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声不响地躲闪躲闪,就冒让他白掏了一口儿的险,任凭他往碾盘扔下笤帚疙瘩儿。他若低声细语地先商量,我就悄悄地摇摇头儿,劝他别拿“嫂子”当相好的;等他一保证将来接下茬儿,我就遂了他心愿……
她没想到小叔子会一溜进屋儿,就把自己搂到了怀里。她可也还算有准备,便没喊没挣,只扭过头儿低声说:“别这样儿,我是你嫂子呀。”
王二吹见她像一只小绵羊,只会低声咩咩,雄心更壮,贼胆更肥,便扭过她身子,使劲地亲了几口,然后也小声说:“咱们一亲过嘴儿,你就不是‘小嫂子’了,成了我的人儿。我想的是‘那样儿’,妳夜里去小北炕,提前做我的‘小媳妇儿’。”
王二吹这一白天,把他的鬼心眼儿翻腾了八百遍,牢牢靠靠地断定了两件事:一是自己若对小嫂子动真刀真枪,她铁定咬着嘴唇儿躲几躲、闪几闪,然后就假装没了力气,眯着眼睛听摆弄。二是纸包不住火:这码子事儿咋加小心,早晚也准得叫大哥听到、瞄到或猜想到。虽说他没力气挥拳头儿,气儿虚得喊不来人,可一场嘴架儿也铁定免不了。王二吹下了狠心:反正早晚也得抓破脸,我用不着怕他这头病猫。这个做叔伯弟弟的,还拿定了主意:他若张嘴儿就来不中听的,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拱了你地头子,也不想住犁杖。”他若用软和话儿套笼我守规矩,我就客客气气拿“还把你当哥哥好好待”作条件,逼他装聋作哑缩脖子。就因为打定了这些主意,他才要求悄悄哀求“别这样儿”的小嫂子“去小北炕”。
宋春华大吃一惊,态度变得坚决了,却还是低声地说:“那可不行!”
王二吹听出了她的意思:想偷偷摸摸地相好。他便坚持自己的老猪腰子,低声翻小肠说:“妳答应过‘随我的便、管我个饱’!”
宋春华慌乱地小声辩白说:“我没想去北炕,也……没答应跟你干那种事儿的。”
王二吹板起脸來,但嘴儿没提高声音,说:“妳赖账也晚了——那就等我去南炕梢儿吧!”说完就撒开手,抓起一块大饼子进了里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六。2。
六。2。六。2。宋春华心慌意乱,软瘫瘫地坐到了锅台上。她抬起手摸摸粘糊糊的脸蛋子,禁不住伤起心來:那个正主儿,好多日子没亲过我这嫩脸儿了……我知道躲不过这场灾,心七上八下地认命了,把外屋地挪出了空场,还预备下了铺地的口袋片儿。这饿疯了的贼,不在这圪塔儿悄悄地逞能耐,硬要人家往他嘴边儿送;人家不应许,他就要往南炕爬……这可叫人家咋应付……
这时候,从里屋传來了那哥俩儿的对话声儿:
“二兄弟,你在嚼凉饼子吧?你嫂子咋光留出來,忘了馏馏?去叫她热乎热乎,暄腾腾地吃才肉头儿。”
“我爱啃硬的,吧嗒起嘴來有滋有味儿的。”
宋春华对丈夫的多嘴多舌又气又恨:你说那门子梦话?他是想拿我当香饽饽!她也听明白了小叔子的话音儿:妳那块香饽饽,我铁心吃到嘴儿;妳若不送到我嘴边儿上來,我就过去硬啃到嘴儿!她又急又怕:好像天塌了下來却没地方躲;又像被黑瞎子抓住了却挣不脱。她没了章程,只好听天由命了。
端灯回到里屋,她禁不住把目光瞥向小北炕:那个堵气鬼已经侧歪下了,光溜溜儿的身子,只在腰上搭了个被头儿,露着光溜溜的胸脯子。那架式,好像天不怕地也不怕,随时都会往南炕爬。宋春华慌张地收回目光,拐到南炕头儿把灯放到灯龛里,才想起忘给病人预备一碗水了。她掉身去外屋地,从坐在灶坑门儿的锡壶倒來一碗温和水,轻轻放到王林的枕头边儿;爬上炕放下幔子,捂上被吹灯躺下。
外面的风好像大了一点儿,金贵的雨下了起来,窗户纸轻轻的沙沙响。宋春华躺在被窝里,心一阵比一阵扑腾得急,好像比窗户纸的沙沙声还大。她尽量把气喘匀,留神地听着炕头儿和北炕的动静。炕头儿的丈夫一咳嗽,她身子就一拘挛,觉得丈夫在警告自己:“我还没断气儿!”北炕的小叔子一翻身,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他正要冒冒失失闯过來,向自己这盘菜伸出筷头子……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炕头儿和北炕才都静下來了。可她的心却还一个劲儿地怦怦:炕头儿这个皮包骨的主儿,眼看就要撒手不管这个家了,我一个年轻轻的女人,是没法子顶门立户的……北炕那个身强体壮的冤家,发了疯似地要把我薅到手儿。他虽然说了让我提前做“小媳妇儿”,可野男人的话儿,常常不保准儿的……他是只想把我当零嘴儿垫垫牙呢,还是真想把我当小棉袄贴心穿一辈子呢?她猜不准,却拿定了主意:我要顾后路,可也得要脸面。就算他今后能让我靠长肩膀头儿,我也不能拿身子当块肥肉,贱忒咧地送到他嘴儿去……
雨点子“唰唰”地打着窗户。仰颏儿躺着的宋春华,发觉头顶儿上的幔子轻轻地晃了晃,紧接着就有一个灰影儿落到了炕梢儿。她的心“咣咣”地撞起炕洞子,不禁惶恐地往左扭过头儿,查看当家的发没发觉家贼爬上了炕:眼前黑黢黢一片,耳朵也没听到侧身子、转脑袋儿的声儿。突然闪电把窗户扫得一闪一闪地雪白,透进了一晃一晃的白光。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当家的躺着的轮廓,好像啥反应也没有,像在做糊涂梦。她那七个急得堵死了的小心眼儿,有几个欠开了点儿缝儿,像贼眼睛似地眨着,她疑疑惑惑地想:他白天打过盹儿的,咋这么快又睡得像泥捏成的人儿了?是他兄弟有拣便宜的时气,还是他命里该排行老八……
就在这时,王二吹己经并排儿躺到了她身边儿。宋春华白天已经动了半推半就的心,可现在当家的就躺在自己鼻子尖儿前边儿,能不做贼心虚吗?她心里也早已经明镜似的:小叔子馋得发了疯,不吃到那疙瘩儿香饽饽,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的。她狠狠心:只好容他偷嘴,免得惊醒了正主儿,闹得窝里翻了天……便借“轰轰隆隆”的雷声,身子也向左一侧歪,放开了压着的被边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3。
六。3。六。3。王二吹是豁出跟痨病鬼哥哥打一场嘴仗了的,像八旗兵去抓小毛贼般逞起英雄來。
宋春华可没他胆儿肥,怕他把炕头儿做梦的正主儿惊醒了。她也料到了:这哥俩儿不会乌眼鸡似地叨成一团,可也会喷出些吐沫星子,弄得自己丢人现眼,没法儿当说和人两边讨好,也没招儿和稀泥、打补丁,把这哥俩儿团弄到一起过太平日子。她借急雨点子把房顶打得噼噼啪啪、大风把窗户刮得呼呼哒哒的机会,背过右手拧了身后人一把,还扭过头儿蚊子似地嗡嗡了一句“别惊醒他”。
王二吹不太情愿,可小嫂子刚搭边儿变成相好的,哪能在这个节骨眼儿戗她毛?只好耐着性子细嚼慢咽。说來也怪,这个损小子竟然有天缘儿:龙王爷稀里糊涂地下起瓢泼大雨,劈雷闪电不断溜儿,房檐水像瀑布似地“哇哇”地往下流,像派来了虾兵蟹将,帮冲锋陷阵,使他顺利地坐到了他哥哥那把“一家之主”的椅子上……
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王二吹挺满意,紧紧地把成了相好女人的小嫂子搂在怀里。宋春华却怕夜长梦多,不敢让相好过了的小叔子多呆下去。她扯被蒙上两人脑袋瓜儿,追他“快乘着风雨声大,回北炕去”。可王二吹却不挪窝儿。她一狠心,破开他的手,把他推出了热被窝儿。
宋春华左手拄炕,探近身子、屏住气儿,瞧看当家的是醒了是还在睡:眼前黑糊糊地看不清,却有一丝儿倒气儿的声儿,估摸还像棺材瓤子似地一动不动地做着梦。她忽然想起了丈夫对自己的恩爱,感到那丝儿似有似无的气儿,竟然像一股风,把刚才那一腔子吊着的心、提溜儿着胆儿、狠下的肠子,都吹成了对丈夫的愧疚:他实实在在喜欢我、心疼我的,可我却在他眼皮底下,跟他兄弟合起把来硬给他扣上了一顶绿帽子……她回身躺下,舒展开胳膊腿儿,又感到今晚儿特別走运:大风刮在卡劲儿的点子上,大雨也下在紧要关头儿上,帮那个急性鬼嘁哧喀喳地遂了心愿,喂饱了快叮疯了他的馋虫;也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有了相好男人,使自己这棵旱了半年来的蔫巴苗儿,得到了些儿滋润,今后八成不会再锈了巴叽的了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估计小叔子——现在已经成了相好的男人——刚在小北炕放下扁儿,炕头儿却传來了当家的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叹声儿。宋春华有些发毛,心里嘀咕起來:这个痨病鬼八成洠牛栏詹欧⑸四锹胱邮露伤讲耪α銎ㄒ裁环拍兀磕训浪醯梦依橇诵模盟铣倒蠛印涣苏蓿四芏嗷罴柑欤峡晌哑鸩弊拥崩媳盍耍克渌嫡饧还獠实氖露幸簧侔攵且蛭也坏貌谎昂舐罚豢刹还苷Φ奈一故撬掀牛缘闷鹚沟煤煤盟藕蛩
磨道上的驴,是一偷到嘴就不怕再挨笤帚疙瘩儿的。王二吹这头驴却与众不同。他一起炕便抬腿去肉铺。宋春华虽说比他还年轻,可也不是脸皮儿薄的小闺女,而且昨晚上还已经把羞羞答答、忸忸怩怩、装模作样当酱油醋,连包子皮儿吞进了肚儿。她已经在外屋地等了好一会儿,心火燎似地盼望跟相好男人亲亲热热地搂抱一阵子。她还想在王二吹发疯似地把自己啃一顿后,借机会说出自己昨晚的猜疑和想法儿……可她万万没料想到:王二吹只对她微微地笑笑,竟不声不响地跨出了房门坎儿……宋春华像掉进了冰窟窿,拔得凉透心儿了,望着王二吹走出院儿,顺口骂出了句“没良心的牲口”。她两腿直突突,又一次软瘫瘫地坐到了锅台上。她伤心到姥姥家了:我是满天底下头号虎到家了的贱女人!他明明是个打野食儿的二花屁,却把他放进被窝儿,在当家的眼皮底下做了养汉老婆,还梦想跟他心贴心地相好下去……她恨自己忘了妈的嘱咐:没试探出他真心接下茬儿、还是拿自己开心玩儿,就空不起身子犯起贱,叫他白掏了。
让宋春华更意外的,是王二吹一连两天没回來。她又恨又担心了:就算他只想拿我白开心,也不应当掏了一口儿就撒开手哇!他是不是因为我没放开胆子好好伺候,认为我半心半意生了气?虽说他比我大三岁,也还算很年轻,会不会觉得爬上了哥哥的炕、睡了我这个小嫂子,心里有愧,脸皮儿也就薄起來了呢?这狠心鬼咋两天没回來了?会不会在外面出了啥事儿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六。4。
六。4。六。4。宋春华耷拉腿儿坐在炕梢儿。刚想去做晚饭,王林却轻声招唤了声“妳过來”。
人若是做了亏心事,咋会不疑神疑鬼?宋春华提心掉胆地挪动身子,在离他二尺多远的炕沿儿斜身坐下,用眼梢儿瞥见他先咽下口吐沫儿,然后才平静地开口说:“妳不该骂他是‘没良心的牲口’……”
宋春华打了个冷战,小脸儿先白后红,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这是……啥意思?”
王林也不解释,按着自己的叶子往下撸,像掏出了心里嗑儿似地说:“我挣不了几天命了,只牵挂妳,盼望妳将來有依靠……那宗事儿,是他蛮七横八硬下笊蓠。你若是嗓子冒烟忍不了渴,还用他把水碗端到这铺炕上来吗……你好像是怕他把我惊醒了,气得我送掉了这半条命,才吃下哑巴亏儿的。你心里有我,我没怪妳。他倒是……有点儿怪妳不欢实,怀疑你还有些三心二意。没大事儿的——饿透腔儿了的人,解了一饥想百饱,他对你不会撒开把的。妳別再惹他生气,壮起胆子跟他來往……你把他的心拴牢实了,我就对你以后的日子没牵挂了。”
宋春华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儿來:他明明知道我做下了那种不要脸的下流事,却不怪罪,还这么大量,这么替我着想!她愧,她悔,抱着丈夫脑袋儿哭了起來,边哭边说:“我对不起你,我一定改,好好伺候你,老老实实守你过日子……”
王林等她松开了手、止住了泪,又冷静地说:“别说虎话儿,也別干虎事儿……看他那个急性劲儿,不像只是饿驴掠道,是真喜欢妳。他是我兄弟,比外人强,会好好待妳。只要妳将來过得好,我到了那边儿也能安下心……”
宋春华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其实王林说的并不完全是实嗑儿。他这两天身子照旧躺着,心思却没闲着。他气过,也恨过。他恨自己贪小便宜吃了大亏,他恨王森*,他恨老婆养汉,他叹自己天大的不孝,没有留下后人……他想到这圪塔儿的时候,怨忿忽然变成了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