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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静之时，挑灯与宝砚相对，泪落如珠，诉说相知之苦，祈得永久相伴。语深情长，肺腑之言如江水滔滔，不可遏抑。玉砚感此情，似有千言万语。是夜，心疑气惑，终宿未眠。
时至冬末，雪雨纷纷，忧古砚惧寒，携于卧室，朝夕相守，情怀眷眷。忽一日月夜，古砚中《红楼》女子神情沮丧，珠泪欲滴。心大惊，对月诉祷，焚香暗祝。他日远行，心不乐而无奈，出门与之分别，洒泪相望，万言千语，哽咽难诉。
在外几日，心恍惚而神不凝，弃手头事务，乘船而归。月升中天，万籁俱寂，卧于船上而眠。忽觉心悸魂散，似听古砚悲诉，惊起，至船板上，放眼远眺，但见江海茫茫，雾蒙蒙气蒸蒸……
飞奔而回，破门而入，书桌上古砚已杳无踪迹。问家人，知已于昨夜被人窃走，我在舟中心悸之时，正是古砚被窃之时。
如被冰雪，心寒意冷，泪下如雨，不食不眠。实指望与君相守相伴，一世而不弃，怎奈造化弄人，天地何容于我！宝砚不知现居何方，是否也像我思君一样思我！
我神情痴木，口中絮絮叨叨，眼望书桌而流泪。要知如此，何必当初！要知而今，何要远行！宝砚，玉砚，我将一世之挚情，全然倾注与君，可知我心意哉？
几日后，卖砚之人顺道而至，见我痴木如此，拿出四方精美绝伦的歙砚，愿以此相赠，以解我相思之苦。我婉言相拒，痴笑良久。卖砚者惶恐不安，步出东门，转瞬即逝。
天地苍苍，情真意长，聚散随缘，相思泪汤。 。。
第十篇 今夜为谁而眠
秋风时至，百花凋零，沁心亭一片肃杀。一夜西风，落英缤纷。是夜，月白风清，独携布囊，去江滨葬花。
想花之萌芽，含苞，怒放，随风而落，生之短暂，死之倏忽，心久久怅然。冬去春至，是生之开始；秋过冬来，是死之终结。春花秋月，竟如此令人伤怀。葬了这些人间的精灵，埋了这些心中的至情。君如琼玉无情去，吾似清风魂相随。
信步江畔，但见千里澄江似练。月下一人披发行吟而至，形容枯稿，颜色憔悴，目光呆滞。似曾相识，携手登舟，似喜似悲。自言遇天下奇女子，相识相知，历一载而终，遂至于此。吾大笑而起，举酒向客，随口相劝：“天下诸事可信者少也。朝露随风而化，落日顺时而终。朝日可信乎？落霞可信乎？群星璀璨，转眼而逝；夜月皎洁，不待日升。清风乃自然之气，时有时无；溪流乃宇宙之神，时断时续。水中月，镜中花，当为幻影，能为真乎？大江东去，万古瞬时而空。英雄业绩，*人物，历历在目，然留存者何在？空有满腹经纶，冲天志向，身已不惑，不亦成空？万物皆然，独一女子之情乎？”
其人凄然含悲，述说身陷情中，无以自解。其言也悲，其情可怜。“君不见‘前不见古人’之陈伯玉乎？君不见‘独钓寒江雪’之柳柳州乎？此二人，情高洁而寂寥，万物随化而明理，浩气塞胸，鼓荡为魂。君何不登高而歌？何不江雪垂钓？避去一个‘俗’，脱去一个‘情’，与白鹿相伴，与鱼虾为侣，乘舟泛游江中，跣步行于高山，望青松而展颜，观拂柳而欢笑，不亦乐乎！何惜乎一女子也。”继而相劝。
其人哑然失笑，抬眼望天，幽然而言：“吾之情，乃至情。人之弃我而去，悲溢胸中，不能释怀。初时万念俱灰，欲以死相殉。听君一言，方知情幻之说，世之万物皆为幻觉，吾又何悲哉！”
端坐舟中，举觞而歌：“情兮情兮，空兮幻兮，饮明月与清风，与天地兮同生。”其人以手击舟相和，声断江滨，天地日月相应。
二人相视大笑，畅饮久之，其人醉卧舟中。船顺流飘荡，不知西东。独取布囊之琼花，望空遥祭，撒入江中，看万花随清流而远逝，眩晕不已，悲从心来，放声一恸。随之怆然而笑，似醉似痴，似梦如幻。梵音随风飘起，如泣如诉。
时已夜阑人静，烟波浩渺，收舟而归，倒头而睡，不觉东方之既白。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