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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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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石柱在地畔上吃着烟有些瞌睡地打盹。吴贵坐在吴石柱身边心猿意马,呆头呆脑。
  太阳刚刚从山畔畔上往下溜的时候,蹲在他俩身边的苍狗突然站在山畔上叫起来。
  吴石柱听见狗叫,一闪从地畔上站起来,连瞌睡也没有了,朝着苍狗咬的方向望去,只见他安夹子的上峁,有一头野猪领着两头野猪崽正在山峁上尘土飞扬地乱蹿。
  吴石柱一下来了精神,吩咐吴贵朝山头背后转过去,绕到野猪乱窜的左侧,设法将野猪赶到他安好夹子的那道羊肠小路。
  苍狗是驯服好的一条猎狗,看着吴石柱的手势凶猛地朝野猪乱窜的山峁上飞奔而去。
  吴贵很快按照他大的吩咐从山背后绕过去,站在安全的地方使劲地叫喊。
  苍狗已经跑到野猪的不远处,周旋着,乱叫着。
  野猪猛不防受到惊吓,愣在山峁上,两只眼睛死盯着山峁上拼命咬叫的猎狗,嘴张得簸箕那么大,翕得吧吧直响。
  野猪在山峁上暴怒地乱扑乱撞,碗口粗的树被它一口咬断。苍狗看见横冲直撞的野猪,不叫了,翘着尾巴,闪电般地窜到野猪跟前,瞅准机会,朝野猪的后腿猛咬一口,那头野猪猛地一折身,苍狗一跃跳到一旁,野猪扑了空。
  暴怒的野猪不顾疼痛,凶残地朝苍狗跟前扑,机智的苍狗腰身一闪,在那条狭窄的羊肠小道畔上,汪汪叫开了。
  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猪,看见咬了它一口的苍狗得意地蹲在山畔上咬叫,再次朝苍狗蹲的山畔上扑去。然而野猪再次扑空,却意外看见了可以逃身的那条羊肠小道。于是野猪不顾再追赶咬它一口的那条苍狗,领上两头猪崽就朝羊肠小道上猛窜下去。谁知野猪刚刚窜上小道还没等再跑几步,两只蹄被吴石柱早已安好的铁夹死死夹住。

生命河 第十七章(2)
苍狗见势,猛扑上去,在野猪身上一阵乱咬,咬得那头野猪遍体麟伤,嚎叫不止,奄奄一息。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李狗娃家李胜风一样从沟槽里窜进来,跑到猪狗肉搏的跟前不由分说,掂起老镢头,朝着被苍狗死死咬着后胯的野猪头上猛砍几镢,那头野猪就这样一命归天了,两只野猪崽却在这时候跑得不见了踪影。
  李胜趷蹴在死了的野猪旁边看着从山峁里跑下来的吴石柱和吴贵,嘿嘿地笑了两声。吴石柱看着朝他笑的李胜,嘴唇翕动了几下,又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看了眼躺在羊肠小道上的那头野猪。
  嘿嘿。李胜又朝吴石柱笑了一声。
  吴贵不在意李胜这样干笑,跑到那头死了的野猪跟前弯腰就要拉那头野猪时,在野猪跟前的李胜说,慢。
  怎?吴贵抬起头,看着趷蹴在野猪跟前阴阳怪气的李胜说,这关你小子什么事?
  野猪是我打死的。李胜冷冷地说。
  什么?吴贵要扑上去扇李胜几个耳光,这小子怎连脸都不要,跟他大一毬样。
  吴石柱看见这阵势,忙朝吴贵跟前走了一步,把吴贵挡在一旁,对趷蹴在野猪跟前比吴贵小两岁的李胜说,你也不看看,这该不该你得?
  你们也都看见了,这头野猪是我打死的,要不是你家那条苍狗,那两头野猪崽也跑不了,不过,不说那些,算我倒霉,只弄得这一头野猪。李胜趷蹴在那头死了的野猪跟前,摇头晃脑地说。
  李胜,你看看野猪蹄子上那夹子,那可是我大安的,吴贵气得在这路上跳几跳的光景。
  我不管夹子不夹子,那野猪明明白白是我用镢头砍死的。
  吴石柱气得变了脸色,他还真没见这号人,真是叫李狗娃引诱坏了,活人眼里捅拳头哩,欺负人没深浅。
  吴贵怒不可遏,弯腰就要卸野猪蹄上的夹子。李胜一跳站起,恼凶凶地拿起扔在地上沾满血的镢头,扑到吴贵眼前,眼看吴贵和李胜就要打起来了。
  吴石柱一看这阵势,急忙一把把吴贵拉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但一句话也没说。
  吴贵眼睁睁看看李胜,气得挣脱他大的胳膊,抓起被李胜丢弃的铁夹子狠狠向远处扔去。
  吴石柱看着李胜得意地从羊肠小道里下去的身影,真想站在那条羊肠小道上骂李胜几句。但他脑海里突出闪现出石桂花的身影,而石桂花的身影仿佛像盆凉水一样,把他直冒的火气一下就给扑灭了。他再什么话也没说,叫上苍狗扑沓扑沓地往回走。
  路上,吴贵恼凶凶地什么话也没跟他大说,觉得他大是世界上最窝囊的人,明明自己拿命捕获得一头野猪,就这样白白地叫李胜给拿走了,却忍气吞声地什么话也不敢说。吴贵心里是这样抱怨着他大,可他还不敢在他大跟前发作,也许是他大怕李胜,李胜家可不同前些年,村里人都向着他家。吴贵就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回到家里。
  吴石柱回到家,饭也没吃就气肠得躺倒在光板土炕上。
  这年的三月,平静了近二十多年的石马坬,一下子风声紧了起来。国民党胡宗南部大举进攻延安,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部队奋起保卫。为达到驱逐*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的目的,国民党向陕甘宁边区发动重点进攻,总计使用34个旅23万人,组成南、西、北三个集团。以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部组成南集团,共20个旅,以5个旅守备,15个旅14万余人,集结在耀县、宜君、洛川地区,准备进攻延安,具体部署是:以整编第一军等部7个旅组成右翼兵团,从宜川攻占临真、金盆湾等地,尔后沿金盆湾、延安大道突击延安;以整编第二十九军等部18个旅组成左翼兵团,从洛川进攻富县,甘泉等地,后沿咸(阳)榆(林)公路向延安进攻,以3个旅为预备队。西集团为西北行辕张治中所部,以2个旅守备,10个旅万余人,集结于银川、同山、镇原地区,以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3个旅组成宁夏兵团,由银川向三边(定边、靖边、安边)地区突击。北线为榆林邓宝珊部,由榆林向横山突击。蒋介石企图3天占领延安,3个月内聚歼我军与延安及其以北地区,逼迫我军东渡黄河。
  据说,敌驻秀延的二十四旅第七十二团已经进驻瓦窑堡,根据判断,敌人的一三五旅有可能南下,配合主力行动,彭德怀和习仲勋决定以两个旅钳制胡宗南部队,以四个旅在子长西南的羊马河设伏,消灭敌匪……
  接连几天的白天和夜黑,石马坬不时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响。吴石柱想,世时又乱了!
  深沉的夜里,好几年没有叫过的猫头鹰突然间又在吴石柱家垴畔的土圪尖上啼叫开了。吴石柱听见猫头鹰的哀叫,惊喜得一扑从光板土炕上爬起来,对坐在土炕上眨动着眼睛的娟娟说,你听,猫头鹰叫哩。
  杏花和娟娟还有吴贵谁也没有在意。吴石柱见没有人跟他搭茬,不再说什么了,抽了一阵烟,又躺倒在光板土炕上。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刮起了风,风儿不大,只能听见夜里树枝摆动的声响。
  半夜时分,一阵疯狂的狗叫声把石马坬村子里的人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吴石柱一闪从炕上爬起来,掀了一把睡在他身旁的吴贵说,快看出什么事了。
  狗叫声仍在继续,并且夹杂着乱哄哄的脚步声吆喝声。杏花、娟娟和吴贵都从梦中惊醒地从土炕上爬起来,怕得不知所措地瑟瑟发抖。黑天半夜了,也许是土匪和强盗闯进了村子。
  吴石柱已经慌慌地从炕上披衣溜到脚地,正要从门里往出走,被眼疾手快的吴贵一把拉住。
  大,你别去。吴贵说。
  叫我看怎了。吴石柱说。
  娟娟和杏花都惊得坐在炕上筛糠。突然响起几声炸雷似的脆响,接着就听见对面山坡上乱哄哄地传来女人嚎哭声。
  吴石柱听出是石桂花在哭,心里一紧便拨开吴贵的手说,叫我去看看。
  你别去,大。吴贵有些焦急地说。
  吴贵和石柱正在窑里拉扯,院里苍狗突然疯狂地吼叫起来,接着又是啪的一声炸响,狗叫声突然停止,坡上有人跑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吴石柱听那声响,知道不是两三个人,起码也有十几个人已经走到他家院子,随即就有人在门上使劲地敲开了。
  杏花和娟娟蹴在下炕崖根,怕得满头淌汗,不知道黑天半夜来了些什么人。
  门很快就让人给踢开了,进来了四个扛枪的人,其中一个打量了吴石柱和吴贵几眼,然后冲吴贵点了点头,说了声“带走”。两个扛枪的人一把拉住吴贵的胳膊,就要往门外拉。
  你们这是干什么?吴石柱着急了,一把拉住拉吴贵的那个人的胳膊。
  给我们带路。那个扛枪的人说。
  别……吴石柱还要说什么话,吴贵已经让他们从门里拉出去了。
  吴石柱赤脚打片追到院子,月光下,他看见乱哄哄的人纷纷从石鱼河滩里踏泥带水地往过走。
  吴贵被带走的同时也带走了李狗娃家的李胜。
  吴石柱昏头晕脑地踉跄了几步,便一扑沓坐在硷畔上,像石桂花那样凄惨地嚎哭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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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河 第十八章
吴贵和李胜被拉走的当天夜里,吴石柱家垴畔的土圪尖上那只猫头鹰死了。
  吴石柱嚎哭了一阵,觉得再嚎也没什么用了,便赤脚打片回到窑里,黑灯瞎火地在锅台上摸了一阵,才摸到一盒火柴,他把后炕棱上那盏煤油灯点着,黑乎乎的窑洞里顿时亮了起来。
  娟娟嚎哭着,像蝎子蜇上一样,害怕地贴在炕崖根,直打哆嗦。杏花哆嗦着,两只泪眼惊慌不安地看着吴石柱,身子颤动得连话也说不成。
  吴石柱说,快起来,赶快点。
  是谁把贵带走了?杏花好容易止住哭,哆嗦着问了一句。
  吴石柱哭丧着脸说,谁知道,我看见石鱼河的井子滩里,乱哄哄地美美有一群队伍,吆骡道马地走了好久才走完。
  贵就是叫他们带走的?杏花穿好衣服,坐在炕头上问。
  吴石柱看了一眼娟娟说,娟娟,你也起来,不怕,有大哩,队伍现在走完了。
  吴石柱把他家里两个女人吆喝起来,慌乱地在炕席片子底下翻开了。杏花不知道吴石柱在寻什么?只顾眼巴巴地看,并没有问他。杏花和娟娟看见吴石柱在炕席片子底下翻到几张皱巴巴的废纸,把废纸撂到炕棱石上,一张张压平,然后慌乱地朝后窑掌走去,把废纸放在锅台上,用切菜刀把这几张皱巴巴的废纸切得齐齐正正,便一转身拿了一只碗,在水瓮里舀了多半碗水,放在切得齐整的废纸旁边,转过身走到了后窑掌的泥囤跟前,手忙脚乱地把一条胳膊伸进去。
  吴石柱在泥囤里使劲地挖了几下,像在荒山上挖地一样挖得半把米,颤抖着手看了看,眼里的泪水险些流出来。
  杏花和娟娟呆呆地坐在炕上,看见吴石柱使劲地揩了一把脸,这才走到锅台跟前,把手里的半把小米放进水碗里,然后端在手上,拿了那几张废纸,看了眼坐在炕上看他的杏花和娟娟,莫名其妙地给她俩说,跟我走。
  你哪去呀?杏花急了,要拉他,但杏花迟了,吴石柱把门拉开,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外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异常宁静,月儿挂在当空,把石马坬映照得很明。杏花透过开着的门缝看见端着碗拿着废纸的她那男人走到院子的硷畔上他常趷蹴的地方跪下。于是杏花拉着娟娟的手,一挪一挪地溜下炕棱,走到月光下的院子,站在吴石柱跟前。娟娟不明白他大要干什么,抖动着身子站在硷畔上她妈跟前,眼巴巴地看。
  石鱼河上面李狗娃家窑里,石桂花仍然拉长声调地哭,她的哭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凄惨和嘹亮。
  吴石柱在石桂花的嚎哭声中虔诚地在院子里划了一个圆圈,抬起头朝李狗娃家院子看了一眼,划了一根火柴,把那几张废纸点着,轻轻地放在圆圈中。杏花看到这阵势,拉着娟娟的手在她男人跟前跪下。
  吴石柱烧着那几张纸,嘴里喃喃地说,老天啊,保佑我那孩子平安无事…
  他在祈祷着,祈祷着吴贵,同时也在默默地祈祷着李狗娃家的李胜。
  吴石柱烧着纸,把那碗放有小米的水倒在了院子里他画好的那个圆圈正中,爬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杏花和娟娟也跟着吴石柱磕了三个。
  火苗在跳跃着。纸灰在飞舞着。火苗和纸火的飞舞中,吴石柱仿佛看到刚刚发生在石马坬的那个场景。一声火苗的爆响,他分明听见山头上正放着冷枪。顿时他的眼前一片火光,杀声惊天动地,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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