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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胳膊上的绳子被七手八脚地解开了。
保安团长一挥手:撤!
白发老太一席话,让我们化险为夷,真不知怎样感谢才好。又觉得这老太挺神秘的,不是个寻常的老太婆。莫不是这一带常常神出鬼没的地下党?
没等我说话,白发老太目光闪亮着,很亲切的样子,说:
“我知道你们是亲兄妹,一个根生,一个飞絮。你们的母亲早早就过世了。”
我的眼被泪水模糊了:
“老奶奶,你怎啥都知道?”
老太太嘴角带着一丝笑,说:
“这一带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何况,我以前是你母亲的丫鬟。后来跟着你跑到山外,投奔了抗日队伍,又在这一带隐蔽下来,做地下党的联络员。”
我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
“真的?”
老太太抬手从鬓角取下一个发卡,亮给我看。我双眼一亮,认出发卡上的镰刀斧头图案,这是我的上级!我敬慕地向老太太鞠了一躬,然后说:
“我伤才好,正想找组织领新的工作。”
老太太说:
“你被俘、被救、被抓、被刑讯致死,我们都一清二楚,你不愧是誓死如归的好党员。可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一直认为你还活着。这两年就不停地探听你的下落。这回好了,见你太平无事,真为你高兴!”
我真诚地说:
“谢谢你,搭救我。你真有办法,几句话就把事办了。”
老太太说:
“这个保安团,就是一帮搜刮民脂民膏的土匪,见钱眼开。投其所好,自然就无事。”
我急着想听听,党组织对我的工作安排,忙问:
“我下一步做什么?”
老太太显然很高兴,说:
“回归山林!”
我一时不解,忙问:
“不要我做事了?”
老太太很得意地说:
“说什么呢!让你回归山林,任务可重呢。你想,国民党的日子不长了,解放军很快就会打过来。新中国建立起来,那木材的用途又大又广,少了它,怎么能行。你回去,要重整山林……”
我问:
“那你不再回山里去了?”
老人两颗滚圆的泪珠凝结在她容颜焕发的脸颊上,在她大滴的泪珠中我仿佛穿越久远的时空,看到母亲身边曾经站着一个叫卿乐的丫鬟,她弯弯的眉毛之下,有双含笑的杏眼。忽一日她消失了,听说和一个钉马掌的生意人私奔了……但是不管逃到天涯海角,她永远忘不了山林,因为她是山林中走出的女人。
在回山林的路途中,飞絮病死了,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大哥,我想再亲眼看看咱爹与咱娘的坟……”
这句话让我感到心碎,她还不知道山林已经成了平地一片,爹娘的尸骨也与山林的树木、泥土交融在一起,无法寻觅。我决心把她带回山林,让她圣洁的躯体高筑山林的第一块新的丰碑。
我抱着飞絮树叶一样轻的躯体,大踏步向饮马川走去,我迫切地希望等待我的人依然还在默默地等待。我忽然发现我很自私,爱我的人一个个死去,我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孤苦伶仃的金枝,孤独地守护着一片荒芜。要不是我走投无路,不知道我还要在外面游荡到何时才回来看她。想着想着,越想越多,直到我的喉头痒痒想发泄为止,我开始大声地唱了起来:
“正月里来了,
是新年,
陈鹏马武夺状元;
陈鹏箭射金钱眼,
马武刀劈九连环。
二月里来了,
二月八;
黎山老母把山下,
下山不为别的事,
搭救徒儿樊梨花。
三月里来了,三月三;
关公磨刀斩貂禅,
有心不把貂禅斩,
恐怕以后反江山。
四月里来了,四月四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