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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悌、忠、信、礼、廉、耻,儒家说错了么?大家可以不遵守么?”
“农为立国之本,兵为保国之基,法家尚耕战,这,也错了么?”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博爱无私,老子此言难道不当?”
连着三问,谁也不能说错,下面就是总结了:“所以说,各家都有长处,摒弃掉实在可惜。诸位为何只言人之短,而不言人之长呢?”
刘彻看着底下侃侃而谈的人,心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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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殿下耐心点,马上就会出来的。”脆生生的童音轻轻地说,“殿下抱起来暖暖的,像是小太阳呢。小太阳就在我身边,怎么会没了呢?”
“一定会!每年都会阴天下雨,可下完了雨,满天云雾散了之后,太阳不是照样出来么?殿下不要担心。”
……
……
拉起暖暖软软的小手环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也抱紧了那个香软的小身子:“好啦,不要生气嘛,今天都没人会想到我,只有你……”
一只手拍拍自己:“都过去了,睡吧。”
“你要一直都陪着我哦~”
“嗯。”
“一直一直,不许离开。”
“好。”
一碗咸粥,切细的青菜、碎碎的葱花、蒸熟切丝的鸡蛋清还浮着几滴香油;一小盘油煎老豆腐,块成薄薄的长方体,煎得金黄,四片豆腐放在青菜叶子铺底的浅盘里;蒸鸡蛋;一碗萝卜丸子豆腐青菜汤,看着就觉浓香四溢。摆在面前,食指大动,是父皇驾崩那段日子里吃到了第一餐可口的饭,心里很暖和。
“你要我怎么劝?节哀?若能节,便不是哀了,不是么?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我从来不会劝人,便让我陪你哭一场吧……”
这人总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陪着,有他在身边,就觉得安心。
————————回忆完毕————————————————————
那厢刘彻口角含笑还在回忆前尘往事。
这厢韩嫣也在继续,越说越想说:“朝廷养士,为的是求贤治国,如今朝上只闻学说争论之声,不闻国计民生之论,此是大臣的所为么?”
“不定下国策,没有一个正确的说法,大家要怎么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么?”有人不同意了。
“二千石,理民政,清人口,开荒地,抚贫弱,这、需要什么指引?”韩嫣凉凉地道,“若是连做好份内之事都不懂,这个官,就不要做了。任一职,就是没有国策也该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二千石,却是郡守的别称。
哑火。各个岗位确有明文规定的职责要求。
“坐而论道,那是学者,不是官员,官员就是要做实事的,对学说有想法,可以在朝下交流,为什么一定要吵到朝堂上来呢?百姓纯朴,不识字的大有人在,讲大道理他们听不懂,可谁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他们清楚。大汉得人心,就是在于能让百姓丰衣足食,所以孝文皇帝才重视农桑。仓彛扯窠凇⒁率匙愣偃瑁缃翊蠹遗灼烁荆捶吹咕澜嵊谥冢癫淮竺俊
“食不果裹、衣不蔽体,谁有精力去论道?世称颜子安贫乐道,难道忘了颜子因贫困而早夭致孔子悲痛么?”
“无论对学说有什么样的看法,都不应该影响到正事。至于孰是孰非,不妨闲暇再辩。”摘,使劲地摘,把学说从政治里摘出来。
国以民为本,民以衣食为本,谁敢说不是?
韩嫣的观点算是发表完了,一边的史官还在拼命的记,韩嫣心里抽抽眼角,心说,不知道又在总结什么了。
大臣们不敢说不是,之前的争辩也算有不小的收获,颇有些人能把学说和政治分开了看,大家吵,不过是借着学说的幌子来争政治利益罢了。如今两边相持不下,来了个和稀泥的,把两家学说各打了五十大板,然后再各给一颗甜枣,总算是没有一边倒,两边儿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满意,倒也没有很不满。谁都希望压倒对方,可在内心的最深处、理智仍然告诉大家,彻底压制对方是不可能的,这位皇帝又是心腹,实是拿他没办法,勉强算是能够接受这样的局面。他们没办法,可不代表别的人没有办法。
窦太后虽然是死记住了王臧、赵绾,对别人只是捎带,到底还是恼了韩嫣:“既这么着,你不是正在点校经籍么?回家去老老实地把这事儿办好吧。成了,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老争长短,都做点实事。”
潜台词:一边呆着去,别来烦我了你。刘彻直了身子要说话,被韩嫣瞪住摇了摇头,也就歇了下去。
大朝会,接着就散了。
原因(上)
韩嫣如今这关内侯是没了,身上什么爵位都没有,是白丁一个了,他见了田间得了赐爵的老农,都要礼让三分。建章营也是暂不能去了,窦太后让他老实呆家里,其实就是免了他的职务,这上大夫的职衔,他也自觉地退了回去。
由于是常住宫里的,还掌了建章的事务,需要交割一些手续。交割下来的结果,让人很叹服——帐目清清爽爽,却是一钱都没有差——负责与韩嫣交割的人,瞧着窦太后的脸色,要给韩嫣点小教训,本以为处在这个位置怎么着也得贪点儿,哪知道人家一点好处都没拿。韩嫣进出宫廷,有任何钱、物上的出入都会造册,这是第一次入宫就养成的习惯了。帐目上用大写的汉字标明了数目,经手的人全得签名盖章,韩嫣字又好,模仿也模仿不来,想篡改陷害都不成。
这个结果一报上去,自是不由得大家不佩服。光能做到这一点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有对比的。
窦太后终是没有放过王臧和赵绾,还是想寻了个由头要把两人下狱,两人在窦太后的使者到了门前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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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在大朝会后,越想越生气,她如今是记住王臧、赵绾了,命人收集两人的罪证——不是说不能因言获罪么?那么,他们要是做错了事呢?
窦太后手底下使老了的人精,都查不出韩嫣的问题,可见这人是真没有问题了,窦太后不免也有些佩服,对韩嫣的不满不觉就减了几分。行事端正的人,必得人敬佩,无论朋友还是敌人,韩嫣于窦太后,还不是敌人呢,或者说,窦太后压根就没有觉得韩嫣够资格做她的敌人,要收拾他只是捎带的。于是一肚子火气就冲着王臧、赵绾来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当天散朝,天没黑,两人的黑状就送到了窦太后的案前。
做官,还做了这么多年,清廉的固然有,可确实不多。像韩嫣这种比较不太上进的,又不缺钱花,还整天担心自己名声、小命的,自然要谨慎得多,习惯一旦养成,也就十几年如一日了下来。可大部分人却不同,不免和光同尘了起来。
王臧、赵绾虽然出身并不算太寒酸,不过比起韩嫣来就差着点儿了,况且,韩嫣年纪小,小时候与这些阴暗面不怎么沾边儿,长大了又因着小时候给人养成的印象谨慎惯了,自是没有事情。王、赵就不同了,本身家底子并不丰厚,又有一堆人要养活,得的赏赐、俸禄还要散给贫穷的亲族,难免拮据,偶有人送礼,无伤大雅的,也会收些——谁能不食人间烟火呢?
再者,处在这个位置上,有个三亲四顾的想寻求点照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古时重亲族,有些面子上的事情是不好推脱的,瞧着不太涉及原则的也就办了,循私情的事情也是有的。两派相争至今都暗地里憋着找对方的错处,此时得了机会,自有人上报。
其实他们已经是好的了,真正收钱收得凶的,比如田汀⒐萏眨遣沤惺制鸬堵洹⒏删焕髂亍K灯鹧剑钛降木褪橇醭沽耍锿‘何功,可以封侯?
但是,无论有什么样的解释,都掩盖不了真正要细责起来这两人算是“德行有亏”,两人哪里受得了这个?真正要被抓到廷尉府问罪,那是什么面子都没了,两人想法一样,自杀!
————————再倒回来————————————————————
这个消息却是听韩则说的,韩嫣被禁足,干脆封了新宅带着母亲和韩说跑到西郊庄子上住去了,消息,自然是韩则次日跑过来说的。与这个消息一道的还有另一条——窦婴和田汀饺硕急幻庵傲恕
“老太太下手可真快。”韩嫣惊叹。
“谁说不是呢?说来,王臧、赵绾确实是冤,当今朝上谁没点小毛病呢?偏要细究,瞧瞧魏其侯和武安侯,手上都不干净。”韩则与韩嫣坐在别庄小花园里,摒了从人品茶闲谈。
“我就没问题。”韩嫣得意。
“梆!”脑袋上着了一下,自是韩家大哥的手笔。
收回手,韩则满意了:“还敢说!要不是你以前谨慎,如今怕是也要出大丑,整日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结果出了这样的罪名,也太难看了。还有,你发什么疯?一向小心,却跳出来说这些,是那个人让你说的?”
“是我自己要说的,跟他没关系。再说了,出来说话,我也是想了好久了的。”
“你想什么啦?笨蛋!”再敲,“好不容易有个关内侯,再差一级就是列侯了,你居然自己给让了出去,还敢说思之再三!对了,王、赵两家人倒是让人转话来的,两人临终前说是对不起你,害你白丢了爵位。你说说你,弄了半天,爵位赔了出去,什么也没捞到,你打的什么主意?”
“谁说什么也没得到?”韩嫣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看韩则又开始手痒了,忙道,“别的不说,单说这么一来,大家对我的看法是不是会好上许多?”
点头。“这倒是,昨天就传开了,”歪着脑袋斜看着弟弟,“韩大夫高义啊如此维护曾经的师傅,这师傅还不大给自己好脸色。嗯,不记仇,挺好的。”
“就这些?说正经的。”严肃了起来。
韩则也不是不懂看人脸色的:“不止,说是敢直言劝谏,你昨天说的话都传开了,说你为民着想的也有,说你不畏权势的也有,”说话间手指指了指天,“儒生现在对你挺有好感的。”
“黄老呢?”
“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太生气,你也没有直说他们不好,最终还是要看陛下怎么做了。”
?????
“大家哪里是在争学说,不过是老人多学黄老、新人多学儒家,如今新的想上位,老的不想下,其实是两家争权,若陛下能处理得好,自是无碍。”
“就怕处理不太好,如今,我是两家都批了,两家也都捧了,两家固然不把我当最大的对头,可也没把我当自己人。”
“我跟你嫂子娘家说了,请他们帮着解释——你,总比儒家更能让黄老接受吧?”韩则得意。
韩嫣大喜:“谢谢啦~”
“就知道说好听的。”韩则别过脸,不让韩嫣瞧见他笑歪了的嘴。
“咱俩谁跟谁呀~”韩嫣决定厚颜地无视韩则的抱怨。
“说到最后,你也没说,昨天为什么会这样啊。”
说到这个,韩嫣高兴不起来了,直视韩则:“我只问你,若我不是陛下的伴读,而只是侯府庶子,以我的本事,从小到大,做了这许多事情,会怎么样?”
韩则想了想:“嗯,你弄的那个——”指指农田方向,“筒车什么的,若是无官,也能得个一方令长之职,若是二千石,可称为循吏了,有仁孝的名声,再加上救过驾,学问上也很有研究,自然是——”
猛地顿住了!
韩嫣苦笑:“是啊,若我不是陛下伴读,或者,不生了这张脸,只要不沾上这其中一条,自是青年俊彦,可……”摇摇头,“别人受宠,便是君臣相得,我受宠,就是佞幸媚主;别人升官,便是赏功酬能,我升官,就是主上偏爱;别人尚武,便是名将奇才,我习武,就是讨好皇帝;别人受赏,便是理所应得,我受赏,就是邓通第二;我冤,我实在是冤。我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凭什么死咬着我不放?我又没对谁始乱终弃!我得想着法儿洗了不好听的名声,才能再图其他。我还不想在脸上划两道,只能……”
韩则沉默,拍拍韩嫣的肩膀,都羡韩郎俊朗,极得君王欣赏,谁想如此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