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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这才稍微轻松了些,艰难的附和微笑。
朱见深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朗声说:“再太平的天下也有不太平祸端,再纯朴的民心也会生出几个逆贼,若是有朝一日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遇到奸人的威胁,势必需要忠臣出来为朕除去心病,你懂吗?”
南柯沉默了半晌,点点头道:“懂。”
朱见深回身问:李寻欢身为我大明的官员,为国尽职有什么委屈,你们今天那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是摆给朕看的吗?!”
他忽然有些严肃,吓得南柯后退了半步结巴道:“没,没有。”
朱见深又笑了:“朕知道李寻欢不愿意当这个官,他爹若是不在,恐怕谁也留不住他,但他那一身绝世武功,朕怎么舍得放弃?只有你是他的牵挂,只要你做我朝公主,他就是我朝的驸马,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要为朕献忠。”
南柯听了这话,满脸伤心的慢慢的跪下道:“皇上,请您不要逼李大哥…我明白皇上爱才心切…可是您不要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只要皇上有需要,我会替您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说着她就抬起袖子擦了下眼泪。
朱见深垂下眼眸看着她说:“你何必这样万念俱灰,朕终究还是好心,你开开心心的做这个公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然后开开心心的和他成亲,你们俩忠心于朕,朕也可保你们一世平安富贵,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忠心…如果不忠心了,又会遭遇什么命运。
南柯没有胆量问,她只好默默点头,让皇上扶自己站了起来。
朱见深很温柔的帮南柯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道:“朕是真的挺喜欢你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女孩,有你这样的妹妹,朕也觉得很开心。”
南柯哽咽的说:“请皇上不要对李大哥说那些话,我…我会永远忠心的。”
朱见深抚摸着南柯的脑袋笑了笑:“你变得悲观了,当时是谁在酒楼里义正言辞的说要替百姓做事的?怎么现在怕成了这样?”
南柯微微怔住,难以回答。
她也不明白自己恐惧的是什么。
就像她同样不明白,人长大时改变的又是什么。
朱见深拍了拍南柯的后背:“你一个女孩子能有为百姓着想的心已经难能可贵,你可以不懂政治,但是不要不懂好赖,知道吗?”
南柯点点头。
朱见深微笑:“明日朕就赐你金牌,你若想出宫见李寻欢就去吧,你若是想到什么地方去,只要来告诉朕一声,听说你自小就孤苦无依,现在这个地方永远都欢迎你,这不也是个家了吗?”
南柯吸了吸鼻子,低下头从身上拿出个漂亮的护身符包说:“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方丈说这是个好签,若女子得了便会多子多孙,我知道万娘娘一直都没有骨肉,她今天送给我礼物,我就把这个送给她吧。”
朱见深微笑:“为什么不自己去给?”
南柯小声说:“我怎么可以随便去打扰贵妃…”
朱见深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你为何如此瞧不起自己,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瞧得起你?”
南柯尴尬的直起腰,吓得说不出话来。
朱见深道:“你记住了,你年轻漂亮,有这世上最得意的夫婿,你现在是朕的义妹,是我朝的公主,从现在起你学着给我骄傲起来,缩头缩脑的难道你还当成优点吗,以前你丢自己的脸,现在你就是在丢朕的脸!”
南柯被他抬起下巴,很僵硬的站着不敢出声。
朱见深颇无奈的一笑,摇摇头便朝着门外的两个小太监走去,不再理她了。
南柯独自留在原地,心中感到无限迷茫。
对于这个最高贵最了不起的人,她仿佛什么都搞不明白。
从开始的高不可攀,到今日的恐惧猜疑,又到现在的丝丝温暖。
真的复杂到令她头晕目眩。
南柯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暗想:无论如何自己都改往好处去想,就算事不随人愿,她也会拼命保护李寻欢。
只要李寻欢好好活着,那么别的事情就根本不值得她愁眉不展。
南柯忽然抬高声音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小宫女就跑来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南柯对此感到很新奇,她笑着摆了摆手说:“没有什么,我去睡觉了,明天出宫,你们也去休息吧。”
说完她就抬着头往内室大步走去。
是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穷光蛋被锦衣玉食吓到忧心忡忡的,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若是李寻欢,若是沈浪,若是王怜花,他们一定都会毫不害怕的面对。
南柯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是大大的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朱见深是个蛮分裂的皇上=u=也是有名的倒霉鬼呀
124—127章
药物的苦涩慢慢的渗透到了口中,林诗音皱起秀眉,轻轻地把碗交到丫鬟手中,轻声问道:“表哥和姑父回来了么?”
丫鬟说:“还没听说,今天皇上给南柯姑娘设宴,他们应该会留到很晚吧。”
林诗音的表情有些黯然,而后又微笑道:“我也想看看呢,没想到阿柯竟然能成为公主,她真的很好命。”
丫鬟随声附和道:“是啊,听蓝姐说她刚来李园时,就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结果现在大少爷二少爷都喜欢她,就连皇上都那么看中她,真的搞不明白,明明林姑娘你要比她好上很多。”
林诗音失落着说:“好与不好,表哥看不到,别人就更无所谓了。”
说完她就难过的留下了眼泪。
小丫鬟很心疼主任,一边替她擦脸一边说:“姑娘你快别哭了,这病刚好,再累到可怎么办。”
林诗音哽咽着问:“我不明白,为什么表哥忽然间就不喜欢我了,我对他…我对他那么好,那么一心一意,他为什么就不理我了…”
丫鬟说:“其实少爷还是很关心您的,每天都来问您的身体,只是他不肯进来看您,我们没法子。”
林诗音满脸的痛苦茫然,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安慰道:“也许他现在就是鬼迷了心窍,我娘说长南柯那种尖狐狸脸的女人都会勾引男人,别看她原来在李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分明就是装可怜嘛。”
林诗音摆摆手:“你别这么乱说,阿柯只是个小女孩。”
丫鬟有点不服气道:“那她又没有什么本事,也没姑娘您这样好看,凭什么人人都喜欢她,宠着她,难道她对少爷还能比得过姑娘您么?”
林诗音靠在窗边流着泪说:“我好想回到从前…现在阿柯什么都有了,我却什么都没有了…她有那样风光的宴会,我却在病床上起不来身…我做错了什么,上天怎么这样不公平,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表哥肯回到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她就颓然的躺回床上,那清瘦的凄楚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
而这一切,李寻欢知道或者不知道,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小丫鬟很难过的给林诗音盖好被子,而后便端着药碗轻轻地走出了屋。
林诗音自己在那里哭着哭着,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仍旧爱着李寻欢,只要她相信他是值得爱的,就会一直等待下去。
而等待,总是比绝望要强的多。
次日南柯天不亮便起了床,待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她终究还是有点忐忑,会忍不住想起很多事情。
本打算一大早便出去找李寻欢,但他又要到翰林院办公,恐怕再有时间就要等到午后了。
南柯独自在宫殿里坐立不安,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出去随便走走。
不管到哪里,总比这名不符实的滋味要好得多。
京城无论何时都是热闹非凡的。
小商小贩们为了生计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公子小姐、顽童老妪,但凡路过的人都是会被吸引住目光,停下脚步留恋片刻。
但南柯没有,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又被李寻欢带到李园,她就对这样的快乐不再感兴趣。
得到一样东西,便会最终尝到失去的痛苦。
所以若无真心喜欢,还是不要无端的给自己增添痛苦了。
身上精致美丽的裙衣让南柯感到了微微的束缚,她几乎没有思索,便从宫里一路走到了从前总是会和李寻欢一起来的路边摊。
点了半壶酒,一碟小菜。
南柯坐在寒冷的冬风里慢慢的尝了尝,感觉自己就像李寻欢似的,不由便微笑出来。
谁知片刻之后,她的对面就奇迹般的出现了位公子。
南柯根本没有看清他从何而来。
王怜花发现这小姑娘又带着惊愕的眼神,不禁露出美丽的微笑:“很久不见,公主大人。”
南柯这才回过神来,叹息道:“为何你也取笑我?”
王怜花一身华服极为雍容雅致,他慢慢的端起酒杯,仿佛这并不是眼前这个简陋的小店,而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庭院一般,很享受的喝了一口。
南柯见他不回答,又问:“你有什么事么?”
王怜花眼神狡黠:“没事就不能找你,我要见见你不可以吗?我的好徒弟。”
听他这样讲南柯发觉自己简直如同那砧板上的鱼肉,忍不住冷声道:“我可没有答应你,我看你若想见,也只想见朱姑娘吧?”
平日里她是不敢说这样的话的,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没有思索便脱口而出。
王怜花的俊脸果然顷刻便冷了下来。
南柯也侧过头,僵硬着不吭声。
片刻之后王怜花又微笑道:“怎么,你心情不好,做了公主还这副样子,真是不懂惜福。”
南柯轻声说:“什么公主,我什么都不是。”
王怜花轻轻地笑了下,盯着她道:“我猜是皇上想利用你把握住李寻欢,你不甘心被他利用,又觉得皇上待你不薄,不知是近是退了吧?”
南柯猛地转过头,愣了半晌才叹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怜花回答:“那看你究竟想要什么了。”
的确,若想荣华富贵婚姻美满,朱见深一定可以保证,南柯也没必要抵抗,但若。。。
她烦闷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王怜花刚打算再开口,忽然眼神微沉,而后朝着南柯背后笑出来:“别来无恙啊。”
南柯被吓到,回首才发觉李寻欢已不知何时起站在了那里,她起身叫道:“哥哥,你没有去做事吗?”
李寻欢回答:“都是些闲碎安排,别人做也是一样。”
南柯点点头说:“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寻欢没回答她,而是款步走到王怜花面前并不友好的说道:“请你不要再打扰她。”
王怜花毫不在乎的反问道:“我有吗?”
李寻欢眼神顿时更为冷漠,轻声道:“我从前敬你是君子,凡事都忍让三分,但你现在的做法却格外令人不齿,以后我们便互无关系,无什么也不想与你多说了。”
南柯知道他们从前关系是很好的,不明白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不由紧张的在旁劝道:“哥哥,你发什么脾气?”
李寻欢淡笑了一下,依旧看着王怜花说:“你早知道我与南柯的关系,为什么要骗她离开我?你与沈浪如何,原本就和我们没有丝毫关系。”
闻言南柯不禁白了脸,她想不出李寻欢是怎么知道的,不禁有点心虚。
王怜花听到后反而更加轻松,还给他倒了杯酒,轻声说:“我不是什么君子,南柯也不是你的物件,她的事情不该由她自己决定吗?”
说着就把酒杯地给了李寻欢。
恐怕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未婚妻都要被骗走时还笑的出来,李寻欢抬手就要打落酒杯。
王怜花手腕轻轻一抬,那酒杯便朝空中飞起,片刻的空当他便与李寻欢过了几招,这电光火石之间南柯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知道最后李寻欢又反手拿住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道:“现在我们连萍水相逢的交情都没有了。”
说完拉起南柯大步离开。
王怜花还坐在那里笑,意味深长摇了摇头。
南柯被李寻欢拉的跌跌撞撞,走到无人的旧街时,她终于甩开胳膊气道:“我手好疼!”
李寻欢站的笔直,慢慢的回过身,看向她的深邃眼眸里带了丝失望。
南柯理亏,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寻欢无奈回答:“很早以前,我只是想等着你和我说,没想到你却还是这样背着我和他联系。”
南柯说:“我没有背着你,是他自己忽然出现的。”
李寻欢问:“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你想拜他为师?”
南柯立刻慌张的否认道:“我没有想。”
李寻欢已显出点失落:“你不想更会早早的对我说。”
南柯原本满心期待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