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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娘娘的金童是不是就这样的?——二丫头想。
这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阿福挥挥手:“去去,带他们都去见杨夫人吧,我不管了。”
就算把他们留下来放李信身边,不教规矩是不行的。不然的话,回来要是李信同他们在一处的时候有什么磕着碰着伤着,又或是身上穿的戴的东西丢那么一件两件,那可都不是小事情。
张氏来抱走了李信,瑞云带走了唐柱二丫头他们。
阿福的心情轻松了没一会儿又沉了下去。
这样的孩子,肯定不止眼前这四个。
那些孩子,要怎么办呢?
没看到的时候可以忽略的问题,等真看到了之后,无法再无动于衷。
阿福叹口气。
从怀孕到生子,阿福觉得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了。以前也有看不惯的,无可奈何的事情,可那个时候她会有一种旁观者的心态,让自己去漠视一切,反正她也做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现在她发觉,一切都是极现实的,极残酷的。
儿子的一张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平时,阿福只要一看到他,就能把其他事浑然忘记。可是今天却不行,看着儿子,就想起刚才那四张黄瘦干巴的小脸——那眼睛里的麻木,恐惧,痛苦还有期冀。
能做些什么呢?
应该做些什么呢?
阿福有些出神,都没有听到李固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福。”
“唔?”
她出了声,李固便走过来,手准确无误的搁在她肩膀上:“那几个孩子,你留下了?”
“嗯……是啊,这么小的孩子,就算今天让他们吃饱了,明天他们离开,又不知道上哪儿去寻下一顿。我想,山庄里也不缺这么几双筷子。”
李固揽着她,轻轻揉弄她柔软的发丝。阿福不喜欢用头油,她的头发好,也用不着那些东西。
淡淡的幽香并不是什么香油香料的香气,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这样的孩子,一定还有很多。”
“嗯。”
“远的,可能没办法……可是起码京城里,还有离山这一带的……”
他说的很慢,阿福握着他的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阿福说:“我是希望你留在身边,可是,想着那么些孩子要饿死,我觉得自己碗里的饭也变的像沙子一样难以吞咽。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想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就是个自私的人……”
这是实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事情什么时代都有,阿福没有那样悲天悯人的情怀,要拯救所有的人。
可是,她也是个母亲,让她看着那些孩子挨冻受饿,心里那一关无论如何过不去。
女人做母亲的前后,真的……有时候改变大的就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你不必挂心。”
李固抱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也无法坐视这一切不管。
他不说,阿福也知道。
她了解他的想法。
就像他了解她一样。
“你先回京城也可以啊,正事要紧。等天不那么热了,儿子也大些了,我们也搬回去。”阿福慢慢的说:“是了,你还得上个折子说一声这事吧?是不是,还得讨个职衔才好管?”
“那倒不用。”李固摩挲着她的脸颊:“这个你就不懂了。
我自然要向父皇讨差事,但却不要什么官位名衔来压着困着自己。比如原来有些事,用王爷的身份便利。要是给自己寻个职衔来困着,反而不好办了。”
阿福想了想:“你还打算借势压人啊?”
李固笑眯眯的说:“能借为什么不借?只要事情能办的更快更好,让更多的人不必受苦……”
他停了下来,因为阿福在笑。
“有什么不对吗?”李固有点不安。
阿福摇头:“不是的……你说的很对,我不是取笑你。”她靠着他,轻声说:“我是很高兴,又骄傲又得意,想告诉别人我嫁了个多么好的丈夫,他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他也是个站起来笔直的,心里装着天下的人。可他对妻子,对家人这样好……”
李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红起来,红的像喝了酒,那种红从皮肤里一点点透出来,搽上去的胭脂没有那样均匀好看。
“我……”
“可是啊,这世上,好多时候。不光苦难和委屈得自己一个人忍受,好多喜悦快乐也不能和人分享。”阿福的胳膊勾在他脖子上,脸颊贴了过去:“可能你的好,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最知道,我想告诉别人,可是又不能说,你对我多好,你这个人有多么好……”
李固终于忍不住了,再让她说下去,他就要烧起来了。
“唔……”
屋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衣裳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轻响。
“会,会有人进来的……”
“不会。”
阿福觉得羞涩,又有点得意,骄傲的,把只属于夫妻两人的幸福秘密埋在心底。
嗯,其实……会吹捧自己的丈夫,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哪……不过,她也不算吹捧吧……
罩衫长裙都褪了下来……
“哇——”
不识相的小世子李誉在一旁放声大哭起来!
正文 七十三 山居二
阿福又一次送走了李固。
虽然没有上次那样忧心忡忡,可是一想到又要分居两地,阿福真想冲动的喊一声:我和你一起回城里去吧!
可是杨夫人和其他人不干哪。
现在京城还是百废待兴,虽然时疫过去了,可是要完全恢复元气,那还有得耗呢。杨夫人拿旧俗旧例来说:“小孩子没满百天,怎么能挪动地方?”
李固还是坐车走的,他们在房外,手也不能牵,自然更不能拥抱作别——在房里牵过抱过了。
他看起来从容自若,既没那种打定主意建功立业的激亢,也没有满面离愁依依不舍,就像一个……嗯,平平常常的出门一样。
阿福目送他上车,感觉自己像送丈夫去上班的妻子似的。
“夫人,进去吧。”
“好。”
李固一走,庄里顿时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杨夫人事情多,把训导几个新来的孩子的事情交给了庆和。庆和有点为难的说:“夫人,咱们已经不在宫中,他们将来又不会……由我来教不合适的吧?”
他想说的是这些孩子不会如他一样做宦官。
杨夫人温言说:“教些规矩就成。你的规矩最好,前些天事又多,趁这几天教他们。自己也歇歇。”
“那女孩子呢?”
杨夫人说:“女孩子让夫人身边的紫玫教,她是最老成的一个。”
庆和点点头。
可是点完头没半天他就后悔了!
谁说教孩子是轻松差事,还能顺便歇歇?
庆和就没碰见过这么多事儿的孩子。
不是说他们淘气。
吃过大苦受过大罪的孩子,淘气的事儿不会干的。可是架不住这些孩子从来没见过富贵两个人怎么写,实在太好奇了!
庆和讲话讲的口干舌燥,宫规都是刻在脑子里的,他教一句让他们背一句。
他们当时学宫规也是这么学的。可是他们当时哪敢问大宦官,这个谨言慎行什么意思?这个株连什么意思?这个是什么意思?那个是什么意思?这样东西叫什么?那个又是什么?
庆和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原来教人比被教还痛苦!
好不容易吃饭时他们消停一会儿,庆和一瞥,就见二丫头端着碗溜进了屋。
算了,这几个孩子是共患难过的,感情比亲兄妹还好,乍一分开……嗯,反正这会儿是休息的时候,他们有话也就趁这时候说说。
不过,他们会说什么呢?
庆和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死掉很久的好奇心也开始萌芽了……
嗯,就听一听,没关系的。
以庆和在宫里练就的偷听功力,屋里几个小孩子当然防不了他——事实上他们还不懂得什么叫隔墙有耳呢。
“那个姐姐对我很好,没打没骂,我还见着夫人了。”二丫头说:“可我觉得啊,这一家儿也没咱们想的那么有钱?”
“嗯?”屋里三个男孩子好奇,元庆也极好奇!
“那个夫人,还有教我的姐姐,穿戴都不怎么样嘛。我看到夫人的头上就一根绿簪子,还有就是两朵鲜花儿,别的都没有什么,那簪子就是竹子的!柱子哥,我记得你娘以前还有银簪子来着。”
“嗯,有。”
“就是说嘛,以前我们见过的有钱人家的女人,手上头上不都戴好多金的戒指簪子嘛。”
庆和在外面差点叫出声来。
小孩子不识货啊!夫人那根绿簪子可是先前韦皇后的东西,那东西少说二三百年的来历,用的是一种极少见的青玉竹所制,起码能换一大盒子他们说的那金戒指金簪子。
因为夫人现在要照看小世子,所以不肯戴珠翠宝饰,结果竟然被这几个没见识的小子给看轻了!
庆和心里那个气,就像被看轻的是自己一样!
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庆和一回头,刘润冲他微微一笑:“你趴这儿做什么?”
“嘘,你也听听。”
刘润笑着,也凑到窗边去听。
“可是,你们看,这碗里还有肉!这么大块肉!就是我们庄上最富的那家儿,不过年桌上也见不着肉啊!”
刘润瞅了一眼庆和。
合着他就这么点儿出息,扒着窗户听几个孩子在这儿说吃肉?
“过来,我有事找你办。”
“哦。”
庆和乖乖跟刘润走了。
他和刘润也是从进宫就认识的。因为刘润护着,他几乎没挨过什么毒打虐待,训斥也很少,认识的人都说他老实能干,其实多半是刘润督训有方。
“你整理书房了吗?”
“嗯。”庆和说:“王爷说要走时,我和元庆一起干的。王爷要带走的都收拾带走了,剩下的我都装进箱子里了——再有贼来,他也翻不着!”
“贼会再来的。”刘润笑容温润:“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所以,必然会再来。而且……我猜,他们很焦急。”
庆和想了想:“王爷是不是也这么想的,所以把护卫都留下了?”
“王爷要是也这样想,就不会放心一个人走,让夫人和世子单独留在山庄里了。”
庆和一想:“也是……可是……”他觉得刘润的想法他永远猜不着:“可是你要早这样想,干嘛不和王爷说?”
“那贼人,应该是一开始,就冲着夫人去的。”
“为什么?”
“书房里并没有翻的很凶,但是夫人那里却连首饰盒也打翻了,被子和厚衣裳都割破了。”刘润轻声解释:“这只能说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东西应该在夫人那里,王爷的那儿不过是顺带。”
庆和也是情急:“那咱们得快去找夫人,好好保护……呃……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啊?”
刘润摇了摇头:“可是夫人的性子,咱们都清楚。你觉得夫人可能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吗?她会有贼人想要的东西吗?”
太阳照在树端,他们站在花园的小径上,庆和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倒是不大可能……”夫人的出身在那儿摆着,她没可能牵涉到这样的事情里来。后宫的那些麻烦,不,不止是后宫。
庆和忽然想到一件事:“难道,与丽夫人有关?”
丽夫人临去时见过夫人,她还恳求皇上将信皇子托付给李固夫妻两人。
难道丽夫人手里还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重要秘密,也一起托付给了夫人吗?
刘润摇摇头,这件事他也没有头绪。
但是他知道这事与丽夫人无关,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正文 七十三 山居三
阿福正在补袜子——
嗯,就是补袜子。
要是有人觉得做了娘娘做了王妃这种贵妇人的角色就可以天天换新衣裳新袜子……呃,那想法也不是特别离谱。不过阿福还是觉得只磨破了一点的袜子,补一补完全可以再穿。儿子趴在炕上,他还没办法把自己的小脑袋昂起来,天气很热,穿着一件大红缎子金线五爪蟒绣肚兜的小世子李誉跟只小青蛙一样,他刚才借着枕头,侧过去,翻过身趴着——可是他趴烦了之后,就再也翻不过来了。
阿福坏心眼儿的看着儿子,就是不伸手帮他。
瑞云看不过眼,过来把李誉抱起。这孩子脾气极好,除了尿了饿了之类的,别的时候很少无故啼哭,瑞云和紫玫凑一块儿说,这性子像娘,阿福夫人也是好脾气。但是海芳的意见却说,应该是像殿下,殿下也是好性子。
反正,爹娘都很好,孩子也当然好。
“咦?刘润哥?”
瑞云有些诧异的看他进来:“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来瞧瞧小世子,不成啊?”
瑞云笑着让他看李誉:“瞧瞧,小世子也高兴着呢。”
的确,小家伙儿趴在瑞云肩膀上,正朝刘润吐口水泡泡。两只眼睛圆圆黑黑,湿漉漉的,刘润虽然心事重重,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淡淡欣喜:“来,给我抱抱。”
瑞云看了一眼阿福,把孩子交给他抱,说:“我去倒茶来。”
阿福绣完手里那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