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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镜无奈地托住面颊,心道要卸掉他的心防并非易事,自己还是一步步来比较好。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风吹木叶的沙沙声中,隐隐传来叮咚泉响。妙意似乎听见这声响,醒了过来,将头探出船舱叫起来,“到了到了!”
船靠上一块水中大石,泊在岸边。待风相悦和妙意都走出船舱,海镜才跟着跳下地面。但双脚一落地,他就不禁愣住了。谷内的气候比起外部暖和许多,宛如春季,在深秋竟是芳绿遍野,葱葱郁郁。四面环绕的山林中,传来鸟语虫鸣和树叶摇摆之声,还时不时夹杂着野兽的低啸。
而这恍若图画的幽绿间,点缀着一幢幢竹篱茅舍,排布为一个圆阵,一侧还辟有田地,一条清泉自山间涓涓流下,光洁如丝,水声潺潺,自其中贯穿而过,犹如一个避世村落。唯一不同的是,这“村落”边缘设有几处巡防高塔,上面各立一名握着长qiang之人,正眺望着远方。
“幽冥谷?……这分明是世外桃源啊……”沉醉在这景色中,海镜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时,一名高挑的男子从村中走了出来,向风相悦恭敬地一揖,“谷主。”
他穿着一件镶绣着黑色团云图纹的牙白色长衫,握着一把雕翎羽扇,脸上挂满微笑,须发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妙意一见他便扑进他怀中,“爹,我回来了。”
原来此人就是荀迁流……海镜想着上前向他拱了拱手,客气道:“荀先生,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风采过人。”
荀迁流一边慈爱地抚着妙意头顶,一边笑着道:“海镜?近来江湖上盛传你是笑面贼,看起来实在不像。”
海镜没想到他隐居在这山里,消息依然那么灵通,便笑了笑,“先生也知道的,许多人听风就是雨,却从不自己好好思考。”
荀迁流听罢也笑着摇起头,就在此时,一个像熊一般的壮汉走了过来,“谷主,这是本月我去各地收的账,给您过目一下。”
那大汉满脸横肉,动作粗鲁,一双吊角眼却精明灵活。他将一件棉布夹袄披在长衫外面,腰上还挂着个铁算盘,穿着看起来有几分奇怪。但立刻海镜就明白了为什么他要这样打扮,只见他拉着左边夹袄向外一敞,夹袄内侧便现出三排口袋,每个口袋中均插着一本帐。
他从底排一个口袋中取出一本账,双手呈给风相悦,“这是总账。”
风相悦翻开帐页,过目之后阖上递回他手中,“翠竹城的临江楼一直盈利不小,为何本月有亏损?”
“翠竹城是苍梧楼所在地,苍梧楼楼主陶忘仙似乎发现临江楼是我们开的,但又找不到证据,就派人扮成地痞流氓来临江楼挑衅,吓得许多人不敢来吃饭。”
“堂堂名门大派,手段竟如此令人不齿!”风相悦冷笑一声,又道,“不过,临江楼一直没有做出过引人注意的举动,怎么会被盯上?……让他们警惕些,过阵子若是苍梧楼还在找麻烦,你就派人去查一查。”
“是。”大汉点点头,用眼角一瞟海镜,没有任何要打招呼的意图,抬腿便要走。
荀迁流却拦住了他,“熊石罡,你也向海镜打个招呼吧。”
熊石罡又瞄了海镜一下,不耐地挥了挥手,“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在这里与他啰嗦,他在我眼中也不过就是五千两银子。”
海镜笑着走到他身边,“兄台的眼中,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钱来衡量?”
“是,只不过有的人无价罢了。”熊石罡冷淡地说完,正欲转身,空气中忽的传来一阵异样,继而一声低啸响起,竟有几道金芒向海镜后脑直直打来!
但见海镜只是袍袖一扬,指间一动,便已将那气势汹汹的暗器挟在手中。他将暗器举至眼前,却见那暗镖长相十分奇特,竟铸成五星形状,中央刻着一朵梅花,不禁侧首望去,“‘飞蝠盗’白渡风,江湖上许久不闻你的消息,原来你是来了幽冥谷。”
循着海镜视线而去,只见一个劲装黑衣人倒挂在一根树枝上,正用硬邦邦的目光打量着海镜,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身材并不矮小,动作却异常灵活,身子凌空一翻,便稳稳落在地面。
他的神情像是一块顽石般坚冷沉闷,让人感觉若是能与他说上一句话,都是极为不易的。
一旁的熊石罡望着这副情景,却是微微一震,随即勾起嘴角,满面横肉抖动,“这天下能接住白渡风暗镖的,恐怕还不足十人,海镜,你倒值得我重新估一估价。”
话语一落,他竟拿起腰上铁算盘,噼噼啪啪打了起来,神色专注,指下生风,快如闪电,看得海镜不由愣了愣。
妙意瞧见白渡风,忽的将荀迁流推开,向他扑了过去,笑得灿若桃李,“白大哥!许久不见!你想不想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钻入白渡风怀中,却又被马上推开。白渡风抬眼瞟了瞟海镜,想自己久闻海镜名讳,方才一时兴起出手试探,却不料海镜如此轻易便破了自己的暗镖,不由心中不甘,冲他闷闷一哼,便不再搭理。他继而转向风相悦作了一揖,神态倒颇为尊敬。
妙意见他不理自己,嘟着嘴挽住他的手臂,“白大哥,你别不说话啊,你特意赶来不就是来见我的?”
白渡风拉开她的手,脸色看起来比方才更为阴沉,“我是出来迎接谷主的,男女有别,你别整日没个姑娘的样子。”
“谁没有姑娘样子!人家只是想亲近亲近你嘛!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太老,才不肯理我?没关系,不就是比我大了十二岁吗,我一点都不在乎!”妙意又抱住了他的胳膊,任他怎样都再不放手。
白渡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风相悦,满脸俱是难色。风相悦却没有在意妙意,探手一扶竹笠,向白渡风走来,“白渡风,给我准备两张面具,一个主人一个仆从,待会儿送到我屋中来。”
白渡风见风相悦没有责备自己,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易容术本是他最擅长之事,此刻听谷主如此委托,心下不免得意,面上却依旧一副正经模样,“是。”
说罢,他冲荀迁流打了声招呼,便回身离开。妙意仍旧挂在他手臂上,连拖带拽地随他远去,回首对荀迁流挥挥手,“爹,我先进村了!”
荀迁流见状无奈地叹口气,“这孩子,就把自己老爹扔在这儿了么?”
风相悦望了望荀迁流,刚开口想说什么,谁料嘴唇甫动,一阵巨响便响彻山谷,震得地面隆隆作响,四下木叶簌簌掉落,众人面色都不觉一变。
☆、第033章 幽冥谷内见奇人(2)
熊石罡手中算盘“啪”的落地,一掌拍在大腿上,“他娘的!一定又是费源光那厮闯祸了!”
听见费源光这个名字,海镜不禁一惊。那费源光正是打造月华剑的费和后代,亦是当今名匠,只不过因为性情有些癫狂,又不屑于为名门大家造剑而备受排挤,却未曾想到他竟来了这里。
他正想着,东边一处林中忽的冒出了滚滚白烟。海镜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里有着一个洞穴。
此刻,那黑黢黢的洞口中突然窜出一个人,身长七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唇上蓄着八字胡。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屁股后正燃着一簇火苗,烧得他如山猴子般跳来跳去,口中叫声不断。
熊石罡骂了句粗口,却有一道身影忽自村中掠出,身上穿的绛色衣袍霎时化作一团彤云。只见他怀中抱着一桶水,飞也似地冲到那人身后,蓦然浇了下去。
火焰终于熄灭,男人背后冒出嘶嘶烟雾,长长吁了一口气,咧嘴笑起来,“小沐,真是多谢多谢。”
谁知来者一把掀起木桶,“哗”一声扣在男人脑袋上,“谢个屁!你平日少给小爷惹点事,小爷才要感谢你!”
说罢,他一脚踢在男人背上,竟将那高大男人踩得匍匐在了地上,木桶咕噜噜滚下山坡,“喂!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重新说一次!”
“……凌大哥、凌大侠!饶了我吧!”男人虽这么说,却仍是嬉皮笑脸。
“哼!这还差不多!”那人这才收了脚,闲庭信步地走到一边。
海镜瞅着那二人,不觉有些好笑。那姓凌的青年约莫二十来岁,腰间挂着柄薄薄的直刃刀,一身绛色衣袍衬得他的肌肤如雪似玉,唇角点着一粒美人痣,倒不折不扣是位美人,只是脸上的笑容略带轻狂,眉角也总是微微挑起,看起来极为嚣张。
而方才那着火的男子无疑就是费源光,此刻他耷拉着眼皮,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衣衫水迹斑斑,正摸着唇上八字胡对那青年傻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荀迁流和熊石罡像是看惯了他们吵闹一般,一个摇着羽扇含笑不语,一个拾起算盘继续打起来。
风相悦面朝洞穴方向,忽的迈出了脚步,厉声道:“凌沐笙!近来谷内情况如何?”
那名叫凌沐笙的青年一见风相悦,眼神骤然一亮,绛色衣袖一拂,作势便要单膝下跪。然而他膝盖尚未触及地面,手中便霍然飞出一道寒光,直向风相悦心口扑去!
他的身影比起方才救火时快上几倍,翩若惊鸿,迅如闪电,刀尖顷刻间已点在白衣之前,只要再进一寸,便能要了风相悦性命。
但闻“当”一声清响,风相悦长剑瞬间出鞘,架在了凌沐笙刀刃上,两柄武器震得长鸣不已。凌沐笙勾了勾嘴角,狂态更甚,“许久不见,看来你的武艺没有退步啊。”
风相悦冷哼一声,剑锋一转,将他震退几步,“就凭你那几手功夫也敢来试探我?废话少说,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凌沐笙揉了揉手腕,懒洋洋道:“近来谷内并无异状,也没有外人闯入,不过费源光炼剑失败了几次,每次都弄得烟熏火燎,倒令我很伤脑筋。”
说着,他冲费源光挑了挑眉,目中满是威慑,费源光却依旧摸着脑袋,笑得一脸无辜,仿佛根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风相悦眼光转向费源光,声音又冷又硬,“今后锻造时稍微注意一些,至少别把火引到林子里。”
“是是是。”费源光连连点头,笑嘻嘻道。
这时风相悦探手入袖,取出了一件东西,“这是血雨夺命针的图纸,就送给你了。”
费源光顿时一扫方才萎靡之态,眼中光芒闪动,箭似的窜了过来。他接过图纸略略一扫,确定是真货后,眨巴着眼看向风相悦,“谷主,你在哪儿弄到的?”
“这你不必多问,仔细琢磨琢磨能不能造出更好的暗器。”
费源光顿时高兴得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手舞足蹈地跳起来,欢欢喜喜跑回洞中。
凌沐笙见状啐了一口,“呿,这疯子,眼里除了打铁还有什么。”
突然间,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费源光又从洞里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柄长剑,“谷主,我近来重新打了一把剑,比你现在用的这把更轻更锋利,你试试看!”
这柄长剑剑鞘以鲨皮制成,红铜吞口,外表看起来黯淡朴素,并无夺目之处。风相悦接过长剑,将其出鞘,只听得剑身龙吟不绝,一道雪亮的光华如惊虹般划过,映得众人满面俱是霜色。
费源光还特意拔下一根头发,向长剑吹来,发丝刚碰上剑刃,就断为两半,飘然落地。而剑上的寒气一瞬更甚,直扑面门,让人几欲闭眼。
风相悦一时怔住,凌沐笙也看得呆在原地,海镜则拍手赞叹起来,“不愧是费家后代,所造之剑简直冠绝天下。”
费源光登时目露精光,揽过海镜拍着他的肩,“冠绝天下不敢当,不过就冲你这句话,这朋友是当定了!”
海镜瞥了瞥费源光,也展颜一笑。风相悦将那剑又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却转手将长剑递给了海镜,“你不是没有兵刃么?这把剑就给你了。”
因为方才海镜出言称赞自己,费源光倒没有异议。但凌沐笙立刻跳了起来,“谷主!小爷跟了你这么久,凭什么把剑给他?他是你什么人?!”
“侍从。”风相悦瞟他一眼,冷冷道。
“侍从?小爷还是你幽冥谷的护卫长呢!”凌沐笙转头望了望海镜,又重新看向风相悦,“我不服!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
闻言,风相悦望了望手中的剑,忽然感兴趣地笑起来,“你和他相比究竟如何,还得看你的表现。不如这样,你们二人比试一场,谁赢了,我就将这把剑给谁!”
凌沐笙登时笑了,刀尖一扬,指向海镜,“听到了吧?识相点就乖乖把剑让给小爷,否则少不得让你断筋折骨!”
海镜本因赠剑一事略感吃惊,此刻见凌沐笙这般态度,心底倒有了几分兴致,便笑着道:“这把剑既是谷主给我的东西,我怎能轻易让出?就算是断筋折骨,我也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说罢,他突然面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