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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憬起身,看着洒满院子的月光,“如今相府一毁,瑜江一时也没有去处,就暂时安排在王府里,本王即刻入宫,其他的都由你来负责,若是瑜江要令牌,你也给她便是。”说罢,允憬便走出了书房。
允憬快要走到王府大门时,唤来管家询问,“瑜江姑娘在门前跪了多久?”
“回七爷的话,卯时,瑜江姑娘足足跪了一整天。”管家连忙照实回答。允憬道:“她也一天未进食,你去准备饭食给她,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且去找萧凛。”
“是。”
临近子时,允憬才回到王府中,却找不到萧凛。
“萧凛呢?”允憬问站在身旁伺候着的家仆,家仆忙道:“回七爷的话,萧大人和瑜江姑娘正在后院的莲花池前头呢,要不要奴才叫……”允憬一怔,信步往莲花池处走去。
他远远的就看到了瑜江坐在凉亭里,萧凛则是静静地站在凉亭外。
萧凛很快发现了允憬的出现,他拱手行礼,“七爷。”
而瑜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萧凛忍不住侧目看向她,似乎想要提醒她允憬来了。
这时,允憬对他说:“你先下去吧。”萧凛应允,很快就离开,只留下允憬和瑜江两个人。
允憬走到瑜江的身后,陪着瑜江发了一会儿呆,终究还是问她:“瑜江,你为什么要帮本王?”
瑜江淡淡一笑,“瑜江,只是在帮自己。”
“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他不是。”瑜江说得毫不犹豫,她侧头看向允憬,眼神清澈。
☆、离歌唱晚(二)
三天后,当允憬下朝回来时,看见萧凛站在王府门口,不免询问道:“萧凛,所谓何事?”萧凛对允憬恭声说:“七爷,瑜江姑娘适才要了属下的令牌去了天牢,才上路。”
允憬闻言一怔,随即扯紧了缰绳策马而去,欲要追赶上她。
待到天牢时,允憬看见一匹马儿停在跟前,了然到瑜江已经入内。守门的侍卫向允憬行礼后,并替他开放大门。
付林海浑身草屑、脏乱不堪,颤巍巍的抬头看向了来人。他浑身一颤,努力匍匐到瑜江的面前,死死地扒住了牢房中的铁栏杆,用力地瞪住她,“瑜江,瑜江你来救阿爹的对不对,快,你快去跟王爷说,让他救阿爹出去!”
瑜江蹲□来,看着铁栏杆那侧的付林海,浅浅一笑,“付大人说笑了,瑜江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看着你怎么死的。”
“果然是你,竟然是你出卖我!瑜江竟然是你!”付林海愈加发狠地扒住铁栏杆。
“给付君泽玩儿的信鸽儿如此训练有素,我又一向被您支出去和王爷幽会,书房又一向对我开敞,付君祺又一向无勇无谋,此等条件是付大人您亲手给的,付大人您,怪不得别人。”瑜江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好吗?难道我没有疼惜你吗?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瑜江眼色一凛,“你对我如何,你自己很清楚,对我好也不过是对我们母女的补偿,让我嫁给烈亲王,无非也是你巩固自己地位的手段罢了,何谈疼惜?你说你没有亏待过我?
“呵,你又是怎么对我阿娘的?你还记得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吗!你根本就是自食恶果,我是来为阿娘报仇的,我一定要让你死来慰藉我阿娘的在天之灵!”
付林海难以置信,“原来你是为了姚姬,就要置我于死地!”
“正是如此!”瑜江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阿娘真心想要跟着你一生一世,不在乎自己身份微贱不堪,也不在乎在你的妻妾面前受尽屈辱,她为了你全部都可以忍受!可你又是如何待她的?你为了上位,为了巴结李国舅,你把怀胎三月的姚姬送去给他做妾!她怀着的可是你亲生骨肉啊!”
看着瑜江脸上满满的恨意,付林海竟膛目结舌。
“我阿娘爱了你一辈子,也恨了你一辈子,付林海,你难道不觉得对我们母女太残忍了吗?为什么我娘到头来都还是不甘心!为什么都还是不甘心!”
瑜江倏然笑出了声音,强行忍住了眼泪,“你一定想不到当初逃走了的姚姬还会活着,她的女儿还能回来报仇,她的女儿还能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瑜江,你是不是想要名分?阿爹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姚姬,阿爹什么都给你们,你去跟王爷说,放阿爹一条生路,瑜江,你去说,你去跟王爷说!”付林海自以为抓住了关键的在祈求瑜江。
“瑜姑娘吗?我是有多可怜又有多可笑!但是我又不得不多谢你没有给我名分,因为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名分。”瑜江缓缓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
然后,她对付林海一字一顿地说:“付林海,你还不明白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命。”
允憬终究已经听懂了其中几分的缘由。他站在远处不禁微叹一声,再不忍听到瑜江悲凉的声音,他退了回去,走出了天牢。
萧凛等在外面,见到允憬出来时有些恍惚,不由担心地唤他,“七爷……”
“你去查一查姚姬……不,去查瑜江的身世。”允憬冷冷的吩咐萧凛道。萧凛一怔,还是即可回应,“属下领旨。”
而牢狱之中的付林海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们付家没有一个是好人,那些女人,她们都是怎么对待我阿娘的,怎么对我的,难道你不清楚吗?这些都是你们付家欠我们的。”
而瑜江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提醒他,“你以为我还活着,是老天爷待你不薄吗?实则,这是老天爷让我活下来,便是要你不得好死。”
付林海试图想要动之以情,他几近哀求:“瑜江,你真的要看着你阿爹被判斩首示众吗?你忍心吗?我可是你的阿爹,是你的父亲!”
瑜江死死盯住他,却不发一言。
付林海抓住铁栏杆的双手已经磨出了鲜血,他已经歇斯底里。他急声大喝:“姚姬是你的生身母亲,我是你的生身父亲,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姓付,而你瑜江也一辈子都是姓付!”
瑜江倏然语气冰冻到了极点,脸庞泛起苍白的嘲讽和固执,“付林海你给我听着,你没有资格当我的生身父亲,我姓段,我的父亲是段政,我叫段瑜江,永远都是!”
第二天傍晚,探子将搜集而来的情报一一汇报给允憬。
原来,瑜江生母姚姬曾是付林海身为副都护时宠爱的一个舞妓,付林海为了巴结李国舅,要将美貌的姚姬赠予他,于是挑中了此时有孕的姚姬。他想趁机以她腹中骨肉唱一出赵姬和嬴异人的好戏。
就这样,姚姬失去了付林海最后的怜悯,为了成全他可悲的贪欲,姚姬怀着三个月的瑜江进了李国舅的国舅府。
在那些日子里,姚姬忍辱负重,最后竟是在厨大娘的帮助下装扮成了侍女,顺利脱逃。李国舅也为此与付林海闹得极僵硬。
付林海自然勃然大怒,雇人去取了姚姬的性命。而姚姬虽身负重伤还是被人救下,并在数月后诞下了瑜江。
付林海随后放弃了姚姬。又送了数名歌妓舞妓、土地和珠宝才最终巴结上了李国舅这个靠山,而后又通过无数恶劣的手段爬上了今天的丞相之位,其不择手段可想而知。
探子顿了顿,才说道:“禀告七爷,就在六个月以前,姚姬已经过世了。”
允憬不禁问:“这是姚姬,那瑜江呢?她之前那十五年呢?”
探子愧色道:“回七爷的话,小的探寻各处,却未得到瑜江姑娘任何的讯息。”
允憬一怔,并无多言,只是吩咐探子退下去。萧凛亦听了探子的话,难免动容,他对允憬道:“瑜江姑娘自从天牢回来,一直坐在后院的凉亭里。”
允憬面无表情,只是嗯了一声。而萧凛最终迟疑地禀明允憬:“王爷,付家二少爷在狱中患了疟疾,今儿个早上,去了。”
他终于有了回应,他下意识地问:“瑜江知道了吗?”
萧凛答道:“瑜江姑娘,已经知道了。”
允憬看着那个孤凄单薄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当时萧凛站在她身后而又不敢接近的心情。
“瑜江。”允憬出声唤她,瑜江只是看着一池莲花,细声说:“四个月了?原来过得这样快……呵,皇上可还有刁难王爷吗?”
他没有料到瑜江会这样问她,他几乎接近木讷地回答:“完成皇命是分内事,皇兄又怎算刁难?”瑜江浅笑道:“王爷完成皇命自然高兴,瑜江为阿娘报了大仇,也是高兴的。”
允憬追问道:“那付君泽死了,难道你不伤心吗?”
她缓缓起身,然后转身看向允憬,神情平静,“王爷说过,我早该料到他的下场。”
“两日后,午时,付林海等人斩首示众。”允憬神色一凛,说完后转身便离开了。
那日,萧凛得了允憬的吩咐来问瑜江,“刑场在集市上,瑜江姑娘你……”要瑜江亲眼去看自己的父亲送死?萧凛实则并不明白允憬的这个吩咐。
瑜江摇了摇头,似乎在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又好像是拒绝要去看付林海行刑。她并没有答话。
景和六年,八月初七午时半刻,付家终遭灭门。
过了很长时间,瑜江望着窗外下起了大雨,殊不知是在同情付家,还是在同情瑜江自己。
望的出神时,允憬来了,他站在门外,撑着一把油伞。雨中,他的样子模糊极了,他说:“瑜江,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瑜江没有回应,只是径自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越过他向雨中走去。允憬蹙眉,将她一把从密密的雨点当中拉了回来,冷声问:“你这是疯了吗?”
瑜江亦没有说话,也不再有所动作,只是任由允憬带着自己离开王府,去了云山寺后山上。
瑜江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坟冢。
“君泽,君泽……”瑜江终于失控,径自跑到了雨中,不愿再躲在允憬的伞下。她木然立在了那个衣冠冢的跟前,她呐呐道:“君泽你还那么小,可是我却……君泽对不起,是瑜江对不起你……”
允憬看着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忍不住靠近她,试图安慰她,“君泽他……会谅解你的。”
“他们明明死有余辜,可是,”瑜江咬紧嘴唇,用力地摇头,否认道:“可是当我知道君泽死了的时候,我就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做错了吗?可是明明君泽就是无辜的啊……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你只是为了你的阿娘,瑜江,你没有错。”允憬急切的安慰到她,“君泽会明白的,瑜江,你不要这样怨自己!”
“是啊,我是为了我的阿娘。”
瑜江看着自己颤抖着的双手,咬住嘴唇说出这番话:“从我出生开始,我和阿娘就没有再受过一点儿苦,可是阿娘就是不快乐,十几年来,阿娘是那么的恨、那么的不甘,就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爱着那个人吗?”
“我永远都忘不了阿娘临死前她对我说,‘女儿,阿娘不甘心,若要死也定要付林海陪葬!’阿娘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付林海却这样逼死了她!我竟然没得选择,没有!”
允憬才发现瑜江哭了,他第一次看见瑜江哭,清冽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原来她的笑、她的冷漠都是为了别人而装的。他看着,竟也有了钻心的痛觉。
他终于还是将这样一个女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瑜江早已泣不成声。
☆、离歌唱晚(三)
就这样过了秋实,段瑜江短居在烈亲王府,日子似乎风轻云淡。可是久居于此,对于瑜江而言,并不是上策。
而毕竟男女有别,上下有别,他们到底也非亲非故,不敢走得太近。
这日,允憬难得陪她用午膳。
饭后,瑜江端上了玫瑰酥做甜点,允憬说:“从不见厨子做出这样好的玫瑰酥来,想必是瑜江你的手艺吧。”
“瑜江最喜欢这个味道,但不知七爷的口味如何,”瑜江执起玉箸递给允憬,笑道:“所以,还请七爷赏瑜江这个脸。”香软适口,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盈口。
允憬称赞道:“味道极好。”允憬目光温和,的确是喜爱的。
瑜江又适时端过一杯武夷岩茶,道:“王府里的茶叶也是极好的,难怪七爷瞧不上瑜江的青茶呢。”
瑜江难免会想起那日在燕竹苑,允憬没有动过自己的青茶半滴。
允憬只是看着瑜江,但笑不语。
“若是七爷喜欢,瑜江便教会了底下的丫头,如此,王爷也可时时有的尝鲜。”瑜江的眼睛倏然回避了他的目光。允憬忽而明白了什么,他很平淡的语气:“本王,不需要时时尝这个鲜。”
瑜江怔了怔,“瑜江知道了。”
“王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