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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律高声插话:“那是趣事?是糗事吧?你问问这小子他拖累了我多少次了!”
程成想配合地笑,可他仅仅能做到扯了扯麻木的嘴角。
这样的对话于他而言,不次于凌迟处死。
可柳小梅坐在他身边,看着江律带着伤耍贫嘴逗他开心,不时微笑,这个在茶艺居里被人挟持殴打也想要维护江律的女人——这样,才是正确的,又何苦象他一般痴缠半生?
两个人亲密又隐晦的笑容在程成的视线里逐渐地模糊,替代的是十年前江律握着他的手,前面有人喊:
“江律,那是你媳妇呀?握的这么紧?”
都是黄粱一梦,只是一做十年,不能清醒不愿清醒。
◇◆◇
柳小梅给他们下了两碗鸡蛋面作晚饭,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个精光后才走——反正以他俩的伤来看,还真挺不适合出去下馆子吓人。
她真的不象一般的富家女,用江律的话来说,她是苦过来的,说话间的神情带着掩不住的怜惜与疼爱。
这样的女人,才能真正带给江律幸福吧。
江律不象他,走上了一条回转不能的不归路。
很好。。。真的。。。
“我也该走了,要不,默姐非全城通缉我不可。”程成站起身,穿上外套,刚拉开门,却又凝住了脚步:“小律。。。我问你件事,你认真地答我。”
“好。”
“你爱柳小梅吗?”
江律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点了点头:“她这样的女人,换谁。。。都爱。”
程成猛然转过身,深深地,定定地望着他,而后,眨着眼,笑道:“那。。。就要好好对她。”
“会的。”
程成转身,轻轻带上门,向外走去,开始,还只是一步一步地走,逐渐加快,到后来简直是拔足狂奔!
风刀割似地撕扯着他的脸颊,但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最疼的,是心,依然火热跳动,却痛到极至!
再迟一步,他只怕真的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该放手了,真的,该放手了。。。
从此之后,我只是你的兄弟,仅此而已。
他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从来不曾拥有,放弃却还如此地痛彻心扉!
◇◆◇
他没有回去,这一脸的伤痕累累,他不想吓到姐姐与母亲,撒了个加班的谎,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明天就是周末,因而街道上也显得比平日拥挤,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面上都似乎是满足快乐,惟有他,形单影只。手机倒是有响了一次,但是程成没有去接,谁打的,都不重要了。游魂似地荡到一家BAR,在旁边霓虹闪烁高大建筑的遮掩下,显得那样的不起眼,一如他现今最想要的,彻底地隐没在黑暗中,静静地分解消失,不让任何人找着他。
他愣头愣脑地冲进吧台,一个侍者有礼貌地拦住他问道:“先生想要什么?”
话说,他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类型的地方的——哦,扫黄打非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算,毕竟那时候他不需要为任何消费买单——他抬头望着整面墙的洋酒,壮士断腕般地随便一指:“就这个,给我开十瓶!”
侍者含笑的脸在瞬间凝固,程成指的是人头马XO——旁边的XX啤酒。
程成捧着他难得豪气买下的十听啤酒晃到最阴暗的角落里坐下,开了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脸都皱了起来,完全是苦的,谁说借酒能消愁的,他如今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解脱的迹象。
都是碳酸气体的饮料,为什么不去喝可乐呢?大概因为可乐不能解愁消烦吧,他一个人傻笑了一下,豁出去似地一口一口灌了起来。苦就苦呗,若能真的醉生梦死,却也算妙事一桩。
头渐渐地变地沉重,眼前的红男绿女纸醉金迷似乎也都渐渐模糊,似乎。。。喝酒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效果。。。他把头靠在小桌上,是不是真的大醉一场后,再次清醒什么事都能船过水无痕?
他眯着眼看天花板上旋转着的雷射灯在桌子上分割出一块又一块飘忽的光斑,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上心头,他掏出电话,未接来电上赫然现出一个名字。
韶华,是他。。。也只有他。。。鬼使神差般地,他回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立即被接起:“喂?”
程成呆怔了许久,才嘟囔了一声:“韶华。”
他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恩。”
程成的脸被酒气蒸地发烫,似乎连脑子里都已经烧成一团糨糊,“韶华。”他打了一个酒嗝,“如果你现在出现,我们。。。就在一起吧。”
电话陡然挂断,程成还没回过神来,他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会在这——”程成大着舌头还没说完,韶华已经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什么情绪在此刻似乎都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他全部的麻木的神经只能感受到那个湿润而缠绵的深吻所带来的尖锐的痛苦与快乐,并就此沉沦。
“我一直跟着你,程成。。。从他家出来。。。”他舔着他干燥潮红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他的嘴里带着发苦的酒气,却又充满诱惑,“别逃了,好不好?”
他早就没力气逃了,从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抱住他,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命中注定。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他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带着有些微地颤抖,“十年了,我好累,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
他不知道明朝醒转,他会不会后悔,然而此刻,韶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既如此,他认了,认了。
头顶上传来他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傻瓜。。。喝啤酒都醉成这样。。。”
◇◆◇
跌跌撞撞地出了那家BAR,韶华扶着程成来到自己的泊在巷子里的凌志上。
“我送你回家?”
倔强地摇了摇头,程成埋在他胸膛上,用力地扯着衬衫的领子。
“那。。。”韶华顿了顿,看向他,“去我家?”
程成缓缓抬头,醉眼朦胧的双眼,湿地象要滴下水来。
韶华第一次觉得心跳快地象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他伸手抚上程成滚烫的泛着红晕的脸颊,慢慢地摩挲到他的嘴唇,至此流连不去:“别这么看我。”
我会忍不住的。
程成在一瞬间似乎又恢复成清醒时的狡黠,他眨着眼,忽然偏过头,慢慢地含住他的手指顶端。
理智在瞬间崩塌,化做狂风骤雨般的激情。
他压着他扭动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的嘴唇,从缠绵到粗暴,他掠夺着他心肺间每一丝的空气,直到他忍不住地仰头喘息,如失水之鱼。火热的气息几乎引爆了车中狭窄的空间——
“程成,程成——”韶华近乎野蛮地扒去他的裤子,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翻平的座椅上,程成剧烈地喘着气,吊着眼看他,那眼里,没有难受,没有愤怒,只有滔天的欲望。
他毕竟压抑了太久太久了——韶华浑身一颤,不敢再看他勾人夺魄的双眼,两个人的身躯在黑暗中扭动挣扎厮磨,滚烫地下体几乎是怒张着紧贴在一起,分泌出的体液喷薄而出,粘粘搭搭地玷污了两个人纠缠着的裤子,甚至顺着大腿滴在米色地毯上,渲染出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花朵——他有多久没有遭遇过这样可怕的激情?!
“好烫。。。”程成低声呻吟着,不知是因为冲脑的酒气还是因为贴肉的性器,他随即感到自己的一条腿以一种奇异的角度被抬高,挤在狭窄的座椅旁,下一瞬间,韶华身子猛地一沉,已经强行压迫着插了进来,他疼地倒抽一口凉气,发白的五指在他的背后纠结成团,深深地刺进肉里。
里面湿热地让韶华几乎立刻就要缴械投降。
底下的人身体被扭曲着贯穿,汗水从他的额角不住地淌下,韶华伏低身子,哑着声音道:“疼吗?”
废话,不疼你试试?!程成想这样吼道,然而他只是不服输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男人,“不,不够疼。”
韶华打了个机灵,全身泛起一阵战栗的鸡皮疙瘩,几乎是同时,他开始了狂乱的抽插,一下又一下地急速地冲刺狠命地顶弄,迫地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头被顶地撞上车壁,他受不了地大叫:“可以了韶华!放开!我,我——不行了——”然而手臂却越缠越紧,欲望似火,伴随着疼痛焚烧了他与他所有仅剩的理智!程成的后背摩擦着粗糙的坐垫,颈骨象被折断般疼,然而他不在乎了——
也似乎惟有如此,才能蘖磐重生。
“程成,看着我,现在,是谁在和你作爱?”
他喘息着,不能出一言——
“说!”韶华在此刻完全褪下了斯文虚伪的假象,只是一个最野蛮的征服者,“谁在操你?!”
程成猛地睁眼,眼前这个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的男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为他,只为他!他用力支起身子,含住他上下震动的喉结,吸吮着,而后用力一咬:“是你,只有你!”
他被摔了下来,重重地撞在椅上,体内的冲刺陡然加快,如惊涛骇浪,一阵紧似一阵地拍打撞击,耳边是韶华压抑着的,几乎不能成句的低吼:“程成,程成——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除了你,谁还是我同类?
程成已经被弄地说不了话,却依然用那双明亮的似乎永不服输的眼睛看着他,忽然挣着身子一扭:“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韶华低头咬住他的双唇,呼吸急促起来,面容扭曲着,身下的闭着眼的人的面容在瞬间模糊,他越来越快地冲锋陷阵,近乎无法自拔:“啊~啊哈~你太棒了,啊!!!!!”
他在最后关头拔了出来,一股又一股灼热的液体喷薄而出,溅在了程成的腹部,胸膛,乃至紧闭的唇上。
韶华重重地瘫在他身上,有片刻的失神,在那年之后他不是没有找过性伴侣,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这样毁天灭地般的快感!他支起身子,看着程成惨白汗湿的脸,忽然一阵心疼:“对不起。。。程成——我——”
他的手被轻轻攥住,程成扯扯嘴角:“我,还没爽呢,你想,这么就完?——”
◇◆◇
后来他们去了韶华的公寓,没有半句废话,上床,做爱,一次又一次,直到程成再也不能勃起,整张床单都湿答答地粘在两个人的身上,韶华才喘息着紧紧地拥着他,完若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心跳,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怀里已经没人了。
韶华刚撑起身子,就觉得大腿根本麻木似地抽疼。
能怪谁呢?他太没有自制力?还是他太有诱惑力?他苦笑了一下,抬眼,却见程成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冷着张脸,默默地看着他。
'17'第17章
“怎么了?”他笑,还带着点未曾褪去的春情暧昧,“你那衣服还能穿么?穿我的吧。”
“没事,我回去换。”程成站起身,又去找自己昨晚揉在床下的外套。
“你怎么了?”韶华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程成去玄关穿鞋的时候,他起身,攥住了他的手。
一刹那间,昨晚所有火热的记忆借由肌肤的碰触如洪水般涌进脑海,程成深吸一口气,才能平静地把手抽出来。
“昨天……我喝高了,我不知道酒精会让人糊涂成那样……”程成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开视线,“你不用放在心上,又不是女人,不会要你负责的——”
“你说什么?”韶华觉得怒气在节节升高,临界爆点,“你当这是一夜情?当我是牛郎还是他吗的免费?你觉得我昨天晚上是纯粹发情才上你?!”
一个上字顿时让程成的脸涨的通红:“你别没意思!大家都是男人,都爽了谁也没吃亏——”
“你又想逃了吗?”韶华逼近他,将他禁锢在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你说过,我们在一起吧……不过过了几个小时,你告诉我这只不是一场最普通作爱?你就这么怯弱,这么没有担当?”
程成倔强的咬住下唇,拒绝回答。
“还是你对那个男人还没死心?程成,江律要爱你他八百年前就接受你了你醒醒好不好?你以为你从我这里逃开继续跟在他屁股后面他就会——”
闭嘴!程成气的嘴唇发抖,用力一推:“我爱谁关你什么事!少自以为是地剖析我教我怎么做!你好到哪里去!你不过拿我当个替身!替身!”
韶华踉跄了一步,有些糊涂地看他:“什么替身?”
“你一直拿我当做兰云若的替身!”程成冲到床边,拉开抽屉,翻出一叠照片,“那时我第一次见他的照片,只一张,我根本没去注意这个方面,可今天早晨我找我的衣服,翻出来这一叠——”
照片上的男子或近或远,或笑或闹,那略带戏谑的神态的确象极了平日鬼灵精怪的程成。
“你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昨晚……在这张床上——最后一次的时候——你忽然抱着我,你说——‘你终于回来了’——你抱的不是我,是兰云若……”程成把照片放在床上,“放不下过去的是你,韶华,真爱他,就去追回他,你能做到的只要你想!我宁可一个人走到地老天荒,也不要又一个三个人的爱情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