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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好似惊呆当场,直愣愣的站着,不闪,不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外横空一道雪亮枪影直射而来,瞬间射中阮七,竟是当胸而穿!
强大之力使得阮七旋了半转,这才踉跄倒地,飞血如莲,在幽暗的夜色中便撒开来!
回头的瞬间,她的眼中映入那人熟悉而震惊的表情——
你终于来了。
她浑身抽搐的伏倒地上,拼尽全身力气,深深的,深深地凝视着他。
昭元帝泰聿,这一瞬宛如冰封的石像,僵立当场!
“怎么是你?”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沉,然而艰涩无比。
“哈哈哈哈……我变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是我啊!”
阮七尖声惨笑着,声调却是亲昵而灼热,甜蜜中带出别样的不详——她就这般摔倒在泥泞里,胸前血涌如泉,宛如一只折断羽飞翼的银蝶,让人望之心酸。
她的呼吸粗而急喘,眼中血光却在淡淡消退,随即她伸出了手,吃力的,微颤的伸向昭元帝。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深深的凝望着他,好似在祈求着什么,平素黑亮泠然的眼眸渐渐染上了阴霾,光芒不再。
昭元帝再也忍耐不住,大步上前将她抱起,连点数处穴道,冷声道:“活下去。”
“没有用了……”
阮七摇了摇头,吃力的低声道:“不用再救了,我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了。”
她凄然一笑,长发垂下,挡住了她所有的神情,“失去了伏矢之魄,我便不再是个完整的人,体内血毒泛滥,便会化身为嗜血的妖物……”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总会有办法的。”
昭元帝眉间皱得死紧,沉声断然说道,随即就要抱她起身。
阮七伸出手,拉紧了他的袖脚,“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就势躺在他怀里,感受着那份安心于热力,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模糊起来,唯有那双冷然幽沉,却难掩急怒的双眼,最后一次的,印入她的心中。
“泰大哥……”
她喃喃喊着那个自他登基以后,便不曾再用的称呼,轻轻地,朝他的怀抱深处缩了缩。
“好冷啊……”
她的声音越发微弱,响在他的耳边,却宛如十年前初见那幕——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女蜷缩在雪地的墙角,面上满是血污,瘦的好似一只小猫仔一般,被他抱起时也未有挣扎,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口中不断喊着,“好冷……好冷……”
那时的她,被嗜赌成性的亲生父亲凌虐的奄奄一息。
那时的她,尚未好,变倔强的睁大了眼,执意要跟随他左右。
那时的她,渐渐长成冰冷婀娜的女子,却因着面上的狰狞,开始戴上鬼面。
那时的她……
昭元帝只觉得心中刺痛,悲不可遏。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宛如当初,他从雪地里将她捡回时的那般紧紧抱着,好似怀中抱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小妹一般。
“你撑住!”
他怒声喝道,正要疾奔而向太医院,却听到怀中那道微弱的声音,含着笑意,朦胧而温婉——
“泰大哥,我好喜欢你。”
第一百零九章 一宵冷雨丧命花
简简单单的一句,微弱吐出的气息宛如天边渺云,行将消逝。
月轮穿出阴霾,水一般的光辉淡淡投下,她无力的蜷缩在他怀里,手臂上的鳞片渐渐的褪去,尖长的指甲一寸寸缩回,最终回复成白皙十指,带着薄茧的指尖攥住那玄色衣角,牢的似要陷入掌心!
豁尽她全身之力,用完这所有的心思,她能抓住的,也只有这微薄的一片。
夜风呼啸,吹的人们衣袂翻动,而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唯有在这人的怀中,才是永恒的温暖。
〃我喜欢你……〃
她的低喃已是微不可闻,却让昭元帝浑身为之一震,不敢置信的目光宛如电光一闪,随后便是豁然明悟!
〃我是想如羽织那般风华绝致,也希望和石才人一般身带冷香,这样,你是不是多看我一样?〃
〃可是我真笨哪,居然会相信那种邪道妖术,还白白连累了这么多人……〃
低缓的苦笑声中,她眼角终是滑下一滴晶莹之泪,平时黑亮的瞳孔,此时已开始茫然而散。
已是药石无灵的弥留。
昭元帝心中雪亮,却偏偏不愿去想,他开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默然了。
〃对不起,大哥。〃
她竭尽全身的气力说道,一双雪白獠牙也因失去狂暴的力量来源,缓缓收回了口中,月光照着她如玉一般晶莹的面庞,清丽隽华,却又透着英气的苍白。
风吹四下里得簌簌作响,庭院里的残凝之雪飞散狂舞,染上了她的眉梢。冷冽的晶华,刺得眼角一片模糊。似真非真之间,她好似回到十数年前的过去……那一夜白雪漫阶,而她就那样遍体鳞伤的,躺在了满是污秽的墙角。
锃亮的军靴占据了眼前,她吃力的抬眼去看,却见那人玄甲雪袍,长枪轻负,他伸出宽大的手掌……
〃还站得起来吗……〃
小小的阮七微笑着,不顾浑身的剧痛,不顾深入骨髓的酥麻,也顾不得深入骨髓的酥麻,也顾不得眼前逐渐黑暗模糊的视线,朝着那个伟岸冷峻的身影,伸出了手。
无尽虚无之中,却再也没有人稳稳接住她的手掌。
风声在这一刻停止了。
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半夜,昭元帝终于站起身来。
他面容冷肃,任由风雪吹得鬓发纷飞,眉宇间点燃残冰冷雪,在场诸人却无一敢正视他的幽暗双眸。
缓缓的,他放下了怀中已然僵冷的尸体,看向呆若木鸡的三人……
〃回房去。〃
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别的,梅选侍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绢帕几乎要绞成残片。
昭元帝眼中闪过不耐的风暴,声调提高道:〃立刻回去!〃
姬悠见状推了她一把,勉强施了个礼就要拉她回耳房。
〃麻将……过来吧,我们回去。〃
突兀的一声,将紧绷肃杀的气氛瞬间打破。
一声招呼,麻将立刻识相的从庭边大石后跃了出来,丹离俯下身,将它抱在怀中,正要回身折返,却被昭元帝叫住了。
四目相对,昭元帝看入她眼中……熹微的月光下,她一双杏眸清莹幽淡,竟是毫无害怕惶恐之色,就这般凝望着她。
她平素那般懒洋洋的微笑已经收起,看了他半晌,好似寻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别伤心……〃
〃人死如灯灭,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
昭元帝淡然说道,语气却是渐渐柔缓下来。
他看着丹离手忙脚乱的收拾满地残局,好不容易才把脚边的残门木屑扫开,正要进房,却又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小心门户……把衣橱搬来遮住……〃
他没有提及为他们先找个宫室临时住着……闹成这般模样,若是在对他们多加关照,只怕幕后主使也会盯上他们!
**** 一番折腾,三人又在各自床榻上坐下,却是谁也没有躺下的睡意。
幽暗的烛光一跳一跳,照的人影在墙上不断跃动,宛如鬼魅一般。
麻将仿佛心有余悸,仍是炸毛成一团,肥肉都在一颤一颤的,它小声喵了几声。
丹离抱它在胸前,悄声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及时出手,可以救下她这条命?〃
缓缓的,她无声的笑了。
〃梦流霜之所以挑上阮七,一是为了断掉皇帝有力的一条臂膀,二是……为了窥探我的虚实。〃
幽暗中,她的双眸笑成一弯,眼角光芒流转,〃自从路上行刺未遂,反被我一记婶雷击伤后,她便怀疑上了常近皇帝身侧的所有人。〃
〃天门三位宗主之中,唯有我从不在人前露面……不能掌握的人,对她来说是极为危险的,三宗会议即将召开,若是提前查出我的真实身份,这份莫测的畏惧便化为乌有了。〃
丹离一反常态,竟给麻将细细解释了,虽是口中轻描淡写,但眼底的淡淡阴霾与冷怒,却显示她并非全无情绪。
〃阮七的武学造诣虽是精绝,却是难以对抗梦流霜……武者的未进宗师之境前,根本不是术者的对手。〃
她似在单纯讨论优劣,瞳孔深处的那一抹居然讥诮,竟似两点幽幽鬼火一般,显示着主人平静外表下的激越狂意。
她这一句虽轻,声调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好似是别有所指,有感而发。
麻将趴在她怀里,柔声喵了两句,丹离眼中浮现漠然冷意,笑容略见沉凝,〃也怪她太弱了,内心又有空隙可寻,这才着了人家的道。〃
她缓缓抚摸着麻将的绒毛,以低不可闻的声调冷喃道,〃这个世上,弱者只会成为强者脚下的蝼蚁和傀儡……这种全然无力感,超越一切的悲愤,我当年又何曾不是如此?!〃
听到〃当年〃两字,麻将颤抖的更加厉害,仿佛眼前有什么无形的鬼魅正一步步扑来。
丹离柔声安慰了它,〃都过去了……〃
声调听似平缓欣慰,却含着无穷复杂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梅选侍扔在纠结那块帕巾,抬头一看,却几乎吓得僵住……
不知怎的,丹离唇边那一道若有如无的空渺笑意,空寂中含着不祥诡意,竟是比阮七化身的恶鬼更让人心生悚然!
第一百一十章 风吹仙袂飘飘举
她揉了揉眼,再看时,丹离却仍是懒洋洋含笑的模样,摩擦着麻将的脑袋,亲昵的抱在了怀里。
“梅姐姐……”
突兀而来的清脆嗓音,吓得她身上一震,一片幽暗中,只听丹离问道:“后天便是上元节的最后一天,我们还偷溜出去吗?”
梅选侍一愣,随机失笑,“你想偷偷上街去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进出的腰牌都要仔细筛查,一个蚊子都不会放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哎,是在人为嘛……”
丹离耸了耸肩,随意的倒在床上和衣而眠,连声调都显得含糊困倦了,“我想上街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没尝过。”
话虽如此,她眼底却是一道精光飞过。
姬悠彻底无语了,半晌才无奈叹气道:“你居然还想着吃——原来人没长膘,倒光是肥了胆吗?”
丹离侧过头去,好似沉沉睡去,根本不理会他的调侃诽谤。
窗边,微茫的曙光渐渐升起,三人再也忍耐不住疲倦,东倒西歪的昏睡过去。
****
阮七的死,并未如预想中一般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
昭元帝对她的死因讳莫如深,众人畏惧他的雷霆之怒,无人敢多嘴多问。
宫中偷偷传说,淑妃为献殷勤,曾经建议宫中的妃嫔也参与阮七的祭仪,却被皇帝冰冷双眼扫视,吓得几乎哭出声来。
左相近日的心绪也颇为不好,甚至有官员给他递手本时,因为多言聒噪,被他当场扫地出门。
短短几日之间,宫人们便察觉出了这一股紧张不祥的气氛,噤若寒蝉之下,做事业更为小心细致,生怕触怒了主子们。
然则宫中的留言,仍在不知不觉中播散开来,更形成一股诡谲暗流——
据说,阮将军是被术者妖人所杀。
阮七其实是跟妖人勾结,意图弑君篡位……
据说阮将军是窥见某位娘娘与人私通,这才被杀人灭口的。
种种谣言和耳语四起,更触怒了昭元帝,将为首几人施以廷杖后,染血的木签让饶舌者人人自危,终是将这等歪风硬压了下来。
然而梅选侍的揣测倒是没有成真——宫人们进出的腰牌居然没有被禁,仍能使用!
于是,丹离又开始蠢蠢欲动。
“呼……终于偷溜出来了!满街都是美食,真是难以选择啊!”
丹离的双眼滴溜溜一转,随即便胶着在透明莹润的水晶虾饺上,再也迈不动步了。
她情不自禁的微微舔唇,粉红舌尖不经意划过唇角,慵懒中带着无邪的魅惑,竟让一旁热情招呼的店家看傻了眼。
梅选侍忍住笑,瞥了一眼看似不耐,实则也一直偷瞟蒸笼的姬悠,似笑非笑道:“看了你们都魂不守舍了——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了,想吃什么就坐下来慢慢吃。”
丹离欢呼一声,连偷跟出来的麻将也从竹篮中探出脑袋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