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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奸看了看香烟的牌子，骂了一句，但是仍然从里边抽出一根烟点上：“不管怎么说，你这几天还在自己人这边，平时还能吃好的，喝好的，不象我，现在就开始受洋罪了。”
特务说：“那有那好事，这几天我还是托你老兄的福，给你老兄当交通，这才能经常见郑守拙和曾德荣他们两个，要不然，平时那有人管我的死活。”
内奸摇摇头：“你呀，就知足吧！你现在也没什么任务，又安全，又能去见他们，蹭他们点吃喝。那象我，平时还得装愿意吃工人那些猪食似的，得拚命吃，出来一次，就象以前在监狱一样，得赶紧吃几口好的，还怕人家看见，闻出来，一口就咽了，连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特务说：“别哭穷了，完成了这次任务，你不就能回去了？”
“完成？怎么完成？他们把那个于效飞说得那么神乎其神的，我还能杀得了他？”
“也不是杀他，现在你只要找到他的下落就行了。从现在的线索分析，这次拦截保密局情报的过程中，他们坐了一辆中吉普，上次在共产党上海市委的那个秘密联络点打死我们留守的人的共产党也坐了一辆中吉普，所以，于效飞很可能一直坐着一辆中吉普，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其他的事情，你先交给他们几个。”
内奸想了一下：“这个于效飞可不好对付，我也算见过他几次了，可是对他的情况仍然一无所知。他和我们保安队合作了这么多的行动，我对他住在那儿，要干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他太聪明了，你是没看见他在行动的时候，几乎是一眨眼就是一个主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那你就先从查他的下落开始吧，查到了以后让局长来想办法。”
这个游戏有趣极了，于效飞他们通过保安队在查这个内奸，而军统却让这个内奸去查于效飞他们，这真象那个故事，作曲家看到小狗要咬自己的尾巴，拚命地转圈，于是写出了世界名曲。
内奸默默地点点头，用力吸了一口烟，他的眼睛无神地凝视着空中的烟雾，于效飞那么机警，这个任务要完成的难度太大了。
过了半响，他说道：“对了，以后咱们不能这么联络了，这样太不方便了，也不安全，咱们需要换一种联系方式。”
特务点点头笑了：“是啊，那些在上边的人，只会下命令，他们那知道咱们的苦衷，还是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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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狗在咬自己的尾巴（4）
郑守拙和曾德荣的计划，是要那些潜入的特务组成的假保安队强占一些工厂，用武力把那些工厂控制起来，在表面上把这些工厂交给人民保安队，成为人民保安队控制的共产党在上海的一个真正控制地区，而在实际上，要通过这些行为来表现他们比一般的人更革命，同时借机会勒索那些大资本家一些金条，获得巨额的赎金。
人民保安队总指挥部觉得能够搞到武器，用武器来代替他们现有的那些棍棒什么的对抗那些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的这个办法非常好，本来人民保安队的任务就是更多地控制上海的一切经济资源、生产资料，以便等到解放以后把上海更完整地交到人民手上，所以能够控制上海的办法他们都是愿意采用的。
使用武器，这个想法人民保安队总指挥部的人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们以前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现在，机缘巧合，于效飞帮助一个区的工人得到了二十多支冲锋枪，他们的采用武力的行动这才有了基础。而特务们提出的这个想法正合时宜，所以人民保安队总指挥部的负责同志一下子就批准了。
但是，特务们要成为全上海的人民保安队的直属力量，直接受到总指挥部的指挥，一下子就接近人民保安队的总指挥部的那些负责人的目的，也不是那样轻易得逞的。使用武器直接和占领工厂的国民党兵对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需要非常小心才行。
因为，这时的人民保安队，并没有公开扯出共产党的大旗，没有号召人民进行起义，打倒蒋家王朝，如果那样，那么国民党政府就会有理由出动军队，对工厂进行接管，对工人进行武力*。既然自己手里没有武器，公开和人家有机枪坦克的国民党兵对抗，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这时的人民保安队，他们提出的口号是反对国民党毁灭工厂，在“机器是工人的命根子”、“保住工厂就是保住饭碗”等口号下，在各单位*地下组织的暗中领导下，阻止国民党拆迁、破坏工厂设备和物资，开展群众性的护厂斗争。其实就是一种用软磨硬泡的方法来进行消极对抗。
现在要突然改变策略，进行武装攻打，那就相当于给国民党政府公开*的借口，这个是不能轻易进行的。所以，总指挥部的意思是，由他们这个区的区指挥部先在自己的区里边进行试点，悄悄地进行，等到取得了成果之后，再逐步扩大，掌握更多的武器和经验之后，再把武器交给其他的区的工人，逐渐扩大武装保安队的规模。
这个区的工人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毕竟现在已经比从前那种光是用嘴跟国民党兵讲理和用棍棒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武的时代已经痛快很多了，于是大家纷纷要求参加长枪队，直接攻打驻扎在工厂里边的国民党兵。
区里派来了一个参加过上海三次武装起义的老同志老李来领导长枪队，他既有武装斗争的经验，又有和国民党进行隐蔽斗争的经验，最合适领导这种夺取敌人的武器来壮大自己，以弱胜强的武装了。
包玉说：“老李师傅，我觉得咱们不应该直接去打国民党兵，咱们跟人家有机枪，有正规训练的国民党兵相比，还要差很多，咱们还是应该去找那些老板、工头什么的，让他们能够跟咱们合作，把工厂交出来。争取民族资本家站到我们这边来，也是咱们党的政策呀！我提议咱们还是先去找记新纱厂的老板，把他控制起来。”
记新纱厂，就是于效飞他们把安长征他们接进来时候从水暖管线的通道里边过来的那家工厂。这家纱厂位于从城外到工厂区的交通要道上，位置确实十分重要。
老李觉得包玉说得十分正确，他们的第一次活动，就从这个记新纱厂的老板下手。
记新纱厂的老板有三家纱厂，记新只是其中一家。虽然纱厂的工人早就受到了其他工人和地下党的影响，已经开始了部分的工作，保护工厂，迎接解放，但是，记新纱厂的老板却不愿意和人民保安队接触，他一边暗中准备搬迁工厂，一边积极准备抽逃资金，把企业生产必需的资金兑换成黄金和美钞，准备先转移到香港去。
由于记新纱厂的老板的这种态度，地下党接管工厂的工作进行得相当不顺利，所以要动他，从区指挥部到总指挥部的负责人全都同意。
但是，记新纱厂这边已经接近郊区，现在正是可能打仗的地方，记新纱厂的老板是不会到这边来的，加上他正准备抽逃资金，所以他每天都在市中心活动，在工厂这边根本无法找到他。
这样，长枪队决定到市中心去找他。
老李问：“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包玉说：“咱们先要摸准他的行踪，然后把他弄到咱们这边来，现在咱们是要搞武装斗争了，就要用武力让他屈服！”
包玉是在敌人监狱里边呆过的，他也是久病成医，对特务的那些手段相当熟悉，于是他就按照特务行动的方式，组织起对记新纱厂的老板的调查。
他新介绍来的陈福生开着一辆鸭蛋青色的流线型小汽车，在一座有着高大门楼的欧洲风格的大楼前面停下，包杰从汽车上跳了下来，朝四周看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个金融公司，表面上是经营证券的，但是事实上却是这个区进行金银、外币、各种物资投机活动的一个中心。
包杰早就打听过了，记新纱厂老板这些天一直在这些投机中心进进出出，在寻找最合适的地方，把手里的原料、工厂、现金兑换出去。于是，他们几个就在这几个交易中心寻找记新纱厂老板，这是他最可能来的一个地方了。
过了一会，包杰跑了出来：“行了，发财的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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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狗在咬自己的尾巴（5）
陈福生一笑：“那不是他的汽车吗？我早就看见了。”
原来，陈福生在外面也没闲着，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找到了记新纱厂老板的汽车。
包杰说：“你在这儿盯着，我去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他们两个一个在汽车里边坐着，一个在车窗外面弯着腰，说话的声音很小，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行动有什么异常。
这种冒牌的金融公司，里边有很多电话，方便那些投机商和外面的在幕后操纵的大老板联系，包杰找了一个电话，打电话通知了正在家里严阵以待，等待他们消息的老李和包玉他们。
然后，包杰就象通常的在这儿等待发财机会的那些小银元贩子们一样，在周围闲荡。尽管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记新纱厂老板并不远，但是包杰穿着一件灰西装，戴着一顶灰色的宽大的鸭舌帽，一点也不象一个工人，和周围的环境非常相称，所以记新纱厂老板根本没觉得有人在注意他的行踪。
过了四十多分钟，老李和包玉他们坐着一辆卡车赶来了，这辆卡车就是当时于效飞他们用来冒充军车的那辆卡车，当时为了冒充军车，特意漆成了绿色。现在，这辆车又重新漆成了蓝色。
但是，金融公司这种地方，这些工人是不能来的。卡车在金融公司大楼旁边的那个小街道口停了下来，包玉和老李从汽车上跳了下来，他们一起来到了金融公司的大门口。
包玉一看，陈福生坐在一辆小汽车里边，就和老李笑着走了过来。
老李又惊又喜，问道：“那儿来的汽车？”
陈福生得意地一笑：“借的。”
“你还会开汽车哪？”
“我本来就是电车公司的，什么车都会开。”
老李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这下就方便多了。”
包玉一边若无其事地朝旁边看了看，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一边说道：“有两辆车方便多了，这下季老板绝对跑不了了。一会，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这次要做个漂亮的活给总指挥部的人看看。”
老李点点头：“唔。”
包玉又问：“人在里边吗？”
“在里边呢！包杰盯着呢！放心，我们哥们跟的人，跑不了的，吃这碗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李一愣，没有说话。
包玉说：“老李，咱们回咱们的车上去吧，如果人出来了，他们两个会发信号给咱们的，你这个打扮，跟这个地方不太一致，人家会注意的。”
老李低头看看自己的沾有洗不掉的油渍的茄克衫，“嗯”了一声，和包玉一起回到大楼拐弯的卡车上去了。
又过了一会，已经快到中午了，包杰突然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他一边关车门一边对陈福生说：“要出来了，他大概是要回家去，赶紧发信号！”
陈福生立即摁响了汽车喇叭，他的汽车发出了长长的一声鸣叫，接着又是急促的三声喇叭响。包玉猛地一拍卡车司机的肩膀：“来信号了，快发动汽车！”
就在这时，记新纱厂老板从大门里边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腋下紧紧地夹着一个皮包，皮包虽然不特别鼓，但是却好象很沉重的样子，记新纱厂老板很用力地夹着皮包，生怕皮包离开自己似的。
他快步来到停放在路边的自己的汽车旁边，打开车门，先小心地把皮包放在座位上，然后才钻进去，“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然后他把汽车倒出来，开车走了。
包杰他们两个马上在后边跟了上去，包杰回头一看，包玉他们的那辆卡车已经在后边跟了上来，包杰得意地一笑。
包杰猜的不错，记新纱厂老板刚刚兑换完了一笔款子，现在要直接回自己家里去。可能是刚才他生意做得不错，不是赚了一笔，就是没有被专门兑换黄金银元的银牛党骗了，所以他很高兴，车速也就非常快。
包杰他们一边在后边牢牢地跟着，一边回头朝后边看看。这一看，包杰叫了一声：“坏了，他们没跟上来！”
包玉他们的卡车是工厂的，没有这些小汽车先进，速度上不行，又已经非常陈旧了，所以开始起步的时候还行，跑了一阵，就被远远地甩到后面了。
陈福生从从倒车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