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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继续苦笑,“当然无关,我在乎的是她来不来烦你。”
男人陈述的事实,让女人羞红了脸。
这水寒是吞了蜜吗?怎么最近老让她心里甜丝丝的?
“我也不知道……她只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我吵架,单独就我们俩,还是没什么人时,她这只母狮子就变成石狮子了。”
水寒收下这答案,暗暗思考着什么。
是人多之处?还是有特定人之处?
事关己则乱,不关己则明,或许楚小南冲的不是姚衣衣,而是和姚衣衣有深深关联之人,也在京师里的人……
突然——
“哇,好多冰呀!”姚衣衣看着窖底,大声尖叫着。
红橙的大型冰砖出现在众人眼前,排出约莫几张戏台那么广的冰面,和向下的坡道处在同一水平,但好似还有些石坡道被冰给埋了,以致无法向前。
不像楚小南安静待在坡道上,活泼的姚衣衣和姚彩衫踩上了冰。
“嘿嘿,这真好玩,和城里池塘结冻时一样,可以滑着玩呢!”姚彩衫笑说着。
姚衣衣则是再也不怕冰层破裂,小孩心性大起,也滑来滑去。
微微的笑意出现在水寒脸上。
这是他家的产业,很小的时候他也爱这么玩,大了之后就没兴趣了。看姚衣衣像朵小红云、姚彩衫像只彩蝶在冰上飘,绽放大大的笑容,他童时的感动又重新出现。
蓦地——
“少当家喜欢衣衣?”
楚小南不知何时近了水寒的身,声音压得极低。
其实她不用放轻口气,姚衣衣的娇笑声已经响彻冰窖,造成的空谷回音能压过所有声音。
水寒不否认,只是他也没承认。
感情的事他不想和旁人分享,那是属于他和姚衣衣之间的事。
“那楚姑娘呢?喜欢乐家的浪荡子?”不答反问,水寒以相似的问句回问楚小南。
红艳艳的光芒下,有一个黯淡的笑容。
“少当家何必问呢?”楚小南轻声答道。
毕竟年纪相当,很多事情不用讲得太清楚,水寒明白了她言下之意。
一个更重要的讯息猛地让男人气闷——这……乐逍遥难道也对衣衣有意?
一个女子能嫁几人?当年许了四个男儿,现下都齐全了。
华自芳对姚尔尔有意,季清澄事不关己,而乐逍遥对姚衣衣的友好是无庸置疑的。
而姚衣衣也和乐逍遥很合得来,当年菩萨没说谁配谁,若让姚衣衣选择,她会不会选择个性明快开朗的乐逍遥……
看水寒不言不语,楚小南又幽幽一笑,“少当家若喜欢衣衣,就抓紧些,当年娃娃亲,这个节骨眼上,还说不准她是谁的妻。”
楚小南的话就像块大石,落在水寒的心上,沉得让人无法呼吸。
娇俏如花的姚衣衣对着乐逍遥绽笑,痴迷地宿在他的膀子里……水寒光是想像便无法思考。
“楚姑娘认为如何?”楚小南在姚家姊弟身边长大,应该知道些什么。
一语令楚小南忆起一些事。
乐逍遥向来不曾正经过,什么事情有趣,他便往那儿去,难保他不会答应和衣衣成亲。
这桩娃娃亲十数年来都是京里的话题风暴中心啊!
“乐逍遥他……或许是喜欢衣衣的。”
楚小南感觉得到水寒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用不同的眼光看衣衣,她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她无法不曲解乐逍遥的眼光。
游戏人间还算可以忍受,但她不愿他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不愿他为了别人而安定下来。
水寒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一声娇斥凌冰而来——
“楚小南,你这是在做什么?”原本和彩衫玩得开心的姚衣衣突然发现水寒和楚小南聊得起劲,醋意大作,便忍不住大喊。
小女人“咚咚咚”的跑回水寒身边,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臂,似在宣示主权。
楚小南挑高柳眉,“我在说今年的冰做得真好,可惜被人的脏鞋给踩了。”
闻言,姚衣衣心中恐慌。她总是做了再说,这回是不是又弄脏了水寒最重视的冰了?
“水寒,我不是故意——”姚衣衣的紧张辩解断在水寒以指封唇之下。
“别担心,这冰贩售时要切要洗,不妨的,我儿时也都这么玩。”
姚衣衣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她转向了神色不若往常霸气的楚小南,“主人都说可以了,你没话好说了吧?!”
楚小南浅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哼,少乱骂了,”姚衣衣顿了顿,“要证明我和你谁是小鬼,在今晚夜宴的菜上争高下吧!谁输了谁就是小鬼头!”
楚小南抱以相同的自信。
斗了多少年了,这比试倒是第一次。
争斗心起,他也想试试沽饮阁大小姐的功夫。
同是京城第一艳,她想知道她究竟何处输给眼前小丫头,让乐逍遥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比就比,一试定胜负!”
第七章
俗语有云:“冬至离春四十五,百零五日到清明。”
这一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冷对制冰人家意义重大,是最重要的大节日。
今儿个又正好是十一月初一,眼看再两个月就要过年,多少有些小过年的味道。
水家厨房外头,一层一层的挤满了人。
沽饮阁、京醉楼长年争天下第一的宝座,好酒无好菜不欢,好菜无好酒不香,上好的酒肆除了要有美酒,当然不能缺少美肴。
姚衣衣和楚小南一出手,菜色自是不凡。
叫不出道道菜名,难以形容的美味香气飘散在凛冬的空气之中。
众人的口水早已流了满地,眼巴巴的偷瞄着里头备膳情况,内心暗暗祈祷赶快开席。
看得到吃不到,馋死的滋味真够呕的。
人群前方,刘氏以肘顶了儿子几下。
“儿啊,这样子可好?”
里头两个姑娘活像食神上身,全身绝活都搬出来,舞刀弄铲了一下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火药味,她虽高兴大家有口福,可也有些心里不安。
水寒简单摇了下头。“不妨,她们两个都是老手,正好让她们展展厨艺。”
一对拗膀子,谁说得动?就随她们去吧!
刘氏还是有些介怀。
“这乐公子运了几车子的抛青春来,和其他几位公子不知在准备什么,加上两个姑娘亲手做菜,今年冬至可是皇亲国戚级的享受,咱们水家未来是不是也该请些更好的厨子来掌大厨啊?”
当今世上顶级饮品和菜肴齐聚一堂,水家向来简单过日子,没见过这种阵仗。
“娘,您说他们准备什么?”水寒微微起疑心。
刘氏偏了下头,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怪东西。
“乐公子和华公子借了个没见过的玩意,又是烧柴又是弄火,一桶桶的蜜酒全往里头倒,弄出个白白清清的浆,说是晚上要请大家,感谢在此留宿的谢礼。”
水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不认识乐逍遥,可有关这个浪子的传闻,他亦有耳闻。
为所欲为,亦正亦邪。
乐逍遥在搞什么鬼?
水寒还想追问娘亲下文,两个累如牛喘、汗流如注的姑娘,已经抢着步出厨房。
“我做好了!”
姚衣衣和楚小南异口同声的喊,明明是比菜肴滋味,现在好像连谁做得快也比上了。
两个姑娘对哼了一声。
“回去洗个澡,回来再试你做的是什么菜!”
又是不约而同的言语,默契极好,撂完话又气呼呼的背过身,往各自的房里去梳洗打扮。
水家众人左右看着两个姑娘霍然踏步的背影。
“她们才是亲姊妹吧?”
不知现场有多少个脑袋齐点。
姚衣衣快速的洗去了身上的油烟味,现正揽镜打扮着,姚尔尔抱着个温杯,坐在案前啜饮。
看妹妹没有动作,做姊姊的不禁出声催促。
输人不输阵啊!
“尔尔,你怎么还不换衣裳?今儿个是大节日,穿漂亮点,让众人惊艳一下!”
姚尔尔又喝了口花酿,浅浅摇头。“无所谓啊,大姊,你穿漂亮点就够了。”她有自知之明,再怎么打扮也美艳不过人的。
姚衣衣听见这自怜言语,丢下镜子,扳起了尔尔的小瓜子脸。
尔尔虽然长不出肉来,但也不丑呀,现在是以女人丰腴为美人基准,但她觉得像尔尔这样也不坏。
细致的眼、耳、口、鼻,精精巧巧,很是可爱。
“尔尔,大姊和你说过了,你也是个可人儿,怎么老放弃自个儿?况且那华自芳的花露确实有效,你的脸色最近真的不差呢!”姚衣衣一和尔尔说话,口气便温温软软,硬不起来。
听见华自芳的名字,姚尔尔脸色浮起红云。
姚衣衣哭笑不得,“唉!尔尔,你不能嫁他啊!”
姚尔尔的血色瞬间消失无踪,逼得姚衣衣急忙改口——
“要嫁人也还有别人可以选择啊,像那水寒也是个好男人,全天下不是只有华自芳值得嫁啊!”
姚衣衣一说出口,心里便又是一阵绞痛,活生生、血淋淋的痛。
闻言,姚尔尔脸色突然大变,诡异的看着姊姊。
“大姊,你居然是这么想的,那水公子可知道?”天啊!大姊打算要水寒娶她吗?姚尔尔大惊失色的问。
姚衣衣搔搔脑袋。“什么知不知道的,他是未婚夫之一,娶你是天公地道。”
话才一脱口,又是一阵心痛,吐不出又吞不下的痛苦,让她好难受、好难受。
姚衣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么严重的不适?
姚尔尔可不敢苟同。
唉!她的大姊要自觉亏欠她到何年何月呢?况且她不嫁水寒,也不嫁华自芳,她谁也不嫁。
这副身子骨早早会坏,她不能害人的。
“大姊,我不嫁人。”姚尔尔语轻辞浅的说,淡漠得就像毫不在乎。
姚衣衣敲了下妹妹那不知变通的小脑袋瓜儿。
“怎么又讲这话呢?!我带着你南下、北上跑这一遭,就是要亲眼看看未来可能的婆家,好把你给嫁出去啊!”
姚尔尔明白姚衣衣的一片苦心。
“可是,我还是不能嫁人,没必要害人啊!”
姚衣衣用力的摇着妹妹的肩膀。
“什么害人?你不能老这么想的,这可是你的幸福,你要积极一点,不能无所谓的!”
“我老病着。”
“既然吃花露对你有效,那咱们可以固定的买、大量的买,让你当饭吃,你的身子总会好的!”
不明白姊姊的信念是从何而来,姚尔尔又是一叹,仰望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闪烁。
“就算真能好了,我也不想嫁给水公子。”她看了姚衣衣那不自觉猛然吐口大气的脸,心知肚明。“大姊,倒是你该多想想水公子……别让他白费心。”
什么费不费心姚衣衣不明白,她只知道尔尔需要被人呵护!
唉!季清澄若有心,她就把妹妹嫁给他。
“你才应该多想想水寒,别再想华自芳了。”姚衣衣一说出口,心情又低落了。
姚尔尔摇摇头,“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啊!”
姚衣衣拿来脂粉,“别说什么不由己的,大姊不会让你寂寞的,”帮妹妹上妆,她一直觉得她真的很可爱,“你只要考虑自己就好了。”
姚尔尔无法如此自私。“大姊,那你可考虑过自己?”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姚衣衣一愣。
姚尔尔细看姊姊的表情,就知道她大小姐早忘了自己也是那桩娃娃亲的主角之一。
姚衣衣不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她不能误了自己,又误了姊姊。
“大姊,我不会嫁华自芳,除非爹娘和彩衫嫌我,否则我打算一辈子不出阁。”
这个想法早已深植,只是姚尔尔没想到出门一趟,会遇上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不过,她也打算将这份情感藏在心底。
“大姊,不要考虑我了,帮你自己的未来幸福多盘算盘算吧!”
知道妹妹个性虽然软弱,打定主意也是不会回头,姚衣衣梳着尔尔的发,却是皱眉不语。
除非能让尔尔幸福,否则她无法思考自己想要什么。
桌上摆着盘盘精美菜肴。
这儿上一道冰霜酱肘花,那儿就上一道胡法烧全羊:这儿推一道百味馄饨,那儿推一品双色团团;这儿出一盘金镶玉带糕,那儿陈一笼糯米桂糖糍……
姚衣衣和楚小南是把能用的都用上,能做的都做绝了。
不过,除了菜好得让人难以动箸,现在案前男男女女正疑惑的,却是面前小小酒盏中那清如水般的液体。
桌上姓氏不少,姓姚的、姓水的、姓刘的、姓季的、姓华的,都没见过此物。
姚衣衣打小到大生在卖酒家,喝过不知多少种酒,也没看过这玩意儿。
闻起来有酒味,却浓得很,一闻就让人有点醉,原本抛青春的琥珀色和独有的蜜香也没了。
“逍遥,这是抛青春?”姚衣衣喃喃着。
乐逍遥悠悠然地笑着,“我这趟南下,见华家蒸馏百花取露,一心想试试能不能拿酒来蒸,这酒确实是由抛青春蒸出来的。”
众人还在怀疑,水寒见这液体不过就是由酒变来,豪爽性子一来,也没多想,一口便灌下。
辣味冲喉,一路到胃都像火烧,男人忍住了才没咳出来。
“这酒好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