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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你怎么这样说?母后是你的亲娘啊,疼爱你都是出自内心的,你这是怪母后管你管得严了?即使你这么大了,但在母后的眼里,仍是母后的乖儿子。”
宇文泓轻声笑了笑,“儿臣没别的意思,也会依从母后的心愿,不会去天牢里看望贤妃,不会坏了母后布的局,现在不就皆大欢喜了?母后能一报前仇,儿臣也能一了心愿。”手一松,绣着展翅高飞凤凰图腾的明黄轿帘瞬间回落原位,把唐皇后微皱眉睁大眼睛的样子盖住了。
宇文泓正要让人起轿,三皇子却是极快地冲上前,两眼瞪着他,“太子,我娘是冤枉的,她是被人陷害的,那个宫女虽然没有做那两个香囊,但她却做假证,指我母亲是主使者,怎么可以放了她?”
三皇子的表情气急败坏,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以为会是一线转机,谁知道居然是判那个宫女无罪?父皇是不是瞎眼了,任由太子胡为?
“住口。”宇文泓轻喝一声,眼神一沉,道:“三哥,污蔑当朝国母是重罪,你身为臣子兼儿子,难道想做那不忠不孝任人不齿的人吗?”
“太子,你莫要泼我脏水?我怎么污蔑母后了?这里哪只耳朵听到?”三皇子咬着牙道,他现在是失势了,可也不低表太子可以随意扣他帽子。
宇文泓的目光在现场转了一圈,摊手笑道:“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你刚刚说的是母亲,能称母亲者除了当朝皇后之外,何人是你的母亲?”
“三皇儿,原来你想说本宫是主使,你好大的胆子?”唐皇后的怒喝声隔着一道轿帘传了出来,那极具威仪的声音让在场的宫人都不由自主地下跪。
三皇子的表情一紧,这才忆起他刚才说了大不敬的话,皇后是正室,是所有皇子皇女的母亲,而生母是不能直呼为母亲,这是犯禁的,遂忙朝着凤辇拱手道:“母后,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慌不择言,我娘她一直吃斋念佛,绝对不可能谋害淑妃娘娘。”
“谋害之说尚早,凡事都要讲证据,现在正按太子所说的去调查淑明宫的宫女太监们,希望可以找出新的证据来,那两个香囊既然不是出自尚工局之手,要查的还多,你也稍安勿躁,若你娘是清白的,太子也绝不会冤枉她。”唐皇后道。
“可是……”三皇子尚要再说话。
“没有什么可是,三哥,还是听母后的话赶紧回去。”宇文泓转身准备坐上自己的轿辇上。
三皇子没想到这母子俩的态度是那么一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可恶,到底该怎样才能把娘救出来?他顿生无力感,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皇子,娘一直是那样与世无争,皇后害她失宠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
再抬起头来,他的眼里无比憎恨地看着太子建制的轿辇,心里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只有成为太子乃至天子才能拥有权利。
宇文泓,这个仇我迟早会报。
宫里又乱哄哄的,香囊一案峰回路转,原淑明宫的宫女太监都全部被抓起来严加审问,经过几昼夜,最后查出两名宫女是贤妃的人,至此才算完案。
贵绮宫。
冯贵妃皱眉看了眼那披着斗蓬的女人,“好在你下手得快,堵住了那两名宫女的嘴,让她们把矛头指向贤妃,现在这案子终于可以结了,本宫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当她听闻吕蓉洗清做香囊的嫌疑后,不免慌了慌神,惟有整日跪坐在佛前念经祷告,再来就是指使自己人提前做好准备。
“娘娘,宫女们也是有欲望的人,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又焉能不为我们所用,娘娘放心好了,直到她们被绞死也不会供出娘娘的,只是可惜我们并不是此案的大赢家。”轻叹一口气,最后的大赢家应该是皇后。
冯贵妃云淡风清地道:“只能便宜了皇后,我们布了局,最后却是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为他人做了一次嫁衣,哼,本宫送的大礼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双眼狠狠一眯,浑身的杀气,“你设法去接触一下那快要死的贤妃,我始终觉得皇后要杀她并不单单是因为以往的恩怨,背后肯定还有深层次的原因,不然凭皇后与太子再能说,也不能不追究那个叫吕蓉的宫女说谎做假证之事。”
她轻点点头,弯腰做了个恭敬的姿势,“娘娘放心,奴婢必定会去套贤妃娘娘的话,看看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冯贵妃轻点头,这才重新跪坐在蒲团上,闭眼转着佛珠,念着佛经。
披着斗蓬的女人乘着夜色离去。
尚工局。
荀真、吕蓉、方瑾三人围坐在床上,抱枕在怀,像今夜一般能相互而眠的机会太珍贵了。
荀真看着方瑾,“瑾儿,你怎么整日这么闲?我记得你可是尚仪大人的贴身女史之一,必定要忙得很,早知道尚仪局这么清闲,当年我也要争着去。”
“我们尚仪大人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整日神神秘秘的,而且也不要我们随侍,正好,我还巴不得能清闲一点,估计太子及冠将至,尚仪大人正忙着排新舞及礼仪安排之事。”方瑾对于王颖这个尚仪其实也不大了解,虽然已经当她的女史多年。
吕蓉却是一手搂着一人,“真儿,瑾儿,能这样拥着你们太好了。”
方瑾撞了撞她的腹部,“你谢真儿就行了,这次可是她一人的功劳,亲自去求太子,不然你咋还能躺在这儿?”
荀真笑道:“哪像瑾儿说的那样?我也同样没出什么力?一切皆造化尔。”
“不。”吕蓉正色道,“真儿,是太子,我才能脱离鬼门关,你知道吗?当时我被证实与那两个惹祸的香囊无关之时,确实是暗松了一口气,但想到我还被劫持的家人,我哪敢乱翻供?好在当时太子身边有人暗中给我扬了扬娘唯一的银镯子,那只镯子是我爹送的,所以再穷,娘也不舍得拿去当了,他是太子的人,必定是已经救出我的家人。”
吕蓉说着这段话时,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刚刚许悠还通知她,说是特许她见一见爹娘,遂又一把抱住荀真道谢。
荀真却是怔住了,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太子就摆平了这件事,虽然不想知道这些细节,可是这一刻,宇文泓在她心目的样子不禁高大起来,她似乎看到他的另一面,越是了解他,她的心就越是不由自主地跳快了一拍,有着一抹热热的感觉,似要跳出胸腔。
方瑾也爬着过来把两人抱住,“真儿,这样看来太子人不错,你不如就真的考虑考虑跟他吧?太子虽然将来会娶正妃,还会有一大群的侧妃,不过你要私下与他有关系,那群女人也奈何不了你。”
方瑾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天而浇,把荀真那颗突然热热的心给浇灭了,不禁朝方瑾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你,非要男人不可?好了,我要睡了。”倒头就睡去。
方瑾嘻嘻笑出声,突然也倒在床上,两手突然伸到荀真的胸前握了握她的胸部,然后皱眉道:“真儿,你这儿不大耶,像包子似的,太子居然会喜欢你这种小女孩的身体?像我才是成熟的女人。”
荀真的脸绯红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碰到一般赶紧将方瑾的手甩开,把吕蓉抓到中间挡着,“瑾儿,你乱摸哪里?”
方瑾笑着出声,“真儿,我怕你什么也不知道啊,若哪天太子要你侍寝,你会被吓着的,所以才想提前教教你……”
饶了她吧,荀真把棉被拉起来盖住头,“你那龌龊的思想别拿出来荼毒人。”
“不听也得听。”方瑾给吕蓉使了个眼色,吕蓉立刻也会意,然后两人上前去把荀真蒙头的棉被拉下来。
顿时,床上的三个女孩笑闹成一团,在外面轻推开一个门缝看着的庄翠娥顿时会心地一笑,悄然把门掩上,那个香囊终于不再害人了。
钱芳儿站在一旁羡慕地道:“庄姨,我其实真的很羡慕她们,以前总觉得她们的友谊不长久,但这次看到她们的样子,方才知道什么叫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庄翠娥轻拍拍钱芳儿的肩膀,转身离去,珍贵的友谊是千金难求的,尤其是皇宫的友谊,可她们竟然通过了这次生死的考验。
没两日,尚宫局发下调拨书,将吕蓉调往尚寝局的司设那儿任女史,尚工局众人都不禁有几分惊讶,这种平调一般是很少会下达的。
莫华依与于如艺两人都冷冷一笑,莫华依甚至道:“原本还想给点颜色吕蓉看看的,真是可惜了。还真不能小瞧荀真,居然能说服许悠,让吕蓉到尚寝局去。”
“掌珍大人,这是她好运,不然留在尚工局,想整她的人可不少,毕竟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再说她可不是什么凤凰。”于如艺嗤之以鼻。
而另一边的吕蓉却在荀真等人的陪同下提着包袱离开尚工局,“典制大人、真儿、庄姨、芳儿,你们都不用再相送了,反正隔得又不太远,要见面总有机会的。”
前来协助交接的张司簿带着人悄然上前,“吕蓉,都妥了吗?这就跟我走吧。”
吕蓉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荀真的手,抱紧自己所有的家当,朝所有人还有那成了背景的尚工局挥挥手,尚寝局对于她而言还是全新的开始。
荀真颇有几分不舍,就这样送走了蓉蓉,看着她随一身绿的张司簿渐渐走远了,就像好多年前她也抱着一个小包袱跟在张司簿的身后,那时的背影一定如蓉蓉一般略有不安吧。
温妮拍拍她的肩膀,“真儿,别瞎操心了,吕蓉到尚寝居比在尚工局好,不然落在莫华依的手上那才叫生不如死。”
荀真也知道,不然也不会求许悠向司徒尚宫提这平调之事,“温姐姐,我没事,好了,庄姨,芳儿,我们也该去清点一下粗使宫女冬装之事,这件事也总算该结束了。”
庄翠娥笑了笑,“是啊,接下来就是要忙特殊宫女冬装之事,那天属下看了看送来的名单,好像人数也不少,有皇上宠幸过的,还有太子殿下等诸位皇子的,嗯,该用多少布料还是要算清楚为好,回头属下再交给您一份详细的清单……”
“没想到庄女史现在倒是帮了真儿不少忙。”温妮总算不再对庄翠娥抱有芥蒂。
“典制大人夸奖了。”庄翠娥恭敬地道。
荀真却是满脸的怔愣,脑海里回荡着庄翠娥那句还有太子殿下的,他果然也有这种侍寝的特殊宫女,心突然抽痛起来,她很想哭,很想把心里郁闷地憋着的情绪释放出来,为什么心会痛?
她突然捂着胸口慢慢地弯腰下来,心就要被挖出来恐怕就是这种感觉吧?
“掌制大人(真儿),你怎么了?”
身旁几人这才留意到荀真没有跟上前,而是满脸痛苦之色蹲在地上,带着关怀之意惊讶出声。
荀真想要说话,但喉咙却是挤不出声音来,然后倒在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尚食局的司药大人亲自来给她诊治,把了一会儿脉,“没什么大碍,之所以会晕过去,与她前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有关系,现在一放松,身体才会出这种抽搐的现象,吃过一两剂药,好好睡上一觉即可恢复过来。”
许悠这才放心,一脸感激,“谷司药,这次还是麻烦你前来一趟。”
“许尚工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毕竟是我的份内事,荀掌制是掌级宫女。”谷司药的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涡,所以看来份外和眉善目,想到她这一房那几个惨死的宫女,轻叹一声,“荀掌制真是走大运,休息过后身体自然会恢复过来。”
荀真知道她仍心痛那几名宫女,虽然知道她们是何人所杀,但是不能祸从口出,感同身受地道:“司药大人还是多多劝慰尚食大人吧,人死不能复生,还须节哀,若那晚我不是幸运,只怕现在也是这样一个下场。”
谷司药和气地摸了摸荀真的头发,“傻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许悠笑着送谷司药离去,然后吩咐庄翠娥等人煎药,这才转身又再推门进来,担忧地看着荀真,“你好好歇息吧,特殊宫女之事我会让温妮跟进的,这事不再由你负责……”
“不,尚工大人,属下没事,这事还是交由属下负责吧。”荀真忙爬起来正色道,她要亲眼看一看那些特殊宫女。
许悠的心里也有着疑问,她是不是逼得她过急了呢?虽然知道早点让她看清,她就会不再沉迷下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傻孩子,就如你愿吧。”
荀真这才躺回床上,她不能再对宇文泓有特殊的感情了,那个男人不会属于她,她的身份与容颜都会提醒着她不要有非分之想,只把他当成可以将来为荀家洗清冤屈的人就好了,对,不能再对他产生非份之想。
闭了闭眼,她的手靠在额头上,自那天夜里方瑾的玩笑话后,她是真的认真考虑了自己与宇文泓的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