的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
    荀真不惧地抬头看着那在她上方的人影,依然挑衅地看着他,“奴婢从来没有摆过高姿态,太子殿下。”
    宇文泓定定地看着下方的娇颜,这一刻的荀真竟让他觉得耀眼,双眸神采奕奕,多了几丝生气,命令道:“把你不敬的话收回去,孤就会考虑你所求之事?”
    “殿下不会说过又不认账吧?奴婢人微言轻,禁不起殿下一再发作的脾气。”荀真也不放松地看着他。
    “荀真,孤原本以为你脾气不错,不过现在看来不得不改观,你看来就像那母夜叉一样,张牙舞爪地让人生厌。”宇文泓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说着刻薄的话。
    “奴婢怎么也觉得殿下的脾气就像夏季的雷雨一样说变就变,丝毫没有征兆,以往听人说太子殿下多么多么的英明神武,如今亲见,果然见面不如闻名。”荀真也牙尖嘴利地还他话。
    宇文泓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直视他的女人,荀真终究是荀真,这个女人很聪明的寻找对她自己有利的时机,他利用她达到目的,她何尝不懂得利用他来求仁得仁?
    “女人太过牙尖嘴利不会有男人喜欢的。”宇文泓打击道。
    荀真微微一笑,“奴婢是宫女,从来不需要男人喜欢,殿下这话没有意义。”
    宇文泓的眉头突然皱得很紧,荀真这句话竟让他的心微微疼痛,突然放开那被他紧紧抓住的手臂,背着双手退后一步,“荀真,你想要什么?金银赏赐,还是其他?”
    荀真的身体不再被他压着,双手恢复了自由,来不及揉揉被抓痛的手臂,看来这太子殿下不准备再为难她了,她还是赌对了,刚刚以退为进的时候,她还在担心不能激怒他。
    此刻她摇着头,认真地看着宇文泓,“殿下,奴婢不需要金银财宝,那不过是俗物尔,只是……”她的眼里突生水雾,屈膝行礼,“只是希望殿下能把奴婢家人的消息告知奴婢,并且让奴婢见一见家人,只要一面就好。”
    她的眼中带着哀求与期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可那紧抿的嘴角表达出她势在必得,绝不妥协。
    宇文泓皱紧了眉头在殿内踱步,回头看着荀真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寂寥,心像被什么揪住一样,半晌,沉着脸道:“荀真,你这要求孤不能答应,宫里有制度,罪官家眷无权探望被处罚的家人。”
    “殿下,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奴婢只是想知道母亲与姑姑、哥哥的消息,想见他们一面而已,这心愿殿下都不肯达成吗?”
    荀真没想到宇文泓会拒绝,她不是没有私下打听过母亲与姑姑的下落,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好不容易在宇文泓这儿看到了希望,怎能让她就此放弃呢?此刻她的小脸漾着悲愤,转身与他直视。
    这样的荀真很真实,宇文泓看多了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的女人行事,即使内心介怀她与七弟的来往,可是这样的荀真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找起来不容易。”
    他找着理由来推脱,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幸的消息和碰触那肮脏的一面。
    荀真这回顾不上礼仪,顾不上尊卑,急忙上前去伸手抓着宇文泓的手臂,“殿下,你以为奴婢是那么好哄骗的吗?既然你需要荀家后人来暗中揽兵权,不可能手中只有奴婢一张牌,请别这样敷衍奴婢,奴婢自家破人亡后,从没有一天像这几天那样煎熬,殿下是奴婢现在惟一能知道家人消息的希望。”
    她的眼中急切地看着他,那抹希冀燃烧着他的心。
    他墨黑的眼珠子看了看她抓着他手臂的手,然后定格在她眩然欲泣的脸上,这一刻的她屏住呼息听他的答案。
    他伸手轻抚着她那嫩滑的脸蛋,“你真的想知道?”
    她点点头。
    “即使听到后会难过?”
    她怔了怔,“莫非我的家人都遇难了?殿下,你快告诉我?”满脸的着急,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宇文泓思忖了片刻,然后才如实说出,“荀真,这倒没有,只是你的哥哥至今仍失踪,至于你的姑姑,她现在是官妓。”
    荀真倒抽一口凉气,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阴暗的牢房里,姑姑倚着栏杆双眼无神地看着她,“不然沦为官妓会很惨很惨的。”
    那语气中的悲凉让她午夜梦回时都会忍不住打冷颤。
    不,她不愿意相信,宇文泓是在骗她的,一定是,她刚刚出言不逊地顶撞他,所以他故意说得这么难听。
    “太子殿下,奴婢为刚刚的不逊向殿下道歉,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她的声音打着颤。
    宇文泓就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样一副表情,所以他不愿说,若不是她执着要这个答案,他更愿意瞒下去。
    “怎么?现在又不能面对了?刚刚不是还说即使再伤心也要知道的吗?”他只能说这些话来激起她的斗志。
    荀真眼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双手慢慢地松开宇文泓的手臂,想到曾经笑得爽郎无比的姑姑,再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心中的悲恸竟无法发泄出来,只能慢慢地蹲下来,咬着手背嘤嘤地哭了出来。
    心高气傲的姑姑如何能忍受得了妓院的生活,荀家的祖上又如何能接纳一个沦落风尘的子孙,这么多年来,她竟然是生活得最好的那一个,姑姑不但过得比她苦,心里更是苦了十多倍。
    宇文泓就那样站着看她哭得悲切,既然如此痛苦又何必非要知晓呢?他掏出帕子蹲下来帮她轻轻地抹去眼中的泪水,“好了,别哭了,这都已经是既成事实。”
    东宫的内殿里只有荀真低声的啜泣,没有反抗地任他抹去泪水,抬起仍滴着泪珠的眼定定地看着他皱紧眉头的俊容。
    “殿下,我娘呢?殿下不要说不知道,也不要说她失踪了,因为我不信,她是不是……也与姑姑一般……请殿下……不要骗我……”她咬着牙等待着他的答案。
    宇文泓原本还想把荀真生母的事情隐瞒下去,但是看到她脸上哭得红肿的眼睛与红通通的鼻子,就算这样,双眼仍如此明亮,这样他原本到喉的谎话顿时说不出来。
    她眼里的信任让他的心中一颤,此刻再骗她,他竟做不出来,如果在以前有人说他宇文泓也会对一个女人这么心软,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命人拖此人出去砍头,这怎么可能?
    他不会同情任何女人的虚伪做作,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但是现在面对全心全意信任他,期待他的荀真,他做不到铁石心肠,她有权知道自己亲人的消息,他不能把她的权利完全否决掉,然后任她在那儿猜测、彷徨、苦闷、纠结。
    “你娘她……在七年前就投河自尽了……”叹息一声后,宇文泓最后还是咬咬牙直言相告,小心斟酌着字眼。
    恶耗一个接一个而来,饶是荀真再坚强也承受不住,娘,她最亲的娘,死了?
    母亲温柔的怀抱成了回忆中的存在,母亲的音容笑貌从此只能在回忆中追寻,母亲的一切一切就这样随时光流逝了……永远再也触摸不到了……
    原本还抱着那一线的希望,母女还能团聚,最后却被告知已经天人永隔了,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这回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怔怔地看着对面宇文泓衣服上的团龙图案,仿佛那里面有着什么她要探究与追索的东西?
    她的眼神发呆,整个灵活的面孔布满了死灰,这样的荀真让宇文泓有些后怕,这一刻他后悔了,为什么要直言相告呢?他的硬心肠去了哪里?骗一骗她也好,就算骗不了一世,骗一时总可以。
    “荀真?”
    他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的名字,可那刚刚张牙舞爪与他说话的女孩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某处,突然,她起身默然地转身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出内殿。
    脚步飘浮,仿佛是一株在水面上飘着的无根萍叶,随着风儿在水面上轻轻摆动。
    宇文泓的心提得高高的,她似乎真的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没有再出言唤她,没有再口出恶言地试图激怒她,只是任她就那样飘出他的视线,他想,她痛苦应该会去找七弟倾诉吧,不用管她,她自会好的。
    他转身准备回案后与奏折奋战,这样他会减轻一点点内心的愧疚,如果他对荀真一点也不在意,那今天他可以无视她的任何举动,可是偏偏不是这样的,当年他冷然旁观任由局面发展成今天这模样,只想着看好手中的那张牌就好,适时的打出去,就能收获到最丰厚的回报。
    可今天才知道,看到她悲伤难过,他竟不能再做到如当年那般冷然,就在他准备坐下来之际,外头传来孙大通等人的惊呼声。
    “荀掌制……”
    他的身形快速一闪,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外面的正殿,竟看到荀真了无生息地倒在地上,而抱着她上半身的庄翠娥早已是急得六神无主。
    “掌制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掌……”
    他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庄翠娥,低头拦腰拦起她,冷峻着神色朝孙大通道:“去,把相熟的口密紧的太医宣到东宫来,而你,回尚工局去,就说荀真所画的图案孤不满意,要留她在东宫改图案,至于实际原因你只许直接告诉许尚工一人,她会帮忙掩饰的。”最后竟是朝庄翠娥吩咐。
    庄翠娥早已是愣神了,宇文泓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宇文泓与荀真的身影,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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