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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五年前为了娼ji休掉原配的男人如今站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激动,不断唤着她的名字:“凝碧,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开店,我还不信,以为他们看错了,你哪里盘得起这么大的店面,没想到真的是你!”
薛凝碧还没开口,小牛走过来问话,那人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跟这个人合伙的?我就说嘛,你哪里盘得起这么大的店面。““关你什么事?”薛凝碧彻底怒了。口口声声强调她盘不起,并暗示她是靠了另一个男人才阔起来的,让外人听见,当她薛凝碧是什么人了?
张宝珍脸上尽是悻悻之色,嘴一撇说:“还是那急脾气,你性子稍好点,当初何至于此,我原本根本没想过要……“薛凝碧忙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要去忙了。”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薛凝碧是被休掉的么?
张宝珍仿佛她说了一句多么不近情理的话:“我听别人说起,好意来看你,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当年要不是你这容不下人的性子……”
薛凝碧气得脸孔发白,她一向以超然冷静自居,但在这个男人面前,每每被他激得变成了泼妇,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张宝珍还在喋喋不休,大有纠缠到底之势,薛凝碧扶在门框上的手猛地一用力,正要出去和他理论,身后有人沉声道:“这位兄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本店过几日要正式开张,现在正是忙乱的时候,还请见谅。”
一面说,一面朝薛凝碧努嘴示意她进去。薛凝碧立刻清醒过来,抬眼看不远处的街上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张望了,心里对小牛充满了感激。刚才如果不是小牛,她很可能控制不住冲出去了。
外面的男人见薛凝碧走了,又想跟小牛呛声,小牛理都懒得理他,径直走到负责装修的工头面前,和颜悦色地商量起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薛凝碧简直刮目相看。相处十多天来,因为小牛总是谨小慎微,言语必带笑,跟自己说话时甚至陪着小心,再打听他以前的经历,不过是布店小伙计出身,心里多少有点轻视。如今才算见识了这人的沉稳和绵里藏针的厉害,假以时日,必定是个称职的掌柜。
眼看天色渐晚,店里装修的事交给小牛也放心,薛凝碧便赶到俞宛秋的住处告知麻烦人物程绮玉的事。俞宛秋道:“这好办,直接告诉她,就她那水平当不了绣娘,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请了她。好料子都给她绣坏了,我们不能白给她工钱,再赔进材料吧。”
薛凝碧点了点头,又不无恻隐地说:“我看她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大小姐一个,怎么会跑出来应征绣娘……”
俞宛秋听她描述程绮玉的样子,叹息了一声道:“我估计她等不到后天的,都到了要被客栈扫地出门的地步,身上只怕连饭钱都没有。肚子饿起来,哪里还顾得了体面,多半明天就会来找你的。等下你从我这里拿点钱去,给她当路费,让她或者回上京她姑母那儿,或者直接回老家,总之请她走路就是了。”
“要是她不肯走呢?”
“我们仁至义尽,她不走也得走,难道还赖上我们不成?”
“也是”,薛凝碧其实根本没有收留的心,她跟程绮玉谈不上任何交情,即使她曾在沈府当绣娘,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又没沾沈府半分便宜,沈家的人有什么脸挟恩投奔?何况程绮玉还不是正宗沈家人。她不过想看看俞宛秋的态度,怕她涉世不深,心地仁善,不知道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帮,帮了只会惹火上身。
俞宛秋转身进到里间,一开始拿了个十两的元宝。转念一想。这钱只能以薛凝碧的名义给,薛凝碧在沈府打了两份工,一个月也不过挣二两,哪有十两银子送人?于是换成了二两碎银。 她并不同情程绮玉,只是想舍财免灾,快点打发了她,免得她发现自己的行踪。沈家在新朝失宠,正日趋没落,各房自寻出路,不见得不会有人打自己的主意。如沈渊之流,从前就一心想挖个银矿,如今狗急跳墙,万一听到消息跑来歪缠,即使她拒之门外,给八婆芳邻们见了,又是谈资。
俞宛秋猜得一点也没错,薛凝碧第二天清早刚打开店门,就迎来了程绮玉。期期艾艾地问,能不能先搬过来,还想“预支一点工钱”,好把客栈的欠账结了,不然客栈掌柜会押着她的行李不放。
薛凝碧都快无语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录用程绮玉啊。就连工钱都想预支了。
既然眼前的人如此不识趣,她也懒得讲客气了,照俞宛秋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程绮玉自然知道自己的水平当不了绣娘,可她是前东家小姐啊,薛凝碧名义上是她师傅,实际上不过是沈府的下人,怎么一转背就翻脸不认人了?
心里再气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哀哀哭泣起来,一面诉说夫妻俩被寿王连累下狱。魏无涯浪迹天涯的无奈;一面诉说自己几个月来,为寻找他所吃的苦:银钱用尽,衣饰当完,如果薛师傅再不收留,她就只好跳进松陵江里一头淹死了。
薛凝碧听她说了足足半个时辰,手帕哭得能拧出水来,估摸着又有绣娘要上门报名了, 这才慢条斯理地发话道:“你也知道,我就靠当绣娘挣点工钱,这一路回江南的花销,还有几个月的吃用,早花光了。这家店名义上我是掌柜,实际的后台老板是那位常掌柜,我去帮你找他问问看,能不能借点钱给你当路费。”
先听说帮她借钱,程绮玉喜色顿现,再听到“路费”,又急了,嘟囔着说:“我不回去,我相公在这里,我回哪儿去啊。”
薛凝碧便立住脚,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诧异地问:“既然你相公在这里,你怎么不去找他呢?”
“他……”程绮玉不想让外人知道相公为了躲自己,竟改名换姓,而且装作不认识她,他们可是闻名全国的传奇夫妻,她丢不起这个人。
“你去找他吧,我出去帮你雇个车子。”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呃,师傅,您可不可以先预支点工钱给我?”
薛凝碧已经烦透了,看来程绮玉不是不解世情,而是故意胡搅蛮缠,想赖上她,因而冷声道:“如果你要‘预支工钱’。很抱歉,我这里没有,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看在故人的情份上,我只能帮你借点钱当路费,别的什么,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怎么能这样?”程绮玉羞怒交加,开始口不择言:“你以前在上京时,我们沈家可怜你,收留你,还抬举你当师傅,我也敬你一声‘师傅’……”
薛凝碧提高嗓音道:“真敬我是‘师傅’,说话就放尊重点!我在外面,从没要人可怜过,我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在沈府也一样。真正靠沈府可怜收留的,是你程大小姐,可别忘了你姓程,不姓沈!”
程绮玉嘴唇抖动,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流,薛凝碧视而不见,对伙计交代了一声:“送客!” 那二两银子,还是替俞宛秋省下吧,有再多钱,也不给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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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50粉红的加更,再次感谢大家。
今天还有2章,下午、晚上放出。
还有,请大家不要烦程绮玉,她不会出场很多的,只是需要她这条线,好牵出其他人。
同人卷 第一百零四章 预备开府
第一百零四章 预备开府
戚长生回“通城”后,世子益发沉默了,每天除例行请安外,足不出户,日以继夜的读书练功。
当有名的江南大儒陆修斋拿着世子洋洋洒洒几千字的策论稿给王爷过目,并赞不绝口时,赵延昌高兴之余,脸上亦有忧色,朝随侍太监问了一句:“怀安,世子昨夜又通宵未寝?”
张怀安躬身道:“曦照馆的灯是亮了一宿,但世子寅时到卯时睡了两个更次。”
赵延昌便问:“睡了怎么不熄灯呢?”
张怀安回道:“世子就睡在书房隔壁起坐间的榻上,传下话说不要灭灯,他稍微眯一会儿就起来。结果因为太疲累,一觉醒来已是辰时,据说还发了一通脾气,责怪手下为什么没在五鼓时叫醒他。”
“本来就不该叫醒,一晚上睡两个更次怎么够!”赵延昌着急起来。虽然他也盼着儿子能发奋用功,彻底改变安南王府的尴尬处境,但看儿子这样拼命,他又心疼了。
他一生纵情酒色,外人看来颇为荒唐,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处在安南王这种皇室眼中钉的位置上,要么索性得过且过,不问世事;要么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最忌的就是半吊子。 他自己吃喝玩乐过日子,却把振兴安南王一脉的希望放在儿子身上,心里怎能不愧疚?他玩归玩,经手的女人无以计数,可谁都不爱,唯一在意的,就是这个儿子。
陆修斋也是做父亲的人,看王爷的神色,就知道王爷心里极疼世子,也有好好栽培他的打算,便提议说:“世子以往厌弃文人,身边陪伴的尽是武士,那些人可以保护世子,但劝谏之功就欠缺,像世子现在这样,若身边有善言之人劝慰开解,会好很多的。世子马上就十七岁了,可以单独开府,按制设置属官了。”
其实,一般的藩王世子,是没有单独开府权限的,除非皇帝特许。
安南王府恰好有这项特权,同样是开国皇帝梁世钊恩诏特许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梁世钊临终前的最后几个月,连发几道恩诏,极力补偿被他无故放逐的嫡长子,许了若干特权,只不许他招兵买马,拥有军队,怕长子和次子兄弟相残。
但陆修斋的话马上被赵延昌否决了:“孤王就一个儿子,单独开什么府。”
陆修斋笑着拱手道:“开府只是一种说法,可以就在王府中为世子设立一个参事馆,招徕一些年轻士子。比如去年高中榜眼的程珏,老朽曾于一次饭局中跟他聊过几句,确实是后生可畏。”
赵延昌来了一点兴致:“老先生既这般夸奖,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了,只是他既高中榜眼,怎么不在朝中为官呢?” 陆修斋捋须轻叹:“还是运气差了些。他是去年中的,先授了一个翰林编修,随毛为阐选编《历代帝王案牍》,年底书编完了,在家等着新任命。他姑丈就是威远侯沈鹏,给他活动了一下,眼看就有肥缺到手,忽然先帝驾崩,新帝登位,厌恶沈家脚踩两只船,不惟疏远了沈家,连沈家提携的亲戚故旧也一并疏远起来。程珏从去年等到今年,估计是无望了,现在已经离开京城,在各地游历。”
赵延昌心里不屑地想:做皇帝的人,气量这般狭小,疏远沈家就罢了,关亲戚什么事。可笑那些人还整日赞他在帝位之争中多么沉得住气,以不变应万变,其实真正的老狐狸是先帝,太子不过是事先知道先帝的计谋,这就是典型的有恃无恐。
那人不只气量小,还胆小如鼠,刺客来时,只会躲在佛龛下发抖,要不是世子救他一命,早见阎王去了。可恨这个忘恩负义的,竟因此忌惮世子,无非是怕自己躲在佛龛下的丑态传了出去,损了帝王的威名。比起自己武艺高强的儿子,新帝不过就是一个小丑!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毕竟那个小丑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皇帝主子,于是笑着对陆修斋说:“老先生举荐的人才,孤王这就差人送聘书过去,呃,这个程珏,就是当过枢密使的程昱的后代吧?沈鹏娶的,好像就是程昱的女儿。”
陆修斋点了点头:“正是程昱的孙子,所以说是沈家的亲戚故旧。”
赵延昌却沉吟起来,原本听陆修斋说,这位年轻的榜眼是新帝弃用的,敌弃我取,不仅可以收其才,还可以收其忠心。可想到他跟沈家的关系,又有些犹豫,他对沈家人历来没什么好感,若自己是新帝,对关键时刻与政敌暗通款曲的手下也照样弃用的。
因为不喜沈家,连带对陆修斋的举动也起了疑心。这人突然向他推举程家的人,不会真的只是酒席上遇到,爱才惜才那么简单吧?
莫非程家,还有沈家,眼看在新帝的朝中彻底无望了,就想转而投靠安南王府,特地托陆修斋前来试探问路,所以,开府之议只是个幌子,举荐程珏才是目的?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聘书他还是会派人送去的,世子开府一事也会着手进行。反正开府后,也的确需要招徕一些人才进来辅佐。那姓程的榜眼,就先凑个数,以后用不用,还要看他的表现,他相信世子有自己的判断力,不需要他指手画脚。
他就索性做个沉迷酒色的无用王爷好了,让世子尽快在王府立威,在江南立威。上次因为恼火世子为一个女人变得消沉,他跑到世子的住处大发雷霆,事后其实后悔得很。世子跟他不同,他滥情,世子专一,人怎么能用自己的行事标准去要求别人呢?世子过了那阵后,不是就表现得很好了?
他赵延昌一生无所作为,但总算生了个好儿子,十五岁时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现在又勤于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