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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能活着走出俞府,将来也是废人一个。当年她可是躺了两年才好转的。
她问兰姨:“太太送老爷归葬祖茔那次,你和几个丫头也跟去了吧?”
兰姨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是侍候姑奶奶的人。自然是姑奶奶在哪儿我们在哪儿。”
俞宛秋轻叹:“难怪俞老太爷和俞老太太找到客栈,你不得不接待,原来是旧日家主。你们在俞府的时候,他们对你们如何?”
兰姨告诉她:“那家人最会做表面功夫,太太房里经常有人去,这个安慰完了那个安慰,老太太也时常派人送些吃食。因为老爷死后太太茹素,老太爷还专门请了素菜馆的师傅进府为太太做菜,甘棠镇上的人,都说老太爷和老太太最疼新寡的六太太。”
会不会是老太太送的点心有问题?俞宛秋随即问:“太太用不用那些点心?”
“有时也用些。”
“那我呢,我小时候是不是很爱吃点心?”她在山水园的时候,点心总没断过,不能上街,就托人买回来,崔大娘几乎每隔几天就给她们送一次点心。认识赵佑熙后,只要他在京城的府邸,也时常让人送,或自己亲自送。
“小孩子哪有不爱吃点心的,但太太不让多吃,怕姑娘吃了点心,就不肯吃饭了。姑娘小时候本就瘦弱。太太总说,还是吃饭菜养人。”兰姨心里止不住地叹息:可怜的姑娘,自从大病一场后,把小时候的事情几乎都忘光了。
俞宛秋几乎可以肯定,是那些点心有问题了。自己吃得少,所以中毒远没有嫡母深,要不然,她年纪小,更是死得快。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是她提问,兰姨回答,她希望到达俞宅之前,尽可能多了解一些俞家的情况。她这具身体曾在俞宅生活过三个月,应该对那儿的房屋结构和人物组成有个大致印象。好在她离开时才八岁,又走了将近七年,即使弄错了什么,说句“时间久了,记不清了”,也可以搪塞过去。
当甘棠镇遥遥进入视野,俞宛秋对兰姨交代说:“从现在开始起喊我姑娘,别再喊姑奶奶了。我跟世子是秘密成亲,在外人面前,还得冒充未出嫁的姑娘。”
“是”,兰姨忙应承着,要她改口不难,本来“姑奶奶”她就没喊习惯,她怕的是,“姑娘跟世子成亲半月有余,万一肚子里已经有了……”
俞宛秋倒没想到这茬。冷不丁被人当面提出,一下子涨红了脸,低着头说:“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别冤枉操些心。”
兰姨笑了笑没吭声,其实她也只是有一点点担心,毕竟姑娘年纪还小,怀上的可能性不大。
“还有……”俞宛秋附在兰姨耳边说了一番话,说得兰姨连连点头,觉得姑娘实在是聪明,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的确,如果姑娘病入膏肓,不仅可以减少俞家人的加害之心,朝廷密探也不会怀疑她和世子有什么关系,一个痨病秧子,世子怎么会要?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她们让马车在镇外停了一会,打发车夫去杂货铺买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小镇粗制的蜡烛。
于是出现在俞家大门口的俞宛秋,是一个脸色蜡黄,走路歪歪倒倒的病弱女子,兰姨一面伸手去马车里搀扶一面不停地说:“姑娘,您慢点,站急了小心头晕,慢点。慢点,哎哟。”
站立不稳的主子差点把乳母带倒在地,这就是听到消息后赶出来的俞家人第一眼看到的情景。
“秋儿,你这是怎么啦?”为首的是一位五旬左右的男人,兰姨悄悄在俞宛秋耳边说了两个字,俞宛秋挣开兰姨的手就要跪下见礼:“请大伯父……安”,安字未出口,人已伏在地上咳个不停,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快把十七姑娘扶进去啊”,大伯父楞了半晌,才想起来招呼人。
涌在门口张望的仆妇七手八脚地把俞宛秋从地上拉起来。半搂半扶着进了门。
俞家的一帮男人面面相觑,前不久才听说这丫头去找何庄头收租子,怎么才半月不见,就成了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俞家四老爷小声嘀咕:“不会是痨病吧?咳成那样。要真是这病,家里可留她不得,会过人的。”
几位叔伯同时皱眉,最后还是大老爷发话道:“她只是咳,又没见血,应该不是痨病。你们先别嚷嚷,弄得家宅不宁,等请大夫过来看了再说。”痨病之人,府里肯定不能留,但也得先接进去,伺机搜出她身上的田契。不然她死在外面,遗产被家仆卷走了,他们俞家这些至亲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三老爷一向以谨慎著称,冷冷地出言提醒:“你们别忘了,前不久,她还派出王府的护院来收租,把何勇那厮吓得半死。听说不仅交齐了租金,还送了护院五百两现银子,求他们在丫头面前美言,别换庄头。”
几个人想到田契,再想到一年上万两的租金,立刻收起了胆小怕痨之心,一起点头道:“对,就按大哥说的,先请大夫来诊病。就算是痨病,把她单独送到毓秀斋住着,端茶递水让她的乳娘服侍,我们不进去,也没那么容易过病。”
几个人商量妥当,一起走到上房,老远就听见老太太的哭声,喊着“儿啊,肉啊,我可怜的心肝啊”。几位伯母婶娘,十几位堂嫂,十几位堂姐堂妹堂侄女围在一旁,个个跟着流泪,场面煞是感人。
只有自家人才看得懂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想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丫头可不只有地契,她爹生前还买了好几间铺子,肯定都落到她手里了。至于现银就更不用说,起码是十万之数,说不定有几十万两,这是地地道道的财神啊。
老太太哭毕,远远地隔着茶几问:“秋儿,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月初你到镇上来,不是还好好的吗?”
俞宛秋还没开口,兰姨蹲身道:“回老太太的话,姑娘自八岁那年从这里走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才能下地,后来也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撑着做点事。上次来祁阳,路上遇到风雨,又被何庄头欺辱,把病根诱发了。姑娘心知靠她自己肯定收不回租子,幸好在南府时偶尔和安南太妃相识,便回去求她帮忙,派了几个护院来收租。租子是收回了,姑娘自己的病却越来越重,本不应长途跋涉,可姑娘想念父亲母亲住过的宅子,跟奴婢说,如果能在毓秀斋住上几日,死……死了也甘心。奴婢拗不过,只好带姑娘来了,还请老太太恕罪,是奴婢没照顾好姑娘。”
老太太重新抹起了眼泪:“我的儿,你怎么这样命苦?安南太妃都肯派出王府的护院替你出头了,说明她很喜欢你,若是能……唉。”
这时有个爽脆的声音道:“老太太,我看十七妹着实乏了,还是让她歇着去吧。反正十七妹回了家,以后坐在一起拉家常的日子有的是。”
俞宛秋抬头看了一眼,那穿着打扮和气势,估摸着是王熙凤之流的人物。
老太太便道:“毓秀斋一下子收拾不出来,把秋儿先送到和乐园住一晚吧。”
“那秋儿就先告退了”,俞宛秋转过身的同时,掏出手帕捂住嘴,又是一顿狂咳。咳得身后刚才还含笑道别的众亲眷个个以袖掩鼻,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
钱跟命比起来,还是命要紧些,看来以后还是少接近那痨病鬼为妙。
(因为前面有两个“第一百五十二章”,所以这章是第一百五十四章。章节名作者不能改,没办法。)
同人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书香门第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书香门第
进了俞府后,俞宛秋首先惊叹于这个家庭成员之众。比沈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父亲俞慕凡在兄弟中排行第六,而他有十一个兄弟,十三个姐妹,因为俞老太爷有一妻四妾。家里人繁殖能力这么强,没道理独她父亲子嗣艰难,看来果然是嫡母沈鹃的问题,后来才有了纳妾之举。
现在这十一房兄弟都已各自成家,个个有妻有妾,除了几个在外的,其余均留守祖宅,居然也没分家。所以这个家里,光姓俞的主子就有几十个,加上他们的配偶,估计要以百来计。也难怪他们对田契虎视眈眈,光养活这些人,一年就得多少米粮?更别提家里的奴仆了。
其次,俞府占地之广,也同样叫俞宛秋讶异。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本书,讲解放前四大家族的故事。说宋蔼龄第一次随新婚夫婿孔祥熙去他的四川老家,下火车后,坐滑竿。走山路,摇摇晃晃半天到不了,累积了一肚子的委屈与轻蔑,以为要去的地方,不过是山旮旯里的几间瓦房,乡下土财主嘛,不就是那样?
及至到了之后,饶是来自十里洋场又喝过洋墨水的宋蔼龄也呆住了。孔家的宅院,依山傍水而建,处处假山回廊,处处亭台楼阁,既闳丽开阔,又典雅精致,她父母家在上海的那三层小洋房跟孔家的“大观园”比起来,只能算穷酸小气。
俞府的建筑,也给了俞宛秋这种感觉。据说这个家族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比梁国的开国史还要长。而且早就洗去了商户痕迹,镀上了“书香门第”金边,供得出状元,也不枉这个称谓了。现在的俞家,只是守着祖业过日子,子弟们皆以读书考学为荣,家族以再出一个“俞状元”为奋斗目标。像她今天在大门口见到的俞府男丁,尤其是堂兄堂弟,个个都是文士模样,没有一点“掌柜”气。
俞家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算是摆脱了下九流。晋身为“唯有读书高”的上等人家。但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弊端:子弟们不事生产,不农不商,惟以读书为务,靠家族养活。
如果一个家里有数个“沈渊”,带着妻妾子女一起啃老,还一啃就是一辈子,俞家老太爷负担之重可想而知。所以他们不惜毒死沈鹃也要拿到田契,那么大面积的田产,光一年上万两的租金,也养得活这一大家子人了——当然前提是不挥霍——家里太多人吃闲饭,他们对钱财的渴望比谁都热切。
俞府子弟皆读书,那些祖宗传下来的铺子还在不在营业?或者早已被他们变卖?俞宛秋随便想了一下就撂开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对这个家庭而言,她只是过客。
住进和乐园后,兰姨告诉她,这里俞府的客房,专门招待贵宾的。老太爷老太太的客人,才会迎进和乐园。其他各房的普通人情来往,都由他们自己招待,自己安排住宿。
和乐园就在老太太正房的后面。倒是很敞亮的屋子,三间正房两间抱厦。俞宛秋发现,梁国人很喜欢这种五间平房的结构,再扩充一点,就是五间正房两间抱厦,如沈府老太君和这里老太太的上房。
虽然俞宅让她不安,俞家人让她警惕,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俞家的基因真不是一般的好。刚才在客厅里,俞宛秋粗略打量了一下,十几个姑娘,有一半是美女级别的,就连迎到门口的几位叔伯,即使上了年纪,单论外型,若放到现代,也称得上帅大叔。
从兰姨迷恋的口吻中可以听出,其中最俊,最出色的,还是她那已作古的爹。俞家六少爷当年的风采,想必也曾“掷果盈车”,可惜在上京身披红绸夸了一回街,就被侯府小姐看中,做了侯爷女婿,甘棠镇上有多少姑娘为之心碎过?
俞宛秋以为,她今天扮演“痨病鬼”比较成功,俞家人应该不会来骚扰她,让她过几天清静日子。在古代,这可是不治之症。最可怕的是,还能传染。谁知当天晚上,就有人联袂到访,还是俞府的重量级人物:大太太和七少奶奶。
七少奶奶就是像王熙凤的那位,原来她是大老爷的儿媳妇,和大太太是正宗婆媳。在来这的路上听兰姨说,俞府的当家奶奶是大少奶奶,怎么几年下来,换成七少奶奶了?
当然这同样不关她的事,她没兴趣多作了解。
今天在俞府门前装病的时候,俞宛秋心里是矛盾的:既希望俞家人拒绝她进门,让她可以免去身入虎穴的一切风险掉头而去;又希望能进去,还原嫡母当年在俞家三个月生活的真相。
现在也一样。一方面,她希望俞家人都不要来打扰她,让她安安静静地住几天,等熬到朝廷的密探一走,她也马上走人;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有人主动跟她说点什么,“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主动来找她的人,多半是当年的知情人。
大太太和七少奶奶进来后,一直朝她脸上看。还互相议论:“是不是很像?”
“真的很像,如果脸色没那么黄的话,就更像了。”
见俞宛秋听得懵懵懂懂的样子,七少奶奶告诉她:“我们在说,十七妹妹好像我的三姑姑。”
俞宛秋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大病了一场后,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
七少奶奶笑着摇头:“不是妹妹忘了,是这件事你本就不知道。几年前你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六太太还在,谁敢当着她的面提这个啊。”
身后的兰姨小声提醒:“大太太和七少奶奶都姓何。”
俞宛秋似乎有些明白了:“我的亲娘,是七嫂的亲姑姑?”
七少奶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