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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挺细皮嫩肉的。”殷旭开玩笑地说道,抬起滕誉的手亲了下。
滕誉没有回话,走到床边躺下,胳膊枕在脑后,盯着头顶上绣着青色莲叶的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今夜不回去了?”
“己经过了明面了,本殿下住着也不会有人赶我走。”
殷旭一听听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在生气,至于是气谁就不知道了。
“别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
滕誉伸手把殷旭拉到床上来,顺着他的后背摸着,“嗯,本殿下现在就要先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听他的意思,只要咱们没有行礼就不算公告天下,也就不算违规,那有足够的时间谋划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下了,等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外面变天了。
韩青急切地敲开他们的房门,“殿下,今晨有人拿着状纸敲响了宫门外的鸣冤鼓,现在人己经被皇上召进宫了。”
“是谁,所谓何事?”
韩青喉咙上下动了动,瞟了殷旭一眼,“消息还不一定准确,据说是从西北逃亡回来的将军,拿着血书状告霍元帅勾结蛮夷,私吞军饷,招募私兵,己成为西北公认的无冕之王。”
滕誉嗖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脸色凝重地吩咐:“派人去査,是谁主导的这一切,敢把主意打到霍家头上,看来有人忍不住了。”
殷旭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拉着滕誉去找霍正权。
霍家的书房中,霍正权显然也收到消息了,书房中除了闭关的霍一龙,其余几个儿子都在。
滕誉的视线在霍一刀身上转了一圈,猜测这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
众人目光闪烁地看着滕誉,不明白这霍家的会议他一个外人凭什么进来。
“七弟,你这么做不太好吧?殿下毕竟是外人。”霍一刀不紧不慢地说。
殷旭没有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霍正权,如果霍正权也是这么想的,那这件事他们不参与就是了。
“管家,赐座。”霍正权摆摆手,并没有为难他们,大概是昨天晚上的谈话,让他认同了滕誉这个“女婿”。
“殿下也收到消息了吧?”
滕誉点头,“这状子来的奇怪,告状之人元帅可认识。”
霍一鸣咬牙切齿地说:“当然认识,是中军参将杨虎,亏我待他如兄弟,他竟然敢在背后捅刀子。”
殷旭嘴角扯了扯,开了句玩笑:“兄弟么,不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
滕誉拍了下他的脑袋,继续问:“那各位想必事先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了,他跟着元帅多少年了?”
这次回答的是霍正权,“十年,整整十年,他是平民出身,刚入伍的时候只是个伙头兵,在一次战役中立了大功,被提拔为百户,之后有如神助,屡属立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那元帅觉得他是一开始就被人安插进霍家军还是中途被收买的?”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我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对方如果要安插人进霍家军,不会真用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如果不是扮猪吃老虎,那这杨虎大概就是后来被收买的。
“那您可有怀疑的目标?他背后的主使者会是谁?”
霍正权露出一点讽刺的微笑,“敢与本帅作对的人不多,不管是哪一个都有理由置霍家于死地。”
“父亲,那这……咱们如何应对?”
“再等等,不让他们把话都说出来,咱们也猜不到他们耍的什么把戏。”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直到有人敲门进来,将宫内的最新进展汇报给他们。
“陛下大怒,己经命人将杨虎缉拿关押入天牢,并对外宣布此人的话不可信,陛下对元帅的衷心深信不疑。”
“看来还有后招。”以滕誉对皇帝的了解,现在没有顺势为难霍家,一定是还有其他证据没出现,光靠杨虎一个人的证词不足以令天下人信服。
霍一鸣有些着急,“父亲,咱们何不趁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出头就把他们拿下?真要让他们胡乱攀咬,儿子怕会动摇军心。”
“不,此时他们谋划的是民心而非军心,霍家军跟随元帅多年,不可能信这些话,他们说死了都没用,但百姓愚昧,最容易被谣言说动,他们这是要利用天下人的舆论来逼迫皇上做决定,而皇上最后定然会依民意行事。”滕誉分析道。
“可恶!”霍一鸣身为霍家长子,自从就受人尊敬,还没有人敢如此诋毁他们家。
“你们先出去,为父有事与三皇子商议。”
几位少爷顿了顿,才不情愿地出去,殷旭大概知道他们要密谋什么,也懒得留下听。
出了书房的门,殷旭被人拦下,对方语气不善地问:“七弟,你觉得三皇子可信?”
殷旭挑眉:“二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这次的事情是滕誉做的?”
“那倒不是,只是他毕竟是皇室中人,霍家的军权太香,你以为他会不心动?”
“他心不心动我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只是皇子,算计霍家对他没一点好处,他才没那么傻。”
霍家兄弟听了他的话都笑了,他们还以为殷旭会替滕誉说话,至少说相信他对霍家没有企图之类的,哪知道他看得也挺明白的。
霍一鸣笑得最大声,“这话有理。”
霍一刀眼睛眨了下,笑着说:“是我多想了,那现在如何是好?咱们就坐以待毙?”
殷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你以为呢?”
“那杨虎既然是从霍家军出来的,大哥应该去査査他到底和谁接触过,背叛我们肯定是有动机的,而且不可能之前不露出一丝马脚。”
“其他先不说,至少我要先査査他是怎么从西北回来的,咱们每天都能接到西北的战报,可是却没有一封提到这件事。”
殷旭淡淡地抬头,“査归査,建议你们不要去和杨虎见面,还要悄悄地保护他和他家人的安全,万一他死了,霍家少不得还要背个畏罪杀人的罪名。”
霍一鸣严肃地点头,“我这就去办。”说完脚底生风走了。
其他几个兄弟还小,还帮不上忙,于是先回去了,也不给大家添麻烦。
书房内,霍正权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全都说了,滕誉昨夜住在霍家,消息传递不方便,有些细节并不知晓。
“皇上要立四皇子为太子,曾找我谈过,让我支持,不过被我以霍家不参与立嫡一事拒绝了。”
“您怀疑这件事是他怀恨在心自导自演的?”
霍正权从他对皇帝的称呼中就能听出他对皇上的态度,当年柳皇后的事他只知道个大概,还是后来滕誉露出锋芒他才关注这件事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皇上想收回兵权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个时机不太对。”
“确实,太子未立,父皇身体也不算太好,现在算计霍家反而容易逼你们倒向两位成年皇子那边,不划算。”
“那就剩下大皇子那边了,云家……到也发展的不错了。”
“您就没怀疑过我?”
霍正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聪明,知道怎么做最有利,有霍天在,你应该做的是尽可能让他夺权。”
滕誉笑了笑,被猜中心思也不恼。
260 三皇子一定是疯了
滕誉和霍正权在书房内谈话谈了许久,等两人一起出来的时候,神色都比较满意。
殷旭好奇两人说了什么内容,追着滕誉问了几次,对方也不肯透露,只是说将来很有希望将殷旭明媒正娶回家。
殷旭脑筋一转,有了个猜测,“是不是霍正权把本少爷卖了?为了获取你的支持?”
这也是很可能的啊,霍家现在面临着一个危机,如果能和三皇子府连手,那就是皇帝也不用放在眼里了。
滕誉哭笑不得,“你也太小看你父亲了,堂堂元帅大人,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那你哪来的明媒正娶?他不是总说祖训难违吗?”
滕誉眨眨眼睛,伸手捏了捏殷旭的脸颊,“秘密!”
殷旭怒目相视,很有种想搜魂的冲动,不过为了自己未来的性福以及功力的增长着想,他还是没舍得下手。
“好了,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继续住在霍家?我得回去处理些事情。”
殷旭刚被他气到,自然不肯现在就跟他回去,“你走吧,霍家有难,我总得为原身做点事情,先留下来看看。”
滕誉也不勉强,比起三皇子府,霍家的安全性更高,这里一门的高手,任谁都不敢来闹事,等自己把事情处理完,再来接他就好了。
到了夜里,一则消息从宫里传出来,杨虎在天牢里死的不明不白,只是死前留下了一封血书,比起之前上奏的那份还要触目惊心。
霍家到了半夜才弄到那份血书的拓本,看完后都沉默了。
“这杨虎与我们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竟然如此诋毁霍家!”霍一鸣一拳砸在桌上,额头青筋毕现。
如果杨虎不是霍家军出身,不是霍一鸣曾经的好友,他还不至于如此气愤,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出卖的感觉不比刀割舒服。
血书上不仅把之前杨虎状告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还写了许多细节,如霍元帅是与北蛮的哪个王子勾结,如霍家军是如何故意放走敌人,还谎报伤亡人数,从朝廷骗取抚恤金。
在西北,凡是霍正权所到之处,文武百官无不是大礼跪拜,任何事只要霍正权做了决定,当地官员便不会反驳,西北己经成了霍正权的西北,这比秦王当时占领琨城严重多了。
殷旭原本只是来凑数的,断断续续看完那份血书后忍不住称赞道:“这里至少也有上千字了,临死前还能用自己的血写这么多字,估摸着杨虎是血尽而亡的吧。”
“……”霍家大小爷们满头黑线,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难道不是?”殷旭扫了一圈,见大家不以为然,便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杨虎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只有十根手指头都被他自己咬破了,可见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我能去看看么?”殷旭起了好奇心,大梁的仵作还是很厉害的,要辨别一个人的死因并不难,何况这是在天牢中发生的事情,皇帝肯定第一时间会让人査明死因。
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出来。
“你去做什么?”霍一刀淡淡一笑,带着细微的鄙夷,“去了别人把你当凶手怎么办?”
“二弟!”霍一鸣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最近一见到七弟就开始呛,难道霍七得罪过他?
想想又不太可能,他们一个文,一个武,应该没交集才对。
霍一鸣放下疑惑,对殷旭说:“现在尸体已经被抬进宫了,只能明日禀明皇上后才能进宫看。”而且还必须当着大家的面看,否则出了点问题真是百口莫辩了。
“朝政瞬息万变,明日也不可能平静的了,都准备准备,明日准时上朝。”霍正权起身,腰杆笔直的如一杆枪,眼神深邃如深潭,令人下意识的想臣服。
霍家人中除了当了文官的霍一刀,其余人都很少上朝,霍正权常年在西北,回京后也就开始几日会进宫汇报战况,其余日子则请假在家,一般也不去管朝廷的事情。
正好皇帝也不想天天上朝的时候看到他,很爽快地就给他批了个特例。
一夜无梦,霍正权准时带着三个儿子进宫,殷旭身上还有个殿前指挥使的头衔,进宫也不受阻。
原本按滕誉的计划,殷旭从西南得胜回来后就应该加官进爵的,毕竟这份功劳大的很,皇帝不封赏都说不过去。
结果,皇帝还没想出该赏赐什么给他,外头就传出了殷旭贪污赃款的谣言,这正好给了皇帝一个借口,他的动作便放慢下来了,至今也没给个准信。
殷旭在人群中看到了滕誉,不由得想: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看来等会的朝会会相当热闹。
“元帅大人……”一路上都有人与霍正权打招呼,只是神色各不相同。
快要步入承德殿时,一个穿着绯红色官服的老头朝霍家父子走来,“霍元帅真以为这大梁的天下是霍家的不成?竟敢如此猖狂!”
殷旭见过他,即使没特意记,也知道穿这种官服的是朝廷一品大员,而这老头正好是与霍家不和的左丞相,皇帝给他找的岳家。
“清者自清,丞相大人,无凭无据的事情可别乱讲,降低了您的身份。”
“无凭无据?那死去的杨虎是什么?他留下的血书又是什么?元帅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您能一手遮天的。”左丞相说完冷哼一身,转头进了承德殿。
周围听到他们谈话的官员纷纷低头,有的打心眼里不信那证人证词,有的却开始怀疑起来,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轻易和霍家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