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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斗转星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大清国早已被民国所取代,被仇发家转送给来龙镇黄泥圩张大善人家的小师弟三儿,也已十几岁了。张大善人给三儿起了个名字,叫张英华。
张大善人老俩口非常疼爱小英华。待长到四五岁,张大善人就把小英华带到学馆教他读书写字。所读之书无非四书五经《大学》,《中庸》之类。小英华很聪明,也非常调皮,上课之余常与同学们一起玩耍。
有一次上课,班上一个叫张苗田的学生乘老师张大善人背书入迷时,张大善人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正摇头晃脑地深入到书里面,张苗田趁老师和同学们不注意,窜到老师椅子后面,用小麻绳把张大善人那条大辫子栓在太师椅把上,又偷偷溜回到座位上。他故意举手报告:“先生,这书中有一段话怎样讲解好?”张大善人刚想站起来,无奈辫子被栓住,又疼得哎哟,哎哟地坐了下去。引得同学哄堂大笑。张苗田还编出歌儿骂老师,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狗咬先生蛋”、什么“赵钱孙李,先生无米;周吴正王,先生无床;冯陈褚魏,先生无被;何吕施张,先生无裆”张大善人已经六十多岁,想打学生却又追不上,过后却又忘记是谁捣的蛋。
小英华看在眼里,想找机会治治张苗田。小英华事先在地上挖了一个几尺来深的土坑,土坑里灌满了屎水,屎坑上面用小树棒支撑盖上树枝,铺上草 ,伪装得和平常无异。
放学后,小英华拉着张苗田说:“张苗田,走掏鸟蛋去。”张苗田高兴地说:“走哇。”小英华快步走在前面,趁张苗田不注意,往坑上扔了一块银元,然后再大步朝前走,张苗田边喊边快步追赶:“张英华,等等我。”突然他看见前面地上有一块白发发的大洋,张苗田也不喊小英华等等他了,跳上去就抢大洋,谁知扑通一声,掉进了屎水坑,浑身上下都是屎啊,忙喊“救命啊”。
小英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趴在坑口,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他用手扇了扇,捂住鼻子,假装要走,张苗田说:“英华,你别走,求求你拉我上来吧。”张英华说:“我得去喊人来救你啊。”张苗田哀求:“等你喊来人,我就要臭死了,你赶快拉我上去吧。”小英华捂着鼻子道:“拉你上来可以,但你得把拾到的那块大洋给我,还有以后不许再捉弄先生。”停了一会儿,从坑里面把那块大洋扔了出来,并传出话来:“就听你的,快救我上去吧。”张英华用大树叶子包起那块大洋,说:“你等着”,他来到一小沟边把臭哄哄的大洋洗了干净,装进衣裳里,又拽下一根树枝,来到臭屎坑边,这才把张苗田拉了上来。
浑身臭烘烘的张苗田回到家,着着实实被父亲揍了一顿,其父问了这来龙去脉,感到是小英华耍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儿子拣到的那块银元,令其父忿忿不已,他骂小英华道:“这个小杂种,不信我治不了你,张大善人那,我非叫你家破财消灾不可。”
张苗田的父亲,绝非善类,是个贼人的眼线,也就是个通匪的主儿,现在的话就是情报员,便衣卧底之类。看他平常走街赶集,窜拙做小买卖,实际上是去侦察,看哪家哪户疏于防患,或谁家有独子独女之类,就暗中通报给贼人,趁人家不备,杀人勒索或实行抢劫。
这家伙秘密来到大兴镇东贼头陈二板腰子那里,言称某某家有一独子,其家道殷实,其家中独子可以绑票架来。某贼有些良心,问明情况后,对贼头陈二板腰子说:“这是张大善人家,此人一生行善,其独子是否可以不架?”可陈二板腰子横着脸说:“去他妈的张大善人,老子最近没有开张,就架这张大善人的独子。”
儿子张英华失踪了,这可急坏了老俩口,听人说,有人看见是被两个陌生大汉给架走的。那两个大汉行动极快,等看见之人楞过神来,大汉已经抢走小英华分乘两匹快马跑远了。很明显儿子是被贼人绑票了,张老太婆哭哭啼啼说:“老头呀,咱俩没有得罪什么人哪,那杀千刀的贼为什么要祸害咱啊。”张大善人说:“哭有什么用,贼人绑票,无非是要钱,要多少咱们给就是了,你放心,不出三天肯定有信稍来。”
第二天,张家院门下方发现有一封信,张大善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你儿子在我陈二板腰子手上,暂无大碍。想要儿子,明天,天黑之前拿200块大洋赎人,过期撕票。 老伴夺过信又哭道:“俺儿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啊,否则也对不起英华那边的亲人。”老伴所指的小英华的亲人,是指小英华从不认识的师哥邵殿堂。邵殿堂每年都托人带银钱送给张大善人家。小英华突遭土匪绑票,张大善人一时家里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就找些四邻,把粮食拉到来龙、保安、大兴等集市上去卖。凑了二百块大洋。张大善人不顾年老,骑上毛驴,赶了几十里的乡土路,找到陈二板腰子的贼窝,把儿子英华赎了回来。
众乡邻都骂陈二板腰子不是人,更骂那眼线缺德:“张大善人多好的人哪,一辈子连只蚂蚁都未踩死过,是谁卖了张大善人家,真是该雷劈了他。”可出卖张大善人家的眼线就是张苗田的父亲。他怕暴露,却也跟乡亲们咒骂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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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新学渐行。
民国时期,新学渐行。宿迁广大城乡,首先是宿迁县城,设有县立宿迁小学,后来又有国立宿迁中学。
渐渐长大的小英华感到,整天跟随父亲张大善人念些国学之乎者也,实在是无聊之至。他听人说,宿迁城里新学校中设立了多门功课,有国学、数学、地理之类学科,便劝说父亲,让他到宿迁县城去读书。张善人也在寻思,这世道不太平,与其让儿子在家让贼人掂记着,整日担心儿子再次让贼人架去,还不如送他到城里读书更安全。再说儿子也一天天长大了,该出外见见世面了。于是就同意了儿子英华的要求。
张英华先是在县立宿迁小学高年级读了两年,随后又考进了国立宿迁中学读了两年。这一年徐州省立第六师范招生,张英华又考上了省立徐州六师。
徐州乃是苏北大城市,陇海,津浦两大铁路线在此交汇,交通发达。徐州乃苏、鲁、豫、皖之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有四省通衢之称。正因为如此,徐州也是多种思想、学派冲突碰撞之地。张英华来自苏北闭塞的小城,只想多读点书多学一些,因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专业书,加之家境宽裕,因此年近二十的张英华衣着得体,也算是一个*倜傥之学生,但是生在那个时代,也不可避免地会融入那个时代,因为徐州,毕竟不是世外桃源。
此时的张英华已经成长为一个外表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他潇洒的外表,优雅地举止,引起了一个同班女生的注意。
已是阳春三月的天气,桃红柳绿,阳气回升。这天是周末,家住徐州市区的同学都回家了,而住校的同学有的在操场上打球,有的到徐州市里去逛街。还有的留在宿舍中,洗衣服,整理宿舍内务。
张英华在宿舍中也洗了几件衣服并和同室的同学聊起了局势。有的同学说:“北伐军已经打到了济南,中国的统一指日可待了。政治家说南方国民政府掌握全国政权,西方列强加在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将被彻底废除,我们民族的富强之日也就不远了。真是国之幸事,民之幸事。”同宿舍中有一个名叫郭子林的同学却不同意以上的观点,他说:“帝国主义的本质决定了它们不允许中国的独立和富强,他们想要中国继续做它们殖民地、半殖民地,因此它们还要找它们的代言人。中国的独立和富强必须走苏俄的道路。”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张英华听而无味,他走出宿舍,晾好衣服。
今天真是个好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校园里树枝头上的鸟儿在歌唱。他独自来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整个教室里空旷而寂静。他坐在自己的课桌旁,抽出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咦!他觉得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吸入了他的鼻子,他抬头一看,班上的女同学徐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眼前。他连忙站了起来:“是徐莉呀,你不是回到徐州市区家里度周末了吗?”徐莉闪动着双眸,淡淡地羞色上了脸庞,有意说:“难道学校有什么规定,不许走读生星期天来学校么?”张英华似乎有点尴尬,连忙说:“当然没有,请坐,请坐。”徐莉坐在张英华的对面,借口说:“有本国文资料我弄丢了,教室里就你一人,你借给我用一下吧。”“当然可以。”张英华从课桌下找出那本资料递给了徐莉:“看是不是这本?”徐莉点头,接着说:“你们外地的同学,尤其是你,怎么不到市区去看一看呢?整天就知道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枯燥不枯燥呀?”张英华苦笑说:“外面又有什么好转的呢?无非是人多、房多、路多。”徐莉反驳说:“非也,非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欢乐与悲伤,复杂和简单,情与爱仇和恨,不走出去,你怎么能知道呢?”徐莉的这番富有哲理的话引得张英华有些心动。他觉得徐莉有些水平,内心正想之间,徐莉的口中又说出话来:“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吧。徐州可是座千年古城哟,不说别的,秦末楚汉相争,你们家乡的楚霸王项羽,就在我们徐州留下许多逸事,我们徐州古称彭城,项羽在此建都,项羽本人则称为西楚霸王。徐州就有项羽戏马台等遗迹。不要忘记,特别提醒,你们宿迁的项羽可是在我们徐州称的楚霸王的哟!”徐莉充满俏皮的话语在张英华的耳边响过,使张英华如沐一股清新的春风。提起家乡项羽,张英华来了点兴趣,以前还真没想到过这些:“好吧,今天天气好,就出去转转吧!”
两人走出学校上了一辆黄包车,黄包车拉着二人游览了项羽戏马台、徐州的一段古城墙,又转到了云龙山。徐莉充当解说员,张英华饶有兴趣地听着。当二人游历戏马台时,徐莉解说道:“古往今来,凑巧的事就是多,比如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就是我们徐州北面的沛县人,而争天下是就是你们宿迁的项羽,沛县和你们宿迁过去同属徐州辖地,两个徐州老乡争斗了起来,你说是机缘还是巧合?”。
二人游云龙山、云龙湖,徐莉说:“身为徐州人,当然对徐州的历史了解要多一些,写《陋室铭》的唐代诗人刘禹锡就在我们徐州做过官,宋苏东坡也在徐州做过知事。”张英华接着道:“苏东坡曾在徐州燕子楼作过一首词叫《永遇乐 彭城夜宿燕子楼 梦盼盼 因此作词》遣辞用字精练,意境清丽优美,词道: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典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张英华低吟着,完全沉浸入词的意境之中。徐莉含情脉脉地望着张英华道:“这只是上阙,只是写景,还有下阙,写情的,怎么不吟了?”张英华觉然从词的意境中醒来:“景色无限好,情为何物?”徐莉说:“我来吟下阙: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张英华未想到徐莉也是才华横溢。他察觉到徐莉火热的眼光,少年的心扉就此洞开。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眼不知道往哪使,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顿时,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一下午的功夫转眼即逝,天色近晚。张英华道:“徐莉,我得回校了。”徐莉不放,又借口道:“此处离我家较近,不如到我家吃完饭再回校。”实际上徐莉的家还有很远的路程。胜情难却,张英华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心已被徐莉拉了去。
恍惚之中,不知走了多少路,拉着两人的黄包车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前,家丁迎上前去,接下徐莉,口称:“小姐,慢着。”徐莉下了黄包车,张英华也跟着下来。徐莉对家丁说:“这是我同学,就叫他张少爷。”家丁忙点头哈腰道:“张少爷好。”进了大宅门,穿着几进院落,徐莉的妈迎了上来,张英华看见此妇人真是雍容华贵,典型的官太太。徐莉介绍说道:“妈,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张英华。”贵妇人快速打量着张英华:一米八的个头,双眼皮,高鼻梁,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加上张英华适时地喊了声:“伯母好。”她立刻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帅小伙子。贵妇人高兴地说:“张少爷,快屋里请。”吩咐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