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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攥死的拳头也整整攥了三天。
看到那双拳头被他紧攥成乌黑色,若再不松开活血怕是连双手都难保住。
戴施施一边掰着他的手掌,一边哭求道:“陛下,求求您松开吧!您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您还有未完成的梦想,您一定要振作啊!”
三日来,戴施施清凌的嗓音已经哭到沙哑干涸,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音。
但她依然锲而不舍地劝着,安慰着。
可是,无论她怎么说,他都没有丁点的反应。
凤朝歌是习武之人,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如今他已是一个废人,还谈什么理想?什么抱负?
曾经的不可一世在此时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再挣扎也不过是在徒增自己的笑话,让自己活得更加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
坚不可摧【1】
戴施施看到他绝望的脸渐渐显露出放弃,心下骇然,红肿的眼睛又汹涌泪下,握着他的手哭求:“陛下,您千万不能放弃!您想想那些拥戴您的人,追随您的人,为了他们您也不能放弃啊!”
她的这番话让凤朝歌的脑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一段温柔的宽慰:
“你是帝王,代表的就不再是你一个人,就算为了那千千万万追随你的人,你也不能有一丝颓废的想法。而我,无论你是尊贵的帝王,还是平凡的农夫,都会一生跟随,不离不弃!”
昨日的山盟海誓犹在耳侧,今日竟已是物是人非!
凤朝歌沉寂的脸划过一抹凄伤。
而他这一闪而逝的情绪,也被戴施施敏锐的捕捉到。
她心中一动,在脑中迅速回想到底是那句话触动了他。
焦躁中更理不出头绪,激动又紧张使她的神经也开始错乱,连说出的话也语无伦次:“陛下,您千万别放弃,想想那些爱您的人……和您爱的人……对……对……想想宁儿……宁儿……”
“宁儿!”这个名字好像一把利剑,轰然斩落在凤朝歌绝望的心上,将他固封起来的壁垒顷刻轰塌一角。
“宁儿……”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叫他爱到骨子里的名字,他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弛,也终于掀开了眼。
可是同一刹那,心又仿佛被车裂了一般,滔天的剧痛席卷而来,疼到了极致,竟化作了苦涩,一波一波从心房荡出,灌入五脏六腑,冲入眼眶,在他刚刚张开的眼缝儿中倾泻而出。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戴施施怔怔地看着他眼角下的两行清泪,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心中,他是坚不可摧、如神祗般存在的男人。
纵使他在绝望之际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懦弱,却万万想不到,竟然会被一个名字摧垮。
她慌乱的心情不自禁地升起了别样的滋味,终于开始去思考:宁儿到底是谁?
坚不可摧【2】
沉默……刚刚还悲恸的气氛忽然被沉默的静谧覆盖。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戴施施眼看着他绝望的表情淡淡平静,却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看得出他下了什么决心,一个足以叫所有人胆颤心惊的决心。
蓦然间,戴施施也被自己这诡异的想法惊了魂。
这时,忽听耳边响起凤朝歌淡淡的声音:“请你到瓦纳西族把龙羽落湮带来!”
戴施施回神,看到他此时神情已恢复如常,凤目冷沉深邃,目光如炬,虽卧病在榻,脸色挂着病态的苍白,却丝毫不减他迫人的气势。
就连她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知道,坚不可摧的他又回来了。
可是这生疏的语气又叫她如刺哽喉,心底说不出的难过。
她落寞的站起身,沉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山洞。
火堆里的干柴早已燃尽,山风灌入把那仅剩的一点余温也吹得烟消云散。
可这点寒冷已远不及心里的冷!
凤朝歌睁着眼望着洞顶怔怔出神。
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不多时,刚刚出去的戴施施竟然带着龙羽落湮折返回来。
凤朝歌与龙羽落湮目光相接的刹那,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句:
“你……”
“你……”
龙羽落湮看到他腰间缠绕的里衣全是血色,蓦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道:“你……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摔的!”凤朝歌简短的回答,语气平淡之极。
一旁的戴施施很识趣地先退出了山洞。
待她离去,凤朝歌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龙羽落湮先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见他伤了脊椎骨,心里也跟堵满了石头似的,压抑得脸色发青。
好半晌才叹出一口气,边帮他把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边徐徐说道:“你一连去了四天,大家急得不行,就到山上来找你,结果……”
性情大变【1】
龙羽落湮说了一半就吞吐不已,在心底琢磨到底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凤朝歌见他说话有所顾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虽然他说的平淡无波,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但多年的兄弟,他什么脾气龙羽落湮怎么会不清楚。
这从打出生就带着傲气的人,怎么能轻易接受残疾这种残酷。
不过,龙羽落湮并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觉得任何的安慰之词在真正的痛苦面前不仅苍白无力,反而更让身在其中的人感到悲哀。
当下他也若无其事般把凤朝歌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凤朝歌离开后,唐宁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心慌意乱。
等了一天一夜,她就等不下去了,非要亲自出去寻找。
采珠等人好一番规劝,才将她暂时安抚下来。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无论谁说什么,都阻拦不了她要出去寻找昭皇。
这时,众人也觉得时间过的久了,开始担忧不已,便跟随她一同到了觉云岭。
山岭太大,娘娘便建议分头寻找。
怎料,这一分开,不到半天的功夫,唐妃娘娘竟然神秘失踪。
凤朝歌听到唐宁又失踪了,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在眼中有股死灰的白。
龙羽落湮看的清楚,在心中叹了口气,蹩脚的宽慰道:“我在灌木丛发现了一些划裂的碎布,应该是在挣扎时留下的,看衣料像是枭国人劫持了她,待安顿好你我就去找……”
“不必了!”凤朝歌截断他的话,淡淡的语气叫人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枭国人?他清淡的目光看似无意般扫过洞口,心中却已经猜到了是谁。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立即将她从莫邪的手中夺回来。
但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争?
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又如何能给别人带来幸福?
性情大变【2】
而骄傲的他也无法接受,爱变成怜悯。这会叫他更加生不如死。
龙羽落湮眼看着他明明在乎,却又强迫自己冷硬心肠,内心十分困惑,不懂,他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龙羽落湮虽是天纵奇才,但在情感上绝对是个棒槌。
他对待人和事完全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绝对是想要就会伸手的人,至于什么纠结的情感压根与他不沾边。
他自然无法理解凤朝歌此时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但是,既然凤朝歌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多说。
当下按照凤朝歌的指示安排,将其他人召集过来,一同潜回了昭国。
……
他们一行人化装成商旅,直接潜回了京城。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也不会料到,已是孤家寡人的昭皇竟然有胆子闯回龙潭。
京郊一处雅致的宅院里,栽种了大片的梅林。
数九寒冬,天气冷得袭人,梅花却迎着酷寒妖娆绽放。
朵朵鲜嫩的花瓣,红似火,随着寒风舞动,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的鲜红。
也洒满了树下那人的头顶肩头,将他俊美有型的侧脸映衬得愈发美轮美奂。
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依然掩不住他迷人的风华。
看得守在他身边的戴施施眼神渐渐迷离,一脸的迷恋之色。
而他的眼里除了那飘零的花瓣,却是再也没有其他。
不过,戴施施并不在意,能回到他的身边,她已经很满足,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她都觉得是幸福的。
“你先退下。”察觉到有人进来,凤朝歌终于收回闲散的目光,遣退身边的戴施施,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遵旨!”戴施施温顺地施了一礼,转身先行离去。
随后,是一身便装打扮的墨相在龙椅落湮的带领下走进院子,来到昭皇身侧,躬身叩拜:“臣墨凌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性情大变【3】
虽然在来路上,已经大致了解到昭皇的近况。
可是当墨凌风亲眼看到他座下的那把轮椅时,他的心还是狠狠地颤抖了几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喉咙,使得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沉痛。
凤朝歌缓缓转动轮椅,面对伏地叩拜的墨相,微扬起唇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痕,徐徐说道:“墨相请起!”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叫人的心不期然地打了个咯噔。
墨相谢过皇恩,缓站起身,抬起头看向昭皇,可这一眼,更叫人的心尖猛打了一个哆嗦。
昭皇的视线一如既往的锐不可挡,霸气袭人,只是那双清明透亮的黑眸迸发的犀利不仅让人有被看穿的心惊,更散发着一股叫人胆裂的森冷。
纵使问心无愧的墨相也几乎不敢直视他幽幽深邃的双眼。
望着眼前巨变的昭皇,墨相心中不禁凄然!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沉痛,让一个性情洒脱不羁的人变得如此凌厉和冷漠!
心疼,老相爷说不出的心疼。
他与昭皇是亦师亦友亦父子的情分,如今看到昭皇这般模样怎能不揪心的难过。
凤朝歌自然也看出了墨相的悲戚,不过,此时任何的真情流露在他眼中无疑成了讽刺的怜悯。
他面色沉了下去,阴恻地问道:“安王谋权篡位,墨相有何良策?”
老相爷听着他不善的语气,也幡然意识到触了他的痛处,惹他芥蒂,岂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言行。
当即,敛起情绪,恭恭敬敬地跪地叩拜,一丝不苟地将近来发生的状况巨细无遗地告知昭皇。
当日昭皇因为寻找唐妃离开京城后,安王勾结朝中支持他的大臣以昭皇荒淫无道为由,谋权篡位,并以武力夺取政权,镇压群臣。
只是安王虽篡得皇位,却至今未得兵权。
昭国三大军阀中,抚远军镇守边关,嚣张扬言,只受昭皇军令调遣,其他人一律不认。
性情大变【4】
安王因忌惮他拥兵自重,一时间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而威武军现在受朗善直接领导,朗善乃昭皇心腹之臣更不会听命乱臣贼子的调遣。
安王根基不稳,对他暂时也无可奈何。
至于皇城禁卫军,因与叛军殊死搏斗,折损惨重。
而幸存的兵将也已反出京城,在京外二十里的秘密基地等待昭皇回归,一举清扫叛军。
如此一来,安王表面夺了王位,实际举步维艰,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到头来注定就是跳梁小丑的一处闹剧罢了。
凤朝歌听完墨相的讲述,剑眉微微拢起,忽然问了一句:“暗中支持他的是谁?”
墨相微怔,随即如实回答:“老臣也曾经怀疑安王借助了外力,但经几番调查并没发现异常力量。”
“呵呵!”听到这个结论,凤朝歌轻轻笑了,空洞的笑音渗透着叫人头皮发麻的阴冷。
墨相顿首,恭谨回答:“确实如此。”
“仅凭他手里那几个虾兵蟹将怎么可能令禁卫军损失惨重?”
未等墨相回话,凤朝歌又自顾说道:“不过无所谓,无论是谁,朕都会叫他们百倍千般的偿还。”
轻飘飘的一席话,浅淡的像薄薄的云雾,似乎一阵风刮过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但落在人的耳中又清晰无比,锐不可挡,惹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