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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抬头看着只留一个脑袋在被窝外面的招弟,微微摇头,她想起以前大冬天的早晨,招弟是最喜欢出门去玩冰块的,可现在就连出门都不愿意了。
“今年比往年里都要冷,应该还会降吧!”刘氏脸上端着慈祥的笑,“二妹,你也该起床了,可不能一天就躲在被窝里。”
招弟嘟嘟嘴,呢喃道:“冷啊!”说着胳膊从被窝里面伸了出来,连忙又缩了回去,“真的冷。”
刘氏却继续道:“屋里烧着火炉的,也不是很冷,该起床了。”
没有办法,招弟有些不甘不愿的起床,动作十分麻利的套上衣服就坐到火炉旁,脸上漾起微笑,“爹爹去哪儿了?”
“这我哪知道,指不定出去闲逛了。”刘氏拿着针在乌发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才继续刺绣。
“吱呀”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冷风灌了进来,火炉里的火焰轻轻飘荡。
得弟一进屋,就急忙的开口,“蒋阿公摔了一跤。”她口里的蒋阿公就是住在大院子的蒋天福。
刘氏眉头微微一皱,停下手里的活抬眸看着得弟那着急的模样,“摔得很严重吗?”
得弟拍拍胸脯,喘了一口气才道:“摔了一跤过后浑身动弹不得,现在正躺在床上呢!”
刘氏把手里的针线活停了下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进去看看。”说着人已经出门去了。
得弟又转身跟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招弟一人。
招弟是没打算跟去的,继续坐在火炉旁烤火,可是没一会儿她就听见外面那嘈杂的声音,心里好奇心又强,再三决定才终于准备出门,不过在出门之前,她又把得弟的衣服套了一件在外面,浑身包裹着像一个粽子。
一开门,那冷风就刮在脸上,已经有微微刺痛的感觉。
拐过屋角,就往田家老屋的方向去。
一进去就瞧见蒋天福家外面已经站着许多人,招弟搜寻了一下,看见刘氏就站在前面,而得弟却站在二叔家门口。
她小跑几步到了得弟的旁边站着,正准备开口问话,就听见刘氏与旁人已经讨论起来。
刘氏往蒋家的屋子望了望,面上挂着忧虑的表情道:“到底是怎么摔了,怎么这么严重?”
廖氏接过话茬道:“这两天蒋叔忙着挑那大路旁一块水田里的稀泥,准备开年了在里面养点鱼苗,哪知道……我想肯定是昨儿落了小雨过后,那木板淋湿后过夜就结了冰,木板滑就摔了一跤。”
“蒋叔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急着这一会儿。”刘氏声音惋惜的道:“去请大夫了吗?”
冯辉伦妻子许氏道:“已经去请大夫了。”
“哎,现在摔了这么一跤,花钱看病的钱都划不来了。”廖氏“啧啧”的摇头晃脑叹息一声。
刘氏神色颇为同情,“难道就不请大夫了?”顿一顿才接着道:“总归人好才行。”
几人皆是微微叹息,定睛往屋子里面看去,想探探究竟。
屋里有人出来了,是蒋天福的大嫂,人称蒋大婆。她的夫君前几年也去了,而一双儿女,一个嫁到别村,一个到了外地安家,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儿女都想接她去自个儿那里的,她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清溪村。
她说,这里是她的江山,她要把她的江山坐稳。
“蒋大婆,蒋叔的情况怎么样了?”廖氏性子最急,着急的问。
人人都听着回话。
蒋大婆的神情有些不好,“还能怎么样,不就那样!”
她的语气有些不善,人人一听就再也不敢问,但同时都得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蒋天福的情况不容乐观。
刘氏想,蒋天福虽然五六十岁了,但人十分硬朗,平时也没病没灾的,就算情况再糟糕,也没什么事情的……
“伯母,我爹是怎么了?”
循声看去,却是蒋天福嫁到邻村的闺女蒋芬回来了,那着急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得了消息就赶忙赶了过来的。
蒋大婆微微叹息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淡淡道:“你娘在里面的,自个儿进去看看吧!”
蒋芬看见蒋大婆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神情也是一慌,心里暗暗叫道:“糟了,出事了。”脚上的步子却飞快的往屋子里跑去。
刘氏是清溪村长大的,所以与同龄的女子许多都是打小一起长大,情感自是不一样,本是准备安慰蒋芬两句的,可看见蒋芬那样着急,也只有不出声了。
蒋芬才进去一会儿,就哭着脸出来了,一出来就慌乱着急的问:“哥他们呢,怎么请大夫还没有请来。”声音略带责备。
蒋家大儿媳妇庞氏刚好从厨房打水出来,听见这话,冷声回道:“小姑子,我看你动作这么快,怎么不请个大夫来?”
蒋芬一听,脸上神情一僵,冷冷的看着庞氏,“这些事情是该我女儿做还是该大哥做?”
庞氏张张嘴,思量了一下才道:“哼,儿子女儿不都是骨肉吗?能有什么区别。”
蒋芬也不是吃素的人,立马辩驳道:“那家里的房子与地可有我的份儿……”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吵什么吵!”蒋大奶猛地一喝,立马唬住了两人。
正在这时,听见有人叫道:“大夫请来了。”
众人脸上刚刚出现一丝轻松,忽地,却又听见瓦房里面传来嚎啕大哭。
众人神色一变,出什么事了……
047死亡(二)
别看得弟平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但在某些方面,胆子却小的可怜。。就比如此时,得弟在听见蒋天福去世了的消息过后,整个人就显得小心翼翼起来,根本就不敢再往蒋家的屋子看一眼……
至于招弟,虽说当初是中医学毕业,但仍旧接触过死人的,在这方面也就没什么感觉。而来弟呢,可能是人太小,什么都不懂,正是因为什么都不不懂,便又觉得什么都不害怕了。
“二妹,走,我们回屋吧!”得弟垂着眸子,略显紧张害怕。
招弟没有注意得弟的神情,而是挥了挥手,“大姐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再回来。”她的一双眼睛则是注视着前面忙乱的人群。
人死之后都要起道场,以慰亡人在天之灵。
一般情况下,道场都要起三天左右,也不排除人家大富大贵人家讲究一些,一个道场就是七七四十九天,那花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大富大贵人家起道场请的都是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而像蒋家这样的人家请的不过是一些乡野间专门做此事的人。再加上道场期间要摆宴席,花费自是不在少数。
亦是如此,道场却是不能废的……说是慰亡人在天之灵,还不如说是在世之人对于亲人离世纾解悲痛的一种方式。
蒋天福虽然才离世,但已经有人去请了村里高寿的曹家太婆来给死人做寿衣,又有人去做道场的人。而大多数村民则是自发的把家里的八仙桌凳端了来,离蒋家更近一些的还端了饭碗来……
得弟再次劝解道:“二妹,你不是怕冷吗?我们回家烧火炉吧!”
招弟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得弟,略微思量过后疑惑的问:“大姐,你不会是害怕吧?”
得弟立马辩驳,底气却有些不足的道:“害怕,谁害怕了,我还不是觉得站在这儿很冷,便想着回家暖和一些。”
招弟瞧着得弟那说话时飘忽不定的眼神,真想说:“大姐,不会撒谎就不要撒谎吧!何况你鼻尖已经害怕得渗出了小汗珠。”
她配合的冷得打了一个抖颤,“走走走,回家。”
……
道场一起,哀伤的唢呐声凄凉的响起,伴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的是那“道长”一声声极具哀嚎的哭声,诉说着亲人离世的伤悲。
人活一世,谁也看不透,不然昨儿还好好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就会不在了?
对于这个道场,招弟以前是显少能够看见的。一来是因为她一直是孤单一人,便没什么亲戚可以走;二来则是大都市里的人只要一死,拉进殡仪馆火化就了事了,哪里还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
接着便是这个宴席,每家也不是白吃的,都要力所能及的出一些份子钱,当然这份子钱也得看平日里两家的关系如何!
翌日一早,刘氏把钱拿出来,数了几个铜板放在手里过后,才抬头问:“孩她爹,你说送二十文钱如何?”
田光明忙着穿衣服,听见刘氏的问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多加五文吧!”
“这么多啊!”刘氏微微蹙眉,嘟哝一句,“以前收的份子钱全部在娘那里,根本就没给过我们,现在倒好,分家了,我们得自个儿出份子钱。”
田光明一听,皱紧眉头,缓缓地道:“以前哪里有什么事,出的份子钱不也是公中出吗?”
刘氏已经把二十五文钱拿在手里,听田光明这话,猛地抬头就道:“哼!公中出?上次我娘的寿辰,还不是我们自个儿花钱贴了大的一份儿!”
田光明无言以对,只是那皱紧的眉头就没有再舒展过来。
刘氏继续喋喋不休道:“哼,再说了,没分家之前我们家办事,别人还不是只出一份份子钱,现在我们分家了,这份子钱一下子就变成了三份,自然应该少出一些。”
“我看就出二十文算了。”说着把本来已经放进手里的铜板取了五个出来。
田光明看着她的动作,想开口说一说,可想着家里现在的情况……随她吧!这些事他就不管了。
“你看着办就行。”他麻利的穿好衣服,“我先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丢下这句话,他就钻了出去。
冬日,天亮的晚了,现在外面才蒙蒙亮而已。
刘氏看了一眼天色,也利索的起床,出来看几个孩子还在睡觉,便轻脚轻手的没有出声。
却不知得弟已经醒过来,轻声道:“娘,我还等一会儿起床。”
刘氏手放在门栓上,回头道:“这两日没什么事,你就再睡一会儿。”说完这句话也钻进了刚蒙蒙亮的外面。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可以清晰听见外面的风声刮过窗棂,卷飞茅草棚上的稻草。
得弟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冬日的早晨不光是亮得很晚,还有许多的雾气……再加上此刻那道场的声音已经响起,给这样的早晨平添了一份儿诡异。
要不是还待在温暖的被窝里,得弟怕是吓得不轻,即使如此,她也能够听见自个儿的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轻轻摇了摇招弟,“二妹,醒醒。”现在她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可就叫她一个人起床,她是真的有些害怕的,便只有把二妹叫起来。
“嗯?”昨夜因为好奇那道场的过程,招弟便看了很长时间,睡得就有些晚了,此刻睡得正香,却被得弟摇醒了过来,惺忪道:“大姐,这么早有事吗?”
得弟轻柔的声音道:“想上茅厕吗?”
招弟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在状态的轻“嗯”一声,然后定睛一看得弟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得弟是害怕了……
轻轻一笑,微微点头,“我刚好想上茅厕。”
得弟一听,脸上的笑意绽放得就像是春日里的阳光,灿烂明媚。
两姐妹利索的穿好衣服,是招弟先开门走出去过后,得弟才害怕的跟了出去。
那胆子小的模样,才最像是个孩子……
048死亡(三)
道场的第二天,就是蒋天福去世隔日,棺材便要入土了。。
自古到今,泱泱几千年的中华文化,都不曾改变这么一条——入土为安。在人们的心里,讲究的是死者为大,因此入土为安这么一个过程是必不可少,也是最为隆重的。
午时,宴席还没有开始,棺材就被抬出了堂屋。也是这个时候,蒋天福的亲人呼天抢地的大哭了起来,那嚎啕哭声久久的响在大院子的上空。
招弟挤进人群,看见棺材外面罩着一张红色的毯子,刚好又有人捉来一只母鸡放在棺材上面,说来也奇怪,那只母鸡竟老老实实的端坐于那里,没有从棺材上面跳下来……
那“道长”接着就唱了长长的一段话,本是站得很近,可因为那话语的语调有些奇特,却是听不清楚。
出殡的时间到了,蒋天福的亲人的哭声越发悲戚了起来。
招弟见此,问了问才得知,这并不是因为蒋天福的亲人舍不得他,而是因为要“哭送”,其中的之意大概是害怕蒋天福的xx留在家里不肯离去。
出殡的时间一到,八人弯身抬起了棺材,走在最前面是蒋天福的长子蒋培顺打幡,接着便是次子蒋培礼手捧灵牌,然后才是专门撒纸钱的人,接着就是杠夫抬棺,走在最后的才是哭送的亲人。
当然还有一些就像是招弟这些不相干的人……
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开始行走,由于墓地是在对门的山坡上,所以一行人还特地绕了大路而去。
等出殡队伍到对门时,已经花去两刻钟左右的时间。
早先已有人挖出了大坑,棺材一去就落到了坑里。
然后是开棺,由于招弟是特别选了一个高点的地方站着,那棺材一打开,她就能清楚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她看见直系亲属每人都剪下了衣服上的一个衣角,然后由那“道长”放进死者的嘴里衔着。
由于是贫苦人家,礼节便没有那么繁杂,只是简单的进行一两项过后,死者的亲人又重新跪倒在地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在亲人大哭之时,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