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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寒蝉凄凄悲鸣,傍晚时分,他们面对着长亭依依惜别,一阵急雨刚刚停歇。心中有千万舍不得,可船家催促开船上路。他们手拉着手,充满泪水的眼睛互相对视,有多少话要说!可此刻喉咙象被什么堵住,竟说不出一句话。想到这次分离,相聚不知何时。望眼前,是千里烟波朦胧,眺远方,楚地天空辽阔,暮霭沉沉。
自古以来多情人离别时都很忧愁,何况在这冷落凄清的深秋时节,更怎么能够忍受!十公主早是一个泪人,还是吴半天先开言打破僵局。
“龙妹,这手镯是我娘留给我的。虽然值不了几个钱,我把它送给你作个纪念。好了别难过,我们不是说好五年破庙见吗?”吴半天劝说着。
“半天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第一双鞋,做得不太好,希望半天哥别嫌弃。”十公主回赠着礼物。
离别的话题总是伤情,总是绵绵缠缠。此时十公主的心情可是“石板青青树荫凉,心随花鞋送情郎”。我真愿他们能鸳鸯戏水铭心意,永远成双比翼翔。从此以后,固伦和孝公主对有关苗人与苗疆湘西的事特别关心和留意。
时间过得飞快,早读就在他与女儿争论中过去了。可乾隆万万没想到今早朝一开始首辅军机大臣阿桂就上奏道,苗民造反。今天真是中邪了,事总与苗人有关。他好想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可阿桂一字一句还在他耳边明明白白萦绕着。他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自然不怕打仗,但他知道大清已再承受不了战争了。更何况八旗已不再是初入中原的八旗,已腐化成了一个世袭特权寄生虫的集团。从康熙起,便一直致力于设法解决这个生命攸关的大问题,拨过大量帑银用于救济扶助,还费尽心思想了许多解决办法。乾隆还采纳过大臣们的建议,谴派京旗人员去吉林拉林垦地。尽管如此,仍未能收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进一步助长了八旗兵挥霍和依赖的习惯。加之国库空虚,能不打尽量避之开战。乾隆生怕刘君辅把事态扩大,对刘君辅带兵弹压大加痛责道。
“贵州、湖南等处苗民,数十年来甚为安静守法,与民人等分别居住。向来原有民人不准擅入苗寨之例,今因日久懈驰,往来无禁,地方官吏暨该处土著及客民等,见其柔弱易欺,咨行鱼肉,以致苗民不堪其虐,劫杀滋事。造致酿成事端,又复张皇禀报。看来石柳邓,石三保等不过纠众仇杀,只当讯民起衅缘由,将为首之犯拿获严办、安抚余众,苗民自然帖服,何必带领多兵前往,转致启其疑惧,甚或激成事端。是因一二不法苗民,累及苗众,成何事体?刘君辅系行伍出身,擢至提督,未能深晓事体,一闻禀报,调兵二千名之多,办理未免张皇,所奏又无头绪。朕决定令云贵总督福康安,会同湖北总督福宁,切实查究,将为首肇衅之客民从重惩办数人,并将办理缘由明白晓谕苗众。此等苗民具有人心,见平日被其扰累之客民业经惩办,伊等自当悦服。而苗民滋事首恶亦擒拿征治,更知所儆畏,奉公安分,不敢复滋事。”
乾隆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和原由。史籍和传说中,湘西人与盘瓠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年盘瓠与蚩尤并肩作战,打败炎帝,强渡黄河。后来在涿鹿(今河北省涿鹿县)被黄帝打败,蚩尤被杀。盘瓠带着九黎部被迫迁徙至长江中下游一带,继续作战。由于战争失利,被迫由北向南,由东而西,逃避到了山高壑深,人烟稀少的西南山地中,有的甚至陆续漂泊到东南亚一带。过去因历代统治阶级推行民族歧视,湘西民族没有像今天这般分得细分得清楚,他们统一把湘西人称“苗人”,把湘西叫苗疆。
不管当朝天子按方位将湘西境域的苗人怎样分成黔中蛮或澧中蛮,到后来的武陵蛮、苗蛮,都始终是封建王朝*征剿的对象。因此,又有人把苗人比称是“东方的印第安人部落”。但苦难养育出的湘西人,却培植出特质的精神。驰聚扬厉,宏中肆外,国家至大,民族至大。正是这种原因,雍正年间推行的“改土归流”得湘西人拥护。所谓改土归流,是清王朝在少数民族地区废除世袭土司制度,改行由朝廷临时任命流官统治,推进和汉族地区相同的政治制度的过程,如丈量土地,征收赋、编查户口、组织乡勇等。但清王朝推进“改土归流”遭到各地土司激烈反抗,仗打得格外辛苦,尤其兵进贵州时吃了不少败仗。云南巡抚云贵总督鄂尔泰了解到湘西山川纵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土著部队达数十万,可谓是兵强马壮。便冒死上奏请罢兵休整两年后再解决湘西各土著部队,可却没想到在此时永顺宣慰使司彭肇槐却自愿献土归流。这个湘西土著部队龙头老大自请献土,湘西土司改土归流自然迎刃而解,不到几年湘西便彻底结束了土司制度。尤其是八年前那件勾补事件,苗人息事宁人他是多么感动。就在那之后他认定苗人是天下最温和和爱和平的百姓。故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苗人真的会造反。
话说当年吴半天随着义父吴正明风雨兼程马不停息回到湘西。吴正明说什么也不相信,才相隔十几年,美丽的湘西就萧条成这个样子。
家里没有粮食呷,米桶空空无办法。
东求西借吃不饱,卖儿妻女送人家。
无吃才把钱看重,卖掉骨肉心苦辣。
沿路家家户户都是空虚无人,总算见到人了。吴正明认识她,她是瞎子婆。小时候,他还吃过她的奶水。
“阿婆,人都去哪儿?”吴正明问着。
“正明,你回来了。”瞎子婆辨出是吴正明便说着,“人都逃命去了,衙门天天来抓人去修城墙。”
吴正明抬头看,见那条曾被苗民踏为废墟,“千里边墙”又恢复跃在山头,莽莽三四百里长。此“边墙”在明末清初的作用主要是防止苗民造反“越境”,以此边墙作隔离。现在这“边墙”则作为保护那些深入苗疆内的官吏、地主、商贾们的利益的“靠背山”,随时准备*苗民反抗流官或汉族地主、商贾们的行为。边墙沿途,碉卡林立,设游兵昼夜巡查。一山一个碉,一湾一个卡,十里一个哨,四十里一个营。仅凤凰一厅,就有碉堡关卡八百四十八座。
“苗民头上三把刀,税多,租重,利息高;苗民眼前三条路,逃荒,讨米,坐监牢。”瞎子婆又说着。
吴正明听了,便带着义子吴半天调头去了江西,他要把盘瓠刀取回来。
盘瓠刀是湘西人的祖刀。相传蚩尤统一东南各少数民族部落做上九黎君,盘瓠因作战有功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后蚩尤被黄帝打败被杀,盘瓠坚持战斗,但由于寡不敌众,最后归隐山林。后在洞庭湖邂逅辛女被邀入宫里为御厨。他与辛女日久生情,但又苦于两人地位悬殊。后有犬戎国吴将军侵略高辛国,凶勇无人能敌。高辛帝便在全国招募勇士,并许诺赏黄金万两,封地数百里,妻为公主。高辛帝令一下,盘瓠便操起他常用的那两把菜刀跃马直奔疆场,与吴将军大战九九八十一天,终得胜割下吴将军的头而归。盘瓠和辛女成婚后便迁至湘西,在湘西繁衍了苗、瑶、僚、壮、仡佬等族别,故后人把盘瓠和辛女尊为南蛮始祖。因此,盘瓠刀不仅是湘西人的祖刀还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此刀传到五代后梁年间,被苗王吴著冲驸马彭士愁和女儿合谋夺去。吴著冲逃到长沙楚王马希范处壮告彭士愁和女儿。于是,爆发著名马彭“溪州之战”,但由于彭士愁骁勇善战,手里有盘瓠刀,得到当地人支持,虽败犹胜。在无奈之极,马、彭立铜柱于溪州结盟友,从此翻开湘西新的一页,八百年土司王朝也由此开始。
彭肇槐见吴正明父子突然来访,喜出望外。当他听到吴正明说明来意,他很爽快答应吴正明的请求,把盘瓠刀归还苗人。当他听到吴正明说流官和客民咨意欺凌苗族同胞时,非常愤怒。后悔当初没有带湘西各路土司好好和大清逮几仗,即使逮败了,也能让清王朝知道湘西人的厉害,是不好惹不好欺辱的。
其实彭肇槐献土归流是出自一片好心,湘西人一直受欺凌,终于盼来能与内地臣民同列。大清从康熙即位来,就废除了明末的饷、派、重编了《赋税全书》,减轻苗民的赋税和徭役负担。尤其是清王朝推行天下一家,宣布允许少数民族后生可参加科举应试。这一切的一切,他以为清王朝是一个理想的国家,所以他才主动请改土归流。
彭肇槐没想自己当初一念之差,就把苗族同胞推进水深火热之中,追悔莫及。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他把当年他藏军火地下皇宫告之吴正明,以供他起事用。可就在彭肇槐和吴正明谈之苗疆该如何起事时,苗疆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乾隆五十二年四月二十七日,辰永沅靖兵备道员王家宪(正二品)亲率大军闯入凤凰勾补寨。这里水土肥沃,王家宪和总兵尹德禧早看上这片田地,欲夺之为快,但苦无原由。恰好几个“客民”牛贩子从苗疆内地买了一批耕牛赶往汉区贩卖,途经勾补寨附近,突被一伙强盗劫走了,于是发生了“盗牛事件”。原本只是一件普通抢劫案,可王家宪闻报认为机会来了,立即派总兵尹德禧、游击冯配德,守备徐奎以及凤凰厅通判李椿,带了镇标兵八百名前去捕贼办案。他们不问青红皂白,认为牛是在勾补地盘上被盗,就得由勾补三寨苗民偿还,并从中大肆敲诈勒索。
“勾补寨苗民听好,我们王道员念你们大家平常遵纪守法格外恩惠处罚,现令十天之内交齐朱砂、硫磺、金银各一百担,以及桐油、生漆、茶油各一千担。”一个士兵敲锣吆喝道。
“你们这还让我们活命吗?”石满宜站出来说着。
“你们原本是犯的是死罪,是王道员格外恩惠只作小小罚款,你们倒不图感恩,竟还讨价还价。”总兵尹德禧说着。
流官在苗疆私定,“一苗在案,阖寨被害。”也就说,苗人被告案,可以株连全寨人,要全寨人出保钱或赔偿。
“我们不是讨价还价,而是你们太霸道。牛在我们勾补寨丢了,难道一定就是我们苗人偷的吗?”石满宜说着。
“你们这不分青红皂白处罚,和强夺豪取有什么两样?”龙官音附和着。
“这事还要查吗?按你们所说,‘火坑丢针,捡到不是婆婆就是孙。’牛在勾补寨丢了,不是你们当中一人偷的,还会是谁?”王家宪开言道。
“你们这是智子疑邻,自己丢了斧子怀疑是邻居偷的。”石满宜说着。
“你这意思是我们诬害你们?”尹德禧说着。
“别跟他们啰嗦,叼民不可教。处罚各样再加五百担,三天之内交齐,否则格杀不论。”王家宪说完拂袖带大军而去。
“满宜,你看怎么办?”龙官音问着。
“怎么?只有认了,常言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民不和官斗。’大家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有什么办法?”石满宜说着。
可事情并不是石满宜所说那么简单,认了这一次就算了。王家宪意在夺业逐苗,不到几天又带兵来勾补,强罚苗民。王家宪三番五次强罚豪夺,苗民终忍不忍。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我们跟他们逮了。”
石满宜一语犹出,大家纷纷掏家伙进行反抗。这主要是勾补苗民平日多受胥役和满汉地主、商贾欺虐,对官府弁兵早怀恨心。今又蒙洗不白之冤,更为之不满。所以石满宜一语触燃战火。未经训练的苗民自然打不过官兵,王家宪和尹德禧大开杀戒,一夜间踏平勾补上中下三寨。死尸枕藉,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全寨只有石满宜、龙官音等十五人杀出重围,逃到鸭堡寨苗副百户吴陇登家请求暂住躲藏。没想到吴陇登是一个伪君子,怕受牵连,暗中禀官。最后石满宜、龙官音等一十五人连同在勾补寨捕捉的苗民一起,共一百三十人,被活活烧死。至今在凤凰城东门外还有一个地方叫“烧人坑”,即当年被捕苗民被烧死之地。
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杀,乾隆担心此事会激起苗人的公愤,便下令处斩王家宪和尹德禧二人。但区区两个狗官人头岂能平息苗民心中的愤恨,苗民个个擦拳磨掌扬言要为勾补苗民报仇,一场战争已是箭在弦上。乾隆一方面指使驻苗疆军队作好战斗准备,一方面令吴正明协作湖南巡抚傅霖办理此事。吴正明虽然是一个无品级吏役,但他是苗人第一个举人,在苗疆尤其是凤凰厅有很高威望。吴正明担心苗民聚众反抗,他深刻认识到,仅一寨或数寨而起,力量太单薄,寡不敌众,等于送死。只有互相邀约,整个苗疆同起,才有可能奏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