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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翳公子笑声朗朗,左相眼中却是杀气毕露:小事而已你倒是说的轻松。
一旁的薛汶看得冷汗直冒,却不得不打圆场道:“国师术法通玄,自然是小事一桩,只要您及时现身相救,定能妙手回春。”
无翳公子仍是笑得轻松,所说言语却是让每个人都火冒三丈——
“我手头有事无暇分神,你们再等几天吧”
再等、几天!!!
薛汶听到这话,额头青筋直跳,心火也一簇簇直冒,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着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白鹤悠然探出一只长腿,虽然是纸折的,却也别有一股道骨仙风的神韵,只见金光一闪,纸身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秀丽飘逸,狂然清洒。薛汶瞪大了眼,凑上前仔细看去,竟是四句名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这算什么回答!
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是在捉弄人吧!!!
薛汶已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下一瞬,他感到背后一阵寂静,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把诗念出了声!
身后传来凝窒的压迫感,只听左相低声笑道:“君问归期未有期?”
他怒极反笑,嗓音异常阴森。
坏了,左相被彻底气疯了
薛汶咽了口口水,不敢回头,只感觉到左相身上散发出的凛然寒意——
左相一步步的,走近他身侧,仰起头来,幽深的眸子看定了那只白鹤。
他伸出手,朝着那只白鹤停留的方向。
夜风肆卷,昏黄的书页被吹得纷飞而起,窗外雨幕如注,惟有这一只洁白的纸鹤,周身散发着淡金的光晕,宛如天工仙物一般,稳然停留在半空中。
左相的手,逐渐靠近了它,下一瞬,他露出笼在袖中的手腕——一块玄金护腕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鹤周身的金光,在碰触到护腕的瞬间,好似积雪遇上了烈日,顿时消融于无形,白鹤踉跄了一下,随即失去一切神秘之力,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
左相的手掌,稳稳的将它接住,取到眼前略略一瞥,随即,手掌微一用力,顿时纸屑如雪一般纷纷飘落。
这一刻,众人都呆住了,谁都不敢开口多说一字。
薛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是所有人中间唯一不露惊讶之色的。
“大半年的辛苦,终于还是有了结果……”
他心中暗暗说道。
烛光闪烁不定,明暗交错的深殿之中,左相的嗓音平静而淡然,却让人心中升起无边惊悚——
“术者之力变幻莫测,确实惊人,可万物生于天地之间,必定是有法就有破——只要我们拥有这种‘迷金’,就完全不必惧怕术者。”
随着他的话音,薛汶看向正门之外,列于朱红廊柱旁的两只铜鼎——那暂新的镏金光泽,在雨水浇灌下,露出冰冷而幻离的暗华。
已过三更,天上却仍是雨水如注,哗啦啦的不由分说,溅落在天街各处。
羽织与宁非一行人护住了唐王夫妻和小王子,恒公子搀扶着丹嘉,正在街角悄然潜行。
承天街上,靠近城门的一段,仍有密密黑影来回走动,身上的甲胄和手中兵器都闪着寒光。
这些人乃是这次天都变乱的主力军。他们身上带着不善的煞意,甚至有着长途跋涉的风霜疲倦,但身上的凛然杀意,显示出他们的精锐实力。
“这些都是太后的人?”
丹嘉眉头露出狐疑之色,她虽然是女流弱质,却对政局颇为精通,太后虽然掌有王、顾两家的私兵,却终究只是民练武装,人数虽众,个中精锐却并不多。
羽织目光闪动,低声道:“不,这些都是姬家长久以来积蓄的军中人脉。”
“姬氏?”
恒公子心头一凛,“姬氏由于内乱,嫡系早就四散各处,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他们收拢在麾下?”
羽织朱唇微动,却是道:“此地危险,不便多说,等我们到了清韵斋的暂歇之所,再让大师姐跟你细细说来。”
她口中的大师姐,便是清韵斋主,明瑶华。
几人都无异议,正要再走,却听宁非突然开口道:“丹嘉长公主,前几天我才得知,原来……小离口中,那个心狠手辣,逼亲害妹的长姐,就是你。“
雨声轰鸣,不大不小的单调声响中,他的嗓音并不大,却无比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脑中。
“你、你说什么?”
丹嘉的脸色瞬间变白,整个人因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水坑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看血泪相和流
雨幕迷离,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淋得模糊不清,丹嘉抬起头来,任由雨水灌入自己的头颈,瞪大了眼看向宁非,好似眼前出现的,并非是多年相识的老友,而是一个恐怖惊骇的存在。
“你,你说的小离是——”
明明知道答案,却仍然问出了口,夜风吹的丹嘉身上一阵寒冷,可她仍直勾勾的看向宁非,等待他的回答。
宁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径直说道:“很多年前,丹离告诉过我,她有一个凉薄而虚伪的父亲,还有一个高傲而狠毒的姐姐,他们联起手来,拿嫡亲骨肉的性命来献祭!”
“她有一个孪生的姐姐,可爱而又乖巧,却被这些人拿去炼化献祭,活生生炼成了一盒圣油——这种圣油以特殊仪式涂在人的额头,可以化成天子龙气,使他成为九五至尊。”
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飘忽,更有些茫然渺远,这一刻,倾泻而下的雨水单调而寂寞,好似要将他的声音都遮没——
“我曾经问过她,她的父亲长姐是谁,我要替她去讨还这笔账,她却一直缄口不言,说要自己了断这血亲之间的复仇。”
“直到上次行刺昭元帝,我这才发觉,她居然是唐国的公主——而那个心狠手辣的长姐,居然是你!”
说到此处,宁非剑眉一挑,整个人好似出鞘宝剑一般不怒自威,他直视丹嘉,沉声逼问道:“你丝毫不顾手足血缘,竟然把亲妹妹的性命用来献祭——她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风雨交加之中,只听丹嘉倒抽一口冷气,发出急促而又恐怖的喘息声整个人靠着恒公子身上。
雷电的白光在她黑瞳深处爆燃,好似被卷入极为幽深的漩涡——她的面色,变得惨白近乎透明,整个人好似入了魔一般,怔住了一动也不动。
丹嘉认识宁非,也有数个年头了,自从他成为清韵斋主的贴身护者后,彼此之间便常有往来,丹嘉敬重他的宗师风度,历来与他颇为亲善,宁非也从来不摆什么高人架子,对这位智谋聪慧的长公主也多有照顾。
没想到,仅是今夜,他居然会问出这种话来!
半响,丹嘉才发出声来,“你说的这些……是听丹离说的?”
宁非望定了她,目光宛如实质,压得她踹不过气来,“你只需回我,这是不是真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深夜的雨幕中,众人的衣襟都有些濡湿,点点泥痕溅在衣袂上,显得有些狼狈,即使是手持纸伞也无济于事。
羽织心下颤抖,却深深皱起了眉头,低声说:“有什么话,还是到安全之地再说吧,街上仍有乱军驻扎,你们嗓音一大就容易引人注目。”
“我只想弄清这一个问题。”
宁非的声音无比冷峻,宛如金石之质。
丹嘉撑在恒公子手臂上,感觉自己额前的乱发粘在一起,背上却偏偏冒出冷汗来,“我……”
不知怎的,她声音有些嘶哑,只说了一个字,居然说不下去。
宁非独身停留在雨幕中,任凭自己被淋得浑身湿透,却仍是站得昂首挺拔。
他没有再逼近,只是那一双眼迥然有神,望定了她,显然不得到一个答案,决不罢休。
丹嘉低垂了眼,却总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宛如火炙,直直烧痛了她的全身,她一狠心,索性痛快说到:“你……既然听说了此事,就该知道,此事乃是明斋主的决定!”
她抬起头来,微微上翘的睫毛有些湿了,雨水滴落在上面,显得有些憔悴,两颗水银一般的眸子,却是并然有力,“不错,我确实是害了自己的亲妹妹,但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什么样的苦衷可以让你如此狠心?!”
宁非却是一反平日的沉稳内敛,言辞锋芒逼人,“我知道,你们牺牲幼小女童的性命,是为了恒公子能登上皇位。”
一旁正因眼前突变而困惑的恒公子,冷不防听到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顿时一愣,“你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里说清楚吧!宁某不愿跟灭绝人性,杀害手足的人同行。”
“你!!”
丹嘉死死瞪住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惊怒,嘶声喊道:“我说过了,这是明斋主的意思!”
一旁的羽织悚然一惊,正要开口反驳,宁非朝她摆了摆手,静静说:“你已经说了两遍,丹离也告诉过我——以圣童血肉炼化,可以得到天子龙气,这一秘法确是是来自清韵斋。”
羽织惊的目瞪口呆,整个人好似僵化成了化石,宁非的神情却是丝毫不变,“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听丹离说过,也曾仗剑直入,向清韵斋主要个公道。”
仗剑……向清韵斋主?!
丹嘉与恒公子已经听得呆了,羽织却是目光一闪,想起当年惊人一幕——
素来云雾飘渺的圣阁,那一夜竟也剧烈震荡,碎石纷纷坠落,那一重薄若蝉翼的素纱,也被惊得乱飞四散,露出了斋主的容颜。
无上之剑,至重一击,杀气笼罩天气。
然而半响之后,却又归于平静。
而从那以后,明瑶华的身边,却多了一名沉稳内敛,温和淡泊的剑者。
她略一闪神,只听哗然雨声中,宁非的嗓音仍是平静如昔,只是多了些什么,莫名的让人心惊——
“然而,清韵斋主,却明明白白告诉我,杀一人而救苍生,这种罪她一人承担,毫无怨言。”
“至于被炼化的圣童,更是没有一丝勉强。她亲自去征询孩童父母,他们都同意此事,甚至连那孩子本身,也答应作此牺牲——若是她不愿意,清韵斋绝不会勉强,本门的历史上。从无强迫他人殉道之事。”
宁非双目冷然,神光内蕴,扫视之下,更让她心头一震,“从大义的立场上,斋主无可指摘,但是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位嫡亲的姐姐,雍容华贵的长公主,究竟是怎么使得你父亲点头,又是怎样哄骗强迫着小小的孩童,让她别无选择,只能走上绝路死途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鬼灯如漆点松花
阴霾的天空乌云密布,随着这一声震慑人心的逼问,一道闪电划过云层,照亮了四个人的面庞。
丹嘉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漂亮而深邃的黑瞳也因过度激动而缩成一点。她死死盯住宁非,随即却受不了那份目光瞪视,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仓然别过头去。
“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声音有些嘶哑的反驳道,扶住恒公子的纤纤素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恒公子并非蠢人,听着两人对峙争吵,心中已有五六分端倪。感觉到扶在自己腕上的五指在发抖,一种诡异莫名的寒意从他心头升起。
冰冷的水滴从他的额头渐渐滴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一个正在冲龄的女童,如何能毫不犹豫的舍身取义?”
宁非冷然的目光盯住丹嘉不放,深邃目光好似要触及她内心最深出的黑暗。
“你的意思……是我威胁了自己的亲妹妹?”
丹嘉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太荒诞了!!我为何要这么做?!”
这一刻,她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嘶声怒喊出来,眼中激动的光芒近乎狂乱。
宁非唇边露出一道冷笑,目光清亮,却透着不易觉察的悲悯,淡淡瞥了恒公子一眼。
“我记得,恒公子与长公主……你们是自小订下的亲事吧?”
轻声一句,却好似千钧一击,让丹嘉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她身形摇晃了一下,却被恒公子用力搀住。
“阿恒……”
深黑的夜色雨幕里,她那双大而美丽的杏眼,深深的凝望着他,那么眷恋,那么虔诚——微弱的光影明灭间,一行清亮的眼泪从她皎好的腮边滑落。
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悔!!
紧紧的攥住他反握她的手,不顾手指因用力而疼痛,她孤注一掷的攥着,好似拥有了倾尽人世的勇气。
转过头去,她抬起头,目光仍然激动,却有种觉悟后的可怕平静——
“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问心无愧因为……只有阿恒,才是上苍注定的真命天子,只有他,才能终结这近百年的战乱灾年!!”
她的声音激昂有力,好似有一种珍贵而莫名的东西,因这道略显尖锐的嗓音而瞬间破碎,却又重造凝结!
闪电照在她身上,宛如灿白乱舞的银蛇,因着这份自然而诡异的电光,没有人发觉到,激动到极点的丹嘉身上,瞬间映起一道玄金交织的虚华人影。
这人影一闪即逝,在这个混乱的雨夜里,仿佛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