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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侵无只会要我一个女人。”巧巧自信满满地说。
封侵无再度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巧巧的“大言不惭”,不过母亲恐怕一时之间还难以招架,通常一个有教养的官家小姐,是不会这样大话连篇的。
“我现在不和你们谈这件事,”封夫人的脑子已经被巧巧搞得一团混乱了。“侵无,你先把伤养好,迹饧碌裙徽笞釉偎怠!
封夫人话刚说完,转身欲走,见巧巧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眼睛朝她狠狠一瞪,没好气地说:“夜深了,花姑娘也该回房去了吧,我已经给花姑娘安排了住处,快随我来。”
“我想和侵无在一起。”巧巧当场回绝。
封侵无见母亲就要大发雷霆,忙扯了扯巧巧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别使性子,快和我娘去。”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般裝模作样的干什么?!”她秀眉微蹙。
“你先前答应过我的话,现在全忘了吗?”他正色地。
“好吧。”
巧巧的神情轻嗔薄怒,不情不愿地跟着封夫人出去。
封夫人将巧巧安置在封府中的别苑,巧巧简直是气闷极了。
在巧巧心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曾忌讳过任何人,艳姨娘也从来不曾拿“列女传”、“女眨А薄ⅰ芭氖椤闭饫嘟滩睦唇逃牵乃枷牒托形匀挥胍话闶看蠓蚣彝ァ⑹橄忝诺谒萄隼吹呐哟蟛幌嗤
她想做的事情一律是百无禁忌的,但是这样子的巧巧,却犯了封家的大忌讳,尤其是封夫人。
她完全无法接受规规矩矩教养大的儿子,竟会去爱上一个勾栏女子。
她相信侵无绝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美色迷惑的人,那么,爱上花巧巧的真正原因在哪里?
封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
第二天上午,婢女替封夫人梳头时,有意无意地说道:“夫人,今儿一早,花姑娘就去少爷的屋里了,她说要自己照顾少爷,要自己替少爷熬药,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封夫人脸色一变,草草用完了早膳,退去了婢女,独自一人便往封侵无的屋子走去,快到房门口,她正思索着该用什么话来羞辱巧巧时,隐约听见了他们在屋內谈话的声音,她停住脚步,慢慢踱向窗旁,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她听见侵无温柔怜惜的声音。“你的手还没好,别去碰水。”
“你别理我,我心里开心就行了,我喜欢伺候你。”
“太子抽了你一鞭,我还没看见你伤得如何了。”
“很丑,模У孟裉跎吲涝谏砩弦谎罅耍幌敫憧础!
“在地牢时,我一直很担心太子为难你。”
“太子的本性这么残暴吗?我说了一句让他不中听的话,他就派人去抽了你十鞭子,当时我吓坏了,真怕你会死在他的手里,只好由他打骂也不敢还口了,当时我就想,万一你真的死了,我定会杀了他来给我们陪葬。”
封夫人听了,心中微微一震。随即听见侵无接着说:“当初我就警告过你,決定跟了我的后果就是一起到煉獄走一趟,幸亏你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否则以太子的权力和地位,到最后关头还能坚持得住的女人不多了,幸好你没有想过要背叛我,也还好有人救得了我们,否则我们就只好一起到阴曹地府去做夫妻了。”
“我要爱你,谁都不能干涉,只要能和你做夫妻,到哪里都行,阴曹地府也没什么可怕。”
对思想保守封建的封夫人而言,巧巧真切坦率的话让她颇感惊奇,巧巧的话都能让她胸口一热,更何況是侵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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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夫人暗暗一笑,真是知母莫若子。
“那该怎么办?我们都已经出生入死过了,难道连想当你的侍妾都这么难吗?”巧巧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太子的懲罰顶多是肉体上的痛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娘这关只怕才是事关重大了。”
“万一连侍妾都不肯给你呢?”
巧巧的声音垂头丧气地。“如果还有另一个封侵无可以选择,我一定不肯如此屈辱,偏偏封侵无只有一个,我能怎么办?就算要我当你的丫头也只得认了。”
侵无大笑着。“不至于如此,我对你是真心的,怎么能让你当个伺候我的丫头,就算你要,我也不愿意。”
封夫人无限惊愕,呆了半晌,她无法置信这个勾栏出身的女子竟痴心至此,全心全意深爱着侵无,在侵无的笑声里,也充满了对巧巧的疼惜与怜寵,她若真有心阻撓,只怕也是白费力气了。
她旋身,慢慢踱着步子离开,受着原始感动的驅策,她做出了另一个決定——
巧巧很高兴封夫人这几日来不再对她声色俱厉,有时在封侵无房里待到深夜也没有人来赶她回房,这样“优厚”的待遇,实在有点让巧巧受寵若惊,但她懒得去揣想太多,单纯地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
这天,她正在为封侵无包裹伤口时,封夫人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见巧巧,劈头就说:“把帖身衣物收拾好,我派人送你到秦太尉家去。”
封侵无和巧巧毫无心理准备,都吓了一跳,巧巧更是惊跳起来,反应快如电光石火,嚣张地大叫:“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我要跟着侵无!”
“冷静一点,秦太尉是我的姨父。”封侵无制住冲动的巧巧,疑惑地问母亲。“娘,为什么要把巧巧送到姨父安?”
“不是要拆散你们,急什么!”封夫人微微皱眉,神情挺无奈。“我已经说服了你的姨妈和姨父,他们同意先认巧巧当干女儿,再让她嫁进咱们家,既然要嫁入封家当正室夫人,没有一个称头的背景怎么成。”
封侵无瞭解了母亲的用心良苦,半悬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巧巧整个人都怔呆了,像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动。
“怎么,我的安排不满意吗?”封夫人不悅地。
“当然满意,多谢娘。”封侵无说道,一面用手臂撞了撞巧巧,巧巧这才回过神来,笑逐颜开,高兴得只差没有冲上去抱住封夫人。
“满意、满意,娘,您待我真是太好了。”她的眼瞳亮晶晶的,闪动着雀跃的光采。
“知道我待你好就听话一点。”封夫人没有太多的表情,像一个神,有无上的权威。“先送你到秦太尉家住些时日,就算要成亲也得照礼制来进行,过些日子,我们会先到秦府提亲,成亲日子订了之后,再把你迎娶进门。”
“娘,要住多久?”巧巧咬着唇问,真担心要她去住上一年半載,那她肯定会疯了。
“放心,我也不敢让你住太久,你这烈性子,久了还不把秦府弄得人仰马翻吗?暂住在秦府的这些口子里,你最好是安分一点,要是秦府有人向我告了你的狀,你就休想嫁进封府来了。”封夫人下了最后通牒。
“是。”巧巧近乎取悅地应承。
她回望封侵无,甜甜一笑,一脸飘飘然的模样。
封侵无真担心她得意忘形,急忙告眨А!凹亲≡谝谈浮⒁搪杳媲熬×勘鹂谒祷埃恍枰鼗熬托校鼗耙惨×考虻ィ沟枚嘌аа┭憬康蔚巍⑿叽鸫鸬哪Q靼琢寺穑俊
“明白了、明白了。”巧巧笑嘻嘻地频频点头。“学雪雁的样子嘛,这还不简单,都已经到这最后关头了,我不会前功尽弃的,你们放心。”
虽然巧巧说得信誓旦旦,封侵无仍感到有点不安;至于封夫人的不安可就更甚封侵无十倍不止了……
巧巧一住进秦府,便老老实实的扮起了雪雁——走起路时如弱柳扶风,嬝嬝款款,一见人就先自低头,脸上怪娇羞万狀地笑一笑,没甚么事时,就时时轻锁着眉,细抿着嘴,该说话时,声音就控制得比蚊子还大一点,就这样,巧巧在秦府中还颇受好评呢!
初时,她还能耐着性子玩玩,可时间一久便不耐烦了,从提亲到置办嫁妆便用去了一个月,成亲之日一经敲定,还得再等一个月,整整两个月见不到封侵无,她愈来愈感到烦闷,愈来愈感到焦躁,也愈来愈不安定了,她真担心自己再撑不了多久就要原形毕露了。
成亲日的前三天深夜里,她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窗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以为是风吹,也就不以为意,想不到床帐突然被掀开来,她警觉地跳起身,黑魆魆。看不清楚什么人,来人一手摀住她的嘴,一手伸向她的腰间攬住,她大惊失色,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秦太尉府里侵犯她!
可恶之至!
她正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洩,顿时一阵拳脚交加,势如拚命,狠狠地乱打一气,来人的力量大如磐石,她自知抵挡不过,索性张口朝来人的手掌狠命一咬,右手在他脸上乱抓一通,来人痛得缩回手,闷声叫着:“巧巧!不到两个月就认不出我了吗?”
这声音?
巧巧激动起来,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开心地大叫:“侵无,你怎么会来,我可想死你了!”
“早知道会被你又抓又咬,我就不来了。”他紧紧搂住她,笑说。
巧巧急忙点上了烛灯,仔细检查自己的赋晒梗此肆怂挠沂只⒖冢乖谒弊由狭袅巳雷ズ邸?
“既然来了就告诉我是你来了呀,神秘兮兮的干什么?!”她嗔怪着。
“怕悴恍⌒慕谐錾艙撟∧愕淖欤幌氲侥愕氖纸欧从Ω臁!顾绞峙踝∷牧常钌畹啬?
“你想我?”她喜孜孜地笑说。
“不,我是怕你太想我了,所以特地来让你看看我。”他俯身吻她。
“死要面子。”她的笑声消失在他深深沉沉的吻中,整个人软绵绵地帖向他,双手慵懒地挂在他的颈子上。
缠绵的热吻眼见得就要欲罢不能了,封侵无听见巧巧低促地喘息,硬生生把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收回来,艰难地说:“不行,我不能待太久,万一被发现就不妙了。”
她貪心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唉声叹气地道:“真讨厌,还得等三天,我已经急躁得快等不下去了。”
“我也很急啊。”他梳弄她柔软的发丝,轻声说。“太想你了,所以偷溜出来见你一面,我们的新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太子和皇后也都送来了大礼,我们就真的快要成亲了,只剩最后三天,这三天求你乖一点,别又生出变卦。”
“知道了——”她狡黠地笑了笑,顽皮地说。“今晚见了你就好多了,现在我的心情好得很,再等三天没问题。”
“那就好,我走了。”封侵无吻了吻她的脸颊,从窗户窜出去,然后藉了老榕树的枝干一蹬,轻轻跃出高墙。
良久良久,巧巧都还了无睡意,满脑子都在描绘和侵无成亲之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模样?还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会像她,还是像侵无?
三天后,成亲之日终于到了。
巧巧在众多喜娘的簇拥之下上了花轎,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堂堂正正坐上花轎出嫁,一路的顛簸,热闹的喜乐声,令她感到如梦似幻,却也百感交集。
她相信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花轎在封府大门前停下,喜娘攙着巧巧慢慢穿过偌大的天井,她听见四周彷彿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当巧巧正要跨进厅堂,陡然一阵狂风吹来,吹掀了她的喜帕!
众人一阵惊呼,巧巧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她看见众喜娘们一阵慌乱,急忙要去捡喜帕,狂风却似乎和她们开玩笑,恶作剧地再捲了两捲,轻飘飘地吹到了院落中的树枝上,侵无见狀,立刻飞身上去取下喜帕。
就这么眨眼之间,厅堂上如云的賀客贵賓全都看清了巧巧的面貌,一眼认出巧巧的人俱都惊呼出声。“莫非是临安城的花巧巧姑娘?!”
巧巧看见满室賓客纷纷耳语着,而封夫人的脸色几乎发青了。
封侵无和巧巧对望了一眼,将拾来的喜帕交给喜娘,喜娘正犹豫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给巧巧蓋上,因为喜帕已经间接让新郎揭了。
巧巧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这种尴尬的情況难不倒她,她嫣然一笑,笑靨鲜妍动人,四周彷彿蓦地暗淡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只看得见她甜美的笑颜。
她微一屈膝,落落大方地朝众賓客们点头頷首,不亢不卑地说:“我就是花巧巧,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多谢各位光临道賀,蒙封夫人不弃,才得以让我嫁入高官名门,我非常满足安分,相信各位前来观礼的贵客,也会为我高兴才是。”
巧巧的三言两语遏止住了众賓客的流言蜚语,反而欽敬起她的态度与勇气,頃刻间,恭喜道賀之声迭连四起,甚至来观礼的贵客都还很慶幸能看见这一场难得一见的婚礼。
封侵无露出赞赏的笑容,封夫人僵硬的脸色也逐渐和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