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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后来忙忙把假师妹带回观后“清修”。瑞木虽无腾云穿壁之术,却有打探偷听之能;也借口外出云游,到盛京太清宫秘告。若木被唤去斥责,令他“三月内自辞观主之职,去千山面壁思过三年”。若木又羞又急,回到清华观便眼珠儿变黄、浑身泛起金星,不到一月便羽化升天了……
瑞木因维护到家清规有功,当上了观主。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全面继承若木的衣钵:混进“四大懂”,把缘木散人收为自己的“师妹”。
他头一宗梦想,被秀水书院山长徐秀才一席连风带雨、还夹着冰雹的话儿,给撕了个粉碎。徐秀才瞧不起他不学无术,还装神弄鬼;在一次聚会时,当众人面儿对他说:“人面如大地,鼻耸如高山。山右为西,三疤如川——观主可仿‘崂山道士’,称‘西川仙师’。然清华观领袖全县龙门派道众,观主当熟谙邱祖所传精奥道义;若观主只以符咒自诩,恐难副龙门派翘楚之名。我等难附骥尾矣!”从此,瑞木不敢再滥芋充数为“四大懂”之一了。
而徐二妹,虽然并没完全抛掉风尘女子的不良癖性,对淡泊的生活也只是一种朦胧的愿望,但她对若木还一直怀有深情,对瑞木的粗鄙丑陋则是相当讨厌——用俗话说是“掐半个眼珠子也看不上眼儿”。她一发现瑞木有点儿像癞蛤蟆,想对自己伸那张疙瘩瘤球儿的巴掌儿,便对他板起脸翻白眼根子。瑞木暗下骂了一阵“你先前是万人骑的婊子,后来是披着道袍的养汉精,凭啥还敢跟本观主假装正经”,便要挟地说她“盗名‘缘木散人’,谎说身列道籍,实为若木外宅”,要收回庙产。徐二妹不愿挺脖子挨勒,便向阚山求帮。阚山先劝她“把眼光看远点儿,不要过于任性”;后把瑞木叫到县衙,抖搂出几桩他不守清规的丑事,威胁说:“尔如擅自取消若木生前主张;有人出首告发;县衙行文太清宫,尔观主之位势必难保!”瑞木这才“出家人偷猪开荤——不声不响地蔫退(煺)了”——但没死心。他开始殷勤大方地打点阚山。过了一段儿时间,阚山不经意似地对他说了一句话儿:“你只要管好了庙里的事,不惹出啥风波,县衙不会多管闲事,你的观主是可以当下去的。”瑞木心里有了底。他知道柳妈每个月初,都要领那个当道童的邻居女孩子,回西荒家里歇几天工。他就借机去查看徐二妹住的房子,叨咕“有人要租房子”,商量“师妹可否到庙里,同娘娘庙的师姐住在一起?房租一半儿归师妹零用”。徐二妹一来听他没说要收回庙产,二来想起了阚山说过的“不要过于任性”的话儿,料想他已经用银子把阚山的嘴儿封住了,便无奈地说了一句“师兄还是让我在这圪塔儿住下去吧”……从此以后,瑞木一有方便的时机便来敲门。徐二妹呢,便在给他打开门后,闭起双眼躺到炕上,回忆若木的种种体贴仗义,任凭丑鬼“三道疤”呲牙咧嘴地念许愿的咒、手舞足蹈地讨还愿的债……
徐二妹断续地向邹乃杰叙说了往事。她当然要藏头盖脚;只说若木对自己恩深义重;更没提她后來也陪瑞木念过消灾咒。邹乃杰一付洗耳恭听的架式;却猜得心知肚明。他为了能拿她经常打零嘴儿,曾经把二十两银子当胭脂钱送给她;可徐二妹坚决不收,说自己有房子有地,不愁吃穿,只希望他能常來常往,使自己能有人护庇,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冷清寂寞。这使邹乃杰更体会到了当官的好处:去了一趟郑家屯,虽说远远不如屠知县得到的实惠多,可也落了一百多两银子;回來后便经常有人请吃请喝,现在更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全县男人眼里的香饽饽,甘心情愿让自己白啃白嚼,简直是倒贴给自己做外宅……这真是:红缨帽子一加顶儿,吃吃喝喝有人请,元宝长膀儿飞进兜儿,还有靓妞白侍奉!
邹乃杰十分感激屠景操推荐自己來当主簿,下决心尽力报答。他对阚山的好感,也加深了一层,觉得他围着自己转,有点儿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跟班儿。他打算今后要对他有所报答。
屠景操已经发现邹乃杰经常有人请,还听说姘上了一个喑娼。但认为他是自己的帮手,越吃香越有利于自己控制局面;而且他在建安有了绊脚的,便不会总往奉天去打野食儿,有利于自己呼之即来听使唤。
而阚山,暗下里大喜过望:原以为邹乃杰在大地方逛悠惯了,眼界一定很高,轻易不会上套儿的。自己让徐二妹招惹一下,是想试试他道行深浅,什么样儿的女人能让他中意。不料他一见到已经过了三十的徐二妹,竟眼花缭乱麻了爪儿!阚山对下步棋,可就信心百倍了。
徐二妹呢,自从阚山把年轻*的邹主簿引进门来,“三道疤”便没敢再涎皮赖脸地来敲门。她觉得手里的房契地照有了攥牢实的希望,也不用闭起眼睛让“三道疤”那张丑脸在自己眼前晃悠了。她把邹乃杰当成一块香饽饽,撒起欢儿讨他的好,做起秋风刮回的春梦……
一。1。
红颜薄命的徐二妹,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当套儿用。
翠兰也是个漂亮女人,命也不济。谷英把她接到建安后,对她挺体贴;她心里那个恨疙瘩儿虽然还在,但没人再椎着她脊梁骨说三道四,心敞亮了不少;认命跟谷英混半辈子的想法儿,也比过去多了几分。
那天谷璧去曾家屯一走,谷英便是双义肉铺大掌柜的了。五月节这天,他格外给了张二晃悠一天假,让他回家过团圆节。翠兰见屋里屋外没第三个人了,便温了些水在外屋地洗头。谷英第一次看见她在大白天只穿了件兜肚儿,便贪婪地盯着那细嫩白腻的肩头后背。翠兰发现了他那双贼眼睛,便转了一下身;洠氲饺唇泄扔⒖吹搅诵谛厍暗哪羌鳎褐屑渥鹤乓桓龌仆笄⒅芪в煤烊尴弑嗟男男蜗步帷枰羧⌒谓型慕帷9扔⒑闷娴卮盏剿肀叨晃剩骸罢馐巧锻嬉舛俊贝淅己熳帕赤洁炝艘痪洹氨苄暗摹保职压扔⑥隽朔棵拧4淅紱'心思洗头了,挽起头发回东屋,坐到炕沿上发起呆……这小东西,跟我在过大礼那天送给宏哥的那个,本來是一对儿,这个还是宏哥亲手戴到我脖子上的呢。没想到它们和人一样,也落了单儿,再也没法成双成对了……姓谷的一碰到我这身子,就让我想起那场劫难,让人家心里感到说啥也对不起宏哥……我和宏哥的美好姻缘,我这一辈子的希望,就像还没裂开嘴儿的桃花骨朵儿,被铺天盖地的冰雹打得七零八落了……就是能有再见面儿的机会,我还有啥脸走到宏哥面前?最多也只能远远地躲起身子,含着泪儿偷偷地看上几眼……这辈子,我只有稀里糊涂往下混的份儿了……有人说隔心的男女如隔江,有了孩子就有了桥,两个人的心会慢慢地贴到一起的。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心里的宏哥会不会躲开我呢?
其实,翠兰和谷英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一件事儿:谷英是个清水罐子。这样的男人;虽然也能行*;却是不会有后人的。因而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把两颗心联到一起的桥。而且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有过醉心的初恋;即使他或她后來的婚姻很成功;初恋情人的影子也不会磨灭的;会保留到此生此世最后那一刻的。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地预言:翠兰在她这一辈子的最后那一刻;她仍然会感到她的宏哥是她最爱的人。
谷壁从曾家屯回来了。他买回了两件羔皮儿坎肩儿——和谷英一人一件;给翠兰买了一个大红缎子面儿的狐狸皮套袖。他递给谷英;翠兰从丈夫手里接过來。她把两只手插进套袖;抱在身前;感到又柔软又暖和;还十分挂架儿;迭忙向大伯哥道谢。谷璧却说花的是伙儿里的钱;“妳应当有这份儿”。接着,他向兄弟和兄弟媳妇儿讲了起來,说马胡子如何如何纵马扬刀围着绕圈子,屠知县如何如何摔下了轿;周凤鸣又如何如何吆喝跑了蒙古马胡子——其实他像羊扇子;一直忽悠在队伍的屁股后;啥都没看清楚;却添油加醋;讲得有滋有味;还感叹地评论说:“县太爷看起來威风凛凛,其实像谷草扎的摆设,把雀儿吓得不敢上前儿,挨了快刀可就散了架子。”
翠兰打一小儿就爱听人讲瞎话儿,听得入了迷,顺口夸了句“没想到周大叔能降住马胡子”。
谷璧见兄弟媳妇儿头一回主动跟自己搭茬儿,高兴地点点头儿,有些神秘地说:“妳这话可说到卡劲儿的点子上了!他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夫,咋会有这么大的神通?张捕头就怀疑过他跟杆子头儿有瓜葛……”
谷英关心买卖上的事儿,又挺尊重周凤鸣,不愿意扯闲话,便插嘴打听曾家屯的牲口儿行。
谷壁便咋唬说:“跟这圪塔儿比,那可便宜死了!等咱们本钱再滚大些,就去那圪塔儿收牲口,赶到柳条边里去卖,准能像三伏天的泔水缸——发得咕嘟咕嘟直冒泡儿!”
谷英听了满怀欢喜:他希望发大财,能使翠兰活得更高兴。
谷英对买卖上的事儿更上心了。一发现案子上的肉可能卖不净,便挑起一部分到附近的乡下吆喝叫卖。一回來,他便向谷璧报账交钱。谷璧一不细听,二不数钱,捧起來“哗啦”一声就装进了钱匣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2。
一天,谷英往各家馆子送完货,又担起肉挑子走村串户去了。谷璧蹲在西下屋门口洗牛下水,见來了个女顾客,便朝上屋喊了句“翠兰,我正占着手,妳來给称肉吧”。
翠兰在娘家时卖过菜,最近又打过几回短儿了,应声奔过來砍肉、称熟食。收完钱,她边送那位顾客边说了一句“大姨常来”。
那个女顾客,是给徐二妹做饭的柳妈,头一回來买牛肉。她觉得这小媳妇儿挺响快,加上她在徐二妹跟前儿说惯了奉承话,便讨好地夸赞说:“你们小俩口儿鳔成对儿忙活儿,小日子保准儿越过越红火!”
翠兰臊得满脸通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停下步,低下脑袋瓜子盯起脚尖儿。
谷璧招呼翠兰过來帮忙,只想借机会搭讪几句儿,没想到买肉的半大老婆子好显摆儿,硬充道得去,愣头青似地胡抡套马杆子,把自己和兄弟媳妇儿往一个槽头儿上圈拢!他高兴得像腔子里揣了个小兔子,心“嘭、嘭”地撒起欢儿;却也有点儿担心翠兰戗不住劲,麻利地往门口儿瞥一眼:翠兰并没“刷拉”一声火上房、急口酸脸地呲那个女人瞎冒炮,倒脑瓜子像灌了铅,沁了下去没吭声儿。他那颗心像掉进了蜂蜜罐子,认定她像熟透的山东棒儿香瓜起了沙,比被谷英掐到手时更面糊了。他心里偷着乐,却板着脸儿站起身,压低声儿吆喝柳妈说:“妳也老大不小了,咋这么冒冒失失的? 这双义肉铺是我和兄弟合伙开的,她是我弟妹!”
柳妈没想到自己会看走了眼。她虽说过了四十,可一天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那张脸还挺少相。可现在像被人左右开弓扇了一顿大耳光子,红得得像烀熟的牛肝儿发了紫,烧得脸蛋子直往外蹿火,讨饶地扔下句“都怨我眼瞎嘴臭,两位大仁大义别怪罪”,便毛兔子似地跳达开了。
谷璧盯着翠兰,扎挲开两只手,无可奈何地说起小话儿:“哥本想胖胖地揍她一顿,可……她是个女人,没法子下手……都怨哥招呼妳过來,让妳连挨累带受委屈。”
翠兰觉得大伯哥挺厚道:大风刮來的便宜也没偷偷地捡了,没让自己当面儿吃哑巴亏儿。而且她还觉得:大伯哥向自己陪了不是,自己也应当说两句公道话,便有些儿忸怩地说:“那个人……顺口开河胡乱诌,怨不得大哥的。”
谷璧便轻声夸她说:“妹子通情达理,真是个贤慧的女人。”
翠兰没有搭言,把后脚迈出槛儿,想回上屋,却又停下了脚步——发现张二晃悠正在西墙边儿打扫牛粪,心可就一忽悠:他离这疙瘩儿没几胯子远,一定把那两句混账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若到外面儿瞎扯咕,非有人无中生有地喷吐沫星子,把我龙得清不清、白不白。。。。。谷嬖见她脚下打奔儿,扭头扫了张二晃悠一眼,便才到了她的心事儿;忙低声给她壮胆说:“没事儿,他嘴挺严实,还得保住手里的饭碗,听到了啥儿也不敢瞎出溜舌头儿。”
翠兰却仍然有些担心。回到上屋后,她从门缝往外瞄了几回,见张二晃悠一直低着头儿干活儿,好像啥也没听到,心里才踏实了一些。她脸皮薄得像鸡蛋壳儿里的那层膜,一连几天见了大伯哥都不敢抬头。谷壁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人前背后都跟往常一个样儿。翠兰更觉得他能分清家里外头了,几乎把他看成了亲哥哥。
翠兰有对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缺乏犀利的眼力。她只看到了谷璧摆在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