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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雄胜和宋涛生牵着手走在山路上。张雄胜关心地说:“宋大哥,*年月,一路上处处有坎,时时有险,一定要小心,要照顾好月家妹子,遇着难事需要我们僚人兄弟相帮,找人捎一个话,我们一定来帮忙。”
宋涛生点着头说:“张家兄弟,我们喝过血酒,已经是一家人了,等到帮助月妹妹找到她的刚娃哥哥,我就回到僚家山寨,那时候,真的在山寨安家,永远不走了。”
诉不完的情,说不完的话,僚人兄弟姐妹再三叮嘱两个汉人朋友路上小心,送出很远很远,依依不舍分手了。僚人大头领张雄胜带着两个僚兵一路护送,由于张雄胜熟悉僚家山寨往北到大河边的山路,抄近道,翻大山,避开了大道上的官兵,天快黑的时候到了大江边。前面探路的僚兵返回报告,大江上大小渡口都有哨卡盘查,一些行人的银两被搜出遭乱兵抢了,有些行人遭到官兵怀疑被抓走了。宋涛生和月巧女不敢往前走了,心里着急,脸上布满愁云。僚人大头领张雄胜安慰汉人朋友不要担忧,他想起大口边有一个认识的老渔翁,可以乘渔船夜里偷偷渡过大江。张雄胜带着两个汉人朋友又翻过了一座高山,来到大江边一片密密的竹林里,竹林深处有一间小小的茅草房,老渔翁便住在茅房里。张雄胜找到了老渔翁,讲了用渔船送朋友过大江的事。老渔翁知道张雄胜是一个讲义气的汉子,很愿意帮忙,拍着胸脯说:“僚人兄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两个朋友送过大江。”
渔船小,只能坐下两个人,张雄胜不能护送两个汉人朋友过江了,他眼里含着泪,嘱咐宋涛生和月巧女一路小心,分手返回僚家山寨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七回 钓鱼城巧女哭夫 情悲切感动涛生
宋涛生和月巧女藏在老渔翁的茅草房里,天黑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屋外黑黑的一片,依稀看见四周的群山,仿佛躲藏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野兽,要吞噬黑夜中赶路的人。
老渔翁带着宋涛生和月巧女出了门,顺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河湾,芦草丛中藏着一只小小的渔船。老渔翁轻声解释说:“蒙古大军入侵,久久攻不下钓鱼城,为了防止南方运送粮草武器支援坚守钓鱼城的宋朝官兵和义军,派奸细和强盗勾结,把大江上的打渔船都抢走了,一些乱兵乘乱在大小渡口抢劫财物,他的渔船因为藏得好,没有被强盗抢去,不过,大江上经常有官家船只巡查,过江十分危险,因为僚人山寨的张雄胜是信得过的好人,他才答应送过大江。”
宋涛生和月巧女遵照老渔翁的吩咐,把随身紧要物品紧紧缠在腰间,不说话,跟着老渔翁走。老渔翁跳上了渔船,宋涛生和月巧女跟着跳上渔船。渔船不大,两头尖尖的,装了三个人,船帮离江水不到五寸。江面上涌起浪花,溅到宋涛生和月巧女的脸上身上,凉凉的,两个人的衣服打湿了。
老渔翁拿起浆轻轻划着,渔船离了岸,江面上有风,呼呼的,波浪越来越大,打得小船忽东忽西,忽前忽后。有时候小船被抛上了浪尖,一会儿又跌入浪底,一个大浪劈头盖脸打来,船被浪花遮住了,摇晃着,颠簸着,好像要翻了。可是,老渔翁划船的技术高超,划着小渔船从浪花中钻了出来。
宋涛生和月巧女看到四处是白茫茫的水,白花花的浪,小渔船像水中的一片竹叶,被浪花抛来抛去,害怕小渔船被浪头打翻过不了大江,两个人的心都“咚咚”跳着,提到了嗓子眼。月巧女两只手紧紧抓住两边的船帮,心里祈祷着菩萨保佑,睁大着眼睛望着江面。宋涛生在外面流浪过多年,见过大江大浪,他看到月妹妹十分紧张,想安慰几句,可是,出发前老渔翁有交待,上了渔船不能说话,只好用眼神鼓励月巧女沉住气,不要怕。不过,天太黑,宋涛生的眼神月巧女看不见。
老渔翁划着小渔船穿过层层浪花,到了江心,江面上的风更大了,浪头更高、更猛了,仿佛要撕碎小小的渔船,或者把小渔船葬身江底。好在老渔翁在大江上生活了几十年,完全掌握了大江的脾气,知道怎样对付江上的大风大浪,终于把船划到了大江北岸,正要让宋涛生和月巧女上岸,忽然看见岸上有火光一闪一闪,还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是官兵巡逻队巡查江岸,害怕被发现遇上麻烦,宋涛生和月巧女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十分紧张。老渔翁有经验,赶紧划几浆,小渔船钻进了岸边一丛茂密的芦草,听到巡逻的官兵走过了,老渔翁才把渔船划出芦草丛。临上岸前,老渔翁嘱咐宋涛生和月巧女,如果返回大江南岸时没有办法过江,点燃火把晃动三个圈,他看见会划着小渔船来接。
宋涛生和月巧女上了岸,四周黑黑的辩不清方向,两个人深一足浅一足在河滩上走着。官兵巡逻队打着火把在河边巡逻。宋涛生和月巧女走路时把足步放得轻轻的,尽量不弄出声响惊动巡逻的官兵。两个人正大步往岸上走,忽然,巡逻的官兵过来了,躲避已经来不及,两个人急忙爬下身子,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巡逻的官兵似乎听到了声音,打着火把过来寻找,好在岸上荒草茂盛,遮住了宋涛生和月巧女的身体。巡逻的官兵没有发现什么,走了。
宋涛生和月巧女不敢冒冒失失往前走,看到一丛野草,躲了进去,两个人的衣服过江时被浪花打湿了,江风吹来,寒气逼人,身子颤抖发出唏唏索索的声音,两个人把身子靠得紧紧的,宋涛生紧紧握住了月巧女的两只手,稍稍暖和了一些,两个人咬着牙熬过了一个晚上。东方天边现出鱼肚色,天就要亮了,依稀可以看清四周的景物了。宋涛生向四周张望,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茅草房,草房前有狗在叫,里面可能住着人。两个人悄悄走过去,狗叫得更凶,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狗叫着扑上来。月巧女想起怀里还揣着离开僚人山寨时放的包谷粑粑,是准备路上吃的干粮,赶紧拿出一块扔给小狗。小狗不叫了。宋涛生走到茅草屋的门边,轻声叫开了门。
茅草屋里住着一个中年妇女和十来岁的小孩,丈夫是大江上的渔民,出门替坚守钓鱼城的义军搬运武器粮食,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家里没有钱买不回粮食,母子已经挨了三天饿。宋涛生赶紧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女人,请女人到邻居家借一些米面煮饭吃,又点燃了火塘的火,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烤。中年女人得了银子十分高兴,拿着盆子出去借粮食,一会儿回来了,果然借回了米,煮了一锅稀饭。这时,天已经亮了,宋涛生和月巧女的湿衣服也烤干了,两个人吃了妇女煮好的稀饭,问明了往北到钓鱼城的路,离开茅草屋往北走了。
合州钓鱼城的宋朝官兵和义军坚守已经二十多年了,尽管蒙古人调集了精锐部队攻打,仍然久攻不下,双方交战死了不少人,也伤害了很多钓鱼城周围的无辜平民。宋涛生和月巧女看到沿路倒着被杀死的平民及抵抗蒙古大军的义军战士尸体。
经过千难万险,宋涛生和月巧女终于到了钓鱼城附近,前面驻扎着正在围攻钓鱼城的蒙古官兵,把守严密,不能再往前走了。经过战争摧残的钓鱼城附近田野村庄,一片凄凉景像。村庄里的人逃难走了,有的茅草房被烧,留下了残破的墙壁,屋里长满了野草,一些被杀死的乡民尸体倒在茅屋周围,一只野狗吃人肉吃红了眼,看见宋涛生和月巧女,露出尖尖的牙齿扑上来,好在两个人都有武功,三拳两足把野狗打跑了。田野里土地荒芜,荒草长了一人多高,一些地方可能曾经是打得十分激烈的战场,田野上残留着折断的大刀长枪、被烧毁的营帐,还有蒙古人和义军战士的尸体。几只老鹰在空中盘旋,寻找死人啄肉吃。
四处看不到人,没有办法询问曾经受伤或打散了的义军战士到什么地方去了?月巧女心里十分茫然,千辛万苦来到了钓鱼城,却寻找不到陈刚娃的踪迹。她十分担心刚娃哥哥已经战死,尸体正躺在荒野上没有人埋葬。月巧女心里悲痛,在荒野上翻找着尸体,一个一个认真查看是不是刚娃哥哥,有的尸体已经腐坏,发出浓浓的臭味。宋涛生看到义军战士的尸体没有人埋葬,心里酸酸的,找来一把折断了刀尖的大刀,在田地上挖了深坑,放进尸体埋好。月巧女认过了一首尸体,不是刚娃哥哥,宋涛生就把尸体埋葬了。用断了刀尖的大刀挖坑十分费力,他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月巧女也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挖坑,挖得快一些了,他们把辨认过的尸体都埋了。中午了,肚子饿了,可是,两手翻弄尸体,沾上了臭味,身上也有了臭味,吃不下东西,忍着饿继续翻找义军战士的尸体,辩认后挖坑埋了,整整一天,两个人埋了七八个尸体,手被大刀、长枪的把磨破了皮,流出了血,钻心般疼痛。天黑没有住处,他们找了一间没有人住的破茅草房,屋背后有一个水井,用茅草房里的破盆盛水洗了手足,从僚人山寨出发时带着的干粮还有,吃了一些干粮,肚子不饿了。可是深秋季节,晚上很冷,因为害怕火光会招来蒙古官兵,不敢点火取暖,只好相互拥抱着坐在茅草屋里,用对方身体的热暖和自己。月巧女想着刚娃哥哥,盼着刚娃哥哥,晚上睡不着觉,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宋涛生看到月妹妹伤心流泪,也陪着伤心,睡不着觉。天快亮了,月巧女朦朦胧胧闭上了眼睛,看到刚娃哥哥被几个蒙古官兵追着在荒野上跑,大声呼叫着:“月妹妹快来救我!”月巧女拼命追过去,眼看快要追到了,蒙古官兵举起了大刀向刚娃哥哥砍去,月巧女吓得尖声叫起来,惊醒了同样刚刚眯上眼睛的宋涛生。
宋涛生十分关心地问:“月妹妹,怎么啦?”
月巧女伤心地说:“我看见了刚娃哥哥,他被蒙古兵追赶,一个蒙古兵举起大刀向刚娃哥哥砍去。”
宋涛生安慰说:“月妹妹,你一定是梦见了刚娃哥,尸体中没有找到,刚娃哥哥可能还在。”
两个人睡不着了,月巧女眼里又流出了泪水。忽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十分凄惨,还夹杂着孩子的叫声。宋涛生和月巧女都感到十分奇怪,站起身出了茅草屋,向传来女人哭声和孩子叫声的方向找去,翻过一个小山包,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发现两间破烂的茅草屋,两个人到了屋前,一扇大门虚掩着。宋涛生用手轻轻一推,木门开了,茅草屋的一角有一堆稻草,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坐在草上,正在伤心啼哭,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女人,不哭了,眼里露出惊慌的神色,呆呆地望着两个进屋的人。
宋涛生和月巧女询问女人为什么哭。女人也是到钓鱼城下寻找丈夫的,她的家在西边一个县城的小镇上,丈夫是一个裁缝,有一手很好的手艺,方园一百多里的人都喜欢穿他缝制的衣服。女人一家除了丈夫和孩子,还有一个年迈的婆婆,一家人的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夫妻恩爱,婆媳和谐,生活十分美满。蒙古兵打来了,乱兵涌来了,小镇上的人成群结队逃难走了。没有人请丈夫缝衣服了,生活一天比一天难。后来,镇上一些人组成义军抗击蒙古大军入侵,女人的丈夫也是一个热血心肠的汉子,参加义军离开了家,一走就是四五年,听人说到了合州府的钓鱼城。女人一个人艰难地支撑着家庭,抚养年幼的孩子,侍奉年迈的婆婆,前不久,婆婆生了病,家里没有钱医治,死了。安葬了婆婆,女人带着孩子到钓鱼城寻找丈夫,可是,钓鱼城被蒙古官兵围得死死的,像铁桶一般,没有办法进去,看到钓鱼城四周田野上到处有义军战士的尸体,不知丈夫是死是活,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想返回家乡又没有了盘缠,心里悲伤,于是深夜里啼哭。
宋涛生十分同情啼哭的女人,解下腰里裹扎着的包袱,从里边拿出了十两银子送给了女人,安慰说:“大嫂,带着孩子回家吧,兵荒马乱的,在外面不安全,银子除了做回家盘费,剩下的做一个小卖买,大哥要是活着,一定会回去找你们的。”
女人千恩万谢,接受了银子。月巧女又从带着的行李中拿出一些干粮给孩子吃,看到女人千里迢迢寻找丈夫,想起自己寻找刚娃哥哥,啼哭的女人还有一个丈夫留下的孩子,如果丈夫死了,可以从孩子身上看到丈夫的影子,而刚娃哥哥如果不在了,什么也没有给自己留下,眼里又流出了泪。
天亮了,宋涛生和月巧女送女人带着孩子走上了回转家乡的路。女人流着眼泪,月巧女也流着眼泪。宋涛生受了感染,也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