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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要脸。杏花摇晃着她那娃娃又骂了一声。
吴石柱站在脚地,睁大了两只眼睛。他没想到杏花会这样,真想揍杏花一顿。但他分明看到杏花破罐子破摔了,便拽了拽站在脚地上的李狗娃,叫上那女子躲到院子里。
真不要脸。婊子……吴石柱和李狗娃还有那女子到了院子里,杏花仍然站在炕上不住声地骂,而且骂得实在难听。
吴石柱走到硷畔上,把李狗娃和那女子叫到他跟前,郑重其事地对李狗娃说,狗娃,这女子很可怜,我是在小镇拐峁上碰上的,当时快死的光景,我就把她给引回来了。她一个人,也没个依靠,我想你俩就凑合着在一块过吧。
那女子看了狗娃一眼,没吭声。
吴石柱也不管两个人愿意不愿意,接着说,你要好好对她,都是些苦命人……
李狗娃偷偷看了一眼那女人,不停地给吴石柱点头。
吴石柱仰起头看了眼李狗娃和那女子,又说,晚上你俩就住到一块,好歹是一家人,今黑里就算你两个成亲哩……
吴石柱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便从硷畔上站起来,回他窑里去了。
李狗娃看着吴石柱回到了窑里,这才扭过头又看了一眼那女子,对她说,那咱就回。那女子犹豫了一下,就跟着李狗娃回到吴石柱家隔壁的那眼土钵钵窑。
夜里,星星很稠,没有风,显得宁静,偶尔在深山老林里有野兽的几声嚎叫。吴石柱回到窑里,顶结实门,便爬上土炕。杏花看了一眼吴石柱,眨巴了一下眼睛,没说话。吴石柱也跟杏花赌气,爬上炕,就在前炕圪崂里躺倒了。
杏花觉得男人真的跟她恼了,便扑闪着她那一对毛格闪闪的眼睛,朝他跟前挪了挪,扳住吴石柱的肩胛说,你累了?
吴石柱没吭声,躺在前炕圪崂像死了一样。
杏花心里更难过了,她不跟她男人说几句话心里难受得就像猫爪爪抓一样。因此她又把她男人的肩胛扳了扳,轻言轻语地问,你累了?
吴石柱这才睁了一下眼睛,看着爬在他身边扳着他肩胛亲呢地问他的杏花,再也不忍心让亲爱的婆姨难堪了,便从前炕圪崂里一闪坐起,眼泪汪汪地看着杏花说,我累了。你在家里还好着哩?
好着哩。杏花刚刚说了这一句话,眼泪就唰啦唰啦地流了下来。
吴石柱抚摸着她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说,你看你,好好的么,怎我刚回来你就那样?
杏花坐在吴石柱的身旁,揩着眼泪说,谁叫你往回引那个女人。
那有个什么嘛。吴石柱说,上回,你不就是我引回来的。
上回是上回。杏花说,上回你领我回来,那敢是你想叫我给你当婆姨哩,这回……
这回怎了?
这回光你和那女人。
嗬嗬。吴石柱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埋怨我引回来了那女人,你就是这么个人,连个人也装不了,就是瞎闹,叫狗娃笑话我有这号婆姨。幸亏狗娃是我拉扯来的,不然叫你这么一搅哄,肯定会说我跟那女人怎了。唉,你知道人家那女子够多可怜?再说,李狗娃也想要个婆姨哩。
杏花眨动着她那一对毛格闪闪的眼睛看着吴石柱,过了会儿,她问,那女子有怎可怜?
怎可怜?吴石柱说,怕我说出来,你也害怕哩。
我不信。杏花说。
你不信。吴石柱看着杏花说,我在小镇上把货置好,刚刚转过了拐峁,就见当路上躺着三个人,都快死的光景,我把弄来的一点苜蓿芽给他们吃了,然后就想把他们领到石马坬。可是刚刚走到半路上,她妈就支撑不住地死了,我和那女子还有那女子的父亲摸黑一拉二扯地走,刚走到古栈道的崖崾上,她父亲突然间从崖崾上一头栽下去,连个尸首也没见,你说人家那女子可怜不? 。 想看书来
生命河 第十章(5)
杏花先是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说,可怜是可怜,但你跟那女子相跟上美气得就把我和娃娃给忘了。
看你说的,谁说我忘了?吴石柱说着便探着身子在前炕上把他那包东西拉到杏花跟前,解开包裹,把里边东西一件件摆在炕头对杏花说,你看我是不是把你忘了?
杏花看着她男人从包裹里翻搅出来的东西,再不吭声了。
稍微停了一会,杏花忽然像记起什么似地问,你把那女人打发到什么地方了?
吴石柱说,我叫她给狗娃当婆姨,狗娃没婆姨不行。
那现在人呢?杏花急忙问。
人么,我叫狗娃引他那窑里睡觉去了。吴石柱故意停了停又说,反正这年月,石马坬就咱们几个人,凑合到一块,就成一家人了。
杏花听吴石柱这么一说,心里就踏实了,也就不提那女子的事,反正自己的人还在自己跟前,只要吴石柱一心一意地跟她好,别的事她就不考虑那么多了。
夜已经很深,叫唤了一阵的猫头鹰也好像累得有些撑不住了,唯有睡在吴石柱家隔壁土钵钵窑里的李狗娃仍然醒着。那女子也不管将会发生什么事,一躺到炕上就睡得昏天黑地。好几次,李狗娃想摸揣摸揣一下那女子,但他又害怕一摸揣,那女子叫唤上几声让杏花和吴石柱听见了,怎有脸见他们夫妻俩的面。因此他就老老实实地躺着。
眼看太阳快出来了,那女子还四平八稳地睡着,李狗娃觉得睡在炕上难受,早早爬起来,看了几眼睡在土炕上很舒在的那女子,开了门,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麻雀在喋喋不休地吵叫。李狗娃在里溜达了一阵,垂头丧气地趷蹴在硷畔上。
吴石柱是在什么时候站在他跟前的,李狗娃一点也不知道。李狗娃心里正不知想着什么,突然间,他听见身边好像有人跟他说话,扭头一看,见是吴石柱。李狗娃慌忙从硷畔上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吴石柱看了几眼。
吴石柱看见李狗娃这神态,便问,怎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狗娃噢了一声,根本不敢说他一黑里睡不着心里难受,只好这样给吴石柱嗯着。
吴石柱看着蔫头耷脑地趷蹴在硷畔上的李狗娃,觉得这小子有几分可爱也有几分可笑,亏得他还是个男人,见了个女子么,窘迫得手脚也不灵便了,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于是他故意对李狗娃说,狗娃,你看太阳就要照在屁股门子上了,你怎一夜没让你那婆姨睡地还起不来,快叫去。
李狗娃眨巴了几下眼睛,仍然趷蹴在硷畔上,扭过头对吴石柱说,大哥,人家女子可能累了,一睡下再没动。
你快回去把她拉起来。吴石柱又说。
李狗娃在头上挠了几挠说,我不敢。
吴石柱说,你怎不敢?
她是个女子。李狗娃说,我怎敢拉人家。
嗬嗬。吴石柱笑了笑,便对趷蹴在硷畔上的李狗娃说,我还以为她是只老虎,原来你也觉得那女子是女子,女子怎了?女子你就怕得不敢叫了。
李狗娃从硷畔上站起来,愣怔地看着吴石柱,手仍在头上不停地挠。
吴石柱和李狗娃正在硷畔上说话,那女子披散着一头乱发从门里出来,手护着脑门,看了眼站在硷畔上的这两个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地到窑背巷去了。那女子在窑背巷方便毕走进院子里时,太阳已经爬到硷畔上了。这个几乎在阎王殿里走了一趟的年轻女子,一直走到吴石柱和李狗娃的跟前,扑闪着一对好看的眼睛对吴石柱说,大哥,你真是好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说那些。吴石柱看着站在他跟前的那女人说,我昨晚上说给你的话,不知你听清楚了没有?吴石柱说完,有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李狗娃。
大哥,那女人动情地对看着她的吴石柱说,只要大哥你说的话,我一万句地听。
在一旁的李狗娃听那女子这么一说,猛然扬起头,高兴地说,累了你就多睡一阵,日子长着哩。
你快回去给她寻条裤子。吴石柱低着头对李狗娃说。
那女子这才觉出丢人现眼地衣不遮体,一扭身跑窑里去了。
一晃几天过去了。在这些日子里,吴石柱和李狗娃仅仅知道这女子是苦难人,有关她的其它情况一点也不知道,况且那女子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着,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吴石柱和李狗娃有关她的事,直至现在,他们还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后来他们才在那女子口中得知,她叫石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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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河 第十一章(1)
吴石柱觉得活人要生存是多么的不容易。起先,一切风平浪静,可慢慢就不行了。
当然并不是说吴石柱和李狗娃不行了,而是杏花和石桂花耍起了麻烦。杏花总是寻石桂花的不是,嫌石桂花站得也不对,走得也有问题,而且说石桂花屁股扭得风葫芦一样,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杏花也指桑骂槐地数落一顿石桂花。
刚开始石桂花还能忍,杏花不论骂什么,她只是听,一句也不还口,一吃毕饭,就躲开了。吴石柱看不过眼,训斥他婆姨几句。可是吴石柱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麻烦事就大了,杏花哭天嚎地地喊叫她男人,石桂花长得比她好,不然为什么偏向石桂花。杏花这样一闹,吴石柱几乎下不了台。
吴石柱只好让李狗娃和石桂花搬到对面的茅屋里,两个女人见面少了,就会少一些麻烦。
尽管这两眼土钵钵窑李狗娃出的力气不比吴石柱少,但吴石柱是救了他们夫妻俩性命的人,他俩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憋在心里。因此吴石柱这么一说,李狗娃和石桂花连夜就搬出去了。
那间茅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几年虽说弄了不少粮食,可都在吴石柱那两眼土钵钵窑里,茅屋里一颗也没有,李狗娃和石桂花也没那胆量跑过来拿。可是两个人就是两张嘴,总不能把嘴吊在半空去喝西北风,既然吴石柱救了他们一命,也不会叫他俩连碗饭也吃不上。于是吴石柱就把粮背过去。但这事不能让杏花知道,吴石柱只能偷偷摸摸。
唉,要是人把人看不中眼了就什么也不行,真叫人干着急没办法!
这些日子,吴石柱心里非常不好受,早上起来,总是趷蹴在土钵钵窑的拐峁上闷头抽一阵烟,然后才站在拐峁上叫李狗娃和石桂花一块到山里动弹。动弹回来,吴石柱几乎连那道坡里也爬不上来,心里老觉得不是滋味,好像李狗娃和石桂花硬是叫他撵出去一样。
回到家里,吴石柱看见杏花四平八稳地抱着娃娃坐在土炕上,心里就有一股气,真想美美打她一顿。但他忍住了,杏花又怀上娃娃了,他不想惹她,只愣愣地把她看了几眼,就从土炕里爬上去,一头栽倒在炕上。
杏花看见男人从山里回来,把抱着的娃娃放到炕上,溜下脚地,把饭给她男人端到跟前。杏花越是这样,吴石柱越赌气地抱住头睡觉,杏花催了好几次,他才从炕上爬起,挣扎着端起碗,稀里糊涂地喝上几口,就觉得像吃进去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吴石柱有什么心情美气地吃呢?石桂花和李狗娃动弹了一天还空着肚子,他甚至觉得杏花比地主都可恶可恨,地主叫长工动弹还歪好给吃口饭,可是杏花连饭都不给他俩吃。因此他探着身子把没吃的饭碗放到炕棱上,一折身,便倒在下炕又睡觉去了。
杏花看见她男人这样,总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好像病得很重。
吴石柱在下炕睡了一阵,心烦得怎么也睡不着,便恼凶凶地从下炕爬起来,没精打采地从门里出去。
杏花坐在后炕头上干巴巴地吃着饭,见男人要出去,便冲他背影问,你哪儿去呀?
吴石柱什么话也没说,一直走到院子的硷畔上。
杏花搁下饭碗,追到院子,恼凶凶地问她男人,你怎了?
吴石柱还是一声不吭,趷蹴在硷畔上,把旱烟锅在硷畔的树桩上使劲地磕了几下,又不紧不慢地装起了一锅烟。
杏花呆呆地站在吴石柱跟前。
吴石柱装起一锅旱烟,一闪从硷畔上站起来,顺着坡上那条路就往下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生命河 第十一章(2)
杏花紧追了几步,哭一样地问她男人,你哪去呀?
我去看狗娃。
杏花一听便喊叫说,狗娃是你什么人?把你心疼得,刚回来又要看?
管他是我什么人,他总得有口饭吃。
吃上吃不上,关你什么事?杏花生气地说。
吴石柱再不去搭理她这号女人,只管低着头从坡里往下走。杏花疯了似地追下去,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说,你去不成。
怎?吴石柱扭过头,看着拉住他胳膊的杏花,真想扇她一巴掌。
然而杏花并不吃他那一套,死死地拽住吴石柱说,你去不成。
碍你什么事?吴石柱摔了几摔,非常恼火。
杏花仍然没有放开他。吴石柱看着杏花,怒不可遏,脱口骂道,你这骚货。
杏花听见她男人这样骂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