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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吉普在坑洼不平的破烂街道上飞奔，前面又出现了一群人，于效飞急忙喊道：“快把国民党军服脱下来，工人来了，别误会了！”
陈达文一边赶紧把国民党军服脱下来，一边嘟嘟囔囔地说：“这就进了解放区了，这身衣服还要麻烦！”
方俊宇连忙减速，等到其他人都把衣服脱了下来，把武器隐蔽起来，这才朝街道那边开过去。
现在解放军已经占领了上海的郊区，工人居住区这边距离解放军的主攻方向宝山比较近，对双方交战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地下党不断宣传战斗的进展，大家都知道解放军就快打过来了。
一听到国民党又在抓人，大家自发地上街来掩护共产党。国民党军队尽管极力想要破坏工厂，但是他们人数有限，只在一些重要的工厂有驻军，其他的工人他们根本控制不了。
于效飞他们的汽车一下子被工人包围起来，一个工人喊道：“我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国民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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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入圈套（4）
听到有人这么喊，周围的工人越聚越多。
于效飞一看，一个工人指着陈达文说：“那天晚上就是他拿着枪和那些国民党兵干的！你们是什么人，是解放军的侦察员吗？”
陈达文很不好意思，回头瞧瞧于效飞。
看到他们没有回答，那个工人也不再追问：“现在国民党是在追你们吧？大家快让开，让他们快走！”
其他的工人连忙把道路闪开，让于效飞他们的汽车过去。忽然一个工人说：“阿拉给你们带路，那些驻厂的国民党兵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也在路上设卡子，要堵截进来的共产党呢！”
于效飞连忙跳到后面去：“同志，你上车来带路！”
方俊宇笑了：“真到了游击区了，真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呀！”
带路的工人带着他们不断地钻小胡同，避开了从工厂出来在大街上设卡子堵截的国民党兵。看看已经深入工人居住区很远了，于效飞对那个工人说：“同志，我们快要到了，谢谢你带路，只是要麻烦你走回去了！”
“侬讲的是啥，都是革命同志！前面的路还认得伐？”
“谢谢谢谢！我们经常过来的！”
工人跳下汽车，朝来的路跑回去。于效飞他们的心里热乎乎的，解放以后就是这个样子吧！
看着工人远去的背影，于效飞心里有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到了晚上，大搜捕的风潮总算过去了，于效飞他们赶紧分头出去寻找上海地下市委的同志。
为了能节省时间，于效飞规定大家每过一阵，就找一家公用电话互相通报一下，有一个人在家里坐阵，随时把情况通报给其他的人。
快到半夜的时候，于效飞已经确认，所有人知道的上海地下党联络站全部遭到了破坏，这一次敌人真的对上海市委实行了全面性的破坏了。
于效飞下令所有人马上回到隐蔽地点。
所有人全部到齐之后，于效飞说：“同志们，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咱们已经跟上海市委失去了联系。现在只能由咱们自己把特务的潜伏名单送出去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现在解放军和国民党兵正在激战，国民党军队已经是草木皆兵，要穿过国民党的防线，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被敌人发现，自己的性命牺牲掉事小，把这么重要的文件丢掉，就误了大事。
于效飞说：“现在我有一个办法，大家看看行不行。”
于效飞觉得，既然那些工人现在革命热情那么高，而他们又已经认识了陈达文，不如直接打破组织界限，让陈达文去找这个区的人民保安队的区指挥部，让工人们掩护一个人从工人们熟悉的小路出去。不管什么方向，只要到了外面解放军占领的地区，就能把情报送到小开的手中了。
大家齐声说好，从那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事情上来看，工人们在这几个工厂区已经形成了相当强的力量，很多事情可以通行无阻地进行，由工人们护送，应当是非常可靠的办法。
于效飞笑着说道：“老陈，鉴于你在工人同志中威信非常高，已经有半个工人领袖的意思了，现在我委任你为我们跟区指挥部联络的总代表，以后我们需要工人协助的事情，就都交给你办理啦！”
大家看着陈达文哈哈大笑起来。
陈达文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他一拍胸脯说：“好，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晚上，于效飞他们的汽车在一个偏僻的空地上停下，几个人跳下车来。
于效飞对一个穿着旧西装，手里拎着一个旧衣箱，化妆成逃难的市民的组员说：“一会的行动会很危险，记住，不要硬闯，即使是被国民党军队抓住了，也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尽量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只要你把那几个金戒指交出去，他们一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越过了战线，进了解放区，不管到那个方向，都能跟自己人联系上了。”
那个组员说：“放心，实在躲不过了，我就把胶卷吞下去，我绝对不会让秘密落到敌人手里。”
于效飞又对两个区指挥部派来带路的工人说：“两位同志，就辛苦你们了！”
两个工人说：“怎么这么客气，你这不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吗？放心，这边有很多小路，以前我们把自己生产的货运到外地去，就是从这儿躲过国民党的检查的，我们保证会把这位同志安全地送到解放区！”
于效飞向他们三个挥手示意，三个人朝于效飞摆摆手，朝黑暗的树丛中跑去。
送走了和后方联络的人，于效飞他们还是要寻找上海的地下市委，因为他们迫切地需要上海市委向他们提供敌人内部的情报，而且以人力和小开联系，费时费力，不安全的因素非常大，他们需要使用上海市委的电台。
所有的联络地点已经全部报废，再要寻找上海的地下市委，就只能从人员方面着手了。这次简直是和特务寻找地下党没有区别，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于效飞手下的几个人原来都和上海市委有各种各样的联系，他们对一些上海地下党的人了解一些，对他们的家庭住址，活动的场所，有一点点的了解。
于效飞和方俊宇在一条小街道上慢慢走着，据他们分析，有一个市委的领导转移之后，可能就会在这附近隐蔽。
方俊宇一边观察路上的行人，一边说：“老冯能顺利到家吧？”
其实这也是于效飞在一直担心的问题，可是他还是笑着说：“放心，那些工人对附近的地形了解得跟自己的身体一样，从这边过去是不会有问题的。即使是真的遇到了国民党兵，只要他把那些衣服、金戒指交出去，他也会畅通无阻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那些金子来的原因。那可是我对付这些剥削阶级军队的战无不胜的武器啊！”
方俊宇笑了起来。
于效飞说：“只是，现在咱们的这个隐蔽点必须要放弃了。敌人很快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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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入圈套（5）
方俊宇一愣：“在这儿还那么小心？”
于效飞笑了：“你以为真的解放啦？别看咱们是在工人居住区，但是也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就是来寻找那些潜伏特务的。从今年2月份开始，保密局已经设立了一个潜伏布置组，他们早就安排了好多特务潜伏进各种进步组织里边了。特务要打进工人内部，很不容易，但是，这里边还有很多商店的职工，甚至还有一些过去的经理、厂长什么的。特务要在他们中间潜伏，可就容易多了。
再说，即使他们中间没有特务，但是特务和这些人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从他们中间打听一些情况，还是能做得到的。这次陈达文公开去要求区指挥部协助，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他，咱们不能不防备有特务从中打探消息的可能。”
方俊宇连连点头，他觉得，自己跟着于效飞这样的领导真是够幸运的，他勇敢，镇静，足智多谋，在任何危险面前，都能谈笑自若，从容应变，并且每次都能反败为胜。他望着于效飞那张英俊的脸，觉得自己对完成这次任务充满了信心。他相信，自己小组的其他几个同志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市委领导同志，他们的时间非常宝贵，可完全消耗不起。于效飞说：“咱们到那边的那个路边咖啡馆去，那儿是交通要道，这附近的所有人要出门，都要经过那里。现在正是要解放的时候，上海市委的同志不会躲在家里的，他只要出去工作，就一定会从那儿经过，咱们就在那儿等着他。”
两个人在一个观察角度最好的桌子边坐下，于效飞要了两份咖啡，两份点心，又要了一份报纸，两个人象是其他做生意的人一样，一边在报纸上指指点点，一边说些时局的变化，商品价钱的变动。他们就这样一直坐下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快到黄昏的时候，方俊宇突然在下边踢了于效飞一脚，于效飞一抬头，一辆三轮车正从他们的面前骑过去。方俊宇一伸懒腰，大声对里边喊道：“老板，算帐！”
于效飞明白，他们要找的人刚刚过去。
两个人快步来到马路上，每个人叫了一辆三轮车，迅速从后边跟上去。
前面的那辆三轮车东弯西拐，方俊宇和于效飞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看着那辆车在一个小院子前面停下，大门上面写着：保罗五金公司。
三轮车上的人下了车，很快走进了院子。于效飞和方俊宇也马上下车，来到院子前面。他们两个在周围观察了一阵，确认一切正常，就上前摁下了电铃。
过了一会，一个打扮干净利索的老太太出来开门，把两个人领进了这家五金公司。
原来这个五金公司，其实是一个小工厂，老太太没有把他们领进一般接洽生意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把他们带进了后边的车间。进了四周黑乎乎，到处是机器和原料的车间，两边突然冒出来十几个人，有人手里举着步枪，有人举着棍棒，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从人群后面转出来，冷笑着说：“两位特务大人，一路跟踪过来，很辛苦啊！”
到了这种场合，一般都是方俊宇对外面交涉。他连忙说道：“同志，别误会，我们不是特务！”
那个市委领导没理他，对其他人喊道：“搜搜他！”
一个小伙子用有力的大手在方俊宇身上搜查了一番，先把他的手枪翻出来，扔给了其他人，接着又翻出了于效飞他们刚刚缴获的警察局的证件，他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把证件扔给了那个市委领导。
有人又过来搜查于效飞，从他身上搜出了同样的东西。
那个市委领导打开两个人的证件一看，证件已经被于效飞加工过了，上面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不是警察局内部的熟悉真正的证件持有者的人，绝对看不出这份证件是伪造的。
市委领导冷笑一声：“原来不是特务，是个叛徒！你又钻到这儿来，想要干什么？”
方俊宇急忙分辩说：“我不是叛徒，我是有任务，我有上级的命令！”
一个工人狠狠把于效飞和方俊宇推到车间的一个角落，其他工人又围了上来，把他们围在中间。
那个市委领导举着刚刚从方俊宇身上搜出的手枪，冷冷喝道：“你不要再狡辩了，说，你是怎么叛变革命的！”
方俊宇着急地喊道：“我没有叛变革命，我是有上级的命令，我要找刘部长！”
“你们这些狗叛徒，你们逮捕了我们那么多的同志，还想往我们的内部钻！你再也见不到刘部长了，今天我们就要代表人民处决你们这两个手上沾满人民鲜血的特务分子！”
方俊宇这下更加着急，他大喊着：“我要和你单独谈！”
那个小伙子狠狠打了方俊宇一拳：“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领导单独谈，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同志们，把这两个狗特务捆起来！”
这十几个人不由分说，把于效飞和方俊宇五花大绑起来。
那个小伙子认定了方俊宇是一个叛徒，他狠狠盯着他的脸骂道：“狗叛徒，你今天要不把你出卖党的经过交代清楚，老子就枪毙了你！”
这时于效飞喊了起来：“我叫于效飞，是从解放区来的，你为什么不向小开联系一下，有没有我们这次任务呢？”
那个市委领导分开正在推搡于效飞的人，仔细看了于效飞一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