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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在哪里?”阿旦忙爬过来。他跟哥哥说过几百次了,他会看嘴型,只要不是太长的句子和太复杂的词汇,基本都能看懂。可哥哥还是为了他,专门请了师傅学哑语,手势打得比他还利索,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才是那个耳朵聋了的人。
尧儿拉着他的手指点:“你看,那个穿黄衣服的是父王,站在他旁边头戴凤冠的是母妃。”
“父王,母妃”,阿旦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人,让他既紧张,又渴望。
自母妃失踪归来后,宫里的气氛就不对劲。他虽然年纪小,耳朵又听不见,可从人家的表情和嘴型,猜都猜得到他们在说母妃的坏话。他假装无动于衷,实则在旁边观察,把那些人的长相特征记清楚了,回头再告诉哥哥,他相信哥哥总有办法治他们。
尧儿心疼地抱住弟弟,这几年来,父王一直带着母妃住在上京,说是为了平定东北各地的匪患,肃清东海海域。可他听苏嬷嬷和陆将军夫人私下里讲,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避开南都那边的流言蜚语。
父王走前曾找他谈过一次,把母妃遇劫的经历详细地告诉了他,然后跟他分析各种谣言的来源以及传播谣言之人的险恶居心,要他理解母妃的苦衷,不要人云亦云,不要以为自己的母妃真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父王告诉他,母妃怀着他的时候,梁国皇帝为了捕杀父王,就曾把母妃劫去当过一回人质。母妃为了父王的安危,冒险逃脱,带着腹中的他住进深山小镇,吃了很多苦,最后辗转到靖兰城才生下了他。
父王还告诉他,母妃曾做过许多善事,用自己的陪嫁建慈善医馆,收容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军人,定期为百姓做义诊;同时开各种店铺,赚得的银两全部献给国家,总之,母妃是个伟大的女人。
尧儿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不能保护母妃,不能为母妃铲除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他为此而深深内疚。
父王说,如果他真想为母妃做什么,就好好照顾弟弟,让母妃放心,这样父王也能专心在外面开疆拓土。
尧儿牢牢记住父王的话,同时暗暗在心底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找出那些陷害母妃的人,将他们全部赶出朝廷,甚至满门抄斩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人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銮舆在承天门前停下,尧儿拉着弟弟的手跳下车,走到父王和母妃面前跪下。
母妃把他和弟弟一起搂进怀里,哭得好伤心,他和弟弟也跟着哭。皇爷爷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嗡声嗡气地说:“地上冷,你们娘仨快起来。”
最后是父王走过来,把他们三个抱着搀起。他和弟弟被父母拥在中间,闻着他们身上好闻的气息,简直不想走开。
銮驾终究是要进宫的,他和弟弟各自分配了宫殿。他很不习惯,尤其担心阿旦会害怕,新环境,新宫殿,阿旦耳朵不行,要是有人欺负他怎么办?要是他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尧儿叫引路太监领他去阿旦的寝宫,到了那里,弟弟却不在。宫人告诉他,苏妈妈带着二殿下去东宫看母妃了。
居然不叫上他,自己一个人就去了尧儿气呼呼爬上宫车,赶着去了东宫。
走到母妃的寝殿外,他叫所有人噤声,自己轻手轻脚走进去,从格子窗扉看见阿旦坐在母妃膝上,皱着小鼻子,仰着小脸怯生生地问:“母妃,您是真的很忙,才没办法回南都看阿旦,不是讨厌阿旦,不要阿旦,对不对?”
母妃脸色大变,抱紧他说:“当然阿旦是母妃怀胎十一个月,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宝贝疙瘩,怎么会不要呢?”
阿旦揪着母妃的衣带嗫嚅:“可他们说,因为阿旦是聋子,所以母妃不喜欢,不想看到阿旦,所以才跟着父王去了上京。”
母妃惊怒交加,尧儿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冲进去抓住阿旦的手问:“这话是谁说的?你把他指出来,哥哥马上杀了他”
母妃听了他的话,反倒镇定下来,把他搂在另一边腿上,轻声细语,但态度严肃地说:“国有国法,即使你是皇孙,也不能随便杀人,知道吗?”
尧儿点头答允:“那我把他关进大牢,让大理寺按律定罪。”
母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冲动,尤其不能随便杀人。谁都只有一条命,人命是最宝贵的,你冲动之下把他杀了,即使日后查明真相还他清白,命也救不回来了。所以上位者,万不能养成嗜杀的习气,那是将是国家之祸,百姓之劫。”
尧儿连连点头,五岁的阿旦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嘴型“听着”,也不知他“听”懂没有,反正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也许,单是和哥哥一起听母妃讲话,就让他由衷地感到幸福。
晚上,他和阿旦留在东宫和父王、母妃一起用膳,没想到,他们都已经在餐厅坐定,皇爷爷忽然跑来了。饭桌上,皇爷爷一直在找母妃说话,甚至有些讨好母妃。
尧儿知道皇爷爷曾因那些谣言对母妃态度不好,难得皇爷爷诚心悔改,他决定,有机会就帮皇爷爷说说好话,让母妃原谅他。他希望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不要有隔阂。
他心目中的“一家人”,是指皇爷爷、父王、母妃、阿旦和他自己,至于那个所谓的祖母,他是不会承认的。那个老女人派杀手刺杀他的母妃,又下药让阿旦差点死在母腹中,最后失去了听觉。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祖母。
就连两年前去世的太祖母,都有传言说是那女人下药害的。皇爷爷一直在寻找证据,如果有一天找到了的话,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彻底从宫中消失。
赵思尧番外(二)
“哥哥,这里是哪里?”
某日正午,本该在书房后头专设的寝房内歇晌的兄弟俩偷跑出来捉迷藏,结果越跑越远,越跑越迷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杂草丛生的路,也不知通向何方。
他们到上京一年多了,每天差不多在几座固定的宫院之间活动,而且身边总有很多随从,他们只要跟着人走就行了,从没单独行动过。
尧儿看了看身边的阿旦,只要弟弟没走丢,他就不怕,因而笑着安慰,边说边打手语:“别急,等我看看,往左边走是清露殿,右边是明霞轩,啊,那边有颗李子树,你等着,哥哥摘李子给你吃。”
阿旦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看过来,果见清露殿左侧的路旁有颗李子树,上面结满了李子,又大又红,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尧儿心想:他们走了这么久,弟弟肯定渴了,可树枝那么高,怎么弄下来呢?
眼睛向四周一扫,发现不远处的树杈间有根竹竿,应该是晾衣服用了,正要过去取下来,阿旦拉住他的衣袖说:“不用了啦,这李子肯定是苦的。”
“为什么?”
“满树又红又大的李子挂在路边,竹竿又是现成的,却没人摘,任它长到满树红,哥哥就不觉得奇怪吗?”
尧儿恍然:“也是哦,要是好吃,早被人摘光了。”
两人从李子树下穿过,又走了一会儿后,看见一座宫殿的大门上贴着封条,封条上还有黄色的符咒。
尧儿想凑近点看,阿旦告诉他:“那是降魔咒。”
尧儿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旦伸出手指在小脸蛋上刮了刮,意思是“羞羞脸”:“牟军师好可怜,收了你这样的徒弟,把通天镜搁在书桌上当镇纸,从没仔细瞧过。通天镜的反面有一行字,就是降魔咒啦。”
尧儿汗颜,通天镜据说是师傅在他的百日宴上送给他的,他从小就见这个东西放在书架上,偶尔拿下来当镇纸用。或许是太司空见惯了,反而失去了探索的兴致,还没真注意过背面那行字是怎么写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地方不对劲,要不大门上也不会贴降魔咒了。尧儿有一瞬间的慌乱,可转念一想,他是哥哥要是他都害怕了,弟弟怎么办?
就在这时,拐角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尧儿一喜,正要迎上去,阿旦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用力把哥哥拉到旁边一蓬浓密的灌木丛后蹲伏下来。
尧儿不懂阿旦为何要躲,他们是这宫里的主子,只有别人怕他们的份,他们用得着躲谁?
可他向来随顺阿旦,这次也没反对。
很快,两个太监走了过来,一高一矮,都是蓝衣,说明他们都只是没有职衔的普通太监。可看那矮个子,起码四十多岁了,高个子也有三十好几。
矮个子满眼警戒地朝四处打量,高个子懒洋洋地说:“不用看,这里肯定没人。”
矮个子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进宫二十多年,经历了五个皇帝,三个朝代,不靠小心谨慎,能混到现在?”
高个子有些不耐烦:“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你经历的五个皇帝,每一个住在这里的嫔妃都横死,怨气那么重,谁敢来啊。要不是这会儿日正中天,阳气最盛,我也不敢来。”
矮个子忙告诫:“你小声点,要是让现任皇帝的妃子听到了,不扒了你的皮,她们可都活得好好的。”
高个子冷哼一声:“好好的?凤仪宫里那位不就快死了?”
矮个子摇摇头:“放心,死不了的,听说皇帝正在查她,亏心事做多了,怕躲不过,成天装病装死。”
高个子却说:“不是装死,是真的要死了,她宫里的莲儿说,最近每天都在呕血。”
矮个子笑问:“莲儿?凤仪宫里个个都叫莲儿,你的对食是哪个莲儿?”
两人表面上调笑,尧儿却眼尖地发现,高个子悄悄给了矮个子一个荷包,矮个子掂了掂,似乎嫌少,叽叽咕咕地抱怨。高个子没法,又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银子递过去,矮个子这才把一个白纸包着的东西给了他。
高个子拿在手里闻了闻,悄声问:“这个东西有效吗?在南都那么多年都没怀上,换个地方又怎样?这里风水更差,梁孝帝那会儿,统共只有一个沈氏生了儿子。”
矮个子不客气地告诉他:“肯定没效。”
高个子“啊”了一声,意思是,“没效”你还给我找来。
矮个子给他分析:“梁孝帝是身体差,可这位主子是习武的,虽不像太子那样武功盖世,听说也不赖的。那为何生了太子后,就再也没有子嗣?”
高个子露出讶然之色:“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他下药?”
矮个子打了个响指:“猜对了皇上让皇后夜夜守空房,自己到外面花天酒地,皇后就让他绝育。任他有多少个外室,纳多少个嫔妃,也甭想蹦出一个子儿来跟太子争那个位子,这才叫绝呢,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高个子的看法稍有不同:“恐怕这位娘娘不是为太子,而是为她自己吧。若真有那么为太子着想,又怎么会给太子妃下药,把二殿下的耳朵都给……”
两人声音越压越低,交头接耳好半天,才总算走了。
尧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幸亏你拦着我,要不我还听不到这些内幕呢。”
阿旦没吭声,他拉住哥哥,并不是为了听墙角(他也听不见),而是怕他们起歹意。故意躲到荒僻之地密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旦被人撞破,可能会铤而走险。他和哥哥落了单,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不得不防。
尧儿把弟弟拉起来,给他拍着身上的灰土,却在一侧的衣袋里摸到了一样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烟火弹,想都没想,立刻往上一抛。
一声尖啸伴着红色的光团冲天而起,尧儿这才放下心来,低头问弟弟:“你既然随身带着烟火弹,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呢?”
阿旦冲他顽皮地一笑,尧儿揉着他的头发说:“下次别这样,母妃会着急的。”
阿旦点点头,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整天被一堆人围着,个个拿他当残废,恨不得连饭菜都嚼碎了喂给他,真的很烦难得有个机会跟哥哥出来探探险,他舍不得那么快就走。
尧儿回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降魔咒,问弟弟:“走到这种地方,你都不怕吗?”
阿旦告诉他:“跟哥哥在一起,不怕。”
赵延昌番外(一)
今天是皇太孙赵思尧的十岁生日。
下早朝后,赵延昌推掉一切外务,跑到两个孙子读书的琅嬛书房当起了编外学生。端端正正坐着听课,认真讨论问题,课间休息时,和孙子分吃点心,力求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