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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从五年前允憬放自己离开的时候,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更或是当年的段政,不应该救下奄奄一息、怀胎七月的姚姬。
瑜江浑浑噩噩地下了山,看见站在山口处的司徒如仪。她捂住胸口,冷冷地看着她:“回宫,这就回宫去。”
“七爷呢?”司徒如仪只见瑜江一人,逼问她道。
“送本宫回宫。”瑜江满眼通红,让司徒如仪不得不做出了退让,只得扶过瑜江的手,将她推上了马车。
司徒如仪知道,只要这个女人回去,凡事都好办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瑜江死死抓住自己的裙裾,疲倦的蜷缩在马车一角,最后泪眼婆娑地,昏昏地睡过去。
而梦,却终于要醒了。
梦里的灵山脚下,梦里的夕阳,梦里的木偶,梦里的田间山野、刘家夫妇。
还有梦里的允憬,都不见了。
☆、与君独往
两天后瑜江回到了淑华宫。她就好像已经历经过了生死一般,让她觉得太不真切了。
所有近身伺候过她的人都死在了乱棍之下,而允毅更是肃清了七爷党,还有这场叛乱中的所有人。
除了自己,无一幸免。
淑华宫中,除了冷冰冰的器具没有改变之外,宫里宫外任何一个人瑜江都不认得。新来伺候她的宫女叫做翠萍。只比瑜江年长四五岁,可是行事极为稳重,是允毅特地遣来的。
瑜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由着翠萍为自己梳妆打扮,再度换上华丽的宫装。
她想,就要见到允毅了,可她还有脸见到允毅吗?
早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可瑜江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一坐就是一天。
日落之时,而默不作声的瑜江也终于开口:“七爷回京了吗?”翠萍没料到这位珍妃娘娘开口说得第一句话竟会问起七王爷。
翠萍低声回道:“奴婢不知。”
“他回来了!”
瑜江听到这样熟悉却又冷硬的声音,僵硬的转过了头去,只见允毅一身黄袍立在披香殿的门口,眼色发冷地看着自己。而瑜江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她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翠萍很自觉的退下,只留得二人在偌大的披香殿里,互相看着彼此。
允毅大步走上跟前,就这么狠狠扳过了她的脸,俯视着她。
瑜江瘦了许多,小脸变得尖尖的,他几乎就要捏不住了。他说的每说的一句话都让人不寒而栗:“怎么,朕没有拱手让出天下,你觉得很失望吗?”
而瑜江就这么仰头看着他,任由允毅捏得自己骨头发疼。
他忍怒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瑜江的脸被迫扭到了一边去,她看着黄铜镜中那个狼狈的自己,连哭都失去了勇气。
“躲到灵山去了吗?”允毅这样问她,可他心中明明有了答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做梦都别想了。”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允毅突然就冷笑了起来,“当初你在灵山为了捡的这个木偶,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滚下山崖,不就是为了允憬吗!”
“朕是疯了才会跟着你跳下去!”
瑜江还未反应过来,只看见允毅将那只农妇的木偶恶狠狠地摔在了大理石地上,木偶瞬间面目全非,坑坑洼洼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就这么愣愣地,错愕地看着那只木偶。
原来在这里,原来在这里。
允毅看着瑜江恍然不已的样子就觉得恨意森然,他看着瑜江,将字咬得十分清晰:“朕现在没有功夫理你,允憬已经回来了,朕是时候该办他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而瑜江闻言,却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袍,不料自己跌下了圆凳,跪伏在了他的跟前。可就是死死抓着允毅不松手。
“不可以。”瑜江抓着他的袍角,努力仰头看他,哀求他,“皇上不是答应过了吗?只要臣妾回来,皇上就不会为难七爷的!”
允毅望着这个伏在自己脚下的女人,冷笑道:“朕只不过是为了引他出来罢了,你真以为谋反之罪会这样轻吗?”
瑜江抱住他的腿,欲要极力阻止道:“臣妾不知道,臣妾只想知道皇上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允憬虎视眈眈朕的皇位多年,朕何尝不想待他如胞弟?是他逼朕在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扳不倒朕,这一切苦果他都要自己承受!”
允毅想要狠下心来迈步离开,无奈瑜江就是死死抱住他不放。
瑜江还是仰头,还是盯着他:“若是皇上要七爷死,臣妾就会和七爷一个下场!”
允毅震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瑜江,“你在威胁朕。”她不说话,就是毅然决然地看向允毅。
他冷哼一声,反道一句:“你听着,若是你敢死,朕就绝不会放过允憬!”话落,他俯身拉开瑜江的手,然后大步走出了披香殿。
而瑜江终于伏在大理石上,大哭了起来。
身旁是摔得面无全非的木偶,也再没有了勇气捡起来。
她待在淑华宫内,整整三天,依旧是滴米未进。任翠萍如何劝她,她就是一口饭不吃,一句话不说,只靠着几杯白水勉强下肚。
她只是在想,允毅究竟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他是皇帝,他有这样的权力。
直到允毅再一次踏入披香殿的时候,她已是瘦的不成样子了。
而这个时候的允毅,是少了戾气的,不比三日前。他有一种特别的平静。允毅坐在软塌上,还是和站在自己面前的瑜江,就这么看着对方。
周围就是这样的平静,两个人亦是。
允毅看着她:“朕来了,你却还只想要问起允憬吗?”
她只是上前了两步,步子很轻,让允毅觉得是幻影。她竟是跪在了允毅的面前,对他灿然一笑:“皇上心里有了度量,臣妾无话可说。”
瑜江心中是没由来的坦然:“这些事情都憋在皇上心里太久了吧,今日不妨就都说清楚了为好,何必折磨自己,又折磨旁人呢。”
他神色坦然:“好。”
她又是淡淡一笑,亦没有了那日时的倔强:“皇上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允毅望着窗外日光耀眼,缓缓道:“当年从你的绿头牌摆在朕的面前,朕何尝不知道你是段政安插在朕身边的棋子,而知道你和允憬有私,竟是在你当初滑胎的时候。”
允毅在说到“有私”二字的时候,神情极为别扭和厌恶。
他看着瑜江黯然的眼眸,说道:“你恐怕永远不会想到,那一天朕冒着大雾从明仁宫赶来这里,就是为了能守在你的身边,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是朕这一念之间,让朕看见了老七从你的殿中走出来。”
“朕后来总是在想,若是当初朕没有那样时时刻刻的牵挂着你,那天就不会去找你,就不会看见了老七,瑜江你知道吗?你在殿中哭了多久,朕就在你殿外等了你多久,我们都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是不是?”
“朕根本没有办法拆穿你,可是朕也没有办法接受你,那段日子朕就这样干耗着不去见你,直到你主动靠近朕时,朕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
“朕和你说朕没有办法面对你,并没有骗你,你只是不知道朕为什么没有办法面对你罢了。”
那时候的瑜江,只以为允毅在乎的是自己的腹中孩儿,却不曾想,他被自己的“异心”伤得这样深。
她愣然,原来他早就知道,一早就知道了,他还陪着自己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看到瑜江惨白的脸,允毅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话,而是一件件地说,一点点地拨开自己的内心:“朕是皇帝,他们做了什么,朕都看得太清楚。那年十几个绿头牌摆在朕的面前,朕知道‘兵部尚书之女段氏’不能宠,就算是因为为了拉拢段政给了你高位也不能宠,因为这意味着什么,你也比任何人清楚。”
允毅也都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瑜江,你到底有什么好?朕就是违背初衷的宠你,疼你,喜欢你。”
瑜江却是不觉淡笑道:“那又如何?皇上不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让臣妾掌过权吗?”
他看着她,语气如常:“你知道朕多害怕你来到朕的身边是为了帮你的父亲、为了帮允憬吗?朕已经逾越了雷池太过,朕没有办法不这样做。”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朕更害怕的,是你和允憬有私。瑜江你知道吗?帝王是不可以有心的。”
“允憬只不过比朕先遇到了你罢了,他凭什么值得你为他义无反顾!”
瑜江终于低下头去,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说:“朕的那些内宠,甚至是太后,她们全都是遭了你的陷害,朕也都知道。瑜江,你实在为了允憬和段政做了太多了,煞费苦心,甚至不惜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瑜江听着,浑身发抖,她逃避似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允毅不觉自嘲起来:“没想到朕竟会为了你摒弃了太后,摒弃了那些女人,就只是为了让你能够留在朕的身边,可是你的心,却是始终是允憬的身上!”
“朕也不是瞎子,朕曾认真品过你的丹青,那副《林原双羊图》的的确确是出自你之手,可是朕却什么都不能说,说了,这一切就变了,朕承认,朕就是太怕你离开朕了,朕宁愿装糊涂。”
而她,却是这样苦笑着开了口:“皇上既然知道,却又放任臣妾,何尝不是利用臣妾去牵制后宫妃嫔,安宁前朝?皇上不也是借了臣妾之手?”
允毅看着她,却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
瑜江对他笑了笑:“既然皇上知道臣妾是如此恶毒之人,既然皇上知道臣妾的心不在这里,那皇上又何必倾心相待?这一切的确是臣妾所为,是臣妾亲手送她们走上黄泉路的!”
“皇上,你自始至终都是看错了臣妾!”
允毅话亦如适才的平静和镇静,像一把温和的七弦琴,他说:“朕从未觉得看错了你,你可以说朕狠心、说朕薄幸,可是她们在不在朕都不在乎,朕只要你一个人留下来,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只要她一个人?呵,她段瑜江何德何能。
瑜江恍然,只望向了允毅的眼睛,依旧是熠熠生辉的模样。
他的每字每句瑜江都听得清晰:“你知道朕有多讨厌你的戛然而止吗?朕讨厌你心不在焉,讨厌你突然的失神,因为朕知道你是想起了允憬,你想起了你和他的曾经是不是?”
允毅几乎是咬牙切齿,“瑜江,朕真的好恨你!”他更恨自己爱她,恨自己已经是这样的爱她。
“难道皇上就以为臣妾不恨你了吗?”瑜江的眼泪却是在这时掉了下来,毫无预警。
“臣妾也不是瞎子,皇上利用了臣妾什么,臣妾也都知道。”瑜江悲戚一笑,缓缓开口,“且不说皇上利用臣妾牵制后宫前朝,皇上时常让臣妾执起红笔批阅奏折,无非就是让臣妾看到其中内容,以此让臣妾来误导父亲吗?”
“那时臣妾伴驾与皇上出游蕲州,七八天的脚伤臣妾足足养了半个月,皇上不就是为了能够有充足的时间避开臣妾,来部署自己的队伍吗?”
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努力扬起的笑意却愈发显得难看,“臣妾知道皇上待臣妾是认真的,臣妾被人利用惯了,也许根本就不在乎!所以臣妾只能恨自己!”
“父命难违,段政对臣妾十多年的恩情,足可以让臣妾上刀山下火海,臣妾没有办法不踩着他们的的尸体往上爬!”
允毅又何尝不了解,他开口:“朕曾经和你说过,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万死不辞,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懂?”
“臣妾也说过,这就是臣妾的命,臣妾这一生注定是为了旁人而活的。”她知道自己在倔些什么,不甘什么,放弃什么。
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眼泪流的更快,“原本臣妾曾经花尽了心思固宠,可后来臣妾发现,原来根本就不必,皇上就是对臣妾太好了,可就是因为这样的认知,让臣妾太惶恐不安了,臣妾这是在伤害皇上啊,可皇上为什么就是要对臣妾这样的好?”
“朕知道,你来到朕的身边,无非就是想要帮允憬夺得这个天下,既然瑜江你想要把这个天下给他,那朕就给他,只要你喜欢!”
“可是,朕也是那样清楚的知道,如果朕没了天下,也会没了你。”允毅的眼中竟是超乎寻常的坚毅,比任何人都盛然,“所以,朕不可以输。”
原来,这就是他的心。
其实她从来都是看得到的,只是她不许自己看到罢了。
允毅突然伸过手来,想要拉起她来,她跪得太久了。可是瑜江没有动,含着泪眼就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允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半蹲了下来,然后与她静静地平视。
他离得瑜江很近,他这样对她说:“如果没有允憬,朕就不会遇到你了,是不是?”
瑜江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