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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会注意的,你还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最好把喜好都先和我说上一遍。”是个温柔的男人,笑起来很好看,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不吃甜腻的食物需要午睡,睡眠质量可能不太好有起床气,其他的我都不介意。”现在算是被包养了,圈子里这样的事有很多,也有想过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是没想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当是跟一个男人谈一场恋爱算了,反正才三个月那个看起来也应该是好聚好散的人,只是在下面这一点他还有点不爽。
除了换了一张床还需要和另一个人一起睡觉其他的没什么变化,舞台下他的生活简单到乏味,谱曲练歌看书,那个时候年轻偶尔还会嫉世愤俗的写点东西,时间久了遇上不错的电影有了想法就变成了歌词,他的人和他的歌一样,阳光开朗的外表下藏着阴暗激愤和不安。
三个月过得很快,时间到了那个男人却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也许是这三个月里过于安分乖巧,给了年过三十的男人家的错觉。
“我有自己的生活,登台表演看书写词或者其他的什么,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爱人。”
“只是住在一起,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并不需要你把所有的时间都给我。”
“听起来还不错,你是爱上我了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脸,似乎笃定他会答应。
“那我会爱上你的。”
一零年代的中国大多数人还不能接受同性恋,没有仪式和结婚证,答应了在一起的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住同一间屋子,忙自己的工作,也不对外公开宣布些什么。
在一起第三年的时候他在巡回演唱会的末尾宣布他将退出乐坛,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那些还沉浸在演唱会火热气氛里的粉丝们浇了一盆冰水。十九岁出道他留下了三张专辑和一部电视剧,没有绯闻没有代言,有他的图片大多是演唱会和MV里的场景,昏暗的灯光或者模糊不清的剪影,离别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可以怀念他的东西少的可怜。
之后他出现在一所有名的音乐学院里,不过在异国他乡他只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偶尔被同性或者异性追求的时候他会微笑着拒绝说自己已经有了爱人。
其实他应该算是逃出来的,在演唱会人们都还痛苦流泪或者疯狂叫喊的时候他换了衣服扮成观众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谋划已久的逃跑计划进行的无比顺利,仿佛人间蒸发的他只是换了个发型坐上火车向异国出发。自从把所有的财产移交给父母之后他就成了啃老族,有时候站在陌生的街上弹起吉他随口唱上一段也会有好心人留点钱给他。
在外流浪了一年他才被找到,那还是因为音乐学院的新生面试表演时某个花痴的女孩拍下了他的照片传上网炫耀。
“不是有其他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还没等男人质问,他先发制人。在一起三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他不可能对一个突然到来的第三者无动于衷。只是他也没料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不过是个花心的男人而已。
“……”除了沉默还能干什么?好聚好散是一开始就默认了的规则。
最后他还是坐上了男人的车回去临时的住所,受不了车里沉闷的空气他打开了音乐,是一首很有年代的歌,女人用温柔如涓涓溪水般的嗓音唱一首听不出悲伤的歌,“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和他们还真像,只是不知道谁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
从音乐学院毕业后他还是打破承诺退居幕后做了音乐制作人,给一些电影电视剧配上激昂欢喜或者悲伤的音乐,为了渲染气氛什么的。偶尔隔上两三年会用越来越沧桑的声音出一张专辑,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题材都有,或是但多数还是阳光向上的风格。在某一年乐坛很久没有好作品的时候他成了一匹黑马,拿了很多奖以后他又从幕后来到了台前,还是几年一张专辑,没有那个男人的庇护他过得也没有很艰难。
六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开始策划自己的退场,和几十年前的草率不一样,他要认真的告诉每一个喜欢他的人他要离开了。在早就计划好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之前,他接到了一张请柬邀请他去参加一场葬礼,活了八十多年不算多也不算少。在一个阴雨天所有人都神色悲戚,按照那个男人生前的要求空气中一直飘荡着那首‘你怎么说’,本来温婉的女声在这种时候听起来有点哀怨。
你怎么说?谁知道呢!我说我爱的只有你你会相信吗?毕竟我连你的名字都忘了。
演唱会来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九十多岁的父母被他请来坐在了第一排,他们曾年轻过,却没有了为他欢呼呐喊的力气和心,安静的听一个比他们小了那么一点的男人说话唱歌,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最后一首是他自己选的,背景墙亮起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出现在里面,在坐的人基本都老了,但他们还记得她,看到那个脸圆圆的笑的温柔的女人出现时眼睛亮的像是回到了十八九岁。
被机器模拟出来的女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在屏幕里和男人合唱,歌唱完一遍的时候灯光随着背景音乐变暗,屏幕里女人也化作莹白的光点消散。
台下响起了唏嘘声,再见到她时被遗忘了几十年的记忆如同洪水扑面而来,纵然是年少轻狂那也是他们最青春的时光。
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即使是老的快要躺进棺材的人们都忍不住欢呼,欢呼声过后原本静静流淌的眼泪变得汹涌。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出现在了舞台上,依旧年轻的脸打上柔和的灯光让她看起来像一件年代久远的古瓷,细腻悠长。
他们站在舞台两边像是隔着时间相望,同唱一首歌时女人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真正的她在舞台上表演,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编号89757㈢
按照人类的话来说,主人是个幸运的人。那场告别演唱会是她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而整场演唱会的安排却像是只为了捧红她。凭空出现的她像是个奇迹,人们甚至猜测她是科技产物,机器人或者克隆人。但事实是她只是她,一个十八岁会唱歌的女孩。
出人意料的是,那场演唱会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舞台上,不管是科技产物还是真人,她的出现都不应该只是一场告别演唱会。
不同于人们的猜测,她的沉寂并不是为了准备一次更盛大的出场,她只是回归了原有的生活。也是站在高台上,虽然从来没有观众。
主人登台前的上妆工程浩大,或许是因为机器人并不具备不耐烦的情绪,在主人上妆的两个小时里,我可以认真的记录下主人的一举一动。
在某些人看来,女人上妆的过程比结果更像是艺术,把不同颜色质地的粉末油膏涂抹在脸上,就能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或端庄雍容,或妩媚妖娆。那些粉末如同一剂药引,引出了所有潜藏在骨子里的野心。
上妆到最后都是主人执笔在脸上勾勒,一张脸从素净到色彩鲜艳,到最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长相,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并不是什么失传的技法,不管是为了申遗还是其他特别的理由,各种能在内陆搜罗到的剧种都被记录了下来,从服饰到妆容,甚至是上妆的过程。影像资料里的人大部分垂垂老矣,他们用细笔在不再光滑的脸上勾画出精致的妆,已经佝偻消瘦的身形撑起华美的衣衫,看起来无比凄凉。然而站上舞台的时候,镜头里的他们重新鲜活了起来,一句唱词就是千回百转,穿云裂石。
当年的孩子们还没来得及长大到喜欢戏的年龄,戏子和戏曲就开始被批判的遍体鳞伤。时代进步的代价是某些东西和人理所当然的被牺牲,当人们惊觉传承不再的时候那些最后会唱戏的人却都老的快要入土为安,带着他们的遗憾一起。不是没有人学戏,有些急功近利的家长的确会为了哗众取宠在孩子两三岁的时候把他们送去戏班启蒙。能唱出一两段的孩子们总是显得要更多才多艺,但是没有真正喜欢戏的观众,他们终究会为了生存转行,甚至他们从来都没喜欢过这些。
我无从得知主人的想法,同龄的孩子们甚至还没开始为幻想的未来努力,她却已经把自己的人生断送在注定没有出路的戏台上。
“我孙尚香,
自幼不喜女红,
爱习兵戈,
常练武事为乐…”
……
一场戏里,连念白都要带着韵味。和着急促的鼓点和二胡声响,一扬鞭就是千军万马齐发,一旋身就是一场恶斗凯旋。
穿上一身行头的主人在台上把孙郡主的威武豪爽和怦然心动都演绎的淋漓尽致,卸下妆容的主人却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五官端正过目即忘,她甚至都不爱笑。
但是不爱笑的女孩运气也很好,一个半月前主人在一家商城的周年庆典的时候得到了最终大奖,机械公司以投资人之一的名义提供了一台还未发行的机器人作为奖品。
新型机器人拥有人类的外表甚至是触感真实的皮肤,模拟人类的体温和心跳会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而非机器。
主人在得知机器人的相貌可以由她自己定制后用了一个星期时间思考她的专属机器人该有的样子。标准亚洲人的长相,黑色的短发和湛蓝的瞳色搭配却意外的和谐。
一个月后我在睁开眼睛的瞬间记录下了主人的表情,满意甚至是有些兴奋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的时候让她看起来格外生动。主人的五官长得很标准,虽然失去了个性,但仍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编号89757㈣
主人生病了,很严重,因为会死。
丧失生命即为死亡。
对于机器人来说,只要记忆芯片还在,就永远不会死亡。甚至在某些人看来,机器人没有生命,并不存在死亡的说法。但如果一个人不能呼吸没有心跳,说不出话也看不见东西,那脑干还有没有活性又有什么区别。
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叫运动神经元病。迄今为止最著名的病人是史蒂芬霍金,他在二十一岁的时候被诊断患上ALS,从此被禁锢在轮椅上,有意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不受控制,最后呼吸衰竭。主人却不确定她是否有这样的运气,因为ALS病人常在发病后的三至五年内死亡。
“我猜我肯定是到现在为止最小的患者,比霍金发病的时间还要早。”主人在发病后查了很多有关ALS的资料,就像是每个病人都会做的那样。由于发病时间短,主人的肌肉仍然受大脑控制,她正眯着眼睛微笑,目光正对着我的方向。
“那你也肯定能比他活的时间长。”系统对主人开的玩笑作出回应,同时发出指令,我对主人回以微笑。
主人在某次突然性的肢体僵硬后被我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诊断结果ALS。自从2014年名为“ALS Ice Bucket Challenge”的活动发起后,ALS进入众人的视野,被人们所熟知,但科技人员五十年的努力仍然不能治愈这种病症,即使接受治疗,主人仍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即使是有霍金这种先例,医生仍然坚持主人还有不到十年的寿命。
我的功能仅限于照顾主人起居,执行主人的命令是我必须遵守的法则,于是在主人做出拒绝治疗的决定后,我所做的只是开车送主人回家。
生活依旧,我把主人的房间打扫的纤尘不染,准时的为她做好一日三餐。主人依旧上台练戏,醉卧花间的杨玉环,百步穿杨的孙尚香,楚营自刎的虞姬。。。
“你在听我的戏?”主人穿上戏服的时候表情总是会很生动,一双眼睛能把所有哀婉痴缠愤怒不舍表现出来,连笑都要比平时的好看,在镜子里我找到了她看向我的目光,她问我,“怎么样?”
主人应该是在问她的表演好不好,“不知道。。。”
“那你喜欢吗?”
“喜欢。。。是什么?”喜欢的定义一方面有喜爱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愉快高兴的意思,而且喜欢也是一种感觉,但是,感觉又是什么?人类都没有解释清楚的问题,程序无从辨别。
“没什么。。。你都记录下来的吗?”
“嗯。”
“那就帮我留着它。”
“好。”主人的命令就应该执行,我把所有关于主人表演的资料标记为重点,从此无法被删除。
“我死了之后,你会怎么样?”
“回收,然后被格式化。”这是程序给的答案,这是所有无主的机器人的结局。
“那可真是。。。对不起啊。”
“我本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