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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秀端起一大碗酒敬给綦英雄,说:“綦老弟,愿你参加义军多杀坏人,早日平安回来。”
綦英雄接过酒碗,把酒一口喝下了肚,说:“王大哥,以后巧女就托给你照应了,你要和树中老弟经常联系,相互照应,坏人来侵犯时共同对付。”
王廷秀拍着胸膛说:“綦老弟,你放心去,古剑山上有我与树中,保管坏人不会伤到巧女姑娘的一根头发。”
刘树中也端起一碗酒敬给綦英雄,大声说:“綦大哥,我盼着你早一天回来,我们大家联起手来,坏人就不敢欺负了。”
月巧女眼泪汪汪的,倒了一碗酒敬给陈刚娃,说:“刚娃哥,记住我的话,早一点回来。”
吃了僚人乡亲的送行酒宴,太阳已经快要当顶了。綦英雄带着陈刚娃、刘世元起身了。大家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依依不舍地分了手。月巧女爬上了一个高高的山崖,望着师父和刚娃哥哥、刘世元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拐弯处,看不见人影才回到了童子湾,她舍不得师父和刚娃哥,眼泪一直顺着脸蛋往下流。
綦英雄带着两个徒弟下了古剑山,从小路翻山越岭赶往渝州府,天黑了找一个山野小店住下,肚子饿了在路边卖饭的小铺买几个馒头吃,有时候看到路边树林里有野果子,采了吃,走了两天到了大江边上,江面宽广,浪花翻卷,寻了半天找到了一只打渔船,渡过了江,来到了渝州府。
渝州是大江边上一个十分繁华的集市,顺着江边分布着三条大街,各式各样的商店,卖吃的、穿的、用的,过去,渝州街上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人多,十分热闹,熙熙攘攘的行人来来往往。可是,蒙古军队即将进犯,渝州大街变得十分冷清,一些商店关了门,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了。綦英雄带着两个徒弟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家小客栈,师徒三人住下了,吩咐店小二端上一盘素炒青菜,三碗米饭,正准备吃饭,綦英雄看见一个腰上带着刀的中年汉子进了小客栈,大声嚷着:“店小二,快快弄来饭菜,肚子饿坏了。”
綦英雄觉得中年汉子十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正在想。中年汉子也看到了他,突然大声喊起来:“綦大哥,怎么在这里遇上了你。”
綦英雄想起了,中年汉子曾经和自己在一个军营中当兵,名叫曾全,打仗十分勇敢,战友重逢,格外高兴,站起身大步迎过去,高兴地说:“曾老弟,你这身打扮,要到哪里去?”
綦英雄吩咐店小二把曾全要的饭菜端到自己的桌上,还让店小二打来一碗酒,两个战友一面吃菜喝酒,一面摆谈着分别后的情景。
曾全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綦大哥,山河破碎,百姓遭难,蒙古大军入侵,集市村庄被毁,千万人流离失所,惨景目不忍睹,我等习武之人,空有一身本领,报国无门。”
綦英雄端起酒碗,猛喝一口,吞进肚里,感慨万分地说:“大敌当前,一些贪官恶霸,不思抵抗入侵,仍然欺压良善,实在让人心寒。”
曾全讲了战场失散后的遭遇。他回到川南泸州家中,同妻儿一起种了十几亩水田旱地,春播种,秋收获,虽然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泥一足水一足十分辛苦,但是生活安定,闲时抱着小儿,陪着妻子亲亲热热说话,十分快活。没有想到,安稳日子过了没有两年,蒙古大军逼近泸州,乱兵涌来,见东西就抢,见房子就烧。曾全带着妻子儿子随着村里的人逃离家乡,一路流浪,前几日住在一个小镇,遇到乱兵杀来,他和妻子小儿慌慌张张逃跑,逃难的人太多,太乱,曾全和妻子小儿失散了,他到处寻找,来到渝州。
綦英雄听得怒火涌上心头,“咚”的一声,大拳头重重落在桌子上,说:“我们妄自学了武艺,保不住自己的亲人,实在可悲!”
綦英雄讲了自己的遭遇,瞪着眼睛大声说:“现在,我是有家不能回了,只好带着两个徒儿寻找义军,投军杀敌,保卫乡亲。”
曾全叹着气说:“綦大哥,想不到你的遭遇比我更惨,你要寻找义军,到钓鱼城去,那里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聚集了数万官兵和义军,打败了蒙古大军的无数次进攻,听说把蒙古人的大汗也打死了。”
綦英雄高兴地说:“好,我带着徒儿到合州钓鱼城,曾老弟,你准备到哪里去?”
曾全满脸忧虑地说:“我要去寻找妻子儿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妻子儿子,安顿好了,我也要到合州钓鱼城参加义军。”
綦英雄大巴掌拍在战友肩上,大声说:“好,今天天色已晚,我们痛痛快快喝酒,明天一早起程,我带着两个徒儿到合州钓鱼城,你去寻找妻子儿子。”
綦英雄和曾全喝得大醉,陈刚娃与刘世元也喝了不少酒,天晚了,各自回房睡了,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綦英雄就起了床,叫醒了两个徒儿,曾全也起床了,四个人让店小二拿来早饭吃了,綦英雄还吩咐店小二准备了几十个馒头包好,准备带在路上作干粮,四个人出了渝州城,十字路口分了手。綦英雄带着陈刚娃、刘世元往北向合州方向走出。曾全往西走去。
綦英雄一行三人走了半天山路,感到有些累,正想找一个山村休息一下,忽然看到前面大路上涌来一群又一群逃难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妇女抱着孩子,人人衣衫破烂,脸色惊慌。一个须发都白了的老人,拄着拐仗艰难地走着。突然,后面涌来一些人,老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大路上。逃难的人个个忙着逃命,没有注意大路上倒着一个老人,仍然蜂涌而来,眼看要踩着老人,綦英雄猛地奔过去,伸开两手拦住涌来的人群,护住了倒在地上的老人。陈刚娃、刘世元跟着师父奔过去,把大路上的老人抬到路边。这时,一个恶神恶煞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儿从后面奔驰而来,一些逃难的人被马冲倒了,人群中响起了哭叫声。可是,马上的人仿佛没有看到,仍然挥着鞭催着马儿奔驰向前。綦英雄看见了,眼睛里冒出了火,分开逃难的人群,迎着马头跃起身,从恶人手中夺过缰绳,马儿停住了足。马背上的人看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生气了,挥着马鞭子抽过来。綦英雄就势抓住了马鞭,用劲一拽,马上的人滚到了马下,摔得鼻子流血,一脸是红。
恶神恶煞般的人刚想张嘴骂,看到綦英雄力大无穷,武艺高强,吓得把骂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挤出一脸的笑说:“壮士,我有紧急公事,心里急,撞到了壮士,还望原谅。”
綦英雄大声训斥说:“事情再急,也不能让马往人群中闯!”他把马缰绳扔给了那人,让他牵着马走了。
綦英雄回到路边。被扶起的老人喘着气,流着眼泪称赞说:“好人,你们都是好人。”
綦英雄看到老人身体虚弱,说话有气无力,叫陈刚娃到附近人家找来一碗热水,拿出路上当作干粮的馒头,喂老人喝了热水,吃了馒头。老人吃了东西,身上有了力气,挣扎着要站起来走路,可是年纪大了,摔倒在地上时屁股摔痛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綦英雄拦住了老人,关心地说:“大伯,你走不动路了,你的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家。”
老人流着眼泪,摇着头说:“家,我家的房子被乱兵放火烧了,家里的人走散了,我没有家了,走到哪里算哪里,沟死沟埋,路死路埋。”
綦英雄叹了一口气说:“老人家,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我们要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綦英雄让陈刚娃背起老人,回过身朝渝州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寻找庙宇,终于在一座高耸的山足找到一个小庙,小庙里有和尚,綦英雄把老人安顿在小庙里,还留了几张野兽皮子给小庙,让小庙的和尚卖了皮子做老人的饭钱。
安顿好了老人,綦英雄带着两个徒儿往北方走去,越走,路上遇到的逃难人越多。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七回 月巧女救起路人 王晓琼深山采药
綦英雄带着陈刚娃、刘世元走后,月巧女搬下了鸡峰,来到童子湾王廷秀家,和王家人住在了一起。王廷秀带着全家人辛苦了半个多月,重新盖了三间茅草屋。王廷秀让月巧女和女儿王晓琼住在一间屋,两个姑娘年龄相差不多,相处得十分亲热,有事一起做,好吃的相互谦让,没有事情时一起玩耍,摆谈女儿家的悄悄话。
王家人对月巧女很好,虽然他们是僚人,月巧女是汉家姑娘,共同的苦难命运已经把他们融为了一体。后来,王廷秀带着女儿王晓琼陪着月巧女到了古剑山鸡峰顶上,帮助月巧女盖起了两间茅草屋。 每隔十天半月,月巧女便到山顶看一看,住一晚,她牢牢记住师父走前的嘱托,保护好埋在峰顶的宝剑和铜镜,每一次上山,都要到埋着宝剑和铜镜的地方,查看有没有锄头挖过的痕迹,宝剑和铜镜还在不在。有一次月巧女上山,看到埋着宝剑和铜镜的地方草皮似乎被动过,露出了一些新鲜泥土,吓得心儿咚咚跳,急忙用手挖,手指出了血,终于挖出了宝剑和铜镜,两件宝物都在,姑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野猪来过,寻找东西吃,用嘴拱翻了草皮,月巧女虚惊了一场。
师父带着陈刚娃、刘世元走后,王廷秀一家人照顾周到,月巧女没有感到孤单,和王晓琼住在一起很快活。不过,夜深人静,王家的人都睡了,月巧女会想起刚娃哥,想起师父,她不知道陈刚娃和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王家人好,不能代替刚娃哥。巧女不知道刚娃哥和师父到了什么地方,找到义军没有?几个男人出门在外,衣服脏了怎么办?战场上和敌人刀对刀、抢对抢拼杀,受了伤怎么办?月巧女想着刚娃哥,睡不着觉,有时候睡着了会做梦,梦中看到刚娃哥受了伤,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人照顾,正在大声叫她。梦中醒来,泪水湿了半边枕头。
早晨和傍晚,月巧女常常站在童子湾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向山足小路张望。姑娘知道,师父带着陈刚娃与刘世元是顺着小路走的,回来的时候一定会从小路上山,她希望有一天会看到刚娃哥哥出现在小路上。月巧女望着,盼着,一天傍晚,果然看到远处山足小路上有一个人在往山上爬。月巧女心里“咚咚”跳起来,睁大眼睛仔细辨认,太远了,看不清楚,有一些像刚娃哥,又有一些不像。山足小路上的人走路似乎十分艰难,走得很慢,好一阵走不了一段路,跌倒了又挣扎着爬起来,慢慢顺着小路往山上爬,爬一会儿停下来,似乎歇了一会,挣扎着站起身又爬。月巧女看出了,山足小路上的人或者受了伤,或者得了重病,月巧女是一个好心肠的姑娘,不能看着山足小路上的人忍着伤痛或病痛艰难地上山,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刚娃哥,认识或不认识,她看到有人遇到困难就要帮助。于是,月巧女飞快地奔到了山足,小路上的人不是刚娃哥,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拄着一根竹竿,挣扎着努力往山上走,终于用尽了力气,摔倒在路边再也爬不起来。月巧女来到了年轻人身边,焦急地呼喊:“喂,你,你怎么啦?”
年轻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我被毒蛇咬伤了。”说完闭上了双眼,昏迷过去了。
月巧女蹲下身仔细查看年轻人的身上,果然,年轻人*着的小腿上有几点被蛇咬过的痕迹,小腿已经乌黑发肿。姑娘在古剑山上生活了多年,师父教过辨认毒蛇的方法,知道被毒蛇咬了的危险,她想喊人来救年轻人,可是,天色已晚,荒山野岭没有人。月巧女没有办法,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把年轻人背在了背上。年轻人太重,姑娘挣扎着站起身,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直不起腰,月巧女努力往山上爬。山路崎岖不平,有坡有坎,有的坡太陡,坎太高,爬不上去。月巧女干脆两只手也下了地,背着年轻人往山上爬,她心里着急,大口大口喘着气,挣扎着往山上爬,实在爬不动了,停下来歇一下,害怕时间久了年轻人被毒蛇咬过的伤口不好治,挣扎着又往山上爬,过一个高坎时,手没有抓牢,爬上去又滚了下来。月巧女刚好滚到一丛荆刺上,脸扎破了,衣服割烂了,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但是,要把年轻人救上山,请王家的人给他治疗蛇伤,月巧女没有停下来,咬着牙忍住痛,努力把年轻人背在背上又往山上爬。爬一阵,累了,实在爬不动了,停下来歇一会儿又往山上爬。月巧女几次对着山上大声呼喊,让王家的人来帮着将年轻人抬上山,可是,路太远,而且刮起了风,呼呼呼,摇晃得树叶树枝“哗哗”响,盖住了月巧女呼喊的声音,王家的人听不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