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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什么,仿佛她就是他要得到的。她坐在沙发上朝后仰靠过去,离他远了点,可仍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他手中的工具。这让她感到愉快。
后来,他开始变得结结巴巴,不自在起来,他碰到这句话“妇女临生产的时候,就忧愁,因为她的产期到了。”就没念这句话,米丽亚姆发现他越来越不自在了。
当她发现他没念这句很有名的句子时,心里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他仍旧念着,但她却没听。一阵悲伤和羞愧让她低下了头。要是六个月前,他会径自念出来的。现在,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了一道裂痕,她觉得他们之间确实存在某种敌意,某种使他俩感到羞愧的东西。
她机械地吃着蛋糕,他还打算再议论下去。但却没说到点子上。一会儿,艾德加进来了,莫瑞尔太太去看朋友了。他们三个动身去威利农场。
米丽亚姆苦苦思索着他和她之间的裂痕。他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他无法满足,也无法给她安宁。现在,他们之间老有发生磨擦的理由。她想考验他。她相信他生活中第一需要就是她。如果她能对他也对自己证明这一点,其它一切问题都好办了。
她就可以寄希望于未来。
因此,在五月份,她请他到威利农场来见道伍斯太太。这正是他心里所渴慕的事情。她发现每当他们谈起克莱拉。道伍斯时,他就有些生气和不高兴。他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又很想了解她。好吧,他应该让自己接受一下考验了。她相信他心里既有对高尚事物的欲望,也有对低俗事物的欲望。不过,对高尚事物的欲望总会占上风的。不管怎么说,他应该考验一下。正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谓的“高尚”和“低俗”都相当武断的。
想到要在威利农场见到克莱拉,保罗不禁有些激动,道伍斯太太来呆了一天,她那浓密的暗褐色头发盘在头顶,穿了件白罩衫,加一条海军蓝裙子。不知为什么,不管她走到哪儿,哪儿的东西就相形见细,自惭形秽。当她进了屋,厨房就显得狭小而寒怆。米丽亚姆家那间幽暗漂亮的客厅也显得局促和土气。雷渥斯家的人都象一支支蜡烛,黯然失色。他们发现这屋子都很难忍受她。然而,她倒是相当友善,虽然对人处事有点冷漠,甚至还有些无情。
保罗下午来了,他来得还早,他刚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米丽亚姆就看见他急切地朝屋子四下张望着。如果那个拜访者还没来,他准会失望的。米丽亚姆出去接他,由于阳光太刺眼她微低着头。金莲花在阴凉的绿荫下开着深红色的花朵。姑娘站在那儿,满头乌黑秀发,正含笑看着他。
“克莱拉来了吗?”他问。
“来了。”米丽亚姆那动听的声音回答着。“她正在看书呢。”
他把自行车推进了马厩。今天他打着一条为之感到自豪的漂亮的领带,还穿上一双般配的袜子。
“她是早晨来的?”他问。
“嗯。”米丽亚姆回答,在他身边走着,“你说过要把‘自由’酒馆里那个人写的信带给我,你记得吗?”
“哦,糟糕,我没带!”他说,“你可要不断提醒我,直到你拿上信为止。”
“我可不喜欢唠叨。”
“随你的便吧。她现在是不是比较随和了一些?”他接着说。
“你知道我一直认为她很随和。”
他沉默了。很明显,今天他这么急切地赶到,就是为了这个新来的人。米丽亚姆心里已经老大不痛快了。他们一起朝屋里走去,他取掉了裤脚上的夹子。虽然袜子和领带那么漂亮,但他却,懒得把鞋子上的灰擦一擦。
克莱拉坐在有些凉意的起居室里看着书。他看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和高高盘起的秀发。她站起身来,冷淡地望着他,伸直胳膊跟他握了握手,那种态度就好象是要立即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但又多少赏了他点面子。他注意到了她罩衫下的一对乳房高高耸起,胳膊上方的薄纱下面露出富有曲线的肩膀。
“你挑了一个好天。”他说。
“碰得巧罢了。”她回答。
“是啊,”他说,“我很高兴见到你。”
她坐下了,没有对他的殷勤表示谢意。
“一早上都干了些什么?”保罗问着米丽亚姆。
“哦,你知道。”米丽亚姆沙哑地咳嗽着说,“克莱拉是和爸爸一起来的——所以——她才来不久。”
克莱拉倚着桌子坐着,神情冷淡。他注意到她的手很大,但保养得不错。手上的皮肤看上去好象又粗又白,没有光泽,长着细细的金黄色的汗毛。她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在打量她的手。她故意不理会他。她那壮实的胳膊懒散地搭在桌子上,双唇紧闭,好象谁冒犯了她似的,脸微微侧着。
“那天晚上你去了玛格丽特。邦弗德的聚会了吧?”他对她说。
米丽亚姆从没见过保罗如此彬彬有礼。克莱拉瞟了他一眼。
“是的。”她说。
“咦,”米丽亚姆问,“你怎么知道?”
“火车没到站时,我在那呆了几分钟。”他答道。
克莱拉又傲慢地掉转头。
“我觉得她是一个挺可爱的女人。”保罗说。
“玛格丽特。邦弗德!”克莱拉大声说,“她要比大多数男人聪明得多。”
“哦,我没说她不聪明。”他分辩地说,“不过她挺可爱的。”
“哦,那当然了。这是最重要的。”克莱拉咄咄逼人。
他摸了摸脑袋,有些困惑,也有些气恼。
“我认为这比聪明更紧要,”他说,“毕竟,聪明不会把她带到天国。”
“她要的不是去天国——而是在地球上得到公平的待遇。”克莱拉反驳道。她说话的口气仿佛他应该对邦弗德小姐被剥夺什么权利负责似的。
“哦,”他说,“我觉得她很热心,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只是太脆弱了,我希望她能安安闲闲地坐着……”
“给她丈夫补袜子。”克莱拉刺了他一句。
“我保证,即使替我补补袜子她也不在意,”他说“而且我也保证,她一定会干得很好的。就象如果她要我给她擦皮鞋,我也毫不介意一样。”
然而,克莱拉并没有理会他这句俏皮话。他跟米丽亚姆又聊了一会儿,克莱拉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好了,”他说,“我想我得去看看艾德加,他是在地里吧?”
“我想他拉煤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的。”米丽亚姆说。
“那么,”他说,“我去接他。”
米丽亚姆不再敢建议他们三人一同去。他站起身走了。
在路那头,金雀花盛开的地方,他看见艾德加正懒洋洋地走在一匹母马旁边,马头一点一点地正吃力地拉着一车煤。看到他的朋友后,这位年轻的农夫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艾德加有一双黑色热情的眼睛,长相英俊。他的衣服又旧又破,可他走路却很神气自豪。
“嗨!”看见保罗光着头,就问:“你要去哪儿?”
“来接你,受不了那个‘一去不返’。”
艾德加乐呵呵地笑着,露出闪亮的牙齿。
“谁是‘一去不返’?”他问。
“那位太太——道伍斯太太——应该说是渡鸦夫人说的‘一去不返’。”
艾德加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不喜欢她?”他问。
“一点也不喜欢。”保罗说,“那你呢?”
“不喜欢!”这声回答干净利索。“不喜欢。”艾德加又噘起嘴来说,“我觉得她和我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停了一会儿,又说:“但你为什么要叫她‘一去不返’呢?”
“哦,是这样,”保罗说,“如果她看了一个男人一眼,她就会盛气凌人地说‘一去不返’,如果她回忆往事,她就会厌恶地这么说,如果她展望未来,她也会玩世不恭地这么说。”
艾德加思量着这句话,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笑着说,“你觉得她是一个厌恶男人的人吗?”
“她认为她是这种人。”保罗答道。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这么认为。”保罗回答。
“那么,她对你好吗?”
“你能想象她会对人好吗?”年轻人问道。
艾德加大笑起来。两人一起把煤卸到了院子里。保罗非常谨慎,因为他知道如果克莱拉往窗外望的话,就能看见他,可她没望。
马要在星期六的下午刷洗、调理一下,保罗和艾德加一起干着,吉米和弗拉握尬蹑子掀起的土呛得他们直打喷嚏。
“有没有新歌可以教我?”艾德加问。
艾德加一直干着活,当他弯下腰时就可以看见他颈背被晒得通红,那握着刷子的手很粗壮。保罗不时地看他一眼。
“《玛丽。莫里逊》?”保罗建议。
艾德加表示同意。他有一副很好的男高音嗓子。他喜欢从朋友那儿学各种各样的歌。学会了后,他就可以在赶车时放声高歌。保罗的男中音嗓子就不怎么样了,不过耳朵很灵。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低声唱了,唯恐被克莱拉听见。艾德加却用男高音嗓子一句句地跟唱着。他俩不时地打着喷嚏,这个人打完,那个人打,还责骂着马。
米丽亚姆对他们感到厌烦。他们——包括保罗在内——为一点小事就欣喜若狂。
他竟会如此乐此不疲于琐碎小事,她以为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干完时已经到了吃茶点的时候了。
“那是首什么歌?”米丽亚姆问。
艾德加告诉了她。话题转到了唱歌上去。
“我们常常这么快活。”米丽亚姆对克莱拉说。
道伍斯太太慢慢地文雅地吃着茶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男人在,她就变得很冷淡。
“你喜欢唱歌吗?”米丽亚姆问她。
“如果是好歌,我就喜欢。”她说。
保罗脸刷地红了起来。
“你是说得阳春白雪的歌,经过专门训练嗓子吗?”他说。
“我认为嗓子需要训练才能谈得上唱歌。”她说。
“你不如叫人的嗓子在经过训练后才让他们张口说话。”他答道,“事实上,人们唱歌一般都是为了自己消遣。”
“可别人听了也许觉得很难受。”
“那么他们就应该把耳朵堵上。”他答道。
孩子们都哈哈笑起来,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保罗脸色赤红,只顾默默吃着。
茶点后,除了保罗外别的男人都走了。雷渥斯太太对克莱拉说:“你现在过得快活了点吗?”
“快活极了。”
“那你也很满意了?”
“只要我能独立,能自由就够了。”
“你觉得生活中不缺少什么东西吗?”雷渥斯太太温和地问。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保罗极不自在地听着她俩的谈话,便站了起来。
“你会发现你会被自己从不考虑的事情绊倒。”他说。然后,他就去了马棚。
他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很妙,那种男子汉的自豪又高涨起来。他顺着铺着砖石的小路走着,嘴里还吹着口哨。
不一会,米丽亚姆来找他,问他是否愿意陪她和克莱拉去散步。他们就向斯特雷利磨坊的畜牧场走去。他们沿着威利河畔走着,溪边剪秋萝在阳光照耀下,色彩浓艳,从树林边上的空缺看过去,只见在树林和稀稀朗朗的樟木丛那边,一个人牵着匹高大的枣红马穿过溪谷,这匹枣红大马远远地在昏暗的光彩下,浪漫地迈着舞步穿过那片朦胧的绿色榛树丛,在曾为窦德绿和伊带特开放过的已经凋谢了的蓝玲花中出没,真象是远久时代的情景。
这三个人站在那儿,都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做个骑士,”他说,“在这儿搭个大帐篷,那该是多好的享受啊!”
“我们与世隔绝,过隐逸生活,对么?”克莱拉回答道。
“是这样的。”他回答,“你们可以绣着花,和你们的使女唱着歌。我会给你们扛起白、绿、紫三色旗,并在盾牌上刻上一头凶狠的母狮,然后下面刻上‘妇女社会政治协会’的字样。”
“我相信,”克莱拉说,“你情愿为妇女的生存去斗争,而不愿让她自己去斗争吧。”
“我情愿。如果她为自己的生存去斗争,那就好象是一条狗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的影子狂吠一样。”
“那么,你就是那面镜子了?”她撇着嘴问。
“或是影子。”他答道。
“我想你这个人恐怕有些聪明过头了。”她说。
“那好,那我就把好人留给你做吧。”他笑着回答,“做个好人吧,美人儿,就让我聪明就行了。”
然而克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