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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晒成这种奇观呢。且说这些念头在我脑子里风驰电掣地闪过的时候;这个标枪手还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但是;他在费了好半天工夫把水手包解开后;便在那里边掏摸起来;不一会;掏出一把烟斗斧(烟斗斧。。。。。。印第安人用的一种可做烟斗又可做战斧的东西。);一只带有毛毛的海豹皮的皮夹子来。他把这两件东西放在房间中央那只旧柜子上;然后捡起那只新西兰头。。。。。。好丑恶的东西。。。。。。往包里一塞。这时;他摘下他那顶帽子。。。。。。一顶新獭皮帽。。。。。。我又给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他头上没有头发。。。。。。别说是几根。。。。。。只有天灵盖上的一个小髻;盘在前额上。他那只紫铜色的光头;看来看去就象一具发霉的骷髅。如果不是这个陌生人正站在我跟房门的中间;我早就会立刻窜了出去;比一口吞下我的晚饭还要快。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想要从窗口跳出去;可是;窗子是开在二层楼的后背;没法跳。我虽然不是个胆小鬼;但我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个贩人头的紫色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知是恐惧之母;我已经给这个陌生人弄得完全惊惶失措了;我承认;我现在已经被他吓得象是魔鬼在深更半夜亲自闯进我房间来一样。说实在话;当时我真给吓得没有勇气跟他说话;要他就他身上这些似乎令人不解的事情;给个满意的答复。
这时;他继续在脱衣服;最后;他的胸膛和胳膊都露出来了。千真万确;他身上那些本来遮掩着的地方;也跟他脸上一样;布满许多方块块;背脊也是一样;他好象参加了三十年战争(三十年战争。。。。。。指1618—1648年德国诸侯间分成新旧两教的内战;战争期间;多数欧洲国家都被卷入战祸;使这次战争成为全欧的第一次大战。);弄得满身疮痍地逃了回来。不但如此;他那两条腿上也是斑斑驳驳的;仿佛是一群墨绿色虾蟆爬在小棕榈树身上。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一定是哪儿的一个讨厌的野人;搭上一条南海的捕鲸船;就这样来到这个文明的国家。一想到这里;我不由浑身打战。而且还是个人头贩子。。。。。。说不定贩的就是他的亲弟兄的头呢。他也许会看中我的脑袋。。。。。。天呀!瞧他那支烟斗斧!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发抖了;因为这时候那野人又在搞什么鬼了;把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住;这一来更教我肯定他是个异教徒。他走到他先前挂在椅子上那件又象大氅;又象斗篷;又象厚外套的衣服眼前;在口袋里摸了一阵;结果摸出一个稀奇古怪的畸形小偶像来;它的背上还有个驼峰;颜色就跟一个生下来三天的刚果(刚果。。。。。。指原比属刚果。)婴孩一般无二。一想起那只香料制的头;我起先几乎把这个小黑人当成一个也是用同样方法制的真婴孩。但是;看到它根本是硬绷绷的;而且亮得颇象磨光的乌木;因此我断定它不过是个木制的偶像;事实证明也是这样。因为这时候;那野人走到空壁炉跟前;拿开那块纸隔板;把那只驼背的小偶像;象只球钉(球钉。。。。。。一种十柱球戏的柱钉;即在长方形球场的末端;放上球钉十枝;将球把钉敲倒就获胜。一样竖在壁炉的两个柴架中间。里面的烟囱石壁和砖头本来全都熏得漆黑;因此;我心里想;这只壁炉做他的刚果偶像的神龛或者小教堂;倒真是十分适宜。
这时;我竭力眯起双眼望着那只半遮半掩的偶像;虽然觉得很不好受;却同时又想看看他还要干些什么。他先从斗篷口袋里双手捧了一把刨花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偶像面前;然后把一小块硬面包放在刨花上;用蜡烛引了火;把刨花烧成一簇祭火。隔了一会;他急急地伸手向火里去抓硬面包;又赶快缩回来(好象把手烫得很痛似的);这样有好几次;总算把硬面包从火里拿了出来;于是他把那块硬面包吹吹凉;吹掉一些灰;便把它作为一种祭品;恭恭敬敬地献给那小黑人。但是;那个小魔鬼好象对这样干巴巴的食物完全不发生兴趣似的;嘴巴动都不动。就在做出这些希奇古怪的动作的同时;这位信男的喉咙里还发出种种更加古怪的声音;象是哼祈祷歌;或者是在唱什么异教的赞美诗;唱的时候;脸上还七歪八扭地做出种种怪相。最后;他把火吹熄;随随便便地抓起那只小偶像;往斗篷口袋里一塞;就象个猎人把一只死山鸡放进袋里一样的漫不经心。
所有这些古怪的行动使我越来越感到不安。看来他的公事已告结束;就要跳上床来跟我睡在一起了。我象碰到鬼似的;这半天都呆在这里不开口;我认为;时机不可再失;要末现在;要末就来不及;我得在他熄灯之前;挣扎出一句话来。
我心里在盘算该说些什么好的这段时间;真是个性命交关的时分。他打桌子上拿起那支烟斗斧;检视一下头子;就拿来对着火;嘴衔着柄子;喷出一大口烟来。一转眼间;灯已经熄掉;这个嘴里咬着烟斗斧的野人;就跳上床来跟我睡在一起。我大声叫了出来;我现在再也禁不住自己了;他发出一声嗥叫;诧异之极;就动手来摸我。
我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了些话;什么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身子滚到墙边躲他;后来又跟他讲了许多好话;说不管他是何等样人;请他不要闹;先放我起来;把灯重新点亮。他喉咙里咕噜着回答;我听了立刻明白他原来误解了我的意思。
〃你是什么鬼?〃。。。。。。他终于说道。。。。。。〃你再不说话;该。。。。。。死的;我就宰了你。〃说着;他那支点燃着的烟斗斧在漆黑中在我四周挥舞起来。
〃老板;看在老天爷的情面;彼得。科芬!〃我大声叫嚷。〃老板!值班的!科芬!天使呀!救命啊!〃
〃说。。。。。。呀!告诉我;你是谁;不说;妈的;我就宰了你!〃那个生番又咆哮起来;他那只烟斗斧挥得吓死人;热的烟屑四溅;我还以为我的衬衫都要烧着了。多亏上天保佑;就在这时;那个店老板手里拿着灯;进房来了;我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向他奔过去。
〃别怕;别怕;〃他说;又咧着嘴笑。〃魁魁格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的。〃
〃你的笑可以收收了;〃我嚷道;〃而且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这个恶魔似的标枪手是个吃人生番呢?〃
〃我以为你知道呢;。。。。。。我不是对你说;他在城里兜卖头颅吗?。。。。。。不过;还是上床睡觉吧。魁魁格;听着。。。。。。你知道我;我知道你。。。。。。这个人跟你睡。。。。。。你知道吗?〃
〃我大大的知道;〃。。。。。。魁魁格嗯嗯着;咂着烟斗;从床上坐起来。
〃你上来;〃他接着说;一边用他的烟斗斧对我示意;一边把衣服撩在一旁。他这种举动不但有礼貌;而且的确和蔼可亲。我站在那里望了他一会。尽管他满身刺花;但是;大体上说来;他看上去还是个清洁整齐的吃人生番。我闹了这半天;算什么意思呢;我自忖着。。。。。。这人跟我一样是个人;我怕他;他还怕我呢;两下里彼此彼此。与其跟个烂醉的基督教徒同睡;不如跟个神志清醒的生番共榻。
〃老板;〃我说;〃请你对他说;要他把他那支战斧;或者说烟斗;或者随你怎样叫法的东西放下来;要他别抽烟;那么;我就要上床跟他一起睡了。但是;我可不喜欢人家跟我睡觉的时候抽烟。危险;再说;我还没有保火险呢。〃
店老板把这番话告诉了魁魁格后;他立刻照办;一边又很客气地向我打手势;叫我上床。。。。。。一边自己翻到另一边去;好象是说:我连你的大腿都不碰一碰。
〃晚安;老板;你可以走了;〃我说。
我上了床;有生以来从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
第 四 章 被 单
第二天早晨;约莫天亮时分;我一觉醒来;发现魁魁格的一只臂膀非常亲昵地搁在我身上。人们简直要把我当做他的妻子。那条被单是由许多布片拼起来的;尽是许多杂色的零头方块块和三角形;而他这只刺了花的胳膊却布满了无垠无止而错综复杂的克利特迷宫(克利特迷宫。。。。。。据希腊神话;是巧匠第达拉斯所造;用以禁闭牛头人身的沃怪民诺托的。)似的图案;那上面的色泽没有一块是相同的。。。。。。我认为那是因为他在海上老是随便让他的胳膊一会儿对着太阳;一会儿在暗头里;他的衬衫袖子又经常乱卷起来的缘故。。。。。。。他这一只胳膊;我说;看来看去就跟那条百衲被单一模一样。说老实话;一半是因为我一醒来;那只胳膊恰好搁在被单上;使我一时很难分清究竟是胳膊还是被单;因为两者的色泽是这样混淆不清;只因我还觉得有一股重量和压力;这才搞清原来是魁魁格在紧抱着我。
我的感觉很是奇特。我不妨试来解释一下。我记得很清楚;我小的时候;也曾经碰到过类似的情况;那究竟是真有其事抑或是个梦;我可始终不能完全确定。情况是这样:当时我正在闹着什么玩儿。。。。。。我想是正要爬上烟囱;因为前几天我看到一个扫烟囱的小孩这样做过;可是;我的继母(她不知怎地;老是要鞭打我;或者是不让我吃饭就叫我去睡觉。)。。。。。。我的这位母亲却拉住了我双腿;把我从烟囱里拉出来;急忙打发我去睡觉;虽然那时只是六月二十一日下午两点钟;也是我们那地方一年里最长的白昼。我觉得非常可怕。可是;我毫无办法;只得上楼;到我那间在四楼的小房间里去;我尽量慢吞吞地脱衣裳来消磨时间;后来便伤心地叹了一口气钻进被子里。
我躺在床上;忧郁地盘算着;得过整整十六个钟头;我才可以起床。睡十六个钟头!一想到这里;连我的腰背也痛了。天色这么明亮;太阳正照在窗格上;街上车辆咕隆咕隆地响个不停;房子里到处是嘻嘻哈哈的欢笑声。我的心情越来越坏。。。。。。最后我起床来;穿上衣裳;不穿鞋;只着袜;轻轻下楼;找到了我的继母;就一骨碌跪在她脚跟前;恳求她特别开恩;对我做错了事给我一顿痛打:随她怎么处罚;就是别让我在这么漫长难挨的时间里去躺在床上。但是;她可真是个最好而最有良心的继母;我只得回到我的房间去。我眼睁睁地躺了好几个钟头;心里感到一阵从未经受过的难受;甚至比遭到一场极大的不幸还要难过。最后;我一定是堕入一种乱七八糟的梦魇似的瞌睡里了;我又慢慢地醒来。。。。。。一半还在梦里。。。。。。我张开了眼睛;看到刚才阳光灿烂的房间现在已被裹在外边的黑暗里(外边的黑暗里。。。。。。这里有双关意义;典出《新约。马太福音》第八章十二节;第二十二章十三节与第二十五章三十节;意思指光明的天国外边的黑暗里;含有被遗弃了的意思。)了。我立刻感到周身一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似乎有一只神奇的手搁在我手上。我的胳膊垂在被单上;而那个有只神奇的手的。说不出的。想象不出的。悄悄的身影或者是幽灵就似乎是紧挨着坐在我的床边。我躺在那里;似乎已是躺了不知多少年;被那种非常厉害的恐惧吓僵了;不敢挪开我的手;然而却始终认为只要我能够把手移动一英寸;那种可怕的魔法就会消散。我不清楚这种意识最后是怎样逐渐消失了的;不过;到了早上醒来时;我一想到它;就不住打颤;以后好久我一直惊惶失措;无法解释这一难解的谜。而且;直到此刻;我还是始终大惑不解。
这会儿;除了我一觉醒来;看到魁魁格那只紧抱着我的异教徒的胳膊;使我感到非常恐惧以外;在惊奇上说来;可说是跟我对于那只神奇的手的感觉极相类似。但是;最后;当昨天晚上的种种事情;又都一桩一桩。确实无讹。明明白白地重新浮现的时候;我这才心安理得地明白这一好笑的窘境。因为;虽然我试图推开他的胳膊。。。。。。摆脱他那新郎似的搂抱。。。。。。然而;尽管他睡得那么香甜;却依然紧紧搂住我;仿佛死神才能把我们两人分开。这时我尽力唤醒他。。。。。。〃魁魁格!〃。。。。。。可是;他唯一的回答却是一阵鼾声。于是;我翻了个身;我的脖子象是套着一副马鞍;突然间又感到有点微微的抓伤。我把被单扔在一边;看到这个野人身边还搁着那支烟斗斧;宛似一个尖脸的婴孩。我心里想;这真教人哭笑不得;大白天里竟跟一个生番和一支烟斗斧睡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魁魁格!。。。。。。求求你;魁魁格;醒醒吧!〃最后;由于他那样成亲式般搂着一个同性的猥亵相;我不由得不住大声叫嚷;身子扭来扭去;终于使得这个野人发出一阵阵唔唔声了;他立即缩回了他的胳膊;周身抖得象只刚从水里出来的纽芬兰狗(纽芬兰狗。。。。。。以善游水见称。);坐起来了;上身直挺挺;象支枪柄;一面尽盯着我;一面擦着眼睛;仿佛他已完全记不起我怎么会在那里;不过;他似乎慢慢地明白过来;模糊地有点记起我了。这时;我一言不发;躺在那里直瞧着他;因为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疑惧;便决心要对这个非常希奇的家伙好好地端相一番。最后;他似乎关于他有个睡伴这情况已经定下了心;好象安于这一无法变更的事实了;他骨碌跳在地板上;用一种手势和声音来让我了解: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先穿衣服;然后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慢慢穿衣打扮。我心里想;在这种情况下;魁魁格呀;这真是一个十分文明的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