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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冠磊十分欣赏她直来直往的个性,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他回答:“这个架构在二次大战后的故事题材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台湾当时的艰困与人情味是描述的重点,经济、价值观亦可点明当时与现代的差距。剧情张力可以再加强些,另外,我还想表达昨日的台湾与今日的不同,剧情可以从时代背景、风俗民情去探讨。最末一场戏——阳明山的雪景必须有画龙点睛之效,并成功的分隔苦尽与甘来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里面的爱情戏删掉,我不认为那个场景有必要出现。”
殷冠磊很快的把该修改的地方一口气全丢给她,也不管孟安卓是否能跟上他迅捷的形式节奏。
孟安卓倒是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不过,她在听见最后两句话时,提出不同的意见:“亲情、友情、爱情三方面都是‘细雪’的主要架构,爱情戏不可以删。”
“‘细雪’没有爱情戏依然是一部完整的电影。”殷冠磊眯起眼睛,似乎对孟安卓的反驳有丝不易觉察的怒气。
“加上爱情戏,‘细雪’的感觉会来得震撼些,可以增加这部戏的柔性,并且补强战后萧条的景象。”
“‘细雪’不是可歌可泣的史诗片。把它删掉!”殷冠磊动怒了。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和他唱反调!
孟安卓索性闭上嘴巴。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暴君、大男人主义的沙猪讲话。此刻,她十分质疑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沟通”。
“你听见了吗?”殷冠磊不耐的提高声音。他已经火大了。
“殷先生,我希望你可以采纳我的意见。”
“爱情那种东西不要放进我的电影里,你如果想写文艺片的剧本,我相信电视台一定会接纳。”他的电影绝不描述爱情。就他出生至今三十年的岁月里,他唯一不相信的就是爱情,或许,那是他未曾解开的心结使然。
“我不会删掉的。”孟安卓冷冷的说,“如果我要它是一部文艺片,它就得是一部像样的文艺片。”
这对殷冠磊而言,无疑是最严重的冒犯。他简直要勃然大怒了。
“你最好删掉,否则你的上司就有麻烦了!”他重重的挂了电话,明白的表示事情已成定局。
孟安卓向来冷凝的美丽眼眸闪着怒火。她发誓,写完这个剧本后,她再也不会与殷冠磊共事!
他根本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沙文主义实践者!
第四章
离他们约定的日子还有整整一个星期,孟安卓却已经写完了剧本,将剧本端端正正的放在殷冠磊的桌上。
面对殷冠磊那张英挺得罪恶的俊脸,孟安卓淡淡的开口:“殷先生,我该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翻了翻孟安卓两个星期以来不眠不休完成的心血结晶,殷冠磊的眼中写着激赏。他喜欢办事效率高的伙伴,尤其还是个才貌兼备的俏佳人。
孟安卓的外貌比起当红的电影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她那双蕴含灵气、刚柔并济,可以理智,可以冷漠的眼眸,仿佛是上帝创造的精华所在。孟安卓是个奇特的女人,姑且不论那是否为她的真实本性,总之,她已经成功的挑起他的注意力,点燃他想狩猎的欲望。与众不同的猎物,狩猎的同时必定能带给他更大的快乐,她是一个很有趣的对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孟安卓柔美的脸蛋与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眸,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托住她具有个性美的小下巴,“你瘦了一圈。”
静静的看着殷冠磊,她立即嘲弄:“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他以为这是谁造成的?居然还好意思说。
“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尚有一个星期,你没有必要在两个星期内就把剧本赶出来。”
三星期比两星期好多少?不用想她会对他的话感激涕零的。
“因为我已经等不及要完成这份工作了。”孟安卓含着笑,别有寓意地回答。她相信殷冠磊不至于低能到以为这是她的恭维。
聪明的殷冠磊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他并不在意。他的手贴上了她柔嫩如花瓣的脸颊,享受着她的馨香与柔软。不施脂粉的孟安卓比起粉雕玉琢的工藤奈津子更令他渴望。
“我亏待你了吗?”他不动声色地问。
孟安卓轻轻一笑,但翦水般滴溜的双眸依然是一片波澜不兴的淡漠。“不,你的厚待让我受宠若惊。”
殷冠磊那张令人屏息的俊脸就在眼前,狂放魅人的笑容与她仅数寸之遥。他真服了她,居然能视若无睹,并且致赠上她明褒暗贬的犀利言辞,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的笑容下不乖乖臣服的,而这个顽强的孟安卓正是唯一一个例外。
这个有意思的女人,他不会放她走的。
“有没有追求者?”
“从忠孝东路排到火车站来回绕三圈,”孟安卓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你说我有没有追求者?”
殷冠磊仰首发出一声短笑。狂妄的女人!
“令你动心的呢?”
“还没出生。”
孟安卓有时候会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能够令她动情的男人。或许是她冷静过了头,也或许是看多了爱情闹剧,在她的眼中,没有“永远的爱情”这种东西。
“我会改变你的笃定。”
他倾身吻住她噙着冷笑的芳唇。在她来不及推拒的时候,他的手由她的脸蛋移至她的后脑,加深这个令他想望已久的亲密接触。她的唇很对他的味,令他不由自主地放手沉迷其中。
孟安卓向来冷静的眼眸被狠狠惊动了,她不肯屈服地瞪视殷冠磊那张卓绝出色的脸。殷冠磊抬起脸,深邃的星眸潜藏着难以抵挡的魅惑,他与她四目相接,谁也不肯退让。
孟安卓的手挡在他们两人之间,不允许殷冠磊再越雷池一步,但他却紧紧搂住她的腰,不容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想伸手赏他一记耳光,却被他看穿。他一手抓住她的一双柔荑,一手圈住她的腰肢,用身体压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是货真价实的在反抗,而非在玩欲迎还拒的低俗游戏。纵使她被他所制住,但她美丽的眸子却依然不屈服,闪耀着不妥协的坚毅。
他要她臣服!
殷冠磊的侵略毫不留情,熟练的技巧撩拨着她不为所动的心弦。他想融化她,但她告诉自己他只是在白费心机,唇上如电般的酥麻感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门把轻启的声音分散了殷冠磊的心神,趁着这个千分之一秒他分心的时间,她狠狠地反咬他一口,成功地中断了他的侵略。
“唔——”他抽开唇,拧起眉峰怒视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啊!”门口传来一声心碎的惊呼。风情万种的美人目睹了这难堪的场面。
“是你。”殷冠磊冷冷的睨了一眼远从日本而来的工藤奈津子,慢慢的直起身子,松开怀中的佳人。
这是殷大少众多的玩伴之一吗?孟安卓站了起来,心中怒火更炽,而美丽的容颜却是一点火气也不带。
凝视着孟安卓,殷冠磊低沉的嗓音清清楚楚地在斗室内回荡,“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孟安卓的怒气已被挑起,“你下地狱去吧!”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殷冠磊专属的办公室。
看着愤怒的孟安卓拂袖而去,他眯起的黑眸却浮现一抹笑意。
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尤其是在她引燃了他的斗志之后。
被遗忘再一旁的工藤奈津子强忍心碎,轻声地道:“她不属于你。”
“她会属于我,迟早的事。”殷冠磊如冰的双眸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奈津子清楚的看见他戴上玩世不恭的假面具,一颗受伤的心几乎要因他而碎,强忍伤心,她轻声问:“我以为你回台湾是为了拍片。”
“事实如此。”
“那位小姐是女主角吗?”奈津子思忖,她与一般明星不同,在殷冠磊面前丝毫不摇尾乞怜,难道是她对自己的演技深具信心吗?
“她是编剧。”殷冠磊迳自坐下来翻看剧本,头也不抬地冷然答道:“别以为导演和女演员拍拖的老掉牙戏码会出现在我身上。”
殷冠磊对于靠美色妄想一夕成名的女演员最是反感,对于那种超级绣花枕头向来不屑又鄙视。
看着他刻意疏远的沉默,奈津子心慌的奔了过去,紧紧地搂住唯一令她心动的男人。
“冠磊……不要离开我!”她低喃出她的隐忧。他是她一个人的!她一直这样相信着,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愈来愈不踏实?为什么她觉得他已经慢慢的舍她而去?
殷冠磊淡淡的道:“你累了,回你的饭店去休息。”
他没有兴趣去安抚一个自找麻烦的女人。大部分的女人都想抓住他,将他留在温柔乡中,但是他不是那种甘心在女人堆里厮混的男人,这招对他不管用。
“不!”奈津子颤抖地抱紧他。不!她不要离开他!她扬起美艳的脸蛋,以她如火般热情的朱唇挑逗他,急切地需要他狂野的回吻带给她心安的保证。然而,殷冠磊却站了起来,眼中闪着厌烦。
“今天我没兴趣。”他弯腰拾起滑落在地上的剧本,淡淡的掠了奈津子一眼,“我还有工作,你先回饭店休息。”
奈津子已明白地接收到他不悦的讯息,害怕引燃他的怒火,于是强忍着伤心,温顺的点点头。
“嗯,那么,我走了。”
得不到他的回应,奈津子黯然地离开了。
殷冠磊伸手抹掉了奈津子留在他唇上的口红,却触到了孟安卓留给他的伤口。抹去唇边的血迹,殷冠磊不驯地挑起好看的浓眉,不期然的,孟安卓的容颜便在脑海中盘旋。
她休想逃开他!他俩会再见面的。
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殷冠臣摘掉帽子及口罩,露出一张连女人也为之嫉妒的俊美容颜。
在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仍然可以一眼便看到斜倚在墙边的殷冠磊,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抢眼气质,很轻易便能引起注目。
殷冠臣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
“喂!在医院里抽烟会下地狱的。”
殷冠臣抽走他叼在唇上的香烟,捻熄后投进垃圾桶。
戴着墨镜的殷冠磊微蹙了蹙浓眉,“我今天已连续两次被诅咒下地狱了。”
“哦?”殷冠臣失笑。真难得!他居然会记得别人对他的谩骂,这表示什么?他是基督徒?“你怎么会到这里找我?”
“因为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我差点以为你被这里的女病人生吞活剥了。”殷冠磊知道他的女病人比男病人多了不止三倍。他俊俏的容貌使他一向受女人欢迎。
“难道你没收到我每天早上留在桌上的纸条吗?”
“留纸条是一回事,见面又是另一回事。还有:‘早餐在桌上,我去上班了。’算什么留言?”殷冠磊的俊脸绷得死紧,充分显示出他的不满。
殷冠臣笑了笑。“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写?明天我照做就是了。”
“你可以对着V8留言;如果可以的话,你乖乖呆在家里让我养你就好了,省得我们大玩捉迷藏的无聊游戏。”
殷冠臣失笑了。五年不见,这小子依然霸气而蛮横,任性得变本加厉。他知道冠磊为了与他有多一点时间相聚,他可以把工作时间全部排开。他何尝不想与这个唯一的亲人多聚聚?但是他明白这决非长久之计,童年的心结不能不解开,重要的关键在于看待他的态度。他可以调适得很好,但是冠磊却任性得一味的拒绝去面对。他与冠磊保持距离的原因这是如此,冠磊应该学会自己去面对,而不是藉着他的手足之情去麻痹自己的感觉。
“我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被豢养?再说,医院的工作也不能说丢就丢。”凝视着殷冠磊卓绝英挺的脸庞,殷冠臣微微蹙起眉头,“冠磊,你很累吗?”
殷冠磊搭住他的肩,头搁在他另一边的肩上。难得他有如此黏人的时候。殷冠臣笑了。
殷冠臣轻轻地推开他,道:“我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你闻了会更不舒服。你要先回去吗?我还要去换个衣服,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
“我不会让你撇下我的。我等你,然后一起去吃饭。快去!我已经饿得没力气跟你讨价还价了。”
殷冠磊的坏脾气令殷冠臣忍俊不禁,低笑道:“也好。我正好有事想问你。等我五分钟。”
坐在南京东路一家日式料理店中,殷冠臣沉默的与殷冠磊并肩而坐。殷冠磊执着精(奇*书*网。整*理*提*供)致的青花瓷杯,淡淡的啜着日本清酒,
“你说你有事想问我?”殷冠磊放下酒杯,转过身看着兄长那张俊美无比的容颜。
殷冠臣缓缓地绽出一朵微笑。
“嗯,老实说吧!你最近是不是没吃早餐?”
殷冠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算是什么问题?我拒绝回答。”
早该知道殷冠臣不会对他的工作或是私生活萌生什么兴趣的。
“你看起来有点糟糕。”
“没什么。没时间吃。”
面对他偶尔的关心,殷冠磊反而板不起一张扑克脸,他的表情虽是一迳地冷,但眼神已不若方才的冷厉。
殷冠臣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