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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姐去打猪草了，也快回来了吧！”刘氏往灶膛口里面放了柴，就起身看锅里的。
招弟洗完脸，“那我来帮娘烧火吧！”说着便准备走过去。
刘氏赶忙摇手，“你可别来烧火，不然待会儿又得把火熄灭了。”
招弟顿住脚步，说得也是，就她帮忙烧火，还不如说是捣乱，每次总能把燃得正旺的火几下就弄灭了……她傻傻一笑，“那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你能帮什么忙？”刘氏拍了拍手，“我这儿早饭也快好了，你就去地里叫爹爹叔叔们回来吃饭吧！”
招弟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先是平行了一段路就开始走下坡，一直走到抬眼就望见小溪时才停了下来。招弟看着自家地里正劳作的人就道：“爷爷可以回家吃饭了哦！”
田得寿抬头，眼睛微微眯了一眼，才看清楚人，“还等一会儿，这块地翻完了就回家吃饭。”
招弟见话带到，想着大姐肯定还在打猪草，“那我先去叫大姐了哦！”
“你去吧！”田得寿回头冲着几个儿子道：“动作利索点，翻完了就回家吃饭。”
“嗯！”几人闷哼一声，便是埋头加快了动作。
而其中一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田光友想着昨晚上的事情，在心里做了一番比较，觉得这事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要是就这样直接说出来，爹是肯定不同意的……何况娘向来就最疼二哥，到时候分家他们说不定还会吃亏。
可……
“老三，你杵着干什么？快点干活啊！”田光学瞪了一眼田光友，三弟也真是的，每次做事情都喜欢偷巧，像是这活儿是给别家干的一样。
田光友正想的出声，被吓了一跳，“好了好了，马上就干。”
几人动作倒是挺快的。没一会儿就把整块地翻完了，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家了。
“老二。帮我拿拿锄头呢！我卷卷裤脚。”几人走了两步，田光友忽然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家三兄弟就没叫“哥弟”了，而是换成了“老大、老二、老三”的称呼。
田光学接过锄头，不耐烦地道：“你动作快些，爹和老大都走前面去了。”
田光友见那两人真的走远，做了做样子便站了起来，接过锄头就直接道：“老二，问你个事？”
田光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还要等爹和老大走远了才能商量的？”嘴上这样说，但田光学却是对田光友接着说的话感兴趣了。
田光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边走边说。”走了两步，回头道：“老二，跟上啊！”
田光学这才跟了上去。
“其实我想了很久，你说我们这个家就这样一个继续过下去……我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觉得……你看我们现在每天穿的吃的都是些什么，再看看别人，比如说那姓蔡的，最开始来的时候说得好听的是暂借娘家的房子住，可说不好听了，那叫入赘，可人家去镇里混了几年，好歹也有了个手艺活，现在又做了师傅，那家境也变得好了不少，现在说话底气也足了。我们还来说说，那况家的大兄弟有个烧瓦的技术活，混得也不是一般啊！”
田光学打断田光友的喋喋不休，“我说老三，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他也能猜出个大半来了，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必须等老三说出来。
田光友想了想，郑重地道：“我说这么多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不想呆在庄稼地里过一辈子，趁着年轻的时候也想出去混混……所以我想分家。”
010口风（二）
田光学愣了愣，凝目看了田光友两眼，他知道老三两口子早就有了这心思，所以即便是他先前有了这想法也从没说过，因为他知道，老三两口子肯定憋不久的。。
他停下脚步，面露疑惑，“老三你这话……你应该跟爹，或是老大说，跟我有什么用？你也知道，这个家我可做不了主。”
田光友暗忖，老二向来就是家里鬼主意最多的人，他知道，老二肯定是赞同分家的，可正是因为老二鬼主意多，想让老二从口中说出分家之事就更加困难了……他也打定主意了，分家之事还得从自个儿的嘴中说出来，不过也需要老二站在他这一边。
田光友拧目沉思了一会儿，打定主意道：“老二，我就实话说了吧！你对分家有什么看法？”
田光学见田光友直话直说，却故作吞吐道：“老三，这……分家之时我自是遵从爹的主意。”顿了顿，见田光友面露失望之色，“不过要是老三打定主意分家，做二哥的我倒是可以帮忙说说话的。但是这事还得你跟爹提，我也只有在一旁说说话。”
田光友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已是最好的结果，当下勉强的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老二可一定帮忙说说好话。”
田光学点点头，往前面看了一眼，“快走吧！爹和老大怕是到家了。”说着抬脚就走，脸上逐渐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田光友等田光学走远了才回过神，便也跟了上去。
这打猪草本就是山披间乱窜，等招弟找到得弟的时候已是过了一刻钟左右。
招弟道：“大姐，该回家吃饭了。”
“哦！二妹啊！等等，我把这块猪草割了就回家。”得弟回头说了这句话便又弯身割草去了。
招弟见猪草还散在地上，便把猪草抱起来装进了背篓，每装一点都压得严严实实的，总算是把猪草都装了进去。来弟抱着最后割的一点猪草过来，招弟道：“大姐，这都装不下了。”
得弟笑道：“可这已经割了下来，不带回去挺可惜的。”
“要不给我抱着吧！”招弟知道她的身子实在是太小了，不然她就出力背背篓了，可现在只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得弟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就把手里的猪草给了招弟，然后弯下身子背背篓，可能是今日的猪草太多，得弟弯着身子竟是起不来了，招弟忙是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大姐，我们把背篓抬到田坎上去吧！这样你人站在下面一块田就能背起来了。”
两人合力把背篓搬到田坎上，得弟才勉勉强强的背了起来，招弟见得弟背着有些吃力，当下也是暗骂自己不该装那么严实，她心疼地道：“大姐，重吗？”
得弟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可鼻尖渗出的汗水却是出卖了她。
招弟道：“那我们走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得弟点头，有些吃力的迈开步子。
当两人第二次歇下的时候，却听见田光明的声音传了来，“大妹二妹……”
招弟连忙出声，“爹，我们在这边呢！”
田光明看见两人，一路小跑了过来，看了背篓里装着的严严实实的猪草，他忍不住说道：“上次都说了，要是背不动就不要打这么多的猪草。”
得弟笑了笑，让了开来，“爹，我这不是见那地儿猪草多吗？再说了，这天也凉了，也打不了几天了。”
田光明笑着拍了拍得弟的脑袋，“你啊！跟个小大人似的，想的事情真多。”
得弟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冲着招弟道：“来，把猪草给我抱吧！”
招弟摇头，“要不，大姐与我一人抱一点，也轻松一些。”得弟见她坚持，也只有这样了。
田光明道：“看吧！现在连二妹也跟大妹一样了，孩子还是活泼点可爱哦！”
父女三人说说笑笑的便往家赶，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停下歇气了。
到家的时候，众人早就已经开饭了。
刘氏愣了愣才回神道：“快，吃饭吧！”
三人坐下。招弟与得弟对视了一眼，皆露出疑惑，这堂屋里的气氛怎么这么怪异？
招弟扫视了一眼，屋中各人神色皆是不同，颇有些五彩缤纷的意味。
这是出了什么事？
刘氏冲着田光明使了好几次的眼色，可田光明向来是个闷葫芦，一时竟是没懂刘氏的意思，竟是开口问：“你这是咋啦？可是沙迷了眼？”说着便放下手里的碗筷，就要凑过去给刘氏吹眼。
刘氏生气的推了田光明一下，“没什么事，吃你的饭吧！”
田光明就算是再不懂看眼色，也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不对。他看了爹一眼，却是瞧见显少生气的爹竟是满脸怒气……他张嘴就打算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可被坐在一旁的刘氏拧了大腿一把，疼得他瞪了刘氏一眼。
可刘氏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一眼，眼里意思再明显不过，像是道：“你今儿要是敢开这个口，可别管我不客气。”
田光明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可他向来就是个直性子的人憋不住话，开口就道：“爹，可是有什么事？”
田得寿闻言看了他两眼，叹了一口气，转而瞪着田光友，沉声道：“你说说吧！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光友神色有些难看的看了众人一眼，他把目光移到田光学的身上，却见田光学的目光移开了，当下也是气得不轻，他目光触及到章氏的眼色……
“爹，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说了吧！我想分家！”田光友话一完，目光就偷偷地看了他爹一眼，神色沉凝，双目怒视，心一横，便再无顾忌道：“爹，幺妹嫁出去一年多了，眼看着我们兄弟各家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总这样生活在一个大家庭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何况……而且我也受不了现在这个家的贫穷，所以是不可能套在地里一辈子的，便想着趁年轻也出去闯闯。您老看看，现在我们村里的几家富户，谁不是这样拼出来的。我可没听谁说过在家种一辈子地种出大家当的。”
011分家（一）
田光友话完，藏在桌下的脚就踢了坐在对面的田光学一下，使了使眼色。。
田光学面露难色，唯唯诺诺了半响才开口道：“爹，您老也考虑考虑老三说的，我觉得老三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您老想想看，要是老三真出去闯出了名堂，也是我们田家有光啊！指不定就光宗耀……祖了呢！”
田得寿目光冷冷地扫了田光学一眼，田光学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完了话。
堂屋里一时静了下来，便再无人说话，只能听见田得寿吧唧吧唧抽旱烟的声音。
招弟微微抬头，透过那层袅袅升起的薄烟依稀能够看见那脸上的怒气，她暗叹，还真有当家做主的风范啊！只是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就弄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连那平时话最嚣张的张氏也明智的闭了嘴。
廖氏狠狠地踩了田光学一脚，压低声音道：“你多嘴做什么？”
虽说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但在安静的堂屋却仍旧显得有些突兀。
廖氏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连忙干涩的笑了笑掩饰尴尬，末了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田光学一眼。
田得寿把烟杆放在木桌上轻轻的磕着，啪、啪，富有节奏感的想着，等烟嘴磕干净，又从腰间取出一块布包，掀开布，拿出早就已经晒干整齐放在里面的烟叶子，厚厚的卷了一搭放进了烟嘴里，复有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半响，吐出口中的白烟，他把目光移向田光明，神情复杂的问道：“这事老大你怎么看？”
这话一出，田光友神色就不好看了起来，他就知道爹是最偏向老大的，爹这话一出来，不是明摆着帮老大吗？
章氏的神情也颇有些不甘。
田光学则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眼睛里闪着暗晦不明的光。
没等田光明回答，刘氏就抢过话急急地道：“爹，他向来就是个没注意的，这事您看着办就行了，不用问他的。”
刘氏向来是个要强的人，要说分家她也是赞同的，她就不信分了家凭着她与孩她爹的手养不活几个孩子。可她不喜的就是三弟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理由……而且还有二弟那隐隐的笑意让她看上去不爽快。
田光明张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田得寿瞧此，眉头皱在了一起，竟有了抬头纹，他又开始抽烟。田光友着急地开口，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堵住了嘴。
田得寿不耐烦的道：“今日就散了吧！”
“可是爹……”田光友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急切。
田得寿扫了田光明一眼，“就算是分家也不急在这一时，大伙儿也下去考虑考虑，明天晚上开家庭会议，投票决定。”田得寿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在门口的时候停了片刻，“今日下地你们几个去就行了，我人老了，身子也没以前好了，也想休息休息一下了。”话完抬脚便往外走。
堂屋再次安静了下来，久久的，张氏才叹息一声道：“分吧分吧，分了也好。”张氏神色显得有些疲惫，恍若是刹那间老了几岁般。
田光学此刻插话道：“娘，您这是说什么话，要我说，还是阖家欢乐的好。”言语间尽是诚恳，倒是一副舍不得分家的神色。
张氏赞同的看了田光学一眼，心道：“还是老二懂事。”
廖氏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倒是压不住怒气了，噼里啪啦的道：“那你方才说那些做什么？真是的，现在好了，把爹气走了。”
招弟暗忖，这二叔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看二婶那样子，还真是没个心眼的。
章氏道：“本来我与孩他爹也不想提分家的，可是我家的这位看见别人在镇上挣了钱，便也想着去镇上闯闯，如果不分家，地里的活我们是帮不了多少的，这样对大哥二哥两家多少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