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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七岁的凤意秋并不作如是想。
若是他当晚再多问一个字,恐怕那去搜房的人便能提供出线索,让他知道这世上,并不是人人做事都是为了自己,还有人会是迫不得已地去做违背本意的事的,他也不至于一口断下犯案的是李郎君,丝毫不给他留转还得余地。复恨自己虽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对所谓人情一点不知,白白害了一条性命。
是年这两件大憾事,几乎成为他一辈子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跟使他从此养成了不易近人的冰冷性子。
之后时光飞逝,他终于在数不尽的赞美声中长到了成年。
十八岁的成年大礼,在母亲的主持下完成了。头上戴着沉甸甸的玉冠,他在人群里看到了那同样长大了的女孩。
仍旧一身代表皇室的玄色衣服,上下找不出一点赘饰,站在她的母皇身边,虽在高兴地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人人都上前对他和母亲说着些祝贺的话,然他的心思已然不在这房子里,早已随着她走出了这间屋子。
在自己的成年式上中途离开,她是去做了什么呢?即使是母亲将烧得火红的烙铁印上自己的颈项,全部思维几乎都被疼痛占据时,他还在想着这个。
成年之后,本应隔了两月后立即与皇太女成亲完礼,不料他却遇到了开国以来第一次发生的状况。
皇太女用异常坚决的态度抗旨不遵,并带出了一个声称将是她毕生挚爱的男人。
寒玉烟。当时他并不明白这三个字将在他的人生中刻下怎样的烙印。
那是一个如竹般清俊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狐媚惑主之辈,偏偏自己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女人却那样亲热地牵着他的手,当着她母皇和自己的面,道:“我要他做我的正室。”
女帝自是不肯同意的,没料皇太女此次却是铁了心的,任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松口。
他站在一边听着,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最后只余一脸的空洞。这大概便是报应了吧,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牵着别人的手,即便面对着女帝严峻的脸色和责骂,依旧笑的满足。他原来能得到的,便是这样,一辈子都看着她,但是却绝没有办法得到她。
“陛下,臣愿意推迟婚期。”他自己走上前去,插进了正互不相让的母女俩之间。
“意儿,你这是何苦……”女帝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语气中颇有几分为他不值得意味,但终归为了找到一条与女儿缓解的台阶可下松了一口气。
“推迟?哼。”皇太女话里是满满的不屑,似乎看准了自己不愿放弃做她正妃这桩荣华富贵。
“殿下只是一时被旁人迷惑了心思,以后多想起来,便会后悔的,臣愿意等。”他低着头一字字吐出,胸中却填满了冰冷。
“难得意儿如此深明大义。”女帝转怒为喜,道:“那边如此决定了,岚儿我准你娶了这来路不明的寒氏,但你也要答应我正妃的位置永远为了意儿而留。”
皇太女沉默了半晌,仿佛也知道这是母亲最大的让步了,便也点头答应了。
次月,皇太女府办了喜事,进门的却是那个太女在江湖中认识的寒玉烟。他仍做他的凤家三公子,文名满京城,琴棋书画都是一绝,引得无数人仰慕不止,心中却是毫无止境的绝望与黑暗。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女帝驾崩才告一段落。
皇太女顺理成章地继位,那寒玉烟也被带入了宫中,封为贵侍,在后位空缺的情况下,隐然为后宫的最上位者。
碍于与母皇的约定,此时的女帝终于在一个黄昏派了三台车驾来接自己入宫,那架势竟是连普通人家迎娶侧室都不如。
那便是她给他的惩罚。
罚他的贪心,让她永远无法把最好的东西交给最爱的人。
一个名不符实的御侍地位,缚住了他一双舒展的翅膀,他却在心里甘之如饴,只为能够更加接近她。即便一辈子这样下去,他想他也是会心甘情愿的。只是这份感情,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曾对母亲说过,不曾对伺候自己多年的小侍说过,更加不曾,对现在的女帝说过,他仅仅是默默地把它藏在心中最深处,然后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骄傲,让别人在还没有来得及触及那一部分时,就被自己的傲气隔离在外。
只是上天似乎连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的机会都不给他。在现任女帝和寒玉烟一次江湖冒险回来后,寒玉烟便病了,更准确地说,是中了毒。连宫中的医官们都对这种传说中来自异国的毒药束手无策,她只能看着她的爱人一天天衰弱下去。
有一天她来找到自己,面色凝重。片刻的喜悦因为她所说的话粉碎成了一片片,原来因为这个,她才会亲自找上门来。
要解开寒玉烟身上的毒,说起来倒也简单,不过是割破领有凤印的人的颈子,取血一碗服下罢了。她本不必如此郑重地亲自前来,难道还怕他不给不成。只要她高兴,不管是血,还是凤印,凤印背后代表着的登上后位的权利,他统统可以放弃,不过他从没有说出口让她知道而已。其实他是愿意的,但她却没有耐心等他说出来,反是叫人粗暴地绑他在椅子上,亲自持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他颈上割出长长的血口。
“我要你……废他出宫,否则我便自毁凤印,你想要的还是得不到。”冰冷的语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女帝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用力,划深了伤口。
鲜血一点点涌出,带走身体里的温度,同时被冻结的,还有他不曾说出口的心意。原来此时与年少时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会看重他那小小的心情。
凤印既毁,寒玉烟也得了救,但也因他的那句话,女帝不得不让他假死,送他出了宫。此时的他两手空空,没有了一个筹码。女帝丝毫没有留情,把他逐入了冷宫。自此之后,他与她即使身处在同一座宫殿里,却再无相见之期。
当她派了贴身影卫逼自己从摘星楼上跳下时,他并没有惊讶。
这么多年来,那人的无情那人的专情,最清楚的,是他。
从摘星楼望下去,几乎看不清地面上的景物。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还是身处在七岁时的那株桃花树上,纵身一跃,再睁开眼却再无那人笑颜。
一世如此,既休。
但他睁开眼后,面对着的竟是新的自己,还有新的女帝,开始了,从前最疯狂的梦境中都不曾出现过的一段新的旅程……
番外?寒氏兄弟
圣教创教百年,是景云的第一大教,在历代教主勤勤恳恳的经营之下,最近更是隐然有了武林至尊的气势。由教主为首,教下分堂七十二,遍布全国,教徒无数,几成可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朝廷从来就对武林睁只眼闭只眼,倒也放任它坐大下去。圣教这一代的教主正是老教主最得意的长子,传说中三个月就学会了“融雪功”,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基于这一点,圣教的长老堂主们在一开始,就对圣教在这一代的繁荣发展寄予了很大很大的希望。
但事实上——
寒轻侯十五岁登位,下的第一道命令竟是,教中人等,不得着青衣。此令一出,全教上下顿时一片哗然。景云除了皇室以玄色为尊,其他着衣并无定制,没料到这教主韶龄甫一继位,居然就下了这道命令,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有幸得到这个问题答案的,是教中的长老和几位堂主。
那日他们正在教内主堂议事,突有小侍来报,只贴着教主的耳朵说了几句,教主便难得地面上色变,拂袖而起。还没等他迈步出去,门里便飘飘然进来了一个人。
一身青衣似水,清俊如竹,不是教主的亲弟寒玉烟还会是谁。
略有几分悟性的长老堂主到此却也明白了个七八分,这位二公子素喜着青衣,教主这一道禁衣令为谁而发昭然若揭。一定是教主兄弟情深,呵,兄弟情深。当下散会之后,教中之人竟似有了什么默契,三日之内再无一人说起这个话题。
寒大教主的这番兄弟情深却又似乎专对寒玉烟一人而来。前任教主夫郎不下帝王的后宫三千,生了七个儿子却未诞下一名女儿,寒轻侯是长子,自他以下除了寒玉烟外的其他弟弟们都对他继承教主之位奋奋不平,三天两头要么在他的膳食加点调料,要么就罔顾寒轻侯一身超绝的武艺,买凶杀他。说实话会这样做的寒家弟弟们智力水平实在值得怀疑,寒轻侯自然也从未把他们真正视为自己的威胁,反以揭穿他们这些不入流的把戏,杀几个他们派来的人为乐,只气得他们三尸暴跳却奈何寒轻侯不得。这些时候,寒教主似乎总是忘记,他们也是自己的兄弟。
寒轻侯对寒玉烟的特别,是可以追溯到很早很早以前的童年时代的。寒轻侯兄弟七人都是前教主不同的夫郎所出,学的什么武功毒术统统首先用来兄弟相残,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寒玉烟。
他似乎从小对圣教没什么好感,学武也不甚上心,弄得到头来堂堂一个圣教的二公子武功却比武林中的大部分人差了一个档次都不止,自保尚成问题。
这样根本称不上是对手的对手,按理说寒轻侯应该不屑一顾才是,不料偏偏他对着二弟却不知是那一世带来的宿缘,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圣旨似地奉着,对外人张扬狂妄的寒大教主,在乃弟面前不过小小绵羊一只而已,说起来他对寒玉烟的功力低微也要负上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论及寒轻侯这半辈子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在寒玉烟十六岁时放他出去江湖历练。彼时他初登教主大位刚满两年,这对于接手一个像圣教这般在全国上下各个方面都有举足轻重影响力的大教来说还很短,仍有许多事情等待着他一项项解决。烟提出要独自去江湖走走时,他想着反正现下自己忙得几乎没空关照他,底下那些弟弟们阴狠手段冲着自己来倒是一天也不歇,把烟留在总坛反是危险,加之圣教的势力遍布天下,他要时时刻刻得知烟的状况也易如反掌。两下权衡,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堪称他一身的惨剧,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弟弟不过在一次所谓的“武林大会”上邂逅了一个女子,便芳心暗许了……要说那女子是普通人他早已下了绝杀令,不料一查却查出她正是当今的皇太女。圣教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她此次看上了烟倒也是好处,忽略自己乱成一团的心的话,把烟交给她更能促进两方关系。但他寒轻侯何等样人,哪里会不顾弟弟幸福做出这等事。使出强硬手段把烟找了回来后才发现他的猜测大错特错,拐了人家的,正是自家弟弟。
罢罢罢,看他二人倒也是真心相爱,他再从中作梗反是害了烟,然送烟到她身边去的那天,明明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为什么心里又会阴沉地几乎说不出再见的话呢……
几日后得到消息,却道烟只是被她封为侧室,竟不是她的正妃,当下差点就提剑直冲入太女府揪住那女人衣领问个究竟,好歹为了烟辛苦按捺了下来,还是郁郁了三两日,连带四弟五弟派来的杀手遭殃,武榜上排行前十的人物,却被他素手撕了个粉碎,连个全尸也没留下。现时回想起来,他出手的确狠了些,但谁叫他心情不好呢,哈。
时过境迁,这事在他心里也被繁忙的教务压了下去,他到底还是明白的,既然烟还喜欢着那个女人,他就一定不希望自己去为他感情上的事插手。
女帝崩,皇太女顺理成章地继位登极,没料到他的烟居然还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却委委屈屈地做了贵卿,当下手底又砸了一碗加料的茶水,这次真的赤血剑一拿,以迅雷之势往皇宫去了。
皇宫虽然戒备森严,对他来说不过儿戏,翻墙越殿着实一番好找,才让他寻到了在宫中温泉缠绵的两人。
烟半个身子浸在水下,一身雪白的肌肤在月下莹然生光,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双眼迷离着他从不曾见过的光彩,随着那该死女人的动作而轻轻吟哦。这般诱人的烟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他一直收在自己羽翼下保护地滴水不漏的弟弟,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握在手中的赤血剑几乎落地,在反应过来之前,身子已然本能地离开了那个让他觉得血脉贲张的地方。
自彼夜始,他本来清静黑暗的梦境竟被烟生生闯入,每每梦中的他都如那日般裸露着肌肤,摆出冶艳的姿态让他第二日清晨总会发现一些生理上的异常。
那段时间,他的脾气的确很不好,为了小事一连换了三批近身小侍,也给了弟弟们很多新的机会,给自己很多发泄的对象。他试着去接近女子,甚至光顾过奴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