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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斋藤叹息一声。
还是新八说的对,是因为没有碰上你喜欢的。
他想起了她脸,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声音,她行走的姿态,她喜悦的神色,她忧心时皱起的眉毛。有个声音告诉他,她对他不完全是利用,但是同样有个声音在怒斥他,难道还要陷得更深吗?
“她一定有她的想法吧……毕竟投靠了……”伊东小心地说道,“不会给她带来好处啊。斋藤君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要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东西?”
斋藤诧异地看着伊东。“伊东先生,有什么烦恼吗?”
伊东摇了摇头,伸手去拿酒杯。
斋藤轻笑了一下,摇摇头。伊东也有心事,而且是很重很大的心事,这个不用仔细观察就能够看得出来。
“我没有想到那个坂本龙马……”伊东叹一口气,“他不也是尊王敬幕的吗?为何现在……”
斋藤有些惊讶,他没有料到,伊东也面对着相似的问题。
“我还是想要和他好好谈谈。”伊东叹息一声,放下酒杯,看着外面说道。
“那个坂本龙马,现在不在广岛?”斋藤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伊东摇头,“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过他,大概是已经回了萨摩了吧。”
斋藤点点头。
“我一定会问清楚,也要说服他。”伊东笑了,说道。
“为什么伊东先生会知道饭岛政之助就是万事屋的老板?”斋藤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这个啊……”伊东敷衍地笑笑,“她的父亲叫做饭岛文之助,在安政大狱的时候被杀,但是也是一件轰动的事情。”
安政大狱的时候,他不过十几岁,饭岛文之助或者是吉田松阴或者是佐久间象山的名字,他并不知道,只是佐久间的名字还算熟悉,因为他是去年被刺杀,而他的儿子就是三浦启之助。
“是这样啊……”
饭岛政之助,倒是有点像她父亲的兄弟。
“那个饭岛文之助,到底做了什么?”
伊东的眼睛盯着斋藤,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道,“黑船来了的时候正式伊井直弼把持朝政,对外国人卑躬屈膝,反倒是对国内的攘夷势力百般打压。”
伊东端起酒杯。“所以,他给那个时候的攘夷派出钱,据说当时吉田松阴私自出海他也在一旁协助。”
“吉田因此被斩首,他也没有逃脱。”
“据说死的时候,他还是脸上带笑,说死而无憾,只是可惜见不到日本变得强大。”
斋藤有些被感动,他聚精会神地听着。
“那个时候,那些人,真的有胆量啊!”伊东感慨道,“他们,是真的武士。”
斋藤点头,全然忘记了,他正在称赞的人,正是那个女人的父亲。斋藤点头,全然忘记了,他正在称赞的人,正是那个女人的父亲。而且,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还有,那位“伟大”的饭岛文之助,临死前的话语,并不是伊东所述的那些。
“我坚持了自己的武士道,所以死而无憾,只是,无法亲眼见到国贼之死,无法亲眼见到幕府的倒台天皇的覆灭,无法亲眼见到日本变成一个民主自治的国家,可惜啊,可惜!”
这,才是那位激进商人,最后的大逆不道。
伊东看着斋藤点头,在心下叹息一声。
☆、三十五
“饭岛政之助,你也起一个像样一点的假名啊,这个,这谁都想得到是你。”
“我原来还是想要用饭岛文之助的名字,”阿岚笑着说道,“后来一想,还是可怜一些人的神经吧。你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大泽。”
“只是听到了这件事情,觉得奇怪,所以……”大泽挠挠后脑勺,说道,“兰丸呢?”
“兰丸!”阿岚突然大声喊道。
“哎!”兰丸大声回应,“姐姐叫我有事吗?”
话音落地,穿着一身深蓝色浴衣的兰丸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经过夏季的长州之行,他的脸明显晒黑了不少,个头更是窜了上去。
“源次郎叔叔!”看到自己的叔叔,兰丸也非常高兴,“你居然也在京都?”
“他现在可是见回组的勘定方啊!”阿岚笑着说道,“可是很厉害的哦!”
“真的?”兰丸有点不相信。他本来就早熟懂事,经过半年的历练,更是脱去了孩子气,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嘛,我就暂且相信。”
“什么暂且相信?”大泽哭笑不得地拍了兰丸的头,“你阿岚姐姐说这话是讽刺我,你还帮她的腔?”
阿岚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叔叔最厉害!这样说行了吧。”兰丸故意这么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大泽站起来作势要打他,兰丸一下子窜到了阿岚背后,只露出两个眼睛,闪亮闪亮地盯着他,“叔叔不能打人啊!”
大泽坐下,笑着说道,“这是跟谁学的啊,躲到女人后面。”
“阿岚姐姐可不是女人……”
“诶?”这回发难的阿岚,她拉着兰丸的耳朵,“谁说的?”
“抱歉抱歉,我说错了,是‘阿岚姐姐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对不起对不起!”兰丸讨好地说道,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算了,一听就知道是坂本龙马的语气。”阿岚松了手,笑看着兰丸急忙用手去揉已经通红的耳朵,“也就只有这个家伙会对我说这种刻薄话。”
“坂本龙马?”
“啊,坂本龙马。”阿岚点头肯定,“就是你想的那个坂本龙马。”
“哇哦,”大泽忍不住惊呼,“这真是厉害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在登势老板娘还在这里的时候就是吃白食的,”阿岚笑着说道,“后来还好能挣点钱。”
大泽的嘴巴张得老大,“莫非,你们两个?”
“不,他的恋人是阿龙。”阿岚摇头,说道,“我们只是朋友,不,损友。”
大泽失望地叹息一声。“阿龙啊,这也不错了。”
“你呢?在京都也三年了吧,安定下来了吗?”阿岚关切地问道,“有中意的女孩吗?”
“就是就是,我的婶婶呢?她在哪里?”兰丸也热切地帮腔,“叔叔你要加快速度啊!”
“你个小家伙……”大泽脸红了。
“诶?!脸红了?”阿岚惊讶地指着大泽泛红的脸,“莫非,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不……”大泽尴尬地抬起头,说道,“我,已经结婚了。”
阿岚惊讶地弄翻了茶杯。
“啊?!”兰丸也叫道,“已经结婚了?”
“啊……”大泽连喝了两口茶压惊,“对方只是小酒屋老板的女儿,也不是什么有钱的,所以就没有办酒席什么的,只是简单的宴请了她的亲戚和朋友。”
大泽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多少亲戚,心情低沉了下来。
“登势老板娘,你没有请她?”阿岚问道。
“请了,我怎么会忘记她呢。”大泽笑着说道。
“那么说,就是我一个人,你忘记了?”阿岚挑着眉毛说道。
“不不不,这个……这个……对不起,因为那个时候你恰好在长州,所以就没有请到,”大泽紧张地挠着头,“对不起,对不起。”
阿岚叹了口气说道,“白痴,这个有什么说对不起的?还是挑着时间,我们几个人一起聚一聚。阿龙现在和坂本龙马一起,应该是在做新婚的旅行,等到三月份的时候,樱花开了,一起赏花。”
“恩。”大泽点点头。
“当初我们四人一起来的京都,现在还孤家寡人的,只有你一个了。”大泽感慨道。
“还有惠子呢。”
“惠子?”兰丸惊异地问道,“惠子妹妹?”
“不是,”大泽揉了揉兰丸的头发,“不是你的那个惠子妹妹,是我们的惠子妹妹。”
“是阿岚姐姐还有叔叔你的朋友?”兰丸瞬间明白,只是重名而已。“她呢?”
“已经走了,”阿岚喝了口茶,说道,“走了两年多了。”
“惠子不算吧,”大泽苦笑着说道,“惠子她,是葬在光缘寺吗?我到现在,还没有看过她。”
“啊,”阿岚叹息一声,说道,“就是光缘寺啊。”
送别了大泽,阿岚铺开一张纸,研磨提笔,落下一行行字迹。
惠子正在和隔壁富江屋的年轻女仆玩耍。兰丸正在看书,看书的样子倒是有点他父亲大泽俊太郎的感觉,沉稳而儒雅。
“论幕府覆灭的必然性
佩里提督的黑船在江户近海停泊的时候,我们还不了解他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不过,十多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已经了解的够多。有关于我们曾经排斥的外面的世界,有关于今后我们的去向和选择。
幕府,必然会覆灭。
这是一种历史的必然,□的政体将会倒塌,民主的声音会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已经发生在了英吉利、法兰西、阿美利加,也必然会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幕府,必然会覆灭。”
落笔写下这个标题和开头,阿岚对着纸面凝思了一会儿,然后将这张纸折起来,随手夹进了手边的一本书中。
“各自为政,内耗严重,一团散沙。
体制落后,官员冗余,腐化堕落。
苛捐杂税,民不聊生,国不堪国。
思想落后,鼠目寸光,夜郎自大。”
“阿岚姐姐难道是在写诗吗?”兰丸凑过来问道,“很规整啊。”
“不是诗。”阿岚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文字上,不让兰丸看到,“只是随便写一些,你读那本《物种起源》?”
“不是,只是看里面的插画……这本书我看不懂。”兰丸坦然地说道,“不过图画还是挺有趣的。”
“你想知道里面讲的是什么吗?”阿岚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啊,”兰丸苦恼地挠头,“阿岚姐姐,我已经被坂本大叔压着读了不少书了,还要?”
“当然。”阿岚眨着眼睛,“不过和坂本大叔给你读的书不一样,我给你,都是很有趣的东西。”
“有很多图的?”
“当然。”阿岚笑着答应。
江户那边已经有了偷偷摸摸将翻译的国外教材给学生使用的新式学堂,或许,可以把兰丸送到那里去。还好那家私塾的主人也算是半个熟面孔,毕竟,他也姓饭岛不是吗?
被兰丸这么一打岔,阿岚也没有了继续写下去的心情,四十八字,就已经足够写出她的想法。所谓改革和革命,只有一线之隔,对于有些积弊难改的东西,彻底的推翻重来,才是最省力的方法。
叹了口气,阿岚才想起来,她刚刚是想要写一份信,没有料到,却写成了这样的一个东西。不,她确实是想要写信的,而且收件人就是一君。
阿岚惊诧了一下她居然还没有改口,都已经做出了抉择,都已经用各种方式对他坦白。他也如她所愿的,几个月没有出现在这里,应该已经到了叫斋藤君的时候了吧。
那么为什么,自己想要写这样一封信?
是想要解释吗?解释自己的思想?
是想要挽留吗?想要劝说他放弃他的坚持吗?
是情感,没有受到控制吗。
阿岚深吸口气,把信纸折好,却又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她又把刚刚夹进书本里的那张纸条翻了出来,两张放在一起。
前面的一张带着明显的欧美语言风格,而后面的,只是一堆言简意赅的成语。风格上的巨大反差让人看不出这是一篇完整的文章。
叹息一声,阿岚把两张纸折在一起,夹进了刚刚的那本书册里,又将那本书册放进了怀里。隔着布料摸了摸书页,一种安全感才安抚了她低落的心情。她知道他不会听,她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最后必然覆灭的结局,他依然会坚定的向着结局前进。
或许,当初遇见就是一个错误。
或许,她不应该让祇圆祭喧闹的鼓声迷惑了自己的心智,让自己的心对着那个腰里别着刀,手里却滑稽地拿着风车的男人动情。
不过,现在还不晚。她阿岚这么安慰着自己,她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不能再犯一个。
她不知道日本会不会也像法国那样,陷入共和和帝制的拉锯战。她知道自己是正确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正确的想法,在什么时候能够为实践所证实。或许,穷其一生,她也看不到那个民主自治的国家。作为所谓的先驱者,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无论如何,他们之中总会有人活下来。这是她最后的慰藉,毕竟共死这种血色的浪漫不适合她,她是一个现实的人,活下来,才有无限可能。
真是一个讨厌的时代。
真是一个讨厌的选择。
他们两个,都如履薄冰。
“我,放弃了。”斋藤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上了最后一杯,喝的有点多感觉有点糊涂,“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