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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才是傻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啊!会死掉的,你和我都会,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见鹊儿哭了,楚梦月一楞,脆弱忽然布满她细致的脸上。
“你回去吧!鹊儿,我本来就不应该带你一块儿来的。”
鹊儿抹去泪水走回楚梦月身旁。
“那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离开山庄几天了,庄主和夫人一定很担心你。”
“我不回去,绝对不回去。”
“那也别凑什么热闹,说什么都要抓千面夜盗上官府领赏,我们俩没那个本事,很危险的。”
“危险就危险,我才不在乎。”
鹊儿睁大双眼。
“你怎么说这种话?小姐,什么不在乎?攸关生死的事耶!”
楚梦月一听开始扁嘴,接着泪珠就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脸颊。
“你不知道,鹊儿,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啊!”
鹊儿连嘴都张开了。
“小姐!你怎么了?说这种话?还掉眼泪——”鹊儿有些手足无措。“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这个样子嘛!”
楚梦月吸了吸鼻子。
“我就像个弃妇一样,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弃妇?你在胡说什么啊?小姐。”
“他说会回来的,都过了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你说我不是弃妇是什么?他摆明了不要我,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楚梦月说着又开始啜泣。
“小姐!”鹊儿不太明白她所说的,只能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你回去吧,回银月山庄去!我虽灰心绝望,也不应该拉着你一块儿冒险,你尽管走,别管我。”
“这怎么行?鹊儿绝不会扔下小姐,自己回庄里去的。”一向倔傲的小姐居然哭得如此伤心,这是鹊儿进庄里做丫鬟以来从未见过的,这时候的楚梦月看起来好脆弱,谁见了都会心疼的,究竟是谁伤她这么深呢?
楚梦月躺在床上低泣着,鹊儿只得继续负起安慰之责,心里却依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么危险的擒贼计划,她们主仆俩又半点武功底子也没有,真碰上了那劫财劫色的匪类岂不只有死路一条?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她真不想活了?
幸亏她趁机把信送出去了,鹊儿接着想。如今她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那封信,希望庄主收到了信之后能及时赶到,否则——鹊儿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她仿佛看见一群人围着俩座新坟,不时还传来叽叽喳喳的闲言闲语:“这不就是楚家那主仆俩吗?也不晓得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想擒住千面夜盗领赏金,真是——唉!可怜哪!”
正文第四章
叫化子走出房门,伸展筋骨并打了个呵欠,忽然看见他的朋友就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他微微蹙眉,接着朝凉亭走去,并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根本就没回房睡对不对?看你的床就知道。”叫化子扯扯嘴角。“为什么还不休息?你也知道千面夜盗是绝不在白天行动的,天一亮,守夜就可以结束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睡。”老者回答。
从他的神情和语气嗅出了点什么,叫化子严肃了起来。
“昨晚有什么动静吗?”他问。
老者摇摇头。
“放心,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那你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叫化子耸耸肩。
“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
老者叹气。
“你也太敏感了吧?”他苦涩一笑接着道:“事实上是昨晚我听到了一些话。”
叫化子楞了楞,随即了然地点头。
“和楚大小姐有关?”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叫化子哈哈笑了两声。
“你想说出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听,不过请暂时恢复你原来的说话方式,用苍老粗哑的声音叙述感情问题,听起来有点恶心。”
“坚持我得这么说话的人是你。”老者提醒他。
“那是为了配合你的伪装,但此时此地就只有我们两人,稍稍松懈一下又下打紧。”叫化子说着又笑了两声。
老者蹙眉挥挥手。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随你。”叫化子向来不爱勉强他人。“那么言归正传吧!我们得在林府待多久才逮得着那家伙?万一他迟迟不出现呢?我们就这么傻傻地在这儿耗下去吗?”
“才过了一夜你就喊闷了?耐心点。”
“闷还没关系,最倒霉的就是成天得跟那些个贪婪的狐狸碰头。”叫化子一脸不耐。“这姓林的老头真是老糊涂了,人家说是高手他就信,反倒让府里平空多出了十多匹狼。
老者闻言扯高了嘴角。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高手?”
“个个獐头鼠目的,哪一个像有点本事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别忘了阁下您看起来就是最不像高手的一个。”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还略胜你一筹呢!”叫化子不甘示弱地回答。
老者则冷哼了声,表示不以为然。
☆☆☆
十多天以来风平浪静,不仅千面夜盗不曾再造访林府,那些冲着赏金而来却不堪空等的“武林高手”也已尽数离开,林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与忙碌。
楚梦月和鹊儿自然还留在林府,一来是因为没领着赏金心有不甘;二来在林府有吃有喝又用不着花钱,对盘缠有限的楚梦月主仆俩而言再好不过了,能耗多久就耗多久吧!
这么一来,老者和叫化子也走不了了,虽然他们也认为千面夜盗不会冒险再次夜袭林府,却不能丢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自个儿离开。对于这一点,叫化子已抱怨过不下十次,因此老者也做了决定,今晚是最后一夜了,如果明天那两个傻女人仍打算继续赖在林府,他将强行带她们离开。
这一晚守夜的是叫化子,老者在相邻的房间歇息,却至夜已深沉仍未合眼,他不断地想起那天晚上所听见的话,一张带泪的倔强脸庞也不时浮现眼前。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某些声响,非常细微,待他由床上坐起凝神倾听时又消失了。老者于是又躺回床铺上,有叫化子在外头守着,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他躺下不过一会儿,有颗小石子轻轻穿过纸窗弹进房内,这是他和叫化子说好的信号,表示目标物已经上门了。
老者倏地弹起并冲出房外,恰好看见叫化子追着一道黑影越墙而出。他气一提跟着跃上砖墙,极目搜寻叫化子的行踪欲前去支持,耳际却听见些许模糊难辨的声响。
调虎离山吗?老者这么思索着,而当他发觉那声响似乎就来自隔壁,布满皱纹的脸立刻一沉,仿佛被人狠狠地在肚子上打了几拳。
老者身形一转又回到林府院子里,毫不犹豫便踢开楚梦月的房门,他预料将看到蒙面的黑衣盗匪和两个笨女人纠缠在一块儿,没想到一进门居然看见一只绣花鞋迎面飞来。
“你瞧,果然就是他吧!你还等什么?鹊儿,快打他,快拿椅子用力打他啊!”
楚梦月跳着脚,兴奋地在一旁指挥着。
老者挥手拍掉了绣花鞋,另一只手则挡住鹊儿拿都拿不稳却仍朝他砸来的凳子。
“你——”老者将声音压低并使其沙哑无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居然攻击一个老人家。”他说着看了看四周,并无发现其它可疑之人。
“什么老人家?你分明就是擅长易容的千面夜盗!”楚梦月指着他嚷。
“我?”老者愕然。
“就是你。”楚梦月毫不客气地说。“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果然,这么俐落就闯进林小姐的闺房,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林小姐岂不是要惨遭你的蹂躏了?”
“我……我是听见房里有声响才过来瞧瞧的。”老者解释着。
鹊儿“啊”了一声。
“就是我的脚踢到桌脚,小——公子又摀住我的嘴,不许我喊疼那时候吗?”
楚梦月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多嘴”,然后转头继续抨击老者。
“你现在找什么借口都没用啦!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注意我做什么?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来抓拿千面夜盗的。”
“是吗?那为什么大家都离开了你还不走?分明就是想等林府戒备松懈下来后再伺机行动,若非我有先见之明,今儿个林府千金岂不难逃你的魔掌?”
老者叹气,他不离开林府可都是为了她啊!
“总之这是误会,我绝非你所以为的夜盗。”他说着,再次看了看房间四周。
“既然这里没事,两位姑娘歇息吧!老朽告退了。”
鹊儿又“啊”了一声。
“这可怎么办?小姐,他知道我们是女的。”
楚梦月“狠狠”瞪她一眼,意思是“再多嘴,我就揍死你”,鹊儿于是乖乖地站在墙角,闭上嘴巴。
“站住!”她对正要走出房间的老者喊道。“你以为说走就走的了吗?今天我绝对要抓你上官府领赏,为民除害。”
老者在门边停住。
“姑娘不懂半点功夫,真碰上了夜盗也是自身难保,还是快快回家去,别瞎凑热闹了。”他以低沉沙哑的声音对楚梦月说。
让人说成了凑热闹的,楚梦月一股怒气正待发作,忽然由外头冲进来一个叫化子,不是这老头的党羽是谁?
“出了什么事吗?”叫化子进房间后这么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老者只得摇头,接着问道:“人呢?”
“让他给逃了。”事情有点复杂,但叫化子认为此刻不适于解释。
果然,楚梦月看了看叫化子和老者,马上又指着他们大嚷起来:“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一伙的?”叫化子莫名其妙地皱起眉。
“我不是说过吗?人家想逮住你上官府领赏金。”老者在他耳朵旁低声说。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显然是林府众人终于听闻声响赶来一探究竟,一旦这些人到了,场面势必会变得更加混乱,届时他们俩百口莫辩,说不定就这么被当成千面夜盗押往官府定罪了。
如此一想,老者和叫化子互看了一眼,两人身形一动,转眼间就到了楚梦月和鹊儿身边,伸手点了她们的昏穴,二话不说扛起人便飞身而出,几下子便跃过高墙离开了林府。
☆☆☆
楚梦月睡得很不舒服,床不仅不平坦,还摇晃得非常厉害,颠得她头都昏了,只得勉强睁开眼睛瞧。
她眨了眨眼,发觉天还是黑的哪!不过她真的在晃动,还是有节奏地晃动,而且每'奇''书''网'一动,她的头就撞上一堵硬墙!楚梦月一阵惊慌,整个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醒来后楚梦月才知道自己人在马上,而随着马匹奔腾,她的头所撞上的则是壮硕的男性胸膛。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清楚地浮现在她脑中,既然她没有将那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押往衙门,那么凶多吉少,她和鹊儿恐怕是落入他们手中了。
楚梦月抱着一线希望抬了抬头。这么一瞧心都冷了,坐在她身后驾驭骏马的正是那怪老头,她果然是被千面夜盗给挟持了。
“你醒了?”发觉睡在怀里的人开始动个不停,骑马的老者开口了。
“别用这种和蔼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可不是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睡着的。”楚梦月恨恨地说,并拚命挺直了背脊不让自己贴近他。“鹊儿呢?你们把她带哪儿去了?”
“别担心,他们就在后头。”老者回答。“让你们昏睡情非得已,请原谅。”
请原谅?难道是不幸中的大幸,教她给碰上了个彬彬有礼的恶人?
“传言千面夜盗不达目的绝不终止,你的目标是林府千金,带走我们岂不是坏了你的原则?你是个很重原则的大坏蛋不是吗?”楚梦月不客气地道。彬彬有礼又如何?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不是千面夜盗。”老者说。
楚梦月则轻蔑地冷哼了声。
“谁是千面夜盗,你我心知肚明,用不着装蒜了!现在我问你,你打算拿我和鹊儿怎么办?是带回你的巢穴?还是卖到青楼当——”这时候马儿跳过一截断木,她惊呼一声往后一倒,整个人又倒回老者怀中。
这哪里像是老头子的胸膛?又厚又结实的,活像撞上了石头,还带给她一股难以解释的感受,好象有点熟悉,有点怀念——楚梦月倏地摇头,什么熟悉怀念?她疯了才会有这种感觉。长这么大了,除了几位兄长,她不记得自己曾和哪个男人这般靠近,就连——就连聂平也没有,今天却——“真是白白便宜了这臭老头。”她嘀咕着。听见后头有马蹄声,转头一瞧,发现是叫化子带着鹊儿追上来了。
老者放缓速度让他们跟上来,叫化子则一来到旁边便哀鸣不已。
“来交换一下吧!老兄!”他苦着脸嚷:“这丫头咬得我整只手臂都是牙印,几次差点跌下马背啊!”
楚梦月给鹊儿夸赞一眼,意思是“你做得太棒了,我马上就跟着试试”。
“不行。”然后她听见老头这么回答。“交换了,你也搞不定,这只野猫绝对比你胸前那只要凶悍多了。”
他居然敢这么说?说她比鹊儿更凶悍?楚梦月气得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