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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狼狈为奸(1)
大青山高而大,险而美,集幽静、雄奇、深邃、神秘于一体。放眼四望,但见近山连着远山,前山套着后山,小山拥着大山,低山抱着高山,草深林密,冰峰接天,云遮雾绕,莽莽苍苍。
很久以前,阿肯们就用歌声颂扬道:“大青山九十九条沟,沟沟都能淘出豆大的黄金;大青山九十九道岭,岭岭都蕴藏着珍奇异宝。”特别是那些光洁耀目、淡若海水的蓝宝石,华光灿烂、赤似凝血的红宝石,晶莹碧绿、色胜翡翠的绿宝石,漆黑如墨、泽赛乌金的黑宝石,五彩缤纷、状如彩虹的电气石,其质地之纯净,色泽之华美,实为世所罕见。
在漫长的岁月里,大青山的草场被头人、牧主霸占,大青山的宝藏遭强盗、巴依们掠夺,富饶的大地赐给牧民们的只是苦难和悲痛。所以阿肯们既赞美它是牧人的家乡,牲畜的粮仓;又哀叹它是穷人的地狱,富人的天堂。
大青山的珍宝,通过巴依、商人送到了官僚买办的手中,又传到帝国主义野心家的掌上,在富豪的戒指上闪光,在贵妇的项链上放彩,引得他们垂涎三尺,勾得他们贼心四起。于是,先有“探险考察团”到此探访,后有矿业公司来此开矿,这个公司名为“中亚”公司,其老板是一位曾在亚洲、非洲一些矿山上当过管事的工头。当他看中大青山这块肥肉时,便网罗人马,打出“公司”的招牌,给自己取了个吉利的中国名字金得利,带着一批准备贿赂用的物品,来到了中国新疆。他使出哄吓、诈骗、贿赂的伎俩,很快地就买通了一个主管商贸的官吏,得到了去大青山进行“地质考察”的许可证,他结识了一个据称曾多次去过大青山的收购皮毛的经纪人,以一笔优厚的佣金,约定再去大青山时带他同行。并写信给当地头人黑瓦提和马拉尔拜克。
一路上金老板都在给经纪人吹嘘采矿赚钱的发财经,金得利说得口若悬河、天花乱坠,经纪人听得如痴如醉、心花怒放。他向金老板表忠心,愿意为他卖命。于是他们商定,虽然效力于金老板,但只是暗中行事,表面上他仍然是赶着马帮收购皮毛的经纪人。
马队到了大青山腹地卡得布拉克,经纪人提上大皮箱,径直把金老板送到了马拉尔拜克头人家。
马拉尔拜克是个地地道道的土财主、地头蛇,他深居山野,横行一方,家有牛羊千万,独霸山林草场。他长得像林里的野猪,肥头大耳,膘厚体壮。他禀性像山中的豺狼,骄横暴虐,愚蠢无知。当他看见经纪人领来一个鹰钩鼻子、满手黑毛的外国人时,吓得连连退步,好像遇见了什么怪物,不知要发生什么倒霉的事情。
经纪人很善于穿针引线。他一见头人窘态毕露,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介绍:“尊敬的头人,这是从省城里来的金得利老板,是外国的富豪,省城商贸局的一位大人特意把他引荐给你,还亲笔给你写了书信。”
马拉尔拜克抽出信笺一看,果然是写给他和黑瓦提的,那上面还盖有鲜红的大官印。官印在马拉尔拜克的心目中就是不可违抗的命令,他深感来人派头不小,连忙施礼问好,恭请客人安坐。帕提曼看出是一位贵客,也忙着摆食品、斟奶茶,大献殷勤。
经纪人见金老板已喝过奶茶,故意向主人行礼告辞。马拉尔拜克原以为他是金老板的随从,现在才明白只是临时的雇佣。本想让他出去,但转念一想这陌生人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有倒出来,也许还要叫他原道送回去,便吩咐他再候一时,等客人的事办完再去忙他的差事。
几碗奶茶喝过,客人把箱子打开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外国烟、酒、糖、茶,把头人惹得眼花缭乱;那些花头巾、镀金首饰,更是叫头人的小老婆帕提曼赞不绝口;而当一只精巧的话匣子放出了哈哈笑声、唱出了软绵绵的歌曲时,头人全家上下更惊得发了呆。马拉尔拜克心想,那匣子能自己发声,大概里面装了不少小妖精,而这位鬈鬈发、八字胡、白脸颊、蓝眼睛的客人,也许就是魔怪的化身,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恐惧。这时经纪人又恭恭敬敬地禀告说,所有这些东西,都是金老板远道带来敬送给头人的礼品。头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惧怕全消,连忙吩咐宰羊,给尊贵的客人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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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狼狈为奸(2)
牧民们都了解,“狗的癖性从尾巴上能看出来,马的癖性从耳朵上能看出来”,就在端上了手抓羊肉,大吃大喝的酒席之间,借助于经纪人的撮合,一笔肮脏的买卖成交了。见钱眼红的马拉尔拜克,仗着他的大舅子黑瓦提是大青山的土皇帝,便以自己的牧场和山林入股,当上了“中亚矿业公司”的二老板,并随手把一根镶有宝石的皮鞭送给客人,以象征授予他的权势,让金得利轻而易举地做成了一本万利的交易,取得了劫取大青山地下宝藏的无限权利。
不久,在离阿吾勒几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建起了一幢木屋,金得利开始了掠夺大青山的罪恶勾当:世世代代挥舞皮鞭的牧民,被迫拿起了开山的工具;千年万代沉寂的大青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铁锤声;安闲漫步的羊群,被轰轰隆隆的爆破声,吓得惊惶四窜;朴实敦厚的牧民,被沉重的劳动压榨得辗转呻吟。在悬崖陡壁上,在坑道矿硐里,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许多牧民被砸伤、摔死,牧民们的血泪、汗水和白骨,终于换来了一块块闪光的宝石。
人们看到宝石,往往只看到它华丽的色调,晶莹的光泽,美好的形态,纯净的质地,很少知道它浸过多少汗水,润过多少热泪,染过多少血渍。
金得利是个既狠毒又贪婪的家伙。他长得既肥且胖,还有一双毛茸茸的黑爪子,活像那啸聚山林、危害畜群的哈熊。因此牧民们在背地里都叫他“大棕熊”。他自进山以后,得心应手,诸事顺利。为了长远之计,他要求经纪人返回省城,暗中担任他的坐探和联络。矿山的开采,悉数由他独自经营。
人们说“一个阴险的人有四十个心眼儿”,这位经纪人也是个很狡猾而阴毒并有心计的家伙,连金老板也只知道他的化名和一个不雅的绰号——大灰狼。他因对“中亚矿业公司”在大青山创业立下汗马功劳,按事先商定的条件,金老板答应为他记股入伙。可他对采挖矿石这桩买卖,甚至对金老板本人都并不十分放心。所以,当诸事就绪后,他仍然赶着马帮,干他收购皮毛的行当。所以除金老板之外,大青山接触过他的牧民,包括马拉尔拜克头人,都仅仅知道他是收购皮毛的,是赶马帮的。
大棕熊金得利经营采矿,活像是饿狼扑食,东啃一口,西咬一下。一见含矿岩脉就派人去挖、去炸,有宝石就采,没宝石就走,完完全全是一套破坏性的、掠夺式的开采,把许多好端端的岩脉炸得乱石遍地,挖得疮痍满目。
进山之初,大棕熊的爪子伸得很开,卡得布拉克附近的几条大沟,都被他破坏了。直到后来发现了一条比较大的矿脉,他才把爪子收拢。从此,他也落得舒适,每天天一亮就提着鞭子走出房门,按马拉尔拜克的派工分配他们上山采矿。每一礼拜,把采得的宝石集中送到小木房前,由他验收后换取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收进宝石的晚上,是大棕熊最忙碌、最开心的时候。他总是紧闭门窗,在灯下对宝石进行一番挑选,把质地最好的放进小木箱,算是自己的私房,把选剩的放进大木箱,才是“公司”的收获。日积月累,他的小木箱愈积愈多,便思谋着安排一个可靠的私库。于是,他指挥一些牧民搭起栈桥,在他屋后不远的绝壁上,开凿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石硐,硐子虽然开凿好了,但因施工中受伤的人不少,牧民对它望而生畏,视其为“妖魔硐”,再也不敢接近。这正好成了他藏宝的秘窟。
对大棕熊金得利来说,大青山虽是他的聚宝盆、金银窝,但他毕竟不习惯于如此单调、枯燥、缺少刺激的修道院一般的生活。对他来说:唯一的满足是在油灯下挑选宝石;唯一的安慰是看见“妖魔硐”里的小木箱不断增加;唯一的发泄是吆喝、抽打牧民;唯一的消遣是和蠢猪一样的马拉尔拜克饮酒,看花蛇一样的帕提曼卖弄风情……苦就暂时苦一点吧,对利欲熏心、视财如命的他来说,金钱就是一切,金钱就是万能的上帝啊!
“贪吃的骆驼不怕把肚子撑破。”大棕熊的肚子大大地超过骆驼。他的“私房”越聚越多,胃口也愈来愈大,也许把满天的星星摘下来,他也不会嫌多。一天,头人的管家布拉太跑来向他透露说牧民们挖到一处宝石又多又好的矿脉,暗中把它叫做“宝库”。他立刻像一个想把月亮也赢到手的赌棍,急得心发痒,眼也发红,急着要进矿硐查看。但去时硐里冒顶,第二次去时,硐里塌方,叫来牧民询问又众口一词矢口否认。真的有个“宝库”吗?大棕熊满腹疑团,他找到马拉尔拜克,说要查个水落石出。他们耍尽了威胁、利诱的伎俩,玩尽了哄骗、欺诈的花招,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机,但始终未能从采矿的牧民嘴里掏出一句确切的话来。四处碰壁的金得利黔驴技穷,诡计多端的马拉尔拜克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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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狼狈为奸(3)
一位毛拉神乎其神地宣称:“‘宝库’乃真主藏宝之地,岂能容外人进入。”
真主的“宝库”就这样神秘莫测,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直到大棕熊金得利收到公司股东们的急电,说新疆已经和平解放,催他赶快撤离。省城里的大灰狼也捎信来,说解放军已经进疆。他心里虽然十分惊恐,但又舍不得嘴边的这块肥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复电告之有一个“宝库”尚未采尽,有一批宝石尚待运走。股东们决定包租飞机来接,嘱他行前炸掉“宝库”,不能让它落入解放军之手。他考虑再三,决定孤注一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撤走。为此,他推迟了股东们接运的安排,仍然不动声色地催促马拉尔拜克增派牧民,加快对“宝库”的开采,而对山外的消息则丝毫不露。
可是,哪能有不透风的毡房!新疆和平解放,解放军进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进山区来了。
马拉尔拜克得知后,惶惶不安,失魂落魄地待在毡房里细数家财,不断派人找他的亲戚黑瓦提打听消息。
采矿的牧民们听说后,议论纷纷,有人问:“解放军是啥人?”人群中一个不久前赶骆驼进山来后,留下采矿的中年汉子赛山拜望了大家一眼回答说:“羊和羊成群,狼和狼结伙。既然巴依们害怕解放军,那一定是向着我们穷人的。”对这位结识不久的骆驼客的看法,有人点头表示赞同,有人默默不语地低头深思。此后,与他低声议论的牧民日渐增多,从硐里采出的宝石一天天减少,甚至有些年轻的牧民对头人、对大棕熊的态度,也渐渐地不那么顺服了。
对于这些变化,大棕熊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他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成天围着他的小木房打转,白天看着牧民们的眼睛在盯着他,晚上梦见无数的冤魂在追逐他,吓得他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时隔不久,一阵风声又传到大青山来了,说有一伙头人、巴依、国民党军官在一位外国领事的煽动策划下,掀起了武装暴乱。紧接着,大青山的霸主黑瓦提领着他的骑手们下山,扬言是去入伙争夺天下。马拉尔拜克不仅给他送了一批好马,而且宰杀牛羊,奉上美酒,隆重地为他送行。
牧民们听说叛匪们在天山中部及北塔山地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人人心情十分沉重。
大棕熊金老板又神气十足地挥动那镶宝石的皮鞭,对牧民们吆喝起来。
可是,大棕熊和马拉尔拜克的好梦不长。时局的变化,就像那深秋时节的草场,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
一天清晨,正当大棕熊在他的“私库”里清点财宝时,一桩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坐探大灰狼,得悉武装叛乱已遭毁灭性打击,追剿叛匪的解放军即将进入大青山的消息后,利欲熏心的他想趁机从金老板身上再捞一笔外快,好各奔前程,便窜回大青山来了。名义上是专程来报信,实际上他早已得悉金老板不仅存有“私房”,而且并未运走,想弄清其藏处,也好伺机下手。
大灰狼到达卡得布拉克,跳下马背,就去敲金老板的木房门,可是房门紧闭,推不开,叫不应,急得他一屁股坐在一只空木箱上,直喘粗气。
正巧,帕提曼骑着马亲自来请金老板去他家喝酒。她见一个衣衫陈旧的陌生人坐在金老板门外,漫不经心地问:“你是干啥的,怎么坐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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