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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颜如玉[颜路×张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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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他如何能不问?
  张子房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不论背后真相多触目惊心,总好过日复一日从噩梦里醒来,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决然而沉黑的双瞳。
  ——何以?何以在一剑刺穿了他的念想之后,还能用这种问心无愧的眼神看他?
  “良不过想问,他为何动手……不过,想要一个答案。”冰冷的五指盖在眼睑上,徒劳地试图阻止液体滑落。张良的声音有些不稳:“但,为何……为何,始终不肯说……甚至于,避而不见?”
  ——无繇,无繇……究竟答案是什么,竟让你躲我到此时……到此时,仍不肯见?
  ——还是怪我不肯全然相信?但我不过要你一句解释,甚至不论真假……
  伏念哑口无言——一直追索的事情到此刻得知,这个事实却也让他太过震撼,一时间难以接受。如果颜路未曾恢复记忆,或许还值得推敲,但他既然记起一切,便不可能不知道,复韩、韩王成,对于张良而言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在这种情况下,仍是动了手……
  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连伏念都想问这个问题了——而张良既然执着于这件事多年,自然也就查了这么多年,那么所谓“身不由己”“为人所迫”这种情况,差不多可以排除了。
  伏念的神色变换莫定,张良眼底的挣扎落在他视线中,刹那间,他忽然顿悟了什么……
  “子房。”伏念的脸色慢慢变得肃然,缓缓开口,道,“你说,要一个答案,那么,若无繇给了答案,你又将如何?”张良眼眶赤红,直愣愣地盯着虚空,看起来像是茫然,伏念却隐约觉得未必——这个问题,张良或许早已想过,不过是自己不敢给出回答而已。
  伏念扯着嘴角一笑,继续用缓慢的语调,问:“若答案你能接受,将如何?从此放下心结吗?若答案不能接受,又如何?永不相见,抑或者拔剑相向吗?”
  ——接受?不接受?
  ——有什么答案可以接受?
  ——又有什么答案不能接受?
  ——心结?他的心结是什么?
  ——所不能忍的,究竟是那个事实,还是事情发生之后……
  ——永不相见……怎能……
  手忽然握紧,用力得骨节泛白,张良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仿佛终于踏入地底的暗河,于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惧怕前路,却又在等待着什么。
  伏念似乎没指望张良回答这些问题,深吸一口气,再问:“子房,你想过没有?你执着于要一个解释,要的到底只是解释,还是……将无繇留在身边的理由?”
  最后一句话,如一声惊雷,落地有声,说出口时,伏念自己都忍不住浑身一颤,继而闭目,叹息——原是早有所觉,但一直以来,谁都不愿意揣测,以为守着底线便可,谁知到如今成这副样子?
  张良的脸色已经雪白,像没了魂魄的人偶,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涣散地看着伏念,茫然而无助。伏念心底固然是痛,但这两个师弟骨子里一般执拗,多年僵持加之阴差阳错,竟成死局,如果这次没有人狠心插手,后果难料。
  “子房……你到底,对无繇,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句话问出来,伏念也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我到底……什么心思……
  话听在耳中支离破碎,一如此刻心情。
  ——原来自始自终,不惜以自身为饵,设这一场局,为的其实不是一个解释,而是自己不可见光的心思吗……
  像有蚂蚁在心上缓缓爬过,那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一点点浮上来。
  避难下邳时,因为周氏那双眼睛而意外地不排斥……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时,天地塌了一角的灰败……重逢时,从潜意识中抗拒着说出过去……鸿门上因那个人出现而产生的惊惶……终于将过去坦言相告时的惧怕……在彭城时目睹那一幕时的震惊和无措……
  近乎残忍地看着自己的伪装被剥落,现出的是不可为人所知所容的……想望。
  ——想留……却总怕再留不住的……忐忑。
  猛然间,张良无可抑制地一抖,看向伏念的目光突然间慌而乱:“无繇……是因觉察,所以才……”
  ——如果他一早便知……那这多年来自己不死不休的追究,在他看来,又是何等滑稽?
  闻言,伏念的眉毛猛地就是一抽,脑子里不期然想起了一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这三师弟,枉费有千般算计,总归是关心则乱,情动智损。
  不过,总算没有拒绝面对真相不是?
  “子房……”伏念觉得今日一整天叹的气比一年加起来还多,“我虽不知无繇当年为何动手,却知他如今……只是无法见你。”“……什么?”张良脸色茫然,好在,比之方才已经多了点生气。
  “我本与无繇同来。但他如今……无法见你。”
  “什么?”伏念语气中的惋叹之意让张良不安,皱着眉,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手一撑却发现浑身无力,立刻又摔了下去,这一下浑身都疼。伏念看着张良空荡荡的衣袖便觉得刺眼,连忙弯下腰轻按住他,道:“子房,你先吃药。见无繇之事……不急。我答应你,定带你去。”
  张良目不转睛地盯着伏念看了半晌,一直盯到伏念败下阵来,不得不说:“我以儒家诸贤名义发誓,若有违,天谴之。”
  “……好。”张良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伏念:亲手把两个师弟给那什么……真是愧对先贤啊……

  ☆、【第十章】苟相见

  风从半开的窗户间涌进,带着隐约可辨的桂花香气,以及马蹄轻踏着青石板的“嗒嗒”声,还有街边商贩叫卖的声音。
  鲜活得仿佛触手可及。
  ——长安,到底比城父繁华。
  颜路静静地坐在窗边,面向喧闹的街市,微微偏着头静听这人间繁华,唇边渐渐扬起一丝惬意的弧度。月白色的衣袍微微飘动,望之如谪仙。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颜路略一偏头,伏念的声音传来:“无繇,我回来了。”颜路淡淡一笑,问道:“子房如何?”伏念想到今日这糟心的一趟,默默叹了口气,语气里几分无奈:“总算吃了药,且按你所授之法推宫活血,精神好了不少。”颜路似乎松了一口气:“有劳师兄。”
  “毕竟也是我的师弟。”伏念叹一声,在案边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颜路手中,自己也喝了一杯,迟疑了一会儿,颜路已经敏感地觉察出了什么:“师兄有话想说?”
  “你倒是一向敏锐。”伏念有点无奈,“我有件事,困惑至今,如今想问,却怕你恼怒。”“哦?”颜路失笑,“师兄何时见我恼过了?”“那……无繇,你老实说,你对子房……当真只是相知之谊?”
  话一出口,颜路脸色便是一僵。
  然而,转眼间,颜路便淡淡笑了:“师兄,这话,早有人问过我。”这次换伏念怔住:“谁?”“成君。”颜路微微一笑,埋头喝着杯中茶。
  又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伏念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成君竟看得出来?”
  “是啊……路亦是诧异。”颜路仍笑得云淡风轻,“师兄还记不记得鸿门宴那次?”“自然。”伏念点了点头。“我曾道,是我向成君请命,才得以暂时离开阳翟。但离开前,成君终是问了我……他道,无繇,你这般不计代价要去咸阳,当真只为相知之谊吗?”颜路一字一字道来,到最后又是淡淡一笑。伏念略一皱眉,问:“你如何答?”“路说,不知。”颜路莞尔,“但,非去不可。”
  伏念默然。
  觉察到杯中茶水已尽,颜路抬手想再倒一杯,但伏念已经提前伸出手提起茶壶。温热的茶水注入掌间杯,发出低沉却悦耳的声响。
  颜路忽然有了多说的欲望,微笑道:“不过,不止这次。”伏念手一抖,差点把水倒到了杯子外。颜路浑然不觉,自顾自说了下去:“师兄不是问过我,为何一直避着子房,子房又为何一直寻我要一个答案吗?”喝了口茶水润润喉,颜路继续说,“那是因为,在彭城时,是路亲手杀了成君。”
  话说得点尘不惊,仿佛本该如此。饶是第二次听见这事了,伏念仍是觉得诡异莫名。而注意到伏念的平静,颜路略一挑眉,继而若有所悟:“看来,子房已经说过了?”
  “……我也想问,为何你会动手?”
  “这……也许,亲手毁了子房的念想,是有些过分。”颜路面无愧色,开始以指节轻扣着桌面,在不急不缓的节奏中,继续着,“但,以师兄所见,当年沛公与成君,谁可堪为明主?”
  闻言,伏念微怔,想回答,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闭口不言。
  “子房未尝不知。”颜路终是轻叹一声,“否则,何以名为韩司徒,却为汉营谋?那人虽不是十全十美的君主,但看他待子房,言听计从,孰能愈之?便如他自己所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不如萧丞相;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不如淮阴侯。能用人杰者,何惧天下不取?而成君……当年能以子房换一城,其后函谷关之险,更不愿施以援手。比之那人,便形同束缚。”提及此事,颜路微微蹙眉。
  “……那又如何……”伏念下意识地问,心里隐有答案,却忽然不敢想——或者,只是不敢信,从来与人为善的颜路,竟会有这种想法。
  颜路笑了笑,将杯中茶水饮下大半,而后道:“师兄,你我皆知,子房他心性过执。”
  伏念默默点头,不能更同意……
  “即便心中有了计较,也知应如何抉择方是明智,但复韩、国仇,却早已成了心头之重,如何敢舍?即便真能舍弃……世人又将如何评说?恢复记忆后,路便想起,他与项王本先有情谊,而尚且可以狠心,如何就要为一个执念,守着不值当的主上,生生缚住自己?”颜路动了动手腕,晃了晃杯子,到此时,语气中总算有几分淡淡歉意,“所以,既然项王动了怒,路不介意添这一把火,亦不介意,做执刀之人。”
  何况当时,颜路已经是韩王成身边少数可以倚重的人,动起手来……自然更方便。
  “成君逝世前,又问了我一次——颜无繇,你这般不惜双手染血,要将他彻底推到汉营去,当真只为相知之谊吗?”颜路淡淡笑了,“师兄,那时,路便再不能回避自己了。”
  半生救死扶伤,却亲手收割了一条无罪的性命——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但若仅为知己,情谊再重,重不过道义。
  颜路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数年前那一幕,青色剑芒滴着新鲜的血液,刚从温热的身体中抽出,一转身便看到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影。那眼中惊愕与悲恸,颜路看得分明,目光却较此前更加凝定——无妨……如今,已无人能锁困他。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两人似乎都沉浸于某些事情中,半晌,伏念回过神,仍是替某人问了出来:“那又为何……不肯告诉子房?”
  “一来,无须让他背负这一罪。二来……”颜路似乎已料到伏念会问,答得自然,却于此时忽然加深了笑意,然而面上是浅浅疼痛,“师兄,你看,如成君,如你,一旦知晓我的目的,便会疑及我待他之意。子房他……纵使不问,如何不疑?而他若起疑心,与我之间,又将如何处之?”
  伏念再次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反常地固执追问:“若子房他……乐见其成呢?”
  颜路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搁在案上的手渐渐拢起,微扬起头面向窗外,片刻后,缓缓笑开,一字一字,淡淡道:“运筹策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风华皎皎,位居留侯,前程无量,世之所重……谁忍垢之?”
  龙阳之好,从来不是值得人称道的好名声。何况,张子房并非寻常百姓,如今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眼中。
  更别说,留侯府还有两个孩子。
  颜路的笑容太过轻淡,轻淡到伏念不得不抬头看屋顶,将某些东西压回眼底。
  到得如今,算是谁入了谁的筹谋谁的局?
  “话说回来,子房此刻想必怨我。”颜路自言自语话家常一般,“怨我仍不肯见他,纵是他宿疾发作……不过,实在无法见……”唇角微微勾起,却泛着苦意,右手抬起,渐渐地落于双眼——覆盖着的白绫上。
  视线中已经是一片沉暗,不仅如此,嗅觉,味觉,乃至听觉,都在逐渐衰落。而随时间推移,四肢内脏也会开始衰竭。按照目前的状况,最多撑不过三年。
  ——怎么去见?
  当年为了让韩成放他离开阳翟去咸阳,他不得不吃了韩成拿出来的□□。原以为回到阳翟之后,韩成便会解了他的毒,不料那个人却说,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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