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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分析了全局形势,认为后梁此时由于西面的潞州刚刚归降,注意力已集中于西面,想从西面威胁晋阳,而东方准备不足,懈于防守,正可以趁机袭占郓州,动摇其军心。郓州在杨刘渡口之南,此后战役进程说明这次李存勖的决定还是相当正确的。李存勖决心下定之后,采纳了卢顺的建议,立即派猛将李嗣源率领精兵五千从德胜出发,沿黄河北岸向东急行至杨刘,在雨夜的掩护下秘密渡过黄河,然后挥师直捣郓州城,梁军毫无戒备,在后唐精兵的强攻下大败而归。李存勖便命李嗣源为天平节度使,驻守郓州。郓州拿下之后,后梁的腹心暴露无遗。从郓州到后梁的首都已无什么天险屏障可守,后梁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了。郓州一带水陆交通异常发达,又北临黄河与河北相连,成了后唐南下大举进攻的战略通道。朱友贞闻此凶信,坐卧不宁,下诏撤去戴思远招讨使的职务,又杀掉从郓州逃回的两名败将。然后听从敬翔的劝说起用王彦章为大将,任北面招讨使,以段凝为副招讨使,急令他们进军夺回德胜、杨刘,断绝郓州后唐军的退路,再就地围歼,以扭转局势。这样,双方又一次展开了黄河渡口的生死之战。
923年5月,王彦章率领梁兵直取德胜,趁后唐守将朱守殷懈怠之际,攻占了德胜南城及附近几个渡口,梁兵士气为之一振。李存勖闻讯,急令增援下游的杨刘,并命朱守殷放弃德胜北城,拆掉房屋做成木筏,顺流东下急救杨刘。王彦章为夺回杨刘,也拆掉南城房屋做木筏顺流而下。梁唐军队各自靠一岸漂行,到河流拐弯处,双方木筏临近时便互相攻击,一天之内交战竟达百次之多,互有胜负。到达杨刘时,双方都损失了一半的将士。王彦章与段凝率军十万分多路强攻杨刘南城,轮番攻城昼夜不停。为阻击后唐援军,还在黄河上用九艘巨型战舰相连横断交通。杨刘守军在李周率领下日夜苦战,虽然几次城池危在旦夕,但终究未被攻破。王彦章久攻不下,便屯兵杨刘城南,建立营寨围困杨刘。
李存勖为救杨刘,亲率军队增援,但被梁军的堑壕壁垒所阻,无法攻入。郭崇韬献计说,如果能牵制梁军主力,他可以领兵在杨刘东面马家口南岸再建一座新城,既能固守渡口,又可以接应郓州。李存勖照计而行,一面派兵去向梁军日夜挑战,一面派郭崇韬率军万人连夜赶赴马家口,昼夜筑城。六天以后,新城筑成时梁军才发现,王彦章领兵数万强攻新城,在李存勖率主力增援时才退去,屯驻邹家口。李存勖率军沿河南进追击,王彦章放弃邹家口再次进攻杨刘。最后,李存勖派李绍荣领骑兵突袭梁军大营,火烧黄河上面的九艘巨型战舰,动摇了梁军的军心。王彦章闻知李存勖率兵夹击,只得撤军南退。到这时,断粮已经三天即将失守的杨刘城才最后解除重围。王彦章退守德胜,准备待机再战。但朱友贞却听信小人之言,唯恐王彦章最终取胜立下战功后难以控制,便下诏将他调回来。
这次以争夺杨刘为核心的双方恶战唐军最后取得了胜利,梁军共损失上万人,唐军虽有一些损失,但最终巩固了杨刘和德胜这两个重要渡口,并保住了南进的战略通道郓州。前进的基地已经到手,所以,奇袭后梁首都也就具备了最重要的前提条件。
王彦章率兵力夺黄河渡口失利之后,后梁军心动摇,朝廷内部矛盾也愈加尖锐,段凝贿赂朱友贞宠臣得以取得王彦章任北面行营招讨使,而王彦章却降为副使。段凝无勇无谋,毫无威信,众将与军士都很不服,后梁军力从内部开始削弱,而朱友贞一不了解战局状况,二不用大臣商讨,凭自己主观臆断派主力北进,还要在收复黄河渡口后再重新占领河北。战略的失误直接给李存勖以可乘之机,导致了后梁的灭亡。
923年8月27日,李存勖召见了刚归降的后梁将领康延寿,康延寿为李存勖分析了后梁的形势:梁的地域并不狭窄,兵力也不算少,但是朱友贞懦弱无能,致使政治腐败,贿赂成风,选才用将不以才德与战功为标准。将帅出征也要派近臣监视,主帅无法自己调兵遣将。所以梁的败亡局势已定。康延寿还透露了梁军的军事机密:十月,朱友贞准备命段凝率主力进驻黄河北岸牵制唐军主力,王彦章则进兵郓州,再分兵进取镇州与定州,并以一部袭击太原做战略策应。最后康延寿向李存勖献出灭梁大计:“梁兵聚集则势众,分兵则势薄,陛下现在应该养精畜锐,等其分兵之后,选择良机率精锐骑兵五千从郓州直趋大梁(即开封),活捉朱友贞,十天或者半月必然大功告成。”康延寿的情报为后来李存勖的果断用兵提供了很重要的先决条件。
9月,梁军的战略布署开始提前实施:段凝率五万重兵进驻临河(今河南濮阳崐西)南面,而王彦章则按计划领兵一万进驻郓州和兖州(今山东兖州)境内。有人提出郓州孤立难守,不如和后梁交换卫州和黎阳,议和停战,以黄河为界分治,等财力雄厚时再图南下。郭崇韬则认为这样会导致众心离散不战而溃。他说段凝没有将才,应该出杨刘合兵郓州乘虚突袭汴州。李存勖果断地采纳了郭崇韬的建议,下了奇袭的决心。李存勖下令将士家属全部回到魏州,并命李绍荣等将领固守魏州,牵制段凝军主力,自己则亲自率领骑兵主力南下实施奇袭计划。
十月初二,李存勖所部精锐从杨刘渡河南进,初三即进入郓州城,当天子夜时分跨过汶水后,命李嗣源为先锋攻击前进。初四早晨与王彦章部交火,大获全胜,并攻占梁的中都(今山东汶上),生俘王彦章。此时,有的将领认为虽然传言汴州空虚,但不知情报是真是假,因而主张稳妥用兵,先向东进攻,再寻机而动。康延寿则极力主张迅速发兵汴州,李嗣源也主张昼夜奔袭,趁段凝未知内情时先夺下汴州。李存勖素有冒险的作战特性,现在又有真实可靠的情报和有利的局势做基础,当即下令命精骑兵出发直奔汴州。唐军士气高昂,初四傍晚时分,李嗣源便奉命率军快速出击,趁夜急进。第二天,李存勖立即率部紧随跟进。在初七这天,唐军骑兵围攻曹州(今山东定陶西),梁军守将毫无防备,只得投降。兵不血刃占领曹州之后,唐军马不停蹄继续向西费驰急进,直逼汴州。
朱友贞得到王彦章被俘的消息后,惊慌不已,急忙召集群臣商讨对策,众人无计可施,无奈只好派张汉伦火速北上召段凝救援首都,然后又命开封尹王瓒征发百姓一同守城。张汉伦到达滑州时被段凝决放的黄河水挡住了去路,而此时的段凝也是已有异心,觉察了李存勖的奇袭意图后,便观望不前。朱友贞日夜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是好,召来老臣敬翔询问退敌之策,敬翔数落一番他用人过失后,说纵使张良之辈再生也无法挽回败局了,抱定殉国的决心别他而去。
初八,朱友贞得到唐军已逼近汴州的确切消息后,绝望至极,最后自杀身亡。初九早晨,李嗣源的骑兵到达汴州城下,猛攻北门即封丘门,王瓒不得已开门献城投降。同一天,李存勖也率兵赶到,从西门领兵进城。后梁文武百官列队迎接,李存勖安抚众臣,大部分官复原职,但将李振和敬翔等人全族诛杀。段凝在十二日得知汴州局势危急后,率并回援,部队行到封丘(今河南封丘)时,传来首都失陷的消息,便率部投降了唐军。后来段凝又重金贿赂李存勖的皇后刘氏,不但未被治罪,反而得到高官厚禄。
朱温所建的后梁至此被后唐灭掉,前后共十七年的时间,其间与后唐的战争断断续续,最后终于败在后唐之手。李存勖奇袭汴州的计划,从初定到全部实施,前后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长途奔袭速战速决的著名战例。唐军取胜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是准确无误的情报及据此制定的正确作战计划。二是李存勖的坚定决心与果断性格,在众将观点分歧的情况下,能够排除不利意见,专心致力于既定计划的实施。此外,他充分地发挥了唐军骑兵善于快速机动擅长远途奔袭的特点,中途不分散兵力固守一地,更不过多逗留,昼夜兼程抓住战机,一举而获成功。
梁唐双方对峙二十年,终以唐胜梁败而告终,从战略角度进行分析,可以看出后唐方面的各种优势。李存勖在父亲死后整顿军纪收揽民心,巩固后方,从而提高了国力,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李存勖还善于重用将领,如周德威、李嗣昭、李嗣源、李存审等人,都是勇猛善战的大将,他都委以重任,特别是李嗣源,总是派他做先锋,屡建奇功。对文臣也是如此,重用忠诚而又有谋略的张承业便是一例,张承业不但保证了军队后援,还曾协助李存勖除掉了李克宁,巩固了他的地位。相比之下,朱温父子却逊色得多,朱温随意兼并河北诸镇,滥杀无辜,导致合兵地区归附唐军一方,弱己强敌。他的儿子朱友贞真像他说的像猪狗一样无能,虽然有一点才能,但不懂用兵之道,更没有大才大略,危难之际不善用人用将,终于将自己和后梁一起推向了灭亡。
具体到战略战术,李存勖更胜朱友贞一筹。李存勖拉拢河北诸镇,利用他们与朱温的矛盾,终于夺取了河北地区,这是战略决策有方。在战术方面李存勖基本上采用集中用兵力争全胜的方式,北上消灭刘守光解除后顾之忧,调集重兵趁魏州兵变之机夺取魏州,占有河北之地。最后,李存勖善于扬长避短,充分利用骑兵野战优势,避免攻城消耗战,总是诱敌出战而予以歼灭。用骑兵直捣汴州更是最大限度发挥了骑兵奔袭的优势,一举成功。从两个人的比较,我们便能看出后梁和后唐一胜一败的结局是很合乎情理的。
从智勇到昏庸
人们常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小河沟里却翻了船。李存勖身经百战,终于完成了父亲的三桩心愿,平定中原,923年4月,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建国号为大唐,意即延续唐朝李姓的统治。史称为后唐,李存勖即后唐庄宗,定年号为同光,以太原为西京,以魏州为东京,建立兴唐府,以镇州为真定府,建北都。可惜的是,李存勖会打江山,却不会治理国家守江山,从此之后,李存勖陡然一变,从智勇一下子滑入了昏庸,变化之大,令人惊讶。三年河东迅速变成了河西,自己也命丧乱兵之中。灭梁后不久,李存勖又派兵夺取了关中和两川,疆土的强盛在五代居于首位。这使得南方的吴和楚等国也惊恐不已,但统一大业未成,李存勖却命归九泉之下了。
李存勖是一个孝子,一员勇将,一位优秀的艺术家、杰出的军事家,但却不是一个好皇帝,他长于军事而短于政治,夺取天下后就与从前判若两人,从此弊端百出。他一无治国之才,二无用人之法,全然没有了往日英勇之气。对待文臣武将,李存勖昏庸骄横,无法团结众人之心。对于灭后梁的功劳,李存勖曾经归于自己一人,说天下是他用十指取得的,抹杀了众将的战功。对于战功赫赫的李嗣源他也妄加猜忌,忠良之将郭崇韬被刘皇后害死时,他听之任之。远离忠臣良将的李存勖对唐朝末年的腐败士人却格外器重,重用苏循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苏循本来是唐朝臣子,朱温称帝前后,鞍前马后地效劳不止,被敬翔等人鄙视,骂他为“唐之鸱枭,当今之狐魅”,贬斥回乡。李存勖建后唐时,由于以兴复唐朝为旗号,曾下诏寻访唐朝的衣冠,苏循又重新出山,见到李存勖即用唐朝见皇帝的礼拜见。当时文武众臣都没有用朝贺之礼,苏循却跪拜高呼万岁,涕流称臣,使李存勖喜形于色,欢于内心。第二天,苏循又敬献三十管大笔,说是“画日笔”。画日笔原为皇帝专用,李存勖更是高兴,立即任命他在旧任礼部尚书的基础上兼皇帝河东节度副使。除了苏循,李存勖又招纳唐朝旧臣,钻营之徒纷纷再现,像豆卢革等人任职后不但败坏了政治,还侵蚀了一些将领,唐末时的腐败世风又重在后唐弥漫起来。
李存勖不但用唐末旧臣,而且还像唐中后期那样重用宦官和伶人。当初朱温诛灭宦官,河东却成了宦官的避难所,虽然张承业是宦官中的杰出者,辅佐李克用父子尽心尽力,但李存勖恢复招用大批宦官却使政治日益腐朽,宦官多时曾达到上千人。李存勖宠用宦官,并当成心腹来重用,委以军国大事。他又设置监军一职,派宦官充任以监督驻外将领。李存勖不懂得时代变化情况,片面效仿唐朝,非但不能用宦官加强中央集权,反而受尽其害。三年之中,李存勖从河东变到了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