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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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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静姗挑了个左边的摊位,和计氏一起把东西从板门上卸下来,然后把门板搁到两张凳子上,就是一个简易的小摊了。计氏一面把包袱皮 展开,铺到门板上,一面懊恼道:“到底来晚了,没抢到好位置,早知道这里的摊位这样的俏,咱们该起早些的。”
  苏静姗却道:“我倒觉得靠中间的位置更好呢,娘,你想想看,咱们也是逛过庙会的,虽然一出得庙来,首先会到最靠近庙门的摊位上去 逛,但往往却是要多逛几家才会下手去买的,对不对?”
  计氏一想,果然如此,她们逛庙会时,虽然最先看的是靠近庙门的摊位,但往往丢下银子买了东西的,却是中间些的摊位,至于再往后的 ,就多半因为逛累了,不去看了。
  她想着想着,就喜上眉梢,连忙把水田衣挨着摆到包袱皮上,对苏静姗道:“你说的对极了,咱们逛庙会,可不是多半在中间的摊位上买 的东西。”又道:“咱们赶紧吆喝吆喝,趁早卖完了,也到花神庙里拜拜去。”
  苏静姗点了点头,正准备吆喝两嗓子,就望见来路上出现了两道穿着水田衣的身影,从身材上隐约能辨出正是杨柳和聂如玉。苏静姗高兴 地一拉计氏,指给她看,又小声道:“娘,你看,我那两位姐姐可真够意思,这样早就来了。”
  计氏顺着她的手一看,也瞧见了杨柳和聂如玉,以及她们身上极为引人注目的水田衣,笑道:“囡囡你结交的姐妹真不错。”
  说话间,杨柳和聂如玉已走了过来,两人瞧见了苏静姗她们,便停下了脚步,走到她们的摊位前来,但却装作不认得她们,只翻拣摊子上 的水田衣来看。杨柳翻看了几件,惊喜地对旁边的聂如玉道:“你看,东亭居然也开始卖水田衣了,我还以为只苏州有卖的呢,亏得咱们还大 老远地从苏州买两件带回来。”
  聂如玉却板着脸道:“有甚么好高兴的,既然东亭有了卖的,那过不了几天,满大街的人都要穿水田衣了。”
  杨柳笑话她道:“你就生怕自己做不了东亭县的独一份!”
  聂如玉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抬腿朝花神庙那边去了,杨柳赶忙跟了过去,两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多看苏静姗和计氏一眼,仿佛根本不 认识她们一般。
  苏静姗抿嘴暗笑,心道,没想到这两位姐姐不但身怀武艺,而且演技也很不错。
  她们一走,就有好几个女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其中一个穿红衫子的道:“原来如今苏州开始时兴这种水田衣了。”另一 个穿绿衫子的反驳她道:“成衣店里都还没开始卖呢,你就知道刚才那两个人说的一定是真的?”红衫子道:“她们是威远镖局的两个女镖师 ,难道你不认得?她们常到苏州走镖的,说的一多半不会有假。”
  苏静姗在旁边听着,暗暗庆幸自己听取了计氏的意见,没有让她去穿水田衣来引客,瞧这些出游的女人们,竟连镖局里的镖师都认得,谁 晓得其中会不会就恰巧有认得计氏的人。
  这时,穿绿衫子的人又道:“镖师常去苏州不假,但你怎就知道她们穿的一定就是苏州最时兴的衣裳?也许只是在路边顺便买的,又或者 是被人哄骗了呢?要知道,苏州只有刘尚书家的席夫人穿出来的衣裳,才算得上是苏州最时兴的款式,别的都不算的!”
  穿红衫子的人一听这话,就不作声了,毕竟苏州所卖的衣裳有许多款式,也并不是所有的款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
  围在摊子前的其他人一见穿红衫子的人没了话说,就纷纷认为穿绿衫子的人说的有理,觉得不能仅凭两名镖师的话,就断定苏州而今最时 兴水田衣,毕竟这样的衣裳,和叫花子穿的补丁装,还是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一群人又是叽叽喳喳一阵,逐渐散去了。
  苏静姗急得直跺脚,不由得暗恨那穿绿衫子的人可恶,哪来那么多话,不然她的水田衣一定能卖出几件去。
  她正急着,突然瞥见人群里远远走来了两人,一个着浅色宽袖袍子,戴同色儒巾,脚上一双薄底绸鞋,清静儒雅;另一个则穿着一件极罕 见的柳黄色盘领衣,头戴银色发冠,脚踩一双珠履,华丽张扬。这两人都生得俊朗,偏却衣着迥异,形成鲜明的对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苏静姗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这两人其实她都认得,穿浅色宽袖袍子的那个,是田悦江,穿柳黄色盘领衣的那个,是刘士衡,只是因为他们 今日都穿着新衣裳,又好似精心打扮过,所以一时才没认出来。
  与此同时,田悦江也发现了苏静姗,又看见她面前的摊子,惊讶地双目圆睁,拉了旁边的刘士衡问:“刘兄你看,那边摆摊子卖衣裳的, 可是曾经卖你水田衣的那位苏小姐?”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帮忙
  刘士衡顺着田悦江所指一看,果然瞧见那边摊前,站着个穿水田衣的小姑娘,容长脸,大眼睛,翘鼻梁,正是卖过他水田衣,亦笑话过他 痴傻的苏家小姐苏静姗。在苏静姗的旁边,还站着个妇人,三四十来岁,穿一件青布衫子,容貌与苏静姗有六七分的相似,大概是她的母亲, 或是哪位亲戚。
  在苏静姗面前的摊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件水田衣,颜色鲜艳,花色各不相同,而且每一块相互拼接的花布,都裁剪得整整齐齐,恰 与刘士衡第一次买去的旧款水田衣如出一辙。
  刘士衡的目光,在水田衣和苏静姗脸上晃了一圈,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看来这位苏家小姐很是聪颖,竟能猜到而今苏州流行的是旧款的水 田衣,而非他提醒她时所买的那款。不错,有脑子,难怪当初敢出言笑话他痴傻。不过,她再聪颖,又能聪颖过他去?凭甚么敢笑话他痴傻! 想他苏州刘士衡,刘尚书最得意的嫡孙,三岁开蒙,十二岁进学,十六岁中举,而今已在国子监攻读,考个进士回来也是指日可待,她苏静姗 小小的一个丫头片子,凭甚么就要说他痴傻?凭甚么??凭甚么???
  刘士衡越想越气愤,恨不得马上冲到苏静姗的摊子前,去质问她一番。就在这时,田悦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看这苏州的女子,就是 不守规矩,居然还出来到大街上摆摊!刘兄,不如咱们过去瞧瞧罢,你上回不是说还要买水田衣,咱们去把她们摊子上的衣裳全买下,也好叫 她们早些收摊回家,免得在这大街上抛头露面。”
  刘士衡侧头一看,原来田悦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静姗那边,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表情,更没有关注他的心理变化。他想了一想,突然就 狭促地笑了起来,拍着田悦江的肩,道:“田兄,你是想去瞧衣裳,还是想去瞧人?”
  田悦江白白净净的一张脸,马上就涨得通红,奋力辩驳道:“刘兄,你休要乱说,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刘士衡登时作万分惊讶状,叫道:“哎呀,田兄,原来是你想去瞧人家小姐,我还以为你是想去同那位大娘打招呼呢!”
  苏静姗的旁边,可不是还立着位“大娘”计氏!田悦江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中了刘士衡的套,说漏了嘴,顿时又羞又恼,跌着脚恨道:“刘 兄,亏你还是个举子,从来这样的不正经!”
  刘士衡又去拍他的肩,哈哈笑道:“田兄,你就是为人太拘谨,作出来的文章才入不了主考官的眼,不然早就和我一样中举了。”
  田悦江当年是和刘士衡一起进的学,但在考举人上却始终迟了一步,到如今还是他心头的病症一块,此刻他听得刘士衡这样说,心中更为 羞恼,脸上不免就带了些出来。
  刘士衡看见,连忙揽了他的肩,道:“田兄,休恼,休恼,我陪你一起去挑水田衣便是。”
  田悦江这才脸色稍缓,这时旁边路过个穿绿衫子的妇人,问着他们道:“两位公子,你们怎晓得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叫‘水田衣’?”
  刘士衡潇洒地一展手中的洒金扇儿,眼神里却满是鄙视,道:“而今苏州最时兴的水田衣,难道小爷我还不认得?”
  这时旁边又来一个穿红衫子的妇人,指着穿绿衫子的道:“我就说那两个女镖师穿的没错,你非不信,如何,如何?”
  穿绿衫子的妇人犹自嘴硬,辩道:“谁又晓得他说的就是真的?那水田衣可是女人穿的衣裳,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晓得甚么时兴不时兴! ”
  要知道哪件衣裳是不是时下最流行的,只要看那大街小巷里,穿甚么衣裳的人最多便是,这跟是男人还是女人有甚么关系?刘士衡心下嗤 笑,嘴上却懒得与她们争论,一拉田悦江的袖子,同他朝苏静姗的摊子走去。
  去的路上,田悦江小声叮嘱刘士衡:“刘兄,咱们两个把苏小姐摊子上的衣裳都买下来呀!”
  他竟是真想把苏静姗的衣裳都买下来!刘士衡还以为他只是拿这个当借口去看看呢。他觉得田悦江此举不妥,便扯了个谎道:“我只是看 今儿花神庙前姑娘多,来这里调戏个把的,所以没带甚么钱,只怕买不下那许多衣裳。”
  田悦江一听,生怕他因此不愿陪自己去了,连忙从袖子里掏了银票出来,道:“我这里有,我这里有!你不用出钱,我买就是。”
  刘士衡见他如此,只得叹气,直说道:“田兄,你听我一句劝,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我这样的出身,去招惹商户人家的小姐作甚么,又娶 不得,难不成,你要纳她做妾?”
  田悦江脸色微愠,道:“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嫡女,我纳她作妾做甚么。”
  刘士衡哈的笑了一声,道:“不纳她作妾,难道要娶她为妻?我可是听说,你父亲是有意替你和我家的十三妹结亲的,据说媒人都上过门 了?”
  田悦江听他这一说,反而笑了,道:“这要是放在先前,我倒也不说甚么了,可如今有你这个榜样在我前头,我还顾忌甚么——你父亲给 你说了周右丞家的六小姐,连小定都下了,你还不是成日往七宝街口调戏民女,妄图周家得闻你品行不佳,退掉这门亲事。”
  刘士衡见自己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倒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罢了,如今你也伶牙俐齿起来,我不和你说。不过,你想买下 她所有的衣裳,这主意未免也太蠢——你是县太爷家的公子,后头又还跟着几个便衣衙役,所以等会儿大手笔买了人家的衣裳,马上就会传到 县衙去,你说你父亲若是由此得知你对那苏小姐有意,会怎么样?我想,你成亲后再怎么风流,他也是不会管的,可他绝不会允许你在成亲前 乱来。”
  田悦江瞥了身后的几个衙役一眼,很有些沮丧,但嘴上却道:“我只不过买几件衣裳而已,怎么就叫对苏小姐有意了?这同风流扯不上边 罢?”
  刘士衡见他如此嘴硬,倒不继续劝了,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银票,拉着他大步朝苏静姗的摊子走,一面走,一面道:“既然如此,那兄弟我 就帮你这一次,陪你去把她摊子上的衣裳都买下来。”
  田悦江慌了,赶忙拽住他道:“我也只不过是想让她们早些回家,好别在这大街上抛头露面而已,何必又让别人误会呢。”
  刘士衡见他终于开窍,就笑了,道:“既然你明白了道理,那我就帮你一回,且看我的手段,不买她一件衣裳,也能让她的衣裳都卖出去 。”
  田悦江奇怪他有甚么好手段,更奇怪他为甚么突然转了念头愿意帮他,要知道,他可是才刚苦劝过自己。
  刘士衡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向来是个迂腐人,心里只有父命,只有礼教,难得有这么一回愿意遵从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想通了, 就帮你这一回。”
  田悦江见他三番五次地明里暗里说他对苏静姗有意,竟生起气来,怒道:“刘兄,休要乱讲话,我心里甚么想法都没有,只是……”
  “好,好,好。”刘士衡见他恼了,赶紧息事宁人,道,“你对苏小姐无意,无意,是我想多了……”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摊前,便都住了言语。
  苏静姗先同他们打的招呼,笑着道:“田少爷和刘少爷也出来拜花神?”
  “谁拜它来!”刘士衡啪地收了扇子,一脸的不以为然。
  田悦江则依旧是那番与“抛头露面”有关的开场白:“苏小姐,你家又不是没有店铺,把衣裳放到铺子里去卖就是,何必跑出来抛头露面 地摆摊子……”
  苏静姗因为听多了他这样的言论,有些麻木,倒没甚么反应,但一旁的计氏却是恼了,语气生硬地道:“多谢田少爷关心,今儿是花朝节 ,大家都出来逛呢,哪分甚么男女,谈不上抛头露面。咱们摆个摊子,也是为了赶这趟热闹,赚些钱补贴家用。”
  计氏到底年长,田悦江听得她反驳自己的话,再不好说甚么,只好拿眼看刘士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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