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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为难地把这事只好报告自己的首长。
“很好嘛!是个机会!走,搭火车去!”余秋里二话没说,拔腿就走。
小车站也真够小的。连站长在内共3个人。站长一听是部长搭停在他站上的货车,又是激动又觉此事非同一般,于是亲自举着小旗,吹着哨子,有模有样地笔挺站在不足50米的站台上,看着列车徐徐驶出自己的小站,目送着共和国的一位部长远去
惨了。上了货车秘书才叫苦不迭呢!他真想把省里那位副秘书长骂个狗血喷头,可人家也是好意,希望余部长能准时赶到哈尔滨嘛!
“嘿嘿嘿,我看这儿挺好的。”哪想偎缩在旮旯里的将军倒也自在地一个人抱起一捆麦草,往自己的身子底下一垫,仰面四脚朝天地躺了下去,而且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舒服舒服!好舒服啊!”
一盏马灯,在昏暗的车厢里摇晃着。几个臭虫顺着麦秸秆和杂草,正向熟睡的将军部长进攻,尤其疯狂地向那只空洞洞的袖子发起不停的袭击
蹲坐在一旁的秘书气得直想伸出十指,将这些可恶的臭虫一只只捏死!可不行,那样会惊醒首长,而首长来松辽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无奈,秘书眼睁睁地看着可恶的臭虫在向熟睡的首长进攻着,甚至是肆无忌惮地。
将军没有醒,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些区区小虫放在心上。他睡得酣香、酣香这算什么?当年长征路上毒蟒就在身旁都没有抬一下眼皮!惹急了,什么臭虫烂蟒,抓起来往嘴里一塞:娘的,还能顶上几天雪山草地的战斗呢!
这是将军在1960年第一天所经历的生活内容。现在的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位政府部长竟然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度过了新年一日。但大庆会战时的余秋里和千千万万石油人几乎都是这样工作和生活的。尤其是这一年开始的大会战中,他们几乎天天都是在这种条件下生活和战斗着,甚至比这更加艰苦卓绝
列车在“轰隆”、“轰隆”声中向东飞驶着。
将军部长在这“轰隆”声中做着明天的美梦
秋里,你那边有没有点好消息呀?”又是毛泽东的声音。
“报告主席,从目前勘探情况看,这回我们真的找到了一个大油田!”
“啊,大油田?”
“是的,主席。”余秋里回答得很肯定。
罗瑞卿大笔一挥:自己人,三万官兵给你了!
调兵遣将,黑土地上雄师呼啸。
挥师北上,和平会战史无前例。
1960年1月7日。上海。锦江宾馆。
还是一年前毛泽东问他“四川的情况怎么样”的地方。那次是余秋里一生中少有的一次在最高统帅面前显出窘相。
时逝365天,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锦江宾馆没有什么变化,这不能不让余秋里联想到去年的窘境。这回他是有备而来——因为他刚从松辽前线回来,那边的情况他心里有底,虽然不能保证已是“日出东方”,但石油曙光却已喷薄而出了。
余秋里在等待毛泽东的发问。当然是问石油的问题,石油部长嘛,该汇报的自然是石油。他知道毛泽东和中央领导对石油问题越来越着急和关心。自打他余秋里来石油部后,虽然摘掉了“完不成任务”的黑帽子,但就全国的石油紧缺仍然形势严峻。就拿刚刚过去的1959年来说,全国石油消耗总量为505万吨,而国内自产的仅为205万吨,自给率只有
40%多一点点。国家依然不得不消耗大量外汇购置进口原油和成品油,那时国家受西方封锁,外汇少得可怜,甚至有时不得不拿出国库里的黄金通过香港等友人转手套些外汇回来。可是国家建设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哪个地方少得了外汇呀?石油一家却用掉了国家外汇总量的6。7%,为此中央着急,毛泽东更着急。
毛泽东着急的不仅仅是用掉外汇的问题,他有更大的担忧:南边的印度一直在擦枪,北边的苏联赫鲁晓夫看来是铁心想跟中共决裂了,台湾岛上的“老蒋”也不消停呀!
仗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且是要准备打大仗了!毛泽东一直在对自己的助手们这样警告着。
一打仗,就得动炮动飞机吧?那时用油可是海去了!石油部的同志们啊!得“革命加拼命”噢!
余秋里身为军人出身的石油部长,他耳边不时传来那些老帅和军委总部的老领导们对他的一声声提醒和催促。这样的提醒和催促,对他余秋里来说其实就是命令,其实就是批评,他是军人,他懂得这样的提醒和催促的分量。
在余秋里之下的石油部的同志是不会有这种感受和体会的,就连康世恩也不是有太多这种感受和体会。只有当过新四军“财务一支笔”的李人俊副部长可能还比较理解和同情将军内心的这种巨大压力。他们同是军人,而且都是会算账的军人。军队统帅人物中除了那些指挥作战的司令员外,还有会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政委,再有一种也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保证供给的算账人——部队用语叫作后勤部长。军队机关按司、政、后分就是这个道理,这三种大员少了谁也不行。三种人才合起来就能打赢仗。而中国军队里能一人兼有三种军事才能的并不多,余秋里可以算一个,是非常杰出的一个。这也是我们的独臂将军为什么在解放前的战争中能得到毛泽东、贺龙、彭德怀的特别赏识,到了和平建设时期他又从解放军总后财务部部长、总后政委,到石油部长、国家计委主任、国务院副总理等重要岗位。
这是后话。
现在,余秋里仍然在等着毛泽东问话。他从李富春副总理的口中得知,1960年国家对石油的需求更厉害,得1000万吨以上。余秋里原来跟部里的几位副部长商定新一年的石油产量目标是:争取在1959年基础上再翻一番。可再翻一番也就是400多万吨,到不了国家需求总量的一半。这事咋弄嘛!
余秋里急着在元旦前四天赶到松辽实地考察和布置战局,有一个非常紧迫的现实问题是:新一年石油部的产量怎么样跟中央要求统一起来的问题,这是大局,包含着政治内容的大局。是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棋盘上要考虑进去的“车、马、炮”嘛!
以为国家的部长就这么好当啊?嘁!
“余秋里同志!”嚯,毛泽东终于问话了!
余秋里“噌”地站起来。
“你看过那篇文章吗?”不是问石油呀?是的,毛泽东这回问的是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刊于三天前的《人民日报》,有两个版面,是专门评印度总理尼赫鲁在苏联暗中支持下对我西藏边界一块四万平方英里的面积抱有野心的所谓“麦克马洪线”存有企图。如此重要的信号,毛泽东当然一直在关注,而且这样的文章必是经过他和周恩来之手认真推敲后发出的。这是当时一个重大的国际问题态势。但说老实话,那一段时间的《人民日报》上几乎三天两头有重要的长篇文章出来。领导同志们都看过没有?毛泽东要求高级干部是非常严格的,尤其是重大国内国际问题,你高级领导干部要了解,不看报还成?所以此次政治局扩大会议正式开会的“前奏曲”是他毛泽东特有的提问式——
“昨天睡得很好,今天上午就抓紧开会吧。”毛泽东点上一支烟,显得很愉快轻松的样子开始发问:“我问你们一个事:前几天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评尼赫鲁的一封信,你们看过没有
?”
会场上鸦雀无声。别看出席政治局扩大会议的这些平时个个能把天都压得塌的巨人和领导们,可他们在毛泽东面前经常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毛泽东一是最恨说慌话的人,二是最恨玩阴谋的人,再就是你什么事都没主见的庸人。
“柯庆施同志,你看过没有?”毛泽东像上课的老师似的,开始点起名了。这一招更令在场的与会者紧张万分。毛泽东才不管你是谁,他照样会对刘少奇、周恩来点名,问同样的问题。你以为他点点名,你说一声“看过了”就完事了?大错特错!毛泽东说不准冷不防追问你“哪段那儿讲了些什么”之类的话,你没看过想蒙他麻烦就会更大。
但还是有人怀有侥幸心理。大人物也是人嘛!他们也是从逃学的小学生开始成长起来的,再说他们都是日理万机的人,又不都是像陈伯达、康生式的整天抱着书本的理论家,也不像柯庆施这样善于看毛泽东喜怒行事的人,他们难免像没有做完作业的小学生。
“吴德同志,你看过没有?”
“看过。主席。”吴德确实看过。
“×××”后面的人毛泽东不再另说“看过没有”这样的提问内容了,只点名。
会场变成考场一样,静得出奇,只有毛泽东和另一位被提问到的人的声音。
毛泽东的点名很随便,既有台下的,也有坐在他身边的。想点哪个就是哪个。让你没有心理准备,当然也有人怀着侥幸心理想逃脱提问——那些没有看过这篇文章的人。余秋里就没有,他哪有时间看嘛!元旦那天他还睡在货车的麦草里,之后两天急赶慢赶的几乎一直在路上,那时火车也没有提速一说,从哈尔滨到北京,再从北京到上海,少也得要三四天时间!再说他的心思天天盯在松辽那边勘探井的事,这中间他在哈尔滨还检查了几个炼油厂,4号赶到北京,5号那天开了一天党组会议,指派康世恩同志上哈尔滨准备筹建下一步大规模行动的事宜。6号他余秋里又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说实话,3号,其实还不止3号的《人民日报》,他就根本没来得及扫一眼。
等着吧!听天叫问吧!
毛泽东真的点到了余秋里。
余秋里直挺挺的站起来,这会儿那只空洞洞的袖子一点儿都没有声响。会场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在他身上。
“报告主席,我……我没有看过。我还在路上……”余秋里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偷偷看了一眼毛泽东,然后低下头,等待着“老师”的一顿克——因为会场上刚才点到的人他们都回答“看过了”,只有他余秋里说“没看过”——而且去年的庐山会议才开了不足半年,什么时候有倒霉的事落到自己身上,除了毛泽东自己外,谁也心里没个底。有人比余秋里更紧张,因为他们坐得离毛泽东更近,越近的人越紧张,一旦风暴刮起,先吹倒的肯定是那些在风暴中心的人。
余秋里在等待,眼巴巴的站在那儿。他抬起眼再一次看了一下毛泽东。发现毛泽东在示意他坐下。他坐下了。毛泽东说话了:“都说‘看过了’‘看过了’,其实真正有几个人看过了
呢?我知道,你们许多人是没看过的!”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轻松的自嘲。大家都在笑,毛泽东也在笑——今天他显得很高兴似的。
“余秋里啊,你可是给我帮了大忙啊!我也没有看过嘛!”解放军总参谋长罗瑞聊坐在余秋里旁边,低着头,用肘子捅捅余秋里的右胳膊,窃窃偷笑着。
会议正式开始。毛泽东则一直没有问起石油的事。
余秋里不行啊,他的心时刻惦记着松辽那边,几乎半天就要往那边打个长途,好像就他忙似的。
“喂喂,今天有什么新情况?”七号晚饭后,余秋里又关上房门,给松辽那边挂长途。
“余部长,情况好极了!葡7井今天试油,用了3毫米至7毫米四种规格的油嘴系统测试,分别日产达到9 2吨至39 66吨啊!”康世恩的声音。
“好么!这可比松基三井高产多了!”余秋里解开中山装的风纪扣,脸上像开了花。
“松基三井也有新情况,他们换了一个与上次不一样的油层,结果你猜怎么着,也喷油啦!”
“好好好!继续观察其它井!有情况马上给我来电话!”余秋里这一天心头实在高兴,出房门时嘴里还哼了几句“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江山人民保……”
晚上继续开会。这是毛泽东的作风。在他那个时代,部长以上的领导们谁想晚上12点前睡觉,那肯定是会坐不稳太师椅的。毛泽东逝世后,这个作风仍然保持了相当长时间,不过后来慢慢的好了许多,但晚上中央召开紧急会议是经常的事,所以高级领导们仍然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只是深夜开会的次数比毛泽东时代少多了。这就让一些人麻痹起来。余秋里的助理员小陈给我说过一件事,说在余秋里同志当中央书记处书记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深夜开会了,那天他觉得也不会再有事了,便在12点前让首长服了安眠药——许多年来余秋里睡觉前都要服一定量的安眠药,而且都是在12点以后才服的。这一天小陈提前了几十分钟给首长服药。也巧,安眠药刚服完几分钟,红头电话就响起了,说请余秋里同志马上到中南海开紧急会议。
“你看看,我说等一会再服药再服药,你说没事没事!这下好!”首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