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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溪顿时松口气。
弦月高悬,万籁俱寂。
解墨卿一觉醒来,浑身轻松。
披衣下地,推开房门不见人,想来才官已经安睡。
夜风习习,寒梅初绽,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梅树下站了良久,解墨卿没有惊动任何人,向着书房走去。
蒙峻的书房有个黑漆绘卷云纹的木匣,一直放在书柜顶。一时够不到,解墨卿搬来矮几,扶住书柜,一手托住木匣。那里面有一些信笺,是他曾看过的。当年不曾仔细看,此刻心血来潮,就想再看一遍。
木匣有些沉,一手险些没托住,幸好他还算灵活,妥妥的抱在怀里。
木匣没有上锁,最上面放一卷手札。伸手展开,是一行行苍劲小隶。
……固始三年春,午后读春秋,遇蒙将军。尚不知将军遇险,误认贼匪……得悉二王作乱,自当庇护国之栋梁。朝夕相伴,引为知己。
“朝夕相伴,引为知己。朝夕相伴,引为知己。”
解墨卿大喊两声,跟着就醒了。才官扑倒床前不叠问:“公子可好些了?”
“随我去书房,快!”
然后没等他坐起来,额头那道疤仿佛被斧头劈开,解墨卿疼痛难忍,惨叫一声,重重倒回床上。眼睛一翻,活活痛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
已经不用再去看那些斑驳墨迹,每一个字都是无比熟悉。每一个字都代表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以忘却,也不该被遗忘。为什么,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解墨卿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
浑浑噩噩中,解墨卿不停问自己,寻找答案。
直到,他又见到解老爹。
解老爹是来旧事重提。
“儿啊,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什么?
“赵家等着回话,不能再拖了……”
赵家?
赵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事他应也是应了,不应也是应。”
桂树下,女人的声音带着不满。解墨卿看清了,不是解家婶娘是谁?
显然解老爹仍有一丝犹豫,女人扯开嗓子,“我就知道你忘不了那贱婢。她的孽种你当宝贝仔细着,全不顾自己血脉。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你解家的后!”
女人走了,解老爹一拳捶在树干上。这一拳力道比较大,完事解老爹一边跳脚一边吹手。
接到蒙峻的信,他已经被关了数天。从三天前开始,他拒绝吃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口水也没有喝。每天恹恹的,就在窗前一坐,对着窗下姹紫嫣红的牡丹发呆。
不知,能否等到他回来?
身后脚步声起,解老爹又来了。
“儿啊,不吃东西怎么行?饿坏了身子爹可是要心疼了。”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但是这个时候,早已不需要这些虚假的温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父慈子孝,既然一切都是虚假的,又何必做给人看!
沉默果然是把伤人利器,解老爹从来也不是良善之辈。用尽手段娶回的女人不但有了别人的孩子,居然连一个笑脸也不肯施舍给自己。辛苦养大的孽种从未把自己真正放在眼里。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舍去太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嫉妒、憎恨、羞恼、痛恶……各种情绪掺杂,形成一股无名之火很快蔓延大脑每个角落。
当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集中爆发就成了顺理成章。
但解老爹从来没想过竹筒沿会那么锋利。
竹筒打下去的时候,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但仅有的那点不忍仍没有抵御住怒火滔天。鲜红的血顺着白皙脸颊淌下来,解老爹只觉眼里一片殷红。
手下的人呼吸时有时无,解老爹怔怔的,一时茫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自从在书房晕厥,解墨卿的情况时好时坏。他神志不清,喃喃低语着什么,蒙溪听不清楚。等能听清了,确是听他在呼痛。他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抱着头,仿佛受了莫大伤害。
蒙溪有些烦躁,在廊下走来走去,下人鲜少见他这幅样子。见李氏从房里出来,忙上前询问。李氏面上泪痕未干,默默摇头。
解墨卿仍然没有醒过来。
“大嫂头痛可好些了?”
“刚才有一阵子喊痛,眼下无碍了。”
蒙溪英眉微蹙,向房里看了一眼,嘱咐才官发财两个仔细看着,又请李氏先回去歇着,这才准备进宫。
皇帝一见小舅子展不开的愁眉便知道府里那位仍没大安,不胜唏嘘:“你哥说去就去了,他的夫人可是万万不能出事啊!”
“皇上。”
“叫姐夫吧。如今就剩咱们了,朕贵为九五之尊又有何用,身边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头不痛的时候,解墨卿还是很安静的。大多时候他知道身边有人,不过眼睛就是睁不开。他很想吐槽一句,你们倒是把我叫醒啊,再躺下去估计人都要废了。
浑身软的没力气,就算小强十条命恐怕也过不去这一关了。好在脑袋里的小人不见了。
入夜再次见到解老爹,守在床前,一动不动。床上一人沉沉昏睡,额头布带隐隐透出血色。
又是这个梦,不科学啊!
和上次一样,解墨卿无法融进眼前的故事里。不过他也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守在那个没有生气的少年身边静等故事发展。
甚至在一瞬间,他居然笑了出来。
是的,非常好笑——一直百思不解解墨卿是如何挂掉的,自己又是怎么穿过来的,看来老天待他不薄,似乎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答案。
他没有等得太久。
淡淡的人形缓缓脱离少年躯体,飘飘荡荡直飞天际……
眼前一片浑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等可以听到声音,眼前豁然明朗,这里是——不是自己的家吗?没拆迁前,简陋的老式楼房,他记忆深刻。据说周围几栋楼还是建国初期盖的,他的祖父很幸运分到一套。貌似在当时是作为对国家做出杰出贡献者的奖励。
童车里的小孩子扯住一块布料,妈妈夺了几次最终不忍扯疼孩子而放弃。小孩抓着布料抖过来抖过去,拿起水彩笔展开涂鸦大计。等他妈妈发现了,为时已晚。
解墨卿心里卧了个大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接下来的画面一幕一幕就像电影慢镜头,熟悉而又温暖。
可惜,他融不进去。
温馨回忆总是给人以无限美好。解墨卿笑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小时候有多么愚蠢。干了太多无聊的事情,也闯过不大不小的祸,好在他还算机灵,大多有惊无险。他爸买来的鸡毛掸子真正落在身上的次数一个巴掌屈指可数过来。
解墨卿为自己儿时的二感到无比羞愧。
原来,做了那么多蠢事,包容自己的一直都是父母。
有爹妈疼真是幸福啊!
……
“你又翘课了?”
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我要参加比赛,今天的课无关紧要算了吧。
……
“儿子,这姑娘是——?”听得出来,母亲的声音又惊又喜。
干坏事未遂的心虚让他语无伦次:“啊,妈,我……同学……不不,朋友……”从此以后,女孩子再也没有理过他。
……
“你要大缸干什么?”
听说老家有一口大缸喜出望外,急于证明自己观点,他没有给父亲多做解释,只是催爸爸快去老家那里给自己弄来。
不幸的是,实验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他就趴在缸沿观察缸里的水颜色变化,身子一点一点向前倾……紧接着,扑通,一缕青烟渐渐飘出青年身体。
画面发生剧烈抖动。
等完全静止,那缕孤魂再次回到解家大宅。
床上的少年猛然一声咳嗽。
原来如此!
他全明白了!
他不是现代人穿越回古代,他自己就是解墨卿。解墨卿被解老爹一怒打得断了气,他的魂魄飞到现代玩了一场现代游。等现代那个身体出了意外,他又回到自己的身体。
只是,可怜了那个世界的父母。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仍在耳边,解墨卿却在这一刻醒了过来。
发财守在床前,见他醒了啊的一声大叫,掉头奔出卧房。
“草,老子又不是诈尸,跑什么?”
他想动一动,惊奇发现眼前隆起巨大一物,闭了闭眼睛,才反应过来是他硕大的肚子。不由纳闷,“都这么大了。”与他心有灵犀,肚里胎儿踢了踢。
三位太医会诊后表示蒙夫人暂时大安了。所有人松口气。
只有病人眼珠转了转,又看看自己的肚子,郁闷道:“我不过睡了一会,你们担的什么心?”忽然又问:“有蒙峻的消息吗?”
“儿啊,你不要吓阿母啊!”
“哦,我想起来了,蒙峻死掉了。”
咕咚,李氏晕死过去。
于是,刚刚苏醒的病人又忙活开另一个病人。但很快,解墨卿就被让回床上。
安置了李氏,解墨卿终于从蒙溪口中得知自己已然昏睡一月有余。得到蒙峻噩耗那天是辞岁宫宴,如今龙抬头都过去了。而他不让给蒙峻发丧,蒙溪因照顾他,就真的没有安排丧事。这事大鸿胪早朝提过几次,也都因他身体未大安,皇帝那边就给挡了回去。想想心里怪难过的。
既然这世上没有两个解墨卿,那么他始终就是蒙峻心里那个人。对于失去曾经古时候的记忆苦思良久,突然他想明白了。大概是他的头受了伤,他损失了那部分记忆。他在现代快乐生活了那么多年,再次穿越回来,虽然回到同一个身体,但只保留了现代最美好的那部分。
缺失了一段记忆,使得他的性格走了两个极端。想明白这点,不胜感慨。解墨卿,你果然只属于蒙峻啊!
轻抚高隆腹部,脸上绽放喜为人父的光彩,却又想到蒙峻无缘得见新生儿黯然下来。蒙溪进来时,正看到他悲喜交叠,无法自抑。
“大嫂。”
“你来了。”
解墨卿喉头发苦,想笑一下缓和气氛,但他知道那笑一定很难看。“既然来了别站着,有话坐下说吧。”
蒙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大哥的事。”
“叫蓝田那边办吧。”
“不。”蒙溪深吸一口气,“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蒙溪的犹豫自有他的道理。解墨卿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完全大安,很难预料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会不会病情加重。但时间紧迫,根本隐瞒不了。
“大嫂,此事还是由你主持为好。”
“为什么?”
“小弟若是马革裹尸,还望大嫂将小弟与大哥葬在一处。”
“什么?你莫非要——?”
蒙溪点头,“是,大嫂。小弟请缨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
☆、长毋相忘
宸军西域失利,但仗还是要打的。
转过年春,大将军蒙峻之弟,侍中蒙溪请缨出征。
蒙溪请缨没有人觉得意外。蒙氏一门尚武,蒙溪平日不在军中,也不过是他哥哥爱惜手足罢了。如今蒙峻阵亡,蒙氏当然会有别人出来挑起蒙氏大旗。
皇帝有几分不舍,但还是面无难色准了。
封蒙溪讨虏将军。
关于从属俾将,皇帝思虑再三,任命周岚为骑将军,皇叔信诚侯赵襄为后将军。
解墨卿苏醒后,蒙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希望他等自己回来。大军得胜,蒙氏将隆重为蒙峻发丧,如果不幸马革裹尸,那么请他为自己兄弟共同主持丧事。
“既然已经定下来,我答应你。”
“多谢大嫂。”蒙溪立身,广袖交额,伏身三拜。
临走时,蒙溪问他有什么话说,解墨卿想了想,就说:“把他给我带回来。”
“是!定不辱命!”
二路大军开拔,目送大军远去,栾涛郁郁,“都怪蒙峻。若他得胜还朝,周岚也不用和我分离。”解墨卿目视前方,冷冷道:“你可以喊他回来,然后再请皇上换人。”
“还是算了罢。真这么干了,他一定不依,倒时气我都是轻的。万一嫌我误他前程怎么办?”
明明舍不得,又担心阻挠了心上人建功立业被嫌弃,栾公子你真是够了。解墨卿都快被气乐了,不过他笑不出来。老子如今可是丧夫的主儿,没空和你逗嘴皮。
总算,某只终于认清自己是有主的事实。
两个受无事正闲话,姜升突然到访,说是皇帝有件事一定要蒙夫人帮忙。一问才知道,当初蒙峻请旨建立都护府,如今司造便请示,窑里要烧瓦当该用何字,请陛下钦赐。皇帝就说,这事还是请教蒙夫人好了。所以姜升就来了。
解墨卿想了想,提笔写下光耀西宇和屯泽流池八个字,然后叫姜升回宫复命。
想到西域在建都护府,而蓝田也该动工了,喊来老管事,告诉他,瓦当烧制,用“长毋相忘”四字。老管事悄然抬头看了解墨卿一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