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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坚强的样子,那张脸十分勉强的露出微笑,刺痛了我的
心。我在不经意间揭开了彩萍心底的伤痕,我能感受到她
的痛苦与悲哀。我不知道,是这个世界造就了这样一类人
,还是这样一类人造就了这样一个世界。看着那个离去的
背影,不像个十六七岁少女的背影,倒更像一个四五十岁
妇女的背影,疲惫而孤独。
雨依然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迁城的街巷,大半是冷寂的,两旁都是店铺,它们全关着
大门,只有一些年代久远的老树从垣墙里伸出它们的枝条
,在阴暗里变成了一根根黑影。这天应单明昕的邀请,到姑妈家消遣时日。
一早便散步于各街道小巷之中。
再一转眼就进入了一条清
静的街道;街中寥寥的几个行人,匆忙的走着。昔日;这街道
是迁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可现在它变得冷清而寂静了
。两旁的大门默默的敞开着;两只永远沉睡的石狮蹲在门
口。街道上的每一栋房屋都有相当长的年代;大门上的黑
漆脱落了;又涂上新的,门上还各站着一位手执大刀的顶
天立地的彩色门神;不过已经退色了。走进大门;门口坐着
两个下人,见了我,招呼之后,一个进去通报。大门内是
一个小花园;有几个小池塘;彼此相通;池塘中央是假山,水
清澈见底。一段方形石板的过道;穿过了花园;再往里走;
是一栋高大的屋子;中间是大厅;左右两边各有房五间。屋
后是个大院子。刚刚走进大厅的一级石阶;正要跨进门槛;
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右上房窗下叫起来。
“曾少爷;你来了;请快进来坐。”说话的是婢女陆珠,她
是侍侯三姑姑的丫头。
“好的,就来。”我会意地笑了笑,“单少爷
在家吗?”
“在卧房呢!”
我朝右上房地石阶走去;上了二楼,揪开门帘;房中围着一
张方桌坐了六个人在打牌;上面坐着是二姑的长女卢娟表姐;左边
坐着三姑;右边坐着是单莉;下面坐着是大姑姑的女儿秦
纤表姐。在和姑妈们寒暄几句后,我朝着单明昕的卧房走去
,进入门槛,里面很清静,房间并不十分大,一盏台灯放
在一张临窗的乌木书桌上,左边堆了一叠书,中间放着一
只花瓶,插着花,花瓶旁放着笔筒,砚台等物。一张架子
床,放在靠里的右边角落,斜对着房门,靠房门这面的墙
壁安了一张精致的小方桌和两把藤椅,茶几夹在藤椅中间
;小方桌的对面是书橱和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不同类型的
书籍;大部分是中外小说;其次是中外杂志及迁城的报纸;
整齐而有次序。姑父一直反对他去接触国外的“不好”的
思想,以为这样会让他变得跟革命分子一样;尽而丧失一个
绅士的风度,姑父是孔教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心维护着封建礼教。
但单明昕的想法却与他恰恰相左。因此;几乎
每天他都带几本书回家;再者;姑妈又为他护着;所以;姑父
总拿他没办法;独自生着闷气。但是;也有一回;单明昕刚买
了几本书回家时;被姑父抢了去;一把火给烧成灰烬;这让
单明昕痛恨在心;好一段时间没有和姑父答话;但单明昕毕竟还
是他的儿子;对他无计可施;最终;在姑姑和单莉的调和下;
姑父迫不得已;让了步;原原本本的买回那几书;以当赔个
不是;但他嘴里还是愤愤不平:“反了;反了;老子还要向儿
子道歉;这是什么世道?”尽管姑父对此深表不满;又不想
深加追逐;便也罢了。
进了卧室,见单明昕坐在书桌旁。单明昕是一个二十来岁光景
的青年,健壮的身体,细长的脖颈,一副清秀的面貌,头
发稍短,戴着一幅眼镜,身着一件蓝布面的黑羊皮袍,默
默地做在藤椅上,喝着热茶,两眼一直停留在一张报纸上
。素表妹正坐在临窗前的书桌边的椅子上,正面对着单明昕
,翻阅着一本小说,津津有味。素表妹是二姑姑的二女儿
,叫卢素,较我小一岁,脑后垂着两根发辫,一件漂亮的薄棉袄裹
着她苗条的身子,脸庞也还丰润,在她微笑说话的时候,
脸颊上便会露出两个酒窝来,她那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
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我走到她的桌前,她方察觉我的到来
,单明昕见了,急忙站起身来,迎面笑着说:
“你可来了,快坐。”
我笑着顺从的坐下,素表妹站着,陪笑道:
“我可是盼着三表哥来呢!今天总算是盼到了,这些日子
在家忙些什么呢?”
我笑着说道:“也没什么。”
单明昕向前道:“刚还说你呢!”
我说:“说我什么呢?”
素表妹笑嘻嘻的说:“说你有进步罢。”
随即陆珠就端了茶进来,笑着说:
“太太说,曾少爷难得来一次,就请在这边多住几日罢。”
单明昕也接应道:“就是,就是。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我接过茶,笑着说:“正合我意呢!那就请陆珠儿妹去给我
向彩萍带个信,通告一声吧。”
单明昕兴高采烈的说:“好,好,陆珠你就去一躺吧。”
陆珠欣然答应,转身去了。
晚饭过后,姑姑们打牌去了,我和素表妹在单明昕卧房中闲聊
。单明昕吃完晚饭后就悄悄的跟一个来找他的人出去了,两
个小时后才见他缓步走了进来;我能察觉到;他心事匆匆;
我向素表妹使了个眼色;素表妹立刻明白过来;把目光投向单明昕
;口气很温柔的问他:
“表哥;你怎么呢?不舒服吗?”
单明昕仅是摇了摇头;嘴上不停的说着: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着啊?”
我和素表妹在一旁傻傻的看着;不解的询问:";到底是怎么一
回事嘛?”
单明昕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双手捂着脸;在我和素表妹的急吹下
;他才说出了原由:
“报社被查封了。”
我和素表妹都有些惊讶,不解的问:
“怎么会查封了呢?到底是怎么啦?”
单明昕先是沉着脸,听我们这么一问,立刻起身,皱紧眉头
,愤愤不平道:
“就是那个又矮又胖的,样子像只癞蛤蟆的陈士维,整天
带着几个小兵,在街上横行霸道,自以为很了不起,呵!
该死的…”
单明昕愈说愈气,激动的两眼都快跳出来。
“哦。”素表妹恍然大悟似的点头说,“就是前些天,在街
上殴打一个中年妇女和小孩的那人?”
“对,就是他。”单明昕神情严肃又带几分气愤,他不想遮
掩什么,对于我和素表妹俩个,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说我
们的文章惹怒了梁金国,说我们是北伐军的革命党人,不
仅查封了报社,还……”
“还怎么样?”素表妹抢先问道。
单明昕激动的心砰砰作响,头颈也涨的通红。我和素表妹坐在
一旁吃惊地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激动,这般
脸红。
“还把我们的部分成员抓去,扬言要严惩。”
“那个梁金国是什么人?”我问道。
“梁金国是迁城、倾城和艾城的军阀首领,依着孙传芳的势
力。”单明昕解释道。
单明昕转身倒在藤椅上,躺着不说了。此时,窗外的天空像
是一张倒了墨水的纸,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什么,唯有走
廊里挂的灯笼,闪着暗淡的光,呼呼的一阵风过,灯笼被
吹地两边摇曳,随后,便是窗外萧萧的落叶声。
“这班人什么坏事都做的出,除了害人之外,这班人还能
够做什么?”素表妹也极为悲愤地说,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
书来乱翻,似呼想遮掩自己的表情。少顷,转而用温柔的
语气说,“表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如何?”
“讲讲看。”我说。
“很久以前,有一个老酋长,他吩咐他的几个儿子到外面
去闯荡,并且对他们说,我赐予你们六个字,但在你们离
开之前,我只能给你们三个字,另三个字,在你们回来之
际,便赐予你们。于是,几个儿子带着‘不要怕’三个字
去闯荡天下,几十年后,有的人成就辉煌,也有的人一败
涂地,当他们回来向老酋长请教另三个字时,老酋长笑着
说,‘不要悔’。”
单明昕听完这个故事后,双眼顿时一亮,那愤怒的表情消失
不见,敏捷的从藤椅上跳下来,蹲在素表妹面前,轻轻地捏
着她的手,很感激的说:“谢谢你,素表妹,我明白了。”
虽然故事是针对单明昕的,但也给了我启示,我决定了我这
辈子该做什么,我从心底里感激她。同样,这对于单明昕来
说,更坚定了他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都没有必要去后
悔的。
“依我看啊,可以再组织一个报社嘛!”素表妹喜笑颜开的
说。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单明昕兴奋的笑道,用感激
的目光看着她,“好,他们封一个,我们就组织一个,看
他们能怎么着?”
单明昕回到藤椅上坐着,欣喜若狂,两眼中充满着喜悦的光
,我和素表妹在一旁异常的怪讶,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单明昕
如此高兴,我和素表妹对视而笑了。
房屋中包裹着喜气的气氛。
“表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明年也要去念书。”素
儿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我望着素表妹温柔和顺的表情和那说话时候的自然的微笑,
加上那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实在表现出她是一个活拨的女
孩,但单明昕满脸的微笑却渐渐的消失了,素表妹注意到他后
,疑惑的问:
“怎么啦?”
“姑妈会答应吗?”
“当然啦,妈最疼我了,以前要不是外婆反对我读书,说
不定,我现在也跟你们一样了。”素表妹很自信的说,“妈
不会反对的。”
我为素表妹喝彩,素表妹笑嘻嘻的立起身来,她那明亮的眼珠
和雪白的牙齿,红润的嘴唇,都是楚楚动人。
“那太好啦!”单明昕喜笑颜开的说,“那我现在就去和我
的报社成员讨论这件事,你们就先聊聊罢。”说毕,便大
步走出了房门。
“那我现在也去和妈说出我的想法,她肯定会答应我的,
你就在这坐会儿,等我的好消息吧!”素表妹三两步的走出
了房门,吱吱地门开了又随即关上,仅有几许灯光从门缝
里透出来。
我坐在藤椅上,端着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细细的品味起
来,一股喜悦的气氛包裹我的心。屋内又恢复到清静,一
切的陈设似呼都沉睡了,屋外的风在到处巡游,低声打着
呼哨,断断续续的风从门缝中吹进来,我的全身突然感到
一阵冰凉,脑海中浮现出惠裳的影子来,鹅蛋似的脸,小
巧的鼻子和充满血色的嘴唇,微微的向我笑,我不得不承
认,我依然在想她。
房间里清静如初,我从藤椅上站起来,默默地在房里踱着
步,灯光把我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天井的灯光吸引着我的
目光,看了看窗外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的树枝,觉得无趣,
又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看着书架上一排排书籍,发呆。就
在此时,房门吱吱的开了,只见素表妹右手掩住嘴,泪流满
面,肩膀发抖,很悲哀的哽咽着,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我
急忙迎上去,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姑妈没有答应?”
“妈…不允许我去。”素表妹说着,哽咽渐渐变成了哭泣,
在挂着白纱窗帷的玻璃窗中,素表妹的上半身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