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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原以为贾晶晶酒也喝了,澡也洗了,头也吹了,这下该走了吧。没有想到贾晶晶却提出在他的沙发上睡一晚上,天一亮就走。罗伯特犹豫地问她,家人是否会为她担心,她却满不在乎。罗伯特还没有表态,她就躺在沙发上,罗伯特只好和她说声:“晚安!”
罗伯特回到卧室,倒头就睡着了。
两个小家伙玩得忘乎所以,两个老革命也彻夜未眠,这就是贾晶晶的父母。他们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党交给的任务,早已完成了,如今退休在家,但宝贝女儿的婚事,却一直让他们退而难休。眼瞅着同事们带着孙辈四处玩耍,八面威风,一个个革命后继有人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女儿一晃就已经31岁了,却依然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光棍依旧,难免有一种革命尚未成功的失落感。
也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晶晶的哪根筋短路,看见她好朋友薛丹露嫁给了一法国农民老头,自己就非要嫁给老外,而且非美国人不嫁。因为按照贾晶晶的逻辑,和柴火妞薛丹露比起来,自己一点也不差。老两口和亲朋好友给她介绍的国产精英,都被她一一拒签(含被拒签)。今天早上,女儿出门之前好一阵捣撑,化妆品味道窜得满屋都是。老俩口嗅到今天一定有情况了,所以直到子夜时分,两人还没有睡觉,半躺半坐在沙发上,看着没有声音的电视一言不发,半梦半醒。(注:“捣撑”,北京方言,“乔装打扮”的意思。)
门外,贾晶晶蹑手蹑脚地开门,钥匙磕碰和插孔的声音响起来。贾父一个激灵,推醒贾母,指指门,小声而紧张说:“回来了!”
贾母立即揉揉眼睛,抖擞精神,鱼跃到门后,摩拳擦掌。贾晶晶刚刚一进家门,就被堵在客厅里。
贾晶晶吃惊地问:“哟,今儿个怎么了?还没睡呀?”
贾母说:“晶晶,你过来一下。”
贾晶晶不耐烦:“干嘛呀这是?又要开贾家扩大会议?累不累呀?”
。。
美国处男第十二章(3)
贾父板着脸:“你严肃点好不好?过来!”
贾晶晶抱怨:“我又怎么了我?我要休息了,明儿个还要起早呢。”
“什么明儿个,天都亮啦!”贾晶晶想往屋里钻,被她老妈抢先堵住了。贾母说,“反正你休息,索性就来谈谈。”
贾晶晶说:“你们烦不烦呀?”
贾母都要哭了:“嘿——你就那么烦我们?”
贾晶晶笑:“我哪儿敢呀?”
贾晶晶磨磨蹭蹭地坐下。
贾母对贾父说:“你先说。”
贾父摇手说:“你先说。”
贾母又对贾父说:“你先说。”
贾父连连摇手说:“你先说。”
贾母对贾父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对贾晶晶说:“晶晶,你不小啦!眼瞅着就32了!”
贾晶晶嘟哝:“哎呀——,我说今儿个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
贾母说:“你呀,谁也没招,谁也没惹,就招惹你自个儿了。”
贾晶晶抱怨:“又来了!要赶我走呀?我吃你们了喝你们了?我可交了钱的。”
贾母说:“今儿个咱不说钱的问题。你说说,你和陈大贵怎么样了?”
贾晶晶眼睛一翻:“什么怎么样?就那老帽!”
贾母责备道:“别人怎么就老帽了?别瞧不起人。”
贾晶晶大笑:“My God! 还怎么老帽了?你听没听过他跟那什么赵丽蓉大妈学的英语?”
接着她就模仿,一边打手势一边夸张地说:“Ladies and gentlemen; you’re wele to Kao Shantun—(发音:奶地日按倒剪头慢,由啊喂啊糠靠山屯——“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靠山屯——”)听得我牙齿直打架。”
贾母、贾父欲笑又止。贾母辩解:“中国人说外国话不标准很正常,你老爸在北京几十年了,不现在还‘中’啊‘中’、‘整’啊‘整’的?”
贾父抱怨:“嗨,你就别拿我整事了!”
贾母对贾晶晶说:“听你爸爸说,大贵马上就是副教授了。”
贾父赶紧补充:“这可是大贵亲自告诉我的。”
贾晶晶嘲笑:“副教授又怎么了?还不是穷馊馊的,酸溜溜的。挣得还没有我多呢。嘁!还大贵呢!他那名字我都叫不出去,一听就跟柴火狗似的。”
贾父怒喝:“嗨!你怎么说话这么刻薄呢?就没有一点,那个什么——对人的尊重呢?”
贾晶晶更正:“这不叫刻薄,这叫酷!酷——你懂吗?”
贾父稍一琢磨,说:“酷——?残酷。对呀,我就是这意思,嗨,你说说你怎么说话这么残酷呀你?”
贾晶晶嘲笑:“嗨,说你也不懂。”
贾母看一眼贾父,贾父咳嗽一声。
贾母又对贾晶晶说:“那你看刘阿富呢?”
贾晶晶一摆手:“嘁,不是大贵就是阿富!俗得掉渣子。”
贾母羡慕地说:“你瞧人家那生意做得!这孩子我们打小看着长大,尽管犯过事,进去过,也离过婚,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贾晶晶嘲讽地说:“就那什么小包工头,前几年刚用手机时,拿着个大砖头到处喂呀喂的,拉警报似的,整个儿一农民企业家!”
贾母说:“那你看小魏呢?眼瞅着就正处级了。”
贾晶晶冷冷地补充道:“不定哪天就双规了。”
贾母问:“哪小白呢?”
贾晶晶说:“还小白呢,黑咕哝咚地锅底似的,怎么对得起他那姓儿?”
贾母问:“小吴呢?”
贾晶晶:“太胖。跟蛤蟆似的。”
贾母问:“小朱呢?”
贾晶晶说:“太瘦。蒿子杆儿似的。”
贾母又问:“小张呢,人可是那个什么‘挨踢’人士。”
贾晶晶纠正:“什么‘挨踢’人士,是IT人士。”
贾父补充:“还是‘海龟’呢。”
贾晶晶笑:“什么‘海龟’!一土鳖穿一马甲从水里爬上岸,以为我就认不出来了?整个假洋鬼子一个。”
贾父勃然大怒,站起来呵斥道:“你怎么这么崇洋媚外?咱中国这么大,历史悠久,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就没有一个中你意的?”
贾晶晶模仿她老爹的口音:“没缘分,不——中!”
贾母苦口婆心道:“中国男人哪点不好,你爸爸和我不过得很好吗?这些年,两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磕磕碰碰,分分合合,快快活活,恩恩爱爱,老骥伏枥,老当益壮,壮心不已……”
贾父说:“嗨,你说哪去了!”
贾晶晶挽住老爸的胳膊,对贾母嬉皮笑脸地说:“嗬,那你把他让给我得了?”
贾父一下甩掉胳膊,呵斥道:“瞎说什么呀?没大没小的!”贾母还挥舞了一下手掌:“30来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简直跟弱智儿童似的!”
美国处男第十二章(4)
贾晶晶嘟着嘴:“我这弱智儿童可是你们生的啊!——本来就是嘛!”
贾母叹息:“哎,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呀!”
贾父严肃地纠正:“不是黄河,是密西西比河。”
贾母哀叹:“可别说那密什么河了!那个叫什么‘着急’的害你害得还不够呀?”
贾晶晶也严肃地纠正:“又着急了!您一着急逮谁都着急了。不是‘着急’,而是‘George’。那不怪别人,怪我自己看花了眼,那个老家伙!不过这次就不同了,毛头小子一个。”
贾母、贾父大吃一惊。贾母眼睛一亮,问:“怎么了,又有新情况了?”
贾晶晶站起来边绕圈边说:“您们就瞧好吧。”
贾母跟着绕圈,问:“多大了?”
贾晶晶说:“25岁。”
贾母叫道:“啊?小你六岁!——女大三,抱金砖;可你大六岁呀!”
贾晶晶继续绕圈,笑着说:“那怎么啦,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抱俩金砖!便宜那小子了!嗨,你跟着我绕什么呀?拉磨呀?”
贾母愣在那里不动了。
贾父把茶杯在茶几上一顿,呵斥道:“这像什么话!”
贾晶晶得意忘形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又开门探出头来解释道:“对了,老爸,这就叫——酷——!”
贾母对着门缝冲屋内说:“酷!——到时候你就‘哭’——吧!”
两老年人在后面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天亮后送贾晶晶时,被晨风一吹,罗伯特清醒了许多。回到寓所,罗伯特打开音响,古筝名曲《渔舟唱晚》弥漫开来。通晓西洋乐器的罗伯特几年前在美国第一次听到古筝,一瞬间就被震撼了。他觉得古筝的声音神奇极了,它比钢琴有想像力,比小提琴优雅,比吉他有张力,还可以舒缓神经,简直是一种精神按摩。从此,每次在枯燥劳累不堪的时候,比如,编制软件程序时,他都听听这种神奇的声音,倦意全无,灵感勃发。当然,关于古筝,他不知道嵇康和《广陵散》的血雨腥风。
罗伯特脱掉衣服,裸露出胸毛密布、肌肉发达的上半身。他走进浴室,打开龙头,开始淋浴。他朦胧而健硕的裸体从塑料薄膜后面若隐若现。
音乐和温水同时按摩着罗伯特,近日的情景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想起“俏佳人”酒楼里,那个异常清秀靓丽的小女孩不慎撞进自己的怀里,被贾晶晶呵斥,她那被吓坏了的样子。他想起和贾晶晶进餐时,那个小女孩在旁边伺候着,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罗伯特想起贾晶晶,昨天真是出乎意料,想起这个危险的夜晚,有些后怕。当初在宫本洋子的画室,他就曾经有过这样的“历险感”。他深知酒精和黑夜的作用,多少贞操因此而草率失去。他不自觉地将贾晶晶和宫本洋子做了个比较。他总觉得,两人有点像:教育良好,英语流利,人很漂亮,也很时尚,但太聪明,也太任性,她们都比自己大六岁,都似乎有控制自己的倾向,自己在她们面前,则是个可怜的透明毛头小子。而在她们率真的眼神后面,却隐隐约约潜藏着一种游离感,不着边际,不可捉摸。这种毛头小子和猎物般的感觉让罗伯特有点不舒服。罗伯特觉得,对贾晶晶这样的摩登女孩,还是小心相处为妙,至少不要和她独处。
正当罗伯特觉得宫本洋子让自己不舒服的时候,宫本洋子也觉得罗伯特让自己不舒服。自从罗伯特从东京
人间蒸发后,宫本洋子就一直处于歇斯底里状态。此刻,在东京新宿宫本洋子的居所内,她正烦躁不安,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家伙,这实在是让她恼怒。她坐在电脑前,一边喝着酒,一边抽着烟,一边噼噼啪啪地给罗伯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罗伯特:
你这个混蛋,别以为你消失了,我找不到你了。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宫本洋子敲完,“啪”地关机,大骂:“罗伯特,混蛋!”
美国处男第十三章(1)
六月北京的上午,天气已经相当炎热。此时正是交通高峰,街头除了恹恹的树木,一切都处于亢奋状态,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十分繁忙。
面容清秀、俊俏,穿着土气的孙小纯走在潮水般的北京大街上,神情紧张。她随着人流穿过一个人行横道,在一个十字路口迷路了。
孙小纯用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向一个女孩问路:“请问去建国门外大街咋个,哦——怎么坐车?”
女孩摇头:“我也是问路的。”
孙小纯向迎面而来的一个陌生中年女人打听:“大娘,请问去建国门外大街怎么坐车?”
中年女人怒斥道:“你看我像你大娘吗?”
中年女人扬长而去。孙小纯目瞪口呆。
旁边一个女孩笑了,说:“你不该叫她大娘,她会觉得自己太老,你该叫她大姐。”
又有两个中年女人由远而近走过来,孙小纯连忙赔笑,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姐,我问个路。”
中年女人也勃然大怒:“谁是你大姐?嘿,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旁边女人嘀咕:“嗨,外地的!”
两女人不理睬她,走了。孙小纯都要哭了。
那个女孩安慰她:“下次别问中年女人了,她们脾气都很怪。俺娘,还有俺老板娘都是,动不动就骂俺。”她又嘿嘿地笑:“可能是那个……”
女孩突然指着前方告诉孙小纯:“看,问那个没错,看样子是个大学生。”
带着眼镜的大男孩走近,女孩怯生生地叫了声:“大哥,我问个路。”
男孩和蔼地问:“你们到哪儿啊?”
那个女孩激动地说:“俺去看毛主席!”
孙小纯边递条子边说:“我去建国门,外大街……”
男孩先对孙小纯说:“跟我走吧,我也到那个方向。”
男孩又对那个女孩指点说:“你应该从前面那个天桥下去,再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