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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力挽狂澜(3)
在卡布尔的心目中,赛山拜是个敢作敢为、正直、热诚的汉子,虽然看不见他,却感到他有火一般炽热的感情。听人说有一次矿硐里塌方,他不顾个人安危奋力救人,被救者脱了险,而他却负了伤。听人讲有一家牧民病饿难熬时,他雪中送炭,送去了自己刚换得的一份干粮……就是这个中年的汉子,也常常钻进破毡房来到卡布尔的身边,带来一点点食物,背来一捆捆干柴,提来一壶壶清水,给孤老、弱女送来关怀和温暖。
直到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卡布尔才觉得赛山拜不像是一般的骆驼客。他是否就是那穷人队伍里的人?他不顾个人安危来到深山,是否就是要给大青山带来春天的喜讯?赛山拜啊!他真是报春的鸟?他真是迎春的花?世上的人要都像他那有多好啊!愿真主保佑他吧。
卡布尔正沉浸在遐思默想之中,忽听得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接着毡房门响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他身边,他就是赛山拜。卡布尔想站起来迎接他,但赛山拜那双有力的手,已经扶着他的双肩亲切地说:“卡布尔大叔,别起来,我有急事找你商量。”
卡布尔顺势拉赛山拜坐在身旁:“有啥事?我也想问你哩。”
“想问啥?大叔,你先说。”
卡布尔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山外真的来了救星?”
赛山拜的回答十分肯定:“来了。是共产党、毛主席派来的子弟兵,他们要解放大青山,解放天下受苦受难的人!”
“他们都是汉人吗?”
“不全都是,也有蒙族人、维族人、藏族人、哈萨克人和其他兄弟民族,他们是各族人民的子弟兵,是穷人的队伍。”
赛山拜的回答既亲切又动情,像是一阵春风轻抚着卡布尔的身躯,一股暖流涤荡着卡布尔的心田。他抓住赛山拜的手,激动万分:“‘盲人虽然失去了眼睛,但他的心却像明镜’,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我猜得出,你是我们的亲人!”
赛山拜紧握着卡布尔的双手:“大叔,你虽然双目失明,但你的判断却胜过山鹰的眼睛。”
卡布尔笑了:“快说吧,亲人,你有啥事?”
赛山拜语调有些急促:“大叔,大棕熊要逃跑,一股溃匪已经窜进大青山,需要立即去向解放军报信!”
“我去!”卡布尔自告奋勇。
“可是你……”
“我虽看不见,但我熟悉大青山的每一条路径。”
“你是山区最有智慧的阿肯,你留下也好对付这里的斗争。”
海尔汗早已醒来了,她睁大眼睛一直在聆听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她忍不住地坐了起来,急切地要求:“让我去,赛山拜大叔。”
赛山拜摇摇头:“不,海尔汗,你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太轻。”
卡布尔为难了:“那叫谁去?要不你自己去,这里的事我来承担。”
“大叔,我也是这样打算。天亮以后替我备一匹好马,我再去‘宝库’安排一下,下山来立即动身。”
“好,就这么办。这里的事你放心,哈萨克牧民的心像塔松那样直,眼睛像泉水那样明,只要他心里明白了,眼睛看准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决不变心。”
“我相信,我放心。”
“还有啥事?”
赛山拜默想了一会儿:“我担心大棕熊会下毒手破坏矿山……”
赛山拜的话没有说完,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接着又是呵斥、谩骂,老人们的呼救,妇女们的哭泣……
卡布尔有些紧张不安:“土匪来了,赛山拜,你快讲!”
“有件重要的事。”赛山拜正要说,毡房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他机警地吩咐海尔汗:“快出去看着,土匪要是过来,就通知我们!”
海尔汗抓起一根木棒,机灵地钻出毡房去了。
毡房外,天色已近黎明。那些流窜的土匪到处抢劫、行凶,草场上群魔乱舞,鬼蜮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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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力挽狂澜(4)
海尔汗紧靠着毡房,严密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一个土匪下马向着她走来,她怕土匪去毡房,随手将木棒扔了过去,故意引诱土匪离开毡房去追她,而她却闪身钻进密林,直到把那土匪甩掉,又见匪群已经远去,这才返回毡房,此时天色已明。
破毡房的门帘大敞着,卡布尔爷爷紧抱着冬不拉,伫立在门边。赛山拜大叔已经离去。火堆里的火已经快熄灭。
海尔汗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给茶壶加水,一边注视着爷爷。只见他一动不动地静立在那里,紧皱着双眉,像在深思,在等候,在期盼,在聆听……
卡布尔在想什么呢?他在想:红松苍翠靠阳光沐浴,牧草青青靠雨露滋润。祖祖辈辈赤贫如洗的牧民,天天祈求真主保佑人畜兴旺、幸福安宁。但是,多少年过去了,大青山始终是头人、牧主的天下,草场上死气沉沉,豺狼横行……牧民们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呼天天不语,叫地地不应,漫漫长夜何时才是天明?凄凉的大青山何日才有欢笑声?苦命的卡布尔啊,也像一棵饱经风雪摧残的老树,渴望着春天的来临。忽如一夜春风来,吹开了他那早已枯萎的心花,唤起了他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卡布尔觉得有一条线将他与赛山拜连在一起了,当赛山拜走出毡房后,便情不自禁地担心着赛山拜的安危,思考着赛山拜委托的重任,他静静地守候在毡房门边,聆听着四野的动静:
一阵山风吹动松林,他以为是赛山拜下山来了;
一只淘气的羊羔钻进毡房,他想可能是赛山拜进了房门;
一匹马在毡房外走动,他要海尔汗赶快去接大叔。
难道是谁用牛毛绳把时间拴住了?为什么走得这么慢腾腾的。卡布尔的心里像是钻进了一只小松鼠,不停的在折腾。他盼着赛山拜赶快出山去把穷人的队伍领来,虽然他双眼看不见,但他想摸摸他们的手,听听他们的声音。他盼着那一天!世世代代的牛马,挺起胸来做主人,贫穷落后的大青山,迎来幸福和繁荣。他盼着那一天,他要用最欢快的乐曲,最美好的歌声,放声歌唱新生活,尽情赞颂给大青山送来幸福的人们。
卡布尔忽然想起赛山拜说过,他去“宝库”安排一下就下山,还说过为他备马。他立即吩咐海尔汗,快去找居尔特拜借一匹骏马,好让亲人插上翅膀去迎接光明。
去借马的海尔汗也很长时间没回来,卡布尔的担心与时俱增。他牵肠挂肚,心境无法平静,他的思绪好像飞上了大青山的峰顶,在无边的太空里把赛山拜找寻。
“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声,让大青山的峰峦在摇晃,连卡布尔的毡房也落下了尘土。山岭“哗啦啦、哗啦啦”愤怒地回应,松林“呼噜噜、呼噜噜”低声地哀鸣。卡布尔像被这炸雷的声波触动,惊得他牙齿都咬出了声音。赛山拜啊赛山拜,是否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知你能否逃脱可怕的厄运?
果然,不多久海尔汗气喘吁吁地跑回爷爷身边,话语中带着抽泣地说道:“爷爷,爷爷……居尔特拜说,‘宝库’被炸了……赛山拜大叔和采矿的……所有的人,都……都埋在硐里了……”
卡布尔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茫然若失地紧靠着门框,仰头向着“宝库”方向。他那原本十分模糊的眼里,此时却在一团漆黑中闪现出一颗亮晶晶的星星。他认定那是启明星啊,那是赛山拜,为了给黑暗的大青山迎来黎明,为了给哈萨克牧民把光明的道路指引,他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启明星啊,那是行路人眼中的明灯。
深重的悲痛折磨着失明的老人,他觉得天在旋,地在转,要不是倚靠着门框,要不是海尔汗急忙搀扶,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但他毕竟像经历过几十年冰雪风霜的大树,在暴风雪来临时,更知道腰要挺得更直,脚要站得更稳。他即刻在心里叮嘱自己,对赛山拜最深切的怀念,就是要赶快去执行他委托的任务。当即问海尔汗:“马借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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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力挽狂澜(5)
海尔汗回答:“借来了,是居尔特拜最心爱的红鬃马。可是,爷爷,现在谁去哩?”
卡布尔沉思了一下:“孩子,我去。”
“不行,你眼睛看不见。”海尔汗深情望着他。
“不必担心,没有明亮的眼睛,我有明亮的心,红鬃马会帮助我识别路径。”
“兵荒马乱,土匪横行,万一落入豺狼的魔爪……”
卡布尔被孙女儿问住了,也显得焦虑万状:“唉,那让谁去哩?”
海尔汗擦了擦眼角挂的泪花,又挺直了身子,像恳求、像表达决心:“爷爷,牧人驯马是为了千里驰骋,猎手驯鹰是准备追捕兽群。你千辛万苦养大了海尔汗,难道你对她还不放心?”
卡布尔安慰她:“海尔汗,我知道你不愿做花丛中的百灵鸟,要做冰峰上的山鹰;不愿当驯服的羊,要学骏马奔腾。但这出山的路上有陷阱、有狼群,赛山拜大叔说过,你是个女孩子又太年轻!叫我怎么能放心。”
海尔汗的语调更恳切,态度更鲜明:“爷爷,你曾告诫我:‘与其在黑暗里痛苦悲伤,不如牺牲在寻找光明的路上’。送信息,迎亲人,关系着大青山的命运,你怎么下不了决心?”
卡布尔终于相信了,站在他面前的既不是娇弱的姑娘,更不是温驯的羔羊,而是羽翼丰满的山鹰。他不再犹豫了,伸手从地上提起盛水的葫芦和装有食品的褡裢,准备对她交代任务。突然,毡房外又一群逃散入山的匪徒,正在抢夺牛羊,驱赶牧民。海尔汗掀开门帘向外看,匪徒们离毡房不远,已经不能出门,她机智地对爷爷说:“我从后面走,后面靠近松林。”她飞步过去,踢开毡房后墙,拖着褡裢、葫芦钻了出去。匪徒们的吆喝声接近了,卡布尔摸过去把一把镶有宝石的冬不拉递给她。她接过后急问:“爷爷,到哪里去找亲人?”
紧急中卡布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出了大青山就是东戈壁,你就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吧!”
匪徒们掀动门帘向毡房里窜,而卡布尔给海尔汗的任务还没有交代清楚,当着匪徒的面,又不能暴露秘密,他只得高声叮嘱:“记着,把冬不拉交给亲人!”
钻进毡房的匪徒中有个家伙马上追问:“什么冬不拉?”
卡布尔沉着地摸着从毡墙上取下的另一把冬不拉,毫不理睬匪徒的追问,拨动琴弦,放开嗓门唱出一首歌,饱含深情地为孙女儿送行:快飞吧,卡兰河畔的骏马,
大青山的姑娘。
晚风为你送行,
歌声是你的翅膀。
黎明之美,
启明星最知晓。
冲破黑夜,
快去东方迎朝阳。海尔汗牵着红鬃马,聆听着爷爷的歌声,隐身在红松林中。她的思绪又回到以前,记得爷爷曾告诉过她,这两把象征着忠贞爱情的冬不拉,是他亲手制作的,一把给自己,一把给妻子。可他心爱的妻子却因丢失了两只羊被头人打得遍体鳞伤,最后在巫师的咒语声中永远地离开了亲人……
突然,歌声中断,毡房中传出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她想冲回毡房去,但她一见手中抱着的冬不拉,又停下了脚步。“把冬不拉交给亲人!”这是爷爷的叮嘱,必须坚决完成。她把冬不拉背在身上,跨上红鬃马,踏上了征程。
海尔汗穿行在密林里,她惦记着相依为命的爷爷,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又送走了孙女儿,谁来照管他的衣食住行?那群匪徒是否会伤害爷爷?爷爷是在学赛山拜大叔啊!为了大青山,他们都忘记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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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勾心斗角(1)
当时,大青山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中,兵荒马乱,虎狼横行。土匪、反动头人和帝国主义强盗们,穷途末路,垂死挣扎,杀人越货,为非作歹。穷苦牧民们,横遭祸害,家破人亡,呼天号地,惨不忍闻。大青山乌云笼罩,烟尘滚滚。
当赛山拜还在卡布尔的破毡房里促膝谈心时,茂林深处,木房之中,心神不定的大棕熊金得利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大概是报应吧,一只猫头鹰偏偏与他作对,整夜都蹲在树枝上叫个不停,好像是对着该死的山鼠发出狰狞的笑声。那可怕的声音尖厉、凄切,仿佛是在索命,在勾魂,吓得他冷汗淋漓,胆战心惊。一种覆灭前惶惶不安的恐惧折磨着他,瞬息万变的大青山,竟让他感到危机四伏,鬼影森森。他怕贪财好利的马拉尔拜克翻脸无情;他怕捉摸不透的大灰狼起歹心;他怕遭他鞭打过的牧民找他算账;他怕那些死于采矿的冤魂向他索命;他怕宝石不能平安出境,多年的心血,将化为一团泡影……思前想后,他心里像倒进了五味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